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 http://www.bookben.cn/ 书名:百花一叶[陆小凤] 作者:竹亦心 ☆、叶展花开   迎春阁的桃花厅在一片桃花林里,向来都是软玉温乡,吴侬软语,好不快活,然而今日却是有些例外。      屋内有人大笑,边笑边高声道:“历来威风八面的江东四杰现下正在屋内,无论是谁,只要肯进来看上一眼,就能从我这里拿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这相当于一户人家两年的吃用,只是看一眼就能有十两银子,当场就有人心动,然而又被身边的人拉了回去。      “你不要命了?”      这话一出,旁的同样准备进去的人也停了脚步,纷纷看向先前出声那人,后者正拉着同自己一起逛青楼的至交好友,小声道,“你没听到么,屋内的可是江东四杰。”      “那有什么?”      被拉住的人毫不在乎,在他看来,不论是江东四杰,还是江西四杰,既然想显示自己的威风,那他进去看一看又能如何。      拉着他的人一脸无奈。      “你什么时候能长些脑子。”那人愤愤然,“刚刚骑马闯进去的可是青衣楼的,现在里面指不定是什么情况呢。”      青衣楼。      不提里面是怎么回事,光是这三个字就吓走了几个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剩下的几个从没听过青衣楼的小老百姓,见这些拿刀佩剑的江湖好汉都不敢进去,自然也不敢进去拿命去赌那十两银子。      钱再好,也比不得命重要。      屋内的人还在大笑,笑声中似乎还听到他们在骂什么人王八蛋,听得刚才险些进去的人都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      “幸好……”      先前并不是很在乎的那个人擦了把冷汗,忍不住对身边拉着他的至交好友道谢,连说今日要不是对方,他就没命了。      其他的人也是一脸庆幸,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穿着一件极其漂亮新式的连衣裙,恰到好处的露出了半截小臂和小腿。      她的怀里抱着一盆未开的花。      “人……人比花娇。”      还尚未来得及揽着温香软玉进厅的男人们顿时眼睛都直了,有人结结巴巴的说完这话,立马便松开怀里的美女,想要抢先一步,拉着这娇花一般的美女进屋去春风一度,享那人间极乐。      然而……      女人甚至连瞧都没有瞧他一眼,从拐角处出来之后,便直奔桃花林而去,穿过林子,进了桃花厅。      众人:“……”      那人抹了把冷汗,又缩了回去,同这些同样舍不得离开的人一同,站在大厅里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      屋内却突然静了下来。      勾魂手和铁面判官二人,本来站在那里笑话别人,初时喊着让人进来,其实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敢进来。      他们怔住了,抱着花的女人却没有。      她的目光越过了青衣楼的两人,朝他们身后正跪在一排的四个人看去,片刻,便又重新落回到了铁面判官二人身上。      “看完了。”一手揽着花,她十分平静伸出了另一只手,“之前说过的,进来看一眼,便有十两银子。”      听了这话,勾魂手立刻便笑了起来。      江东四杰气得直想杀人,奈何被人点了穴道,只能顶着那张可笑之极的脸,直挺挺的跪在那里。最后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瞪向女人,那副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突然暴起,将人生吞活拨了一般。      见状,铁面判官也是一阵狂笑。      他经常会笑,自然也知道他那张缺了半边左耳,又有一道刀疤的脸,笑起来的时候,要比不笑的时候还恐怖。      然而他面前的女人却并没有害怕,只是依旧伸着手,等着拿银子。      铁面判官笑够了倒也痛快,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接便从怀里取了一锭银元宝,十分爽快的就递了过去。      未了,他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不笑?”      四个原本威风凛凛,向来气派很大的人,突然有一天被人点了穴道,直挺挺的跪成一排,额头上分别被画了乌龟,王八,活猪,土狗,脸上还写着类似于‘我是乌龟’这种字迹,难道并不好笑?      女人却并未回答,只是问,“也给银子?”      自她进来之后,便常常提及银子,一副除了银子,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本是极为惹人厌烦的,然而此刻,有人配合着羞辱江东四杰,哪怕只是为了银子,铁面判官二人也觉得这人十分讨喜。      “给。”      铁面判官大笑着给了答案,一直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勾魂手已经十分痛快的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她。      一百两。      倒也真是大方,收了银票,抱花的女人这才又看向跪在后面的江东四杰四人,不顾那吃人的眼色,摇了摇头。      “因为不好笑。”她说。      铁面判官和勾魂手闻言一愣,回过神来颇觉好奇,也不顾继续羞辱江东四杰,只纯粹好奇的问,“为什么会不好笑?”      这一会儿,就连跪在那里一脸愤然的江东四杰,也不免感到有些好奇,难道眼前这个女人压根就只知道钱,不知道笑?      叶真真却突然勾唇笑了。      “的确不好笑。”她再次确定,接着解释,“不管他们四个,现在脸上写着自已是乌龟还是王八,活猪亦或是土狗,他们依旧还是活生生的人,即不会变成真的乌龟,也不会变成王八。”      江东四杰一怔。      就听那女人接着说,“这本就是件很简单的道理,就如同你们给乌龟王八活猪土狗身上哪怕挂块牌子,写上‘我是个人’,可他们依旧不会真的变成人,该是什么,照旧还是什么。”      江东四杰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光,看向她的眼神也已经缓和了许多,不再像刚刚一般恶毒阴狠,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铁面判官与勾魂手的脸色却突然不好看起来。      刚刚在他们眼里,还显得十分讨喜的女人,在这一瞬间就变得可恶起来,勾魂手甚至已经直接爆起伤人。      “那你以后也不用笑了。”      恶毒阴狠的话还尚未说完,他的人就已经到了女人身前,手里的一双勾子向前一探,眼看便要勾向后者的脖子。他这一钩子若是下到实处,女人的魂是万万没有‘钩’不出来的道理的。      然而……      就在江东四杰已经觉得,他们怕是得等到穴道自动解开之后,去给那个说了那么一翻话的女子收尸的时候,情况却突然起了变化,只见原本冷笑连连的勾魂手面色突然一变,动作一顿,紧接着就是猛得爆退,甚至匆忙之间,还撞到了跪在中间的二人。      “……你。”      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勾魂手站稳后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两步,竟似是十分忌惮的模样,“你……你究竟是谁?”      问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女人手中抱着的那盆花儿,卷曲的叶子,未开的花苞,完全不似刚才他攻过去那一瞬之时,叶片全开,花儿绽放,竟是种奇特得他从未见过的样式。      花朵并不新奇,看似就如同寻常见的牡丹花一般,然而那叶片展开之时,却是像极了莲花的叶子。      然而事实还并不只这些。      就在叶展花开之时,身前女人身上的内力波动外泄,竟是比他们还要高出许多,那一瞬,已然达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他这边警惕忌惮,对面的女人却连表情都是未变,等到见勾魂手已经站稳,这才缓缓的开口。      “叶真真。”她说,“我叫叶真真。”      铁面判官与勾魂手二人自然没有听说过叶真真的大名,然而有了刚刚的那一场变故,此刻却也并不敢轻举妄动。      勾魂手更是极其忌惮,刚刚因为被他挡着,铁面判官并未看清那一瞬间的叶展花开,复又合上。只当是那女子一直抱着一盆花,只是用内力逼退了他,然而他自己却是极其清楚,最重要的还是那盆花。      太过奇特,也太过怪异。      因为不了解,所以才越发忌惮,他甚至已经在暗暗察看自己的内息,深怕眼前的女人其实是个用毒的高手,刚才那一瞬间的叶展花开,只不过是在下毒而以。      后者虽然并未瞧见那一幕,但那股极强的内力波动却是实打实做不了假的,铁面判官自然也是明白,就单单只凭他们二人,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相比于这二人,江东四杰则又是另一翻心态了。      或许是今日面子里子都已经丢了,也或许是觉得叶真真那一翻话说得对极了,这会儿倒是满脸的笑容。      当然,或许只是在幸灾乐祸。      行走江湖多年,他们自然是清楚,刚刚还在极力羞辱他们的铁面判官与勾魂手,这一回,怕是踢到了铁板。 作者有话要说:   ☆、买卖消息   铁面判官和勾魂手的脸色变了几变,依旧是猜不出,这个叫叶真真的女子究竟是何门何派,哪般来历,但已再不敢将她当普通的青楼女子对待,甚至在那里阴谋论的猜测,对方可能专为他们而来。      正因为此般猜测,便得他们更加忌惮。      若是其他什么人,他们还能仪仗一下青衣楼的势力,毕竟江湖上少有人敢来惹青衣楼的存在,可偏偏若是对方本就是冲着他二人而来,那青衣楼这道保命符,怕就发挥不出他们想要的威力了。      两人对视一眼,铁面判官上前一步,客气的寻问道,“不知姑娘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言语间,已经完全不见了刚刚的嚣张跋扈。      “银子。”      顶着在场六人一脸并不相信的目光,叶真真勾唇一笑,接着道,“只是看上一眼,便有十两银子,为什么不赚。”      她说的一脸理所当然,众人又不由回想起,似乎从进来开始,叶真真便一副‘死’要银子的模样,是以虽不敢十分确定,事实就是如此,铁面判官的脸色也稍微好上了一些。      勾魂手却是悔得肠子也青了。      在心底不由直怪自己当时干嘛要嘴欠,非得羞辱一下江东四杰才肯罢休,现下倒好,非但人没有羞辱成,反倒是给自己招惹来这么大一个麻烦。      “现在钱也赚完了,姑娘是不是……”      硬着头皮,铁面判官一心想要把这篇掀过去,将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瞧着都尚无多少江湖经验的女子‘哄’走。      然则叶真真却摇了摇头。      跪在后面的江东四杰若是解了穴道,此刻怕也得如刚刚铁面判官二人笑话他们一般,笑弯了腰去。说起来这可谓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两人闯进来之后一心羞辱于他们,却不料过了头,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铁面判官二人的脸色又变了。      勾魂手甚至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并准备再‘好心’提醒面前的女子一声,莫忘记他们身后,还有青衣楼。      青衣楼,可并不是一座楼,而是一百零八座楼。      江湖上少有人敢惹这么一个庞大的势力组织,铁面判官二人更是仗着此横行惯了,是以今日也准备在动手之前,替自己增加一分底牌,毕竟他们也不愿意跟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为敌。      身后的江东四杰却是冷冷一笑。      他们已经十分明白,这青衣楼的二人今日怕是麻烦大了。想来也是,除了陆小凤那个‘傻子’,没有哪个人会在别人动手要杀自己未果之后,还尚且肯原谅对方,一副我们其实是好朋友的模样。      气氛十分紧张,铁面判官已经冷冷的准备开口,却见叶真真抱着怀里的花,抬头看了过来,说道:“我的银子还没赚完。”      言下之意,自然是赚完了她就走人。铁面判官二人虽不知此女是不愿意得罪青衣楼,还是当真只为赚钱而来,对刚刚勾魂手一言不合,就动手伤人一事并不在意,但听得此言,倒也当真是心中一喜。      跪在他们身后的江东四杰却是禁不住在心中冷笑连连,赚完钱之后再杀,不也一样?      在他们看来,像叶真真这般武功高强之人,自是不会缺银子的,而她自出现之后,根本没有哪里表现得像是惧怕青衣楼的,现下这么说,怕是现在打的就是戏耍一翻,然后再将人杀了的主意,现下不过是在动手之前,先给对手些希望,再让其绝望而以。      却哪知……      叶真真当真是没打算计教刚刚动手的事情,也的确是为了多赚上一笔银子。只见她再度扫了一眼江东四杰等人,又看向铁面判官二人,平静的道:“只进来看一眼就有十两银子,那么……”      顿了下,她才继续开口问,“不知道我手里的这三个消息,你们二人准备出多少钱来买。”      消息?      现下哪怕这消息只是南街卖臭豆腐的老汉姓什么,家住何方的这种消息,铁面判官二人也只有一种选择。      所以,“姑娘准备卖多少?”      两人身在青衣楼,虽然并不说腰缠万惯,却也是从未缺过钱的,现下花些银子,很大程度上买的其实也并不是那个消息,而是自己的这条命,所以已经决定了要大出血,却不料叶真真给的价钱却十分公道。      “一共三个消息。”      叶真真伸出了一只手指,道,“第一个,陆小凤在离开这里之前留了一句话,这句话卖三百两银子。”      陆小凤留下的话?      对正在寻找陆小凤的铁面判官二人,这条消息自然是值三百两的,甚至就算在后面加个零,他们恐怕也会毫不犹豫的掏银子。      叶真真笑眯眯的伸手接了银票。      “陆小凤在离开之前说,你们若是想要找他,先找老板娘。”未了,她又问,“第二个消息是这个老板娘是谁,这个问题卖五百两银子,要么?”      “要。”      现下这种情况,是在买命,所以别说当真需要这个老板娘的下落,就算是并不需要,铁面判官二人也是要买下消息的。      勾魂手当场就掏了银票。      “朱停被人称为老板,老板娘自然就是他老婆。”叶真真收下银票,慢悠悠的说完这话,才不慌不忙的问,“至于这最后一个消息,自然就是陆小凤现下的落脚之处,这一条,我卖一千两银子。”      尾音上挑,叶真真甚为愉悦。      上面这三条消息,只要买其中一条,今晚之前,找到陆小凤都是没有问题的,更遑论,买下这最后一条,上面两条其实都已经没有任何用处,说是三条消息,不过就是借着这个名目捞些银子而以。      也是因为之前一言不合,勾魂手竟对她下以杀招,她既不想手上沾血,动手杀了二人,便要从别的渠道,报复回去。      反正现下,铁面判官二人不敢不给银子。      果然,一听报数,勾魂手已经开始数银票了,结果数了半天,却突然顿住,看向了一旁的铁面判官。      “你那里还有么?”他问,“缺一张。”      闻言,叶真真也朝铁面判官看了过去,只见对方赶忙伸手,就要从怀里往出取银票,紧接着却是突然顿住,尔后面色突然一白。      “没了?”      一见他这表情,叶真真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正考虑着是要拿什么抵,还是干脆大方些给他们打个九折,就见铁面判官已经有所动作,他往跪在地上的江东四杰那边跨了一步,同时说道:      “借一百两,明日就还。”      说完这话,也不等债主开口应允,手已经伸进其中一人怀里,取出几张银票出来,从里面抽出一百两,又把剩下的都塞了回去,当真是只‘借’一百两。      江东四杰却并不生气。      他们还惦记着赚完银子再‘杀人’,全都是一副不跟死人一般见识的模样,然而后面的情况却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陆小凤现下就在这镇子里的青云客栈里。”      收了银子,叶真真便也不再藏着,直接将她从书里看来的答案给了铁面判官二人,随后便转身离开。      江东四杰傻眼了。      他们想像中的有仇报仇,突然爆起伤人的画面呢?怎么这钞交易’竟当真就这般轻易的就结束了。      铁面判官二人却是大松了一口气。      也不敢在这‘事非’之地过多停留,两人一转身就从另一边翻墙出了迎春阁,竟连那两匹上好的马儿都直接不管了。      疏不知,叶真真根本没有找他们麻烦的想法。      “出来吧!”      走至桃花林中间,她突然回头,朝一颗桃树后面望去,只见那处慢慢的挪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叶真真仔细的瞧了瞧。      插了满头的珠翠,涂了满脸的脂粉,却是依旧掩不住那因为年纪还小,自然而然所流露出的那丝可怜又可爱,略有些怯怯的孩子气。      小姑娘嗫蠕上前,小声道:“难道陆大爷也给了你消息?”      叶真真的消息自然不是陆小凤给的,她只是恰巧路过,被这迎春楼的老鸨瞧见,随之便缠了过来,利诱威胁,当真是叫她这个现代人颇觉好笑,正待要用武摆脱了之迹,却是突然瞧见了青衣楼的二人,脑子一动,便半推半就的跟了进来,也因此弄到了这一笔银子。      不过,似乎也是因此,这个本该拿三百两银子的小姑娘,却是失了财运。      “拿着。”      从手里的一叠银票里抽出了五张,叶真真递了过去,“就当是你把他给你的那个消息,卖给了我。”      说完这话,她就转身出了桃花林。    作者有话要说:   ☆、砸块招牌      桃花林之外,一甘闲极无聊,来这迎春楼消遣的人,此刻还等在厅外,边小声交流,边等着看热闹。此刻见到有人走了出来,第一时间便把目光移了上去。      抱着怀里的花,叶真真径自朝外而去。      集中在她身的目光虽然多,却同之前已经大不相同,疑惑忌惮者居多,之前妄想上前攀谈的人更是躲到了人后。甚至于,在她走过之迹,但凡挡在前面的人,都会十分自觉的往后退上几步,主动避让。      走至门口,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侧着头,叶真真看向二楼回廊处的一根漆着红油的圆柱,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瞧去,却只是看到一片隐在红柱之后,并不显眼的红色衣角。      “……”有反应快的已经想到,“……那人是老鸨。”      迎春阁内姑娘最多,穿红戴绿,按理说仅凭一片衣角是认不出人的,来这里玩乐的客人也不会关注已经年老色衰的老鸨穿的是什么,奈何这老鸨老了老了,整日却比众姑娘穿得还要娇艳,便有些惹眼了。      更何况……      众人现下已经反应过来,均不会再像之前一般,认为叶真真是这楼内的姑娘,现下这般看来,人八成是被哄骗进来的,现下已经弄明白了情况,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找这老鸨算帐的。      “哦……”      了然声处处皆是,有自认为很是聪明的已经找了个角落呆着,明显是准备窝在那里看上一出‘大戏’。      老鸨已经冷汗直流了。      “迎春阁这是要倒大霉了。”之前拉住身边友人,不让进桃花厅凑热闹的人忍不住开口道,“虽然没瞧见,但听那动静,这个女人可是连青衣楼都要退让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位高手的关门弟子。”      “可不是……”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赞同,“之前从未听说过,定然是一直呆在门派里习武,近些日子才被允许出山。”      一定是这样。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很快一个全新的‘身份’就要出炉,叶真真却勾了勾唇角,一转身出了迎春阁。      众人怔住了。      躲在柱子后面,本以为今日至少也得脱成皮的老鸨,也被这一转身给弄得蒙了,紧接着却是狂喜。      “定然是不乐意跟一个青楼老鸨计教。”      之前猜错的侠客们替自己找了理由,并很快的得到众人的附和,却不料,这时就听得门外一声巨响。      “……碰……啪!!!”      门外,叶真真已经收了手,冷眼瞧着被打落在地的招牌,瞧见有人出来了,这才一抬脚,就那么踩了上去。      “啪!!!”      从二丈之高掉下,却依旧完好的红木招牌,就被这么轻轻的一脚,给踩成了两半,并且,裂隙还尚在增加。      众人:“……”      默默反应了半晌,有人醒悟道:“原来不是不计教,而是换种方式……”那人一顿,又继续说,“人又重新进来了。”      老鸨的脸都白了。      她之前以为‘风波’已经过去,已经下了楼,这一会儿,却是被实实在在的劫在了楼下,见人又进来,自是吓得腿都软了,等到叶真真走近了,才哆哆嗦嗦的开口,“女侠……你看这……今天这事……”      一惯能说会道的老鸨,这时竟不知找什么理由来为自己开脱,正绞尽脑汁之迹,就听叶真真打断了她的话。      “衣服。”她说,“去给我找套像样的衣服。”      老鸨怔住了。      等着看热闹的众人也跟着傻眼了,这是什么节奏?就听叶真真已经提了要求,“记得,要正常一点儿的。”      老鸨这才回神。      “一定一定。”这般说着,她人已经奔上了楼,边跑边喊,“嫣儿,赶紧把我昨天找人给你做的那套新衣裳取出来。”      有人想起来,“嫣儿不是新来的那姑娘么?”      “……是啊!”众人恍然,“既然新来的还在楼上,那现在这个……”那人瞅了一眼叶真真,摸不准这位是啥时候给‘拐’来的。      却见……      “咦,她怎么也跟上去了?”有人不解轻声问,立马被人鄙视了,“换衣服不上楼,难不成还在这大厅里换么?”      那人:“……”      对这些人自以为极其小声的对话,叶真真自然听得真切,嘴角也一直抽个不停,极力维持才能保证自己不会突然笑场。      不过她的确是上来换衣服的。      身上的这身衣服,放在她原来的年代,穿着那绝对可以说是保守,露得极少,可换到了这里,瞧底下那此人的目光,以及他们的第一反应就知道,这绝对已经是露得很多了,起码这青楼有半数人都没她穿得露。      衣服是全新的。      可能老鸨要给这位叫嫣儿的新人,打造的另一种风格,制的衣服一点儿也不像是青楼女子所穿,反倒像极了大家闺秀,只是行动起来,颇为有些不便,嫣儿甚至还说,这套衣服是配那双鞋子的。      只看了一眼,叶真真就否决了。      鞋子挺漂亮的,两边还挂着一些流苏,但可能是为了显得个子高些,也可能是为了走路好看一些,鞋底是高跟的,但又不似现代的高跟那么科学好走,反倒十分考验一个人的平性。      叶真真一向极有自知之明。      看到鞋的一瞬间,她就知晓,这鞋子她是绝计不能穿的,要是穿上了,别说安稳的走出这迎春阁,就连下那木制的阶梯,怕都得是滚下去的。      最后换了一双普通的。      这还是迎春阁内一个小丫头新买的鞋,准备给家里的长姐穿的,说来也巧,这人正是她刚刚给了银票的那个小姑娘。      待换好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来她刚穿过来也就半日不到的工夫,首要是忙着手里这盆花,以及探查自己的处境,至于衣服,因为银钱的问题,倒是不得不推迟一些,本想着趁着夜晚,街面上人少,进了城敲家成衣铺的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却是不巧走错了道,反倒被这迎春阁的老鸨盯上,又碰到了青衣楼的二人。      所幸结果并不坏。      换了一身衣服的叶真真直接由二楼一跃而下,直接便出了迎春阁,没去楼下给那帮闲来逛窑子的男人增加谈资。      迎春阁还是那个迎春阁。      虽然被拆了招牌,门口的灯笼却依旧亮着,绯色的灯光之下,依旧有不少并不怕事,踩着碎在地上的招牌,急切切的溜了进去,一副以色为天,小命都可以暂且不去理会的好色模样。      但这已经跟叶真真无关。      她已经离了那条街,走到了另一条街道之上,两面尽是已经关了门的商铺,路上的行人也是极其稀少。      一个人走了半晌,才瞧见有两个已过而立之年的人正朝这边而来,其中一个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袍,正一脸笑容的跟旁边的人聊天,叶真真直觉就感觉这人长得颇为面善,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便走上前去,“您好,请问一下青云客栈在哪一边?”      对面的人似乎怔了怔。      莫非是她的措词太现代化了?叶真真在脑子里总结了一下,复又重新开口问道:“兄台,不知青云客栈怎么走?”      那人面色古怪,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才问,“你去青云客栈?”      “不。”      出乎意料的,叶真真却摇了摇头,十分不设防的实话实说,“在下只是想找一个离青云客栈远一点的客栈。”      顿了顿,她补充,“越远越好。”      说完,还一脸期待的看着面前一脸和善的大叔,一脸期待指明道路的模样,完全不见刚刚一脸冷硬,胁人以银,砸人招牌时的那模冷淡模样。      闻言,那人突然笑了。      “青云客栈在南边,你往北边走,再过三个路口左转,那处有一家云来客栈,你可以去那里住宿。”      “谢……”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多谢这位兄台!”      咬文嚼字,颇为别扭的说完这话,叶真真立时便客气的转身告辞,朝着北边行去,夜已经深了,再晚怕是客栈都该关门了。      她走得急,因此并未注意到那男装男子身边之人的神色,那人从初始便一脸怪异的瞧着身边的人,等她走远了,才张口问,“你这不是在骗人家小姑娘么?”      “非也,非也,我刚刚的话可全是实话。”浅蓝色长袍的男子说道。      “是全是实话,但是……”一脸纠结无语,那人说,“你为什么不告诉人家姑娘,青云客栈是在云来客栈的对面的。”      “哦。”完全没有做坏事的自觉,那大叔随意道,“忘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鲜花飞舞   同时看到两间客栈的招牌那一瞬,叶真真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再回忆了一下之前那位颇为‘和善’的蓝衫男子所说的话,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直往北边走,过三个路口左转?      左转之后,两边的店面便又成了南北两面,然后云楼客栈也的确是在北面,但南面的,正对门就是那间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青云客栈。      若是在今日之前,有人跟她说,有一间客栈在南边,往北边却能走到,她一定以为对方是在说饶着地球走一圈,然而现在,地球的一周就只有三个路口外加左转,如此之近的距离而以。      要说叶真真其人,不说绝顶聪明,但跟笨是绝对沾不上边的,平日里也并不至如此的不谨慎,可偏偏这问路的事情,干得多了,经验足了,所以便多了那么一分自信,该注意的,反倒并没有注意到。      所以说,她栽得并不算冤枉。      这世上有一种人可以称之为路痴,叶真真一直坚信自己算半个,至于为什么只算半个,只因她分得清东南西北,只是记不住路,走过三次以下,或者是长时间没有走过的路,她便已经记不得了。      因为这个属性,很多时候总免不了要问路,这种事情,干得多了也就有了技巧,例如怎样分辨,身边的人之中,哪个才是对本地比较熟悉的人,从而避免得到的回答是,‘我也不太清楚,你再问问别人吧!’。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注意,那就是选人。不是每个人被别人打扰问路都会客气的回答,也有的人会因为身有急事,或者本身性格问题,或是对你不理不踩,或是语气很冲,却不告诉你究竟该怎么走。      在这一方面,叶真真可谓是颇有心德,问路多年,几乎从未遇到过诸如问错人,被拒绝回答,或者其他的突发情况。      这一回,她自是依旧极其信任自己的眼光,很大程度上来说,她也确实并没有看错,那人的确对此地颇为熟悉,并且为人‘和善’,并不会拒不答理,也不会一脸不耐烦,反倒十分热情的给了方案。      只不过……      罢了!!!既然事实已经如此,后悔也是来不及了,有那份心思,不若想想,究竟是就近住到对面,还是转身离开,再去找另一间客栈,好做休息之用。      最后她还是进去了。      住对面,应当不会有事情,晚些时候,就算对面的客栈里,陆小凤与柳余恨等人一起是将屋顶撞个窟窿,还是直接将客栈拆了,想必也影响不到她。      想清楚了,叶真真转身便要进入云来客栈,却在此时听得‘碰’的一声巨响,对面的青云客栈二楼掉下一人。      说是掉其实并不准确,实实在在的说,那人是被人从窗口扔出来的,落地的时候是背朝下,脸朝上,因此只是一转头,便能透过客栈的灯光,清楚的瞧见那人的脸,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      看衣服,正是刚刚才在迎春阁见到的青衣楼二人中的铁面判官。      他本来就缺了半边左耳,脸上有一条刀疤从缺了的那处一直划到了右嘴角,一张脸显得狰狞又恐怖,一些胆子小的,只是看到那张脸,便已经悚得走不动道了,然而现下却更加可怕,因为他已经没有脸了。      鼻子被砸得扁平,眼睛处只余两个黑洞,眼珠都挤出来一个不说,就连那厚厚的嘴唇,都有牙齿被砸得直接穿肉而出,露出一小片沾了血的洁白。      真倒霉!!!      看到这人的瞬间,叶真真便加快了步子,然而当勾魂手被丢下来之时,她还是没能成功的躲进云来客栈。      “……你。”      瞧见她,勾魂手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有些恐惧,只直觉的道出一个字,便立即收声,拎了铁面判官的尸体,三两下就已经跑出了这条街。      叶真真:“……”      以已度人有时候真是要不得,若是他们是陆小凤那等‘大方’之人,或许才能感觉出她并没打算对他如何?      勾了勾唇,叶真真进了云来客栈。      里面并不安静,底楼还有少数几人在吃饭,然而真正的吵闹声来自于柜台处,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和店掌柜二人之间的‘战争’。      “你收是不收!”      小女孩此刻的样子很是狼狈,但气势却并不弱,手里拿着一柄匕首,将其往柜台上一拍,一双眼睛正瞪着店掌柜。      店掌柜却并不畏拒。      “我说姑娘啊,你就是吓唬我也没用,你这柄匕首根本就是没开封的,而且你说上面镶的都是蓝宝石,可谁知是真是假……”一脸的不耐烦,店掌柜最后索幸建议,“姑娘不防先去当铺一趟,回来再买那东西也是来得及的。”      未了,他小声的滴咕,“假的就是假的。”      或许店掌柜并不识货,但他十分‘聪明’,这姑娘要买的东西并不十分贵重,如若那匕首上镶的当真是蓝宝石,则够买上几十个了,要是真的,又有谁会傻傻的吃亏去直接换呢?      更何况……      眼前的少女也的确是狼狈,一张不大的小脸上满是泥泞不说,衣服上也有数道口子,叶真真只睢了一眼,便皱起了眉。      那些口子,全是被利器划开的。      此时,她已经走到近前,准备让店老板给安排一间上房,再撤回去,先不说如此之晚,再找到下一个客栈已经是什么时辰,就说对面的青云客栈现下定然是不太平的,这个时候出去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一间上房。”      顿了瞬,叶真真还是如此说,毕竟她虽不想惹事,却也并非怕事,避无可避,那便不用再避。      那小姑娘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这上面的蓝宝石的确是真的。”她依旧直直的盯着店掌柜,语气十分坚定,“我现下只不过是需要那件东西而以,或者你可以先把东西给我,过两天我一定将银子给你送到。”      店掌柜自然不肯答应。      顺着少女的手,叶真真一眼便瞧见了那被拍在柜台之上的匕首,上面镶嵌的蓝色宝石,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幽蓝色的光芒颇为动人心魄,让人一眼望去,就再也移不动目光。      “那东西不过才一百两银子,这柄匕首,至少都能顶上几十份,真不懂你为什么偏是不卖。”      小女孩终是忍不住抱怨道,“要不是……”      似是有所顾忌,话到这里,她便停了下来,也不知最终要说的是,这会儿当铺并未开门,还是……      有其他不能去的理由?      叶真真叹了口气,“东西我要了。”伸手推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过去,转手就已经将那柄匕首拿到手里。      不管如何,她是真心喜欢这柄匕首。      小女孩这才转头瞧向她,就连店掌柜也愣住了,想要劝她别被骗了,却见叶真真已经转身,直接上了二楼。      店小二连忙跟上,帮忙安排上房。      至于压金,本来住店的客人就算不负全款,至少也是要付一半以上的,但先前这姑娘随手就花一百两买了一柄并无用处的匕首,想来是不差钱的,对待这种顾客,他们这些做小二的,自然也要灵活一些。      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上了楼,进了屋,又点了几份小菜,一个热汤,待到店小二退出去并关好门,叶真真这才又看向手中的匕首。      真是好看!      耀眼的蓝色,在烛火的映照下折射出的光芒,一如在楼底一般,吸引着她的目光,伸手去摸,才发现这蓝宝石虽被打磨得凌角分明,却并不刺手,摸上去反倒是温温凉凉的,极其舒适。      一百两,并不贵!      不论是那个满身狼狈的小姑娘可能真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这一百两,还是这柄匕首本身的样貌甚得她的喜欢,她都决定买下,至于上面的蓝宝石是真的,还是仿的,反倒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不过,或许会有麻烦。      虽然经验不足,但并不防碍她看得出,那小女孩身上的衣服,全是被利刃划破,这可不是手中未开封的匕首能做到的,而是这个时代的刀剑,极快,极利的刀或者剑,方能做到那般效果。      所以在做出决定之时,她会才叹那一口气。      风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也带来一股似花香,却又比花香更香,更为好闻的味道,推开窗户,正对面就是寻间青云客栈,低头瞧去,一辆漆黑的马车正从街边驶来,很快便到了门口。      紧接着,便见一个黑衣黑发的女子从上面下来,在一个身穿五彩衣的小女孩陪同之下,缓步走进了客栈,再不久,透过大开的窗户,就看到对面的屋子里鲜花飞舞。 作者有话要说:   ☆、躲不掉的   店小二带唐言进的这间屋子,正对着对面陆小凤的客房,叶真真推开窗户,便能轻而易举的看清对面的一切。      上官飞燕,不,现下应该说是上官丹凤身上穿的是件纯黑的柔软丝袍,长长的拖在地上,将撒落在地的花瓣拖成一个长长的一字。      漆黑的发,苍白的脸,一双黑而亮的眸子。      的确很美,侥是叶真真自己也是个美女,在现代时更是见过无数各式装扮的电影明星,却也不得不承认,上官丹凤在其中,就算不能拔得头筹,也可以进得了前三。      仅仅是她就如此之美,那么据说比她还要漂亮的上官飞燕,被陆小凤认为几乎接近每一个男人的梦想的女人究竟长得什么样?      叶真真有些好奇。      对面屋内,大红的披风就挂在床头的衣粱上,陆小凤在上官丹凤缓缓跪下的那一瞬便撞破屋顶逃了,连那件他向来不离身的招牌披风,也顾不得顺手拎走,反倒是留在了屋内。      上官丹凤已经站了起来。      叶真真就瞧见,她慢慢的走上前,轻轻的,极为优雅的取下了那件大红色的披风,就那么一直捧着出了青云客栈,上了马车。      叶真真:“……”      原着里可并没有这一段,现下四处无人,陆小凤更是早已投奔霍休而去,她这一翻,究竟是做给谁看的?      那般……好似怀春少女捧着情郎的衣物!      思来想去,叶真真也想不明白,似乎真正的答案就是,她本来就喜欢陆小凤,可那偏偏又是最不可能的一个答案。      上官飞燕会喜欢陆小凤?      就算是用脚指头去想,叶真真也知道这绝对是个笑话,还是个冷得一点儿也不好笑的笑话。      “究竟是给谁看的?”      关了窗,叶真真低声喃喃自语,却听敲门声响起,许是店小二送来了刚才点的酒菜,她便随口道:“进来吧!”      然后,人进来了,却并非是店小二,而是陆小凤。      根本不用事先见过真容,只需要瞅到那两撇与眉毛一般无二的胡子,便可以确定这人的身份,更何况,瞧着这满头木屑,衣上沾酒的狼狈模样,除却刚刚直接用头撞破屋顶离开的陆小凤,还有第二人么?      叶真真突然就懂了,那只燕子分明是知道陆小凤尚未离开。      他们手里有一条狗,一条非常矫健的阔耳长腿的猎狗,捉鸡打鸭或许不行,逮陆小凤却是一逮一个准。      “有事?”她挑了挑眉,道,“虽说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重这些小节,但你这样光明正大的闯人闺房,是正当之举?”      陆小凤当即就笑了,“我可是听到允许,才进来的。”      “若不是把你当那店小二,我决不会说那三个字。”叶真真瞧向陆小凤的手,说道,“店小二是进来送酒菜,你陆小凤手里倒是有酒,可也洒了大半,剩下的小半,怕是也不能喝了吧!”      头上都沾了那么多木屑,衣服上自然也有,酒杯里又怎能例外?      陆小凤被挤兑了,竟也不在意,反倒一脸笑意盈盈的说,“正因为我不是店小二,所以手里才没有酒菜。”      他很不客气,也不等叶真真让,便径自坐到了桌子一边,恰逢店小二进来上菜,还派头十足的,又要了一壶上等的竹叶青。      “酒菜酒菜,这怎能只有菜没有酒。”      叶真真也坐了下来,“我不喝酒。”她说,“若是你想喝酒,楼下右拐,那位黑衣公主,现下想必还未曾走远。”      挥了挥手,店小二便出去取酒了,门关上之后,陆小凤才说,“你果然知道。”      叶真真皱了皱眉,她本就觉得陆小凤没去投奔霍休,反倒到了她这里的节奏有些不太对,现下却是有些了解,陆小凤是专程来找她的,只是为什么……      “我撞破屋顶准备逃跑的时候,恰巧看到了你的眼睛。”陆小凤道,“太过了然,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叶真真叹了一口气,“就因为如此?”      “不只。”陆小凤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的那盆长相奇特的花,说道,“我还知道,告诉铁面判官二人,我在对面客栈的人是个女人,怀里恰巧也抱着一盆花,与姑娘桌上这一盆,一模一样。”      “你看到了人,又看到了花,所以便来了。”叶真真已然明白。      陆小凤点了点头,他说,“与其离开了这里,再被你口中的黑衣公主找到,倒不如先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你想知道什么?”      这话问出,陆小凤立刻便跟着问,“那个女人真的是公主?”他先前只是觉得派头奇大,比真的公主还大。      “算是。”顿了顿,叶真真又补充道,“其实这些东西,你若跟她回去了,肯定会有人讲给你听的。”      “我又没说要跟她回去。”陆小凤反驳。      叶真真却是突然笑了,“你一定会去。”她说,“我打赌,最晚不会超过明天早上,你就会坐上那辆漆黑的马车,在那辆同样漆黑的马儿的带领之下,去一个他们想要你去的地方。”      陆小凤并不相信。      “今天早上之前,他们连找都找不到我,如何能够说服我去上那国辆马车,除非……”他顿了一下,才说道,“你也是他们的人。”      若真如此,自然不存在他们找不到人的情况,即找到了,便有机会说服,或是诱惑,他陆小凤,向来是个受不住诱惑的人。      却听叶真真一声嗤笑。      “这世上的确少有人能追得到你,但人不行,不代表其他动物也不行。”她说,“例如一条极好的烈犬。”      “……汪汪!!!”      似乎为了应对叶真真的话,她的最后一个字才刚落,外面便响起了一阵狗叫声,紧接着是马蹄踏地,车轮滚动的声音。      陆小凤起身,推开了窗户,果然就见那辆黑色的马车又回来了。      “……”他顿了瞬,才继续反驳,“他们打不过我,若是我自己不愿意走,别说明早之前,就是将赌约延期至明年今日,你也并不会赢。”      “是么?”叶真真轻声道,“哪怕他们用花满楼来威胁?”      正扶着窗户,准备关上的陆小凤闻言瞬间顿住,半晌后却突然笑了起来,“花满楼……他们若是能制得住花满楼,便不必再来找我了。”      花满楼幼时中毒,双目失明,至今未能恢复光明。但你若是拿他当一个普通的瞎子,那你绝对会吃大亏,因为在察觉危险之上,他要比极大多数的普通人还要敏感,几乎十里之外的危险,他都能感觉得到。      所以陆小凤的意思是,若是那些人当真有能耐拿得下花满楼,却也办不成那件事,那么找到他,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叶真真突然叹了一口气,“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他那个人,眼睛虽然看不见,却比看得见的人还能瞧得出危险,想要制住他,可并不简单。”陆小凤忍不住说。      叶真真突然问,“你是在安慰自己么?”      不顾陆小凤突然顿住的神色,她接着说道,“在你说出这样的话告诉自己的时候,你就已经相信了。”      陆小凤不说话了。      叶真真似乎一言点中了真相,他的确是有些怀疑了,虽然明知道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但他还是免不了会为朋友担心。这种心情,极类似于高考过后,不论是估分还是后来的填报志愿,虽然已经有了极大的把握,但在结果出来之前,却依旧不免提着一颗心,深怕自己预计错误。      叶真真说,“花满楼的确已不在小楼。”      平时若是无事,花满楼是绝不会离开自己的小楼的,所以叶真真这般说,就等于告诉陆小凤,她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      陆小凤依旧沉默。      叶真真也不在说话,她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开始吃饭。只有这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才是这世上最可爱的。      从午后穿越过来到现在,她可是一点儿东西都没吃,还在外奔波许久,中途在应对勾魂手之时又用了技能,出迎春楼的时候也是控制着内力飘下来的,现在倒也当真饿了。      “咚咚咚!!!”      又有敲门声响起,吸取上次的经验,叶真真开口问,“谁?”听到店小二回答,这才让人进来。      “客官,这是你要的酒。”      将一壶竹叶青摆到陆小凤面前,店小二便退了出去,叶真真才刚刚夹起一筷子菜,房门就又被敲响了。      来人并没有等屋内回答,便已经走了进来。      叶真真没有抬头,顺着被敲门声打断的动作,便夹了菜继续吃。陆小凤也没有转身,而是开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如此,反倒是对方先沉不住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的情份   先出声的自然不会是上官丹凤,而是跟在她身边的那个穿五彩衣的小姑娘,上官飞燕的亲妹妹,上官雪儿。      “金鹏王朝的丹凤公主,特来求见陆小凤陆公子。”      她的声音又可爱又清越,着实可以算是十分好听,只不过叶真真依旧忙着吃菜,陆小凤也忙着喝他的酒。      并没有人抬头看他们,哪怕一眼。      毕竟年少,上官雪儿哪怕再是古灵精怪,这会儿也撑不住了,她忍不住上前几步,到了桌子前面,问:“你们莫不是没有看到,有人进来了?”      陆小凤答,“敲了门的,自然算是人。”      “既然知道,那你们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上官雪儿瞪大了眼睛,“莫不是我们长得很难看?”      叶真真依旧忙着吃菜。      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依着她平时的作息,这个时间断然不会是睡觉的点儿,所以并不困,但她饿了,所以不论有多要紧的事情,她都准备先吃完了饭再去做,再去说。      陆小凤也并没有在答话。      他一直在喝酒,仿佛根本不知道屋子里进了这么多人似的,上官雪儿求助般的看向门口,萧秋雨脸下一沉,就要往里走,却被一边的上官丹凤拦了下来,她说道:“要说难看,确实有两位长得有些不雅,他们现下都在楼下,并未上来。”      叶真真:“……”      是人都喜欢欣赏美的东西没错,但并不是所有表面难看的都是不‘美’的,心灵美也是一种美。我们之所以不理会你们,也并不是因为柳余恨与独孤方长得太丑,而是因为你们所做的事情。      陆小凤不知是如何认为的,反正他也没有理会上官丹凤。      萧秋雨本不是这么急燥的人,奈何他根本见不得有人对上官丹凤有半丝的不敬,是以脸色阴沉,一脸怒气的瞧着屋内的二人,却又不敢违背了上官丹凤的命令,进来将这一桌子菜,包括那坛子酒,全部砸得希巴烂。      叶真真很沉得住气。      一直以来,她都明白一个道理,做人要戒骄戒躁,保持一颗平稳的心态,才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冷静的分析全局,做出最有利于你自己的事,说出该说的话,而非一时冲动,导致最后收场困难,甚至根本收不了场。      所以她依旧没有说话。      上官丹凤也没有再说话,她似乎也十分沉得住气,站在门口,一副高贵优雅的派头,一直就那么站着。      屋外,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上官丹凤竟也没让人赶他们走,反倒是任由那些人一直打量关看,顺便做出各种不靠谱的猜测。      叶真真冷笑。      若她当真是这个时代的那种大家闺秀,或许还会在意被人说二女争一男,不要脸,不知羞耻。可惜她并不是,也从来不会去在意不认识的人说什么,因为他们是怎么看的,根本一点儿也不重要。      何况这些人今天说这个人,明天就能换另外一个人,说完了他们自己都未必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来,叶真真觉得,如果只是这样,又何需去专门在意,反倒惹了自己不痛快。      更何况,绝不能在上官丹凤面前示了弱。      没有原因,她就是不想,若是这个上官丹凤是真的丹凤公主,态度好一些她倒也并非不能让上一让,只可惜,这个女人披着这层皮,内里却是那个黑心骗子上官飞燕,着实是让她颇为不喜。      夹菜的动作是在桌子碎裂之后才停住的。      一手抱着从半空捞起的花盆,叶真真面色平静的看了过去,上官雪儿正皱着眉头,抚着自己被震得有些发疼的手掌,见她看了过来,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没了吃的,现在总该听我们说话了吧!”      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叶真真淡淡的瞧着她,未了,突然露出一个温柔和善的笑容,然而下一秒……      她的手已经探向腰间,抽出了那柄蓝宝石匕首,抵在了上官雪儿的脖胫之处,速度之快,就连坐在一边的陆小凤,都尚未反应过来。      “不。”她说,“仅仅只是注意到你而以,顺便,你该庆幸我的花没事。”      这一翻变故,只在一瞬之间,上官雪儿虽然会些武功,却是并不高,待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制住了,一时之间倒是被吓得呆住了,好半晌才道,“你……花没了你还打算让我赔命不是?”      “答对了。”叶真真平静道,“但是没奖。”      陆小凤这才知晓,这是在来真的,因为叶真真的眼里没有半丝开玩笑的意思,语气很平静,眼神很镇定,手很稳,甚至还在分出心神关注其余人的动向,要救下这个小姑娘,怕是实属不易。      但是,“她还小。”陆小凤只得硬着头皮说。      反倒是上官丹凤,一脸的镇定,她笑了笑,说道:“要论起养花,我那里倒是有一个人,对此颇为精通。”      叶真真却连看都没有看她。      “可是花满楼。”陆小凤终究是忍不住问,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因为多了分关心,就算是陆小凤这样的人,也是沉不住气的。      “正是。”上官丹凤嫣然道。      陆小凤听了之后,却是突然又不说话了。上官丹凤看了眼叶真真,又看了一眼被她制住的上官雪儿,这才接着道,“不论你想要什么花,我想他那里都有,就算没有,我们也会想法子帮你弄来,再让他养成你喜欢的样子。”      叶真真却只是冷笑。      都有?就算没有,也会想法子弄来?她将花盆托在手里,让众人瞧了清楚,这才问,“这样的花儿,你也能寻来一株?”      卷曲的叶子,待放的花苞,刚这样看,绝对是不清楚这是朵什么花,也根本从未见过。      上官丹凤说不出话来了。      叶真真冷冷一笑,又将手上的花护好,自始自终,另一只手都一直稳稳的架在上官雪儿的脖胫之上,平平稳稳,一动不动。      看着怀里的花,她说,“别说不可能,就是真的可能,你寻来的,也是比不得我手里的这株的。”      这一株奇特的花,可是自她穿越过来之时就在身边的,当她睁开眼睛之时,发现自己正蹲在地上,一手捏着一片伸展开的叶片,耳边是马车飞奔而过的声音,扭头看去,却只隐隐的看到一抹黑色。      叶真真一向聪明,在发现自己身处古代之时,便明白这花怕是并不简单,许是跟她穿越一事有所关联,想也没想,便找了个花盆,将其小心的移栽出来,并一直带在身边,为此,她还延后了换身对这个时代正常一些的衣服,以至于被迎春阁的老鸨误会,反倒因此从青衣楼的二人身上,赚了一大笔银子。      她也确实并没有想错,这花能不能穿越暂时还并未证实,但她的两个游戏技能,却都要靠这朵花儿来释放。      如此这般的花,哪是随便寻来一株,就能代替得了的?      陆小凤有些担心,既然是有诸多不对,在他看来,上官雪儿还是个孩子,一个有些调皮的孩子,一个大人,又何必跟一个孩子计教呢?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花满楼还在他们手里。”      叶真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面色平静,理所当然的问,“关我何事?”一句话堵得陆小凤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他说,“你们都是惜花爱花之人,应该是知已,就算不是,也总该还有几分花的情份在。”      叶真真险些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      花的情份?眼里不由的就带了丝愉悦的笑意,面容也不在那么冷硬,她收了手,之后又坐回椅子之上。      “我还没有吃饱。”她说,“重样的再来一份,要她亲手去端。”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上官雪儿,既然她能一掌拍碎一张桌子,让桌上的菜全部落地,她便要她重置一桌,亲手。      上官雪儿只能照做。      她求救般的看向上官丹凤,后者却默认了叶真真的话,她赌气的跑了出去,却并不是朝外面,而是厨房的方向。      叶真真将匕首重新入鞘。      陆小凤这才看出,他直愣愣的盯着那柄蓝宝石匕首,简直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是未开刃的?”      叶真真点点头。      这柄蓝宝石匕首之前就是未开刃的,她买了也不过才不到半个时辰而以,自然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      最后,她又补了一句,“就算是未开刃,用来杀人,却是足够了。”      陆小凤不说话了,叶真真说的本就是实话,事实上就算没有匕首,依她的武功,想要杀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是否加料   店小二很快便带着人走了进来,将地上的一堆碎木饭菜收拾干静,又抬了一张崭新的桌子摆在那里,紧接着上官雪儿便从厨房端出来一道道菜,同她刚刚点的一模一样。      这期间,叶真真一直揽着她的花,淡然自若的坐在那里,而陆小凤,则执着他那杯因在手里,避免遭了恶运的酒坐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抿着。      上官丹凤也依旧站在那里。      柳余恨与独孤方也依旧还呆在楼下,只有长得一脸白白净净,颇为斯文秀气的萧秋雨跟在她的身边。      “饭菜已经重新上好了,你可以开吃了。”      上官雪儿就站在桌子旁边,她现在非但并不愤怒不甘,反而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转啊转的,一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叶真真扫了她一眼。      “我突然又不想吃了,不如……”顿了下,唇角勾出一个笑容,她说,“你就帮我,将它们吃进肚子里如何?”      上官雪儿猛的顿住。      陆小凤一向聪明,脑袋瓜子更是转得飞快,此刻见这情况,赶忙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脸看好戏似的瞧着上官雪儿。      上官丹凤叹了口气,“雪儿临走之时已经吃过了,现下不饿。”      她这一说话,算是无形中拉了上官雪儿一把,后者呆愣住的神情立马消失不见,神气非常的看着这桌子上的饭菜,说道,“叶姑娘刚刚还要吃,现要又不吃,是不是怕我在里面下了毒?”      “倒是真怕。”果断利落的承认了,叶真真才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指了指桌上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饭菜,道,“不若你先每道菜尝上一尝,证明一下,其实这些菜里面全部都是没有加过料的。”      上官雪儿的笑容又顿住了。      尝一尝?怎么可能,这几道菜加起来,至少被她多加了有一灌的盐巴,只需要尝上一口,都会让人咸得受不了,更何论每道菜都尝上一口。      陆小凤已经了然。      上官雪儿这般犹豫的样子,便是已经证实了这菜里确实有料,叶真真眯了眼,越发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陆小凤传奇一书里,武功高强者数不剩数不说,一个个都还并不‘和善’,不说那些未加详细描述的路人甲,就说文中提到,描述超过三行的,除去温和的花满楼与只知道剑的西门吹雪,其他的人有哪个算是好人?      就算没干过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事,也得仔细小心着,例如同样是陆小凤朋友的司空摘星,此人倒也算是个好人,只是有一点,被他靠近最好小心,记得一定要看牢自己身上的各种宝物。      “不敢吃?”      想明白了的叶真真,倒也失了再吃东西的兴致,只那般似笑非笑,似嘲又非嘲的瞧着上官雪儿,又瞄了一眼桌上卖相极好的饭菜,这才继续慢悠悠的道,“该不会是真的下了什么料吧!”      上官雪儿又看向上官丹凤,却发现后者正盯着陆小凤瞧,顺着看过去,就见对方正一脸有趣的看着她。      “当真有料?”      见她看过来,陆小凤挑眉问,他挑眉的时候,那一对与眉毛形状一般无二的胡子好似也挑了起来,颇为有趣,然而此刻上官雪儿却完全没有心思注意到这些,只能呆呆在站在那里,干笑着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陆小凤的表情完完全全就是这么一副模样,叶真真更是直接嗤笑一声,刚准备说什么,就见上官丹凤突然开口道:“陆公子是我们准备请回去的客人,对待客人,我们又怎么会干出下药这种事情。”      她说的本也是实话,只是,叶真真连眼角都没扫她一眼,只慢悠悠问,“可是这些吃的,都是我要吃的。”      潜台词是,陆小凤你们请回去有用,自然不会现在就一份毒药害死,但她可不同。侧了侧头,叶真真淡淡的看向上官丹凤,说:“若是舍不得这位你叫雪儿的小表妹,丹凤公主不防自己过来,只需每道菜尝上一口,我就相信这里面是没有被下药的。”      上官丹凤立马不言语了。      见她这样,叶真真嗤笑一声,“如此没担当,就连自己的小表妹也不肯护着,这样的人,陆小凤又怎么会放心去跟你们回去,也如何相信,花满楼当真在你那里,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而不是关起来。”      她说得轻松,却是指出了陆小凤此刻最为担心的花满楼,后者神情立马一紧,也朝着门口的上官丹凤看去。      上官丹凤的脸色立马变了,不只被人轻易识破她与雪儿的关系这一事,更是因为叶真真的挑拨离间。原以为请陆小凤去他们那里走一趟,在做了充足的准备之后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却不料会在半路杀出一个叶真真,导致了现下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      她一脸愤恨的瞪着叶真真,后者勾唇一笑,淡然不惧,心底冷笑不已。不枉她这个局设了如此之久,今日尚且先说不说自己的目的能不能达成,能小小的教训一下上官飞燕也是不错的。      她不担心上官丹凤不吃,虽然没有人会强按着她的头逼她,但她自己却会因为之后的计划而逼自己。      “好,我吃。”      果然,上官丹凤应下了,一转眼,她已又是那翻清高淡雅的模样,眼里的那一抹一闪而逝的怨毒,好似从未出现过似的,嘴角挂着笑容就要上前,却被萧秋雨拦了下来,“公主尊贵,又如何能干试毒这等事情,不若由我来代劳好了。”      说着,他人已经上前,走到桌边正待拿筷,却是被叶真真一抬手挡住了,萧秋雨眼神一变,冷笑一声,就准备暗中用力狠狠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却是发现他的人已经倒飞出去,下一秒,已经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噗……”      一口鲜血喷出,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叶真真,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如此轻易,甚至连对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都不清楚。      “别惹我。”叶真真抬眸瞧了过去,“不然我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话着实霸气,然而除去心下一凉,透过刚才莫名被击飞而察觉到这话可能属实的萧秋雨,在场的其他三人,包括陆小凤的注意力却全都在一盆花上。      刚刚那一瞬,萧秋雨并未注意到,他们三人却是看得分明,只是一瞬间,那盆里花儿的叶子便稀数展开,后又卷起。      花并没有开,因为叶真真觉得没必要。      经过试验,她现下已经明白,这盆花与她玩的那个游戏有关,而她除了一些内力之外,所拥有的便是通过这盆花才可以施展的两个技能,承天载物与步步生莲,前者花开加防后者叶展加攻。      而到了现实之中,稍有改动,加攻变成了增加内力,加防却是改成了速度,攻击包括逃跑均可用,尤其是轻功,被这一加层,可谓是江湖之上,少有人能再追得上。      因为刚刚那一瞬,萧秋雨就在眼前,是以她只需要增加攻击,将对方轻而易举的击败即可,是以并未让那花开,只是叶展了一瞬,施展了步步生莲这一技能。      可是其他人并不清楚。      上官丹凤瞳孔一缩,感知到那一瞬叶真真体内爆发而出的内力,更是心下一震,紧接着却是突然有了主意。      她正准备说话,就听陆小凤已经笑着抢选道,“你这花儿,当真如同青衣楼的那两人所说一般,独特非常,倒的确不是随便在别处寻上一株,就能比拟的。”      这话一出,上官丹凤的脸色就是一变,她突然想起,就在刚刚自己才说过,就算真砸了这一盆,她也有本事再弄一盆一模一样的出来。不过她向来会演,会装,很快便收了心底的讶意与随后的愤然,反倒笑着走上前来。      “既然姑娘执意要我来试,那我便亲自来。”      说完这话,她已经执起一双筷子,夹了一筷子爆炒肉片进了嘴里,一瞬间,眉头便皱了起来,不着痕迹的瞪了上官雪儿一眼,极力让表情自然一些,又动筷子夹了其他的菜,待到尝完最后一道,更是又喝了一口汤。      叶真真心底暗笑。      她虽然不知这菜里究竟被上官雪儿那个小丫头放了什么东西,却总归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上官飞燕倒也着实能忍,竟然只除了在最初皱了皱眉,之后便毫无不适之感。      “饭菜无异。”上官丹凤柔声道,“姑娘可以继续用饭了。”      听了这话,叶真真才长叹了一口气,“虽然瞧着跟刚刚的一模一样,只可惜,已经不是刚刚那一桌了。”      所以,“这桌菜……看着就让人没食欲。”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出发   既然已知饭菜加了料,叶真真自然不会傻傻的去用,上官丹凤也不勉强,毕竟她现在已经起了别的心思。      上官雪儿却突然开口说道,“明明是一样的饭菜。”      虽然心下因为亲姐姐失踪的事情,对表姐颇有怀疑,却也看不得自家表姐被人如此欺负,因此见逢插针,就凑了上来,“姑娘若真觉得不同,刚刚又为何偏要公主试上一试。”      小姑娘尚且年龄还浅,虽然古灵精怪,虽对现如今的事情有些怀疑,却也猜不透上官丹凤的想法,因此便估错了情势,这一翻话,说得叶真真当下便乐了,上官丹凤却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为什么要试啊!”拖长了音调,叶真真懒懒的说,“许是看看你们有没有请人的诚意?”      上官丹凤闻言一喜,却听叶真真接着说,“至于这桌菜,它的确并非我先前的那一桌,我这么说,本就无错。”      上官雪儿并不服气,她说,“本就是一模一样的饭菜。”      “错。”叶真真断然道:“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万没有一模一样的道理,菜与菜就同人与人,虽然在咱们看来各不同同,但在其他动物的眼中,看起来不也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一个脑袋二条腿,又有何区别。”      “如此,你还尚能说,只要看着一样,就是之前我的那一份么?若照你如此这般来说,我现在一刀砍了你,再寻一个长得相似的女子送给你表姐,不也一样?”      一句一句说下来,上官飞燕竟是给说得蒙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只呆呆的反驳,“饭菜怎么能与人比?”      “如何不能比?”      叶真真反问,“你这话问得就像是人与人怎么能比一般,比是肯定能比的,但重要性却并不相同。就如同在你眼中,你那亲姐姐要比表姐重要,但在你叔叔那里,却是你那表姐要更重要一些。”      她说,“在我眼里,那被毁掉的一桌子菜,确是比你要重要。”      上官雪儿脸色一白,似懂非懂的,好似觉得自己错了,但又尚且感觉有哪里不对,但究竟是哪里不对?      叶真真却是又看向了上官飞燕,“既然你们如此强调这饭菜没有问题,不吃完好似还真有些对不住丹凤公主屈尊试毒,但我又实在没有胃口,不若就借花献佛,当成是用来迎接公主的膳食吧!”      上官丹凤脸上又是一变,上官雪儿却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样?”叶真真笑着问,“想必为了请陆小凤,丹凤公主走得匆忙,怕也是没有来得及用晚饭,正好这里有一桌你的小表妹亲手端上来的饭菜,不若咱们吃一些再走?”      上官丹凤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似乎又想到了刚刚的味道。      萧秋雨本是看不得这种情况的,奈何现下他受了内伤,仅是站在那里,便觉得内脏生疼。就说没有受伤,他也是打不赢的。碰上这么一个不同于陆小凤基本不动手的叶真真,此刻他倒还真不敢不要命的冲上前,去为自家‘公主’讨上一个公道。      叶真真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上官丹凤,那张脸上明明白白就写着,不敢吃?不给面子?有没有请人的诚意?      轻轻咬着下唇,上官丹凤求救一般的看向陆小凤。      叶真真笑了笑,也跟着瞧了过去,说实话,她也十分想弄清楚,这个向来美女至上的陆小鸡,在看到如此一个大美人,和一个小美女同时被她这么一个美女欺负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会不会在想要不要得罪一个美女,来帮另位两个?      然而叶真真料错了,上官丹凤的期待更是落了空,陆小凤非但没有帮忙的心思,甚至都没有看向这一边,他正在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他的酒。      在很多时候,他的确不愿意为难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但如果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的朋友,那就另当别论了。上官丹凤带走了花满楼,现下又是这么一翻姿态,自已的表妹下的料,自己去尝这恶果,倒也算是公平。      上官雪儿总算知道自己又犯了大错。      她十分懊恼,自己为何要因为心里头不服气而加那一大把的盐巴,现下好了,自家表姐刚刚一道菜吃一小口,也得吃了有小半碗,吃完虽喝了汤,但那汤也是极咸的,是以呆会儿嗓子肯定会十分难受。      “东西可以回去再吃,我们在住处已经备好的酒菜。”      上官雪儿的话才刚落,来不及为自己的‘聪明’贺彩,就听叶真真笑着说,“难不成我这里的酒菜,比不得你们那里置备的?”      上官雪儿一滞。      叶真真接着便是一脸了然,嘲讽道,“也是,虽然现下王朝已经落败,总归是旧日王族,吃的用的自然不是我等平民能比的。”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要论起皇室血脉,前朝,前前朝,貌似也是遗留了不少王子皇孙的。”      上官丹凤脸色一变。      陆小凤却是瞧了叶真真一眼,紧接着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跟着说道:“落败了的王朝想要复兴,王朝更替,必会兵荒马乱,实乃百姓之不幸,请恕陆某不能帮这个忙,也实在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闻言,叶真真一乐,她本只是不想让陆小凤对这丹凤公主有太多的好感,却不料阴差阳错,他竟想到了这里,她忍不住抬头去看上官丹凤的表情。只见后者闻言一愣,紧接着眼里就闪过一丝喜意,似是有了对测,果不其然,就听上官丹凤立马开口道,“陆公子多虑了,我们找公子并不是为了此事。”      她说,“具体的原因,想来还是由家父亲口来说比较好,所以还得劳烦陆公子跟我们走上一趟。”      陆小凤却开口道,“吃完再走。”      这里的这个吃,绝对不是陆小凤吃,也更加不会是叶真真,于是话题便又回到了之前,叶真真的提议之上。      叶真真眯着眼睛笑了,饶有兴趣的看向上官丹凤,准备瞧她如何化解,只见对方柔柔一笑,道“丹凤乃是女子,食量不大,刚才每道菜尝上一口,便已经半饱,呆会儿还要坐马车,实在不易再多食。”      陆小凤便不在说话了。      他本来就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更不善长为难女子,许是也觉得,哪怕他不说,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叫叶真真的女人么,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料到,叶真真也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上官丹凤便因此逃过一‘劫’。      “动身吧!”      急着去寻花满楼,待发现叶真真已经没了说话的欲望之后,陆小凤便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转而朝门口行去,路过萧秋雨时,还上下打量了他一翻,紧接着却是突然回头,看向叶真真道:“叶姑娘不防一起?”      叶真真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      上官飞燕却是退后两步,龇牙咧嘴的看向陆小凤,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姐姐上官丹凤,其眼里充斥着一股喜意,还不待叶真真说话,便已经笑着接口,“姑娘若是无事,不防也去我们那里坐客,就当是为了雪儿刚才的无理赔罪。”      叶真真抬眸瞧了她一眼,才淡淡的点了点头。      她与陆小凤走在前面,率先便上了那唯一的一辆马车,留下上官丹凤与上官雪儿落在后面,只能大晚上的去让孤独方去再寻一辆马车。      “表姐。”上官雪儿不解,“我们为什么要连那个女人一块儿请?”      上官丹凤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轻扶着自己流云一般的秀发,瞧着那辆漆黑的马车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子意味莫名的光芒。      为什么要请她?自然是为了弄明白那盆花的事情,也是因为,敢不给她面子的女人,向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而人放在眼前,才能确定握在手里,想什么时候收拾,就什么时候收拾。      虽然她很强,但她上官飞燕手底下可不只有一个萧秋雨,不过区区一个小姑娘而以,又如何是她的对手。      这些想法,叶真真虽不全知,但也能猜到十之□,不过她亦有她的目的,便没有点破,反倒顺势而为,只不过现在,她要做另外一件事情。      “咦,他怎么又下来了?”      突然间,就听上官雪儿讶声道,紧接着就见陆小凤已经钻出了马车,一脸的苦笑,“想必,你们还得再去找一辆马车了。”      他是被叶真真赶下来的,这就是叶真真准备做的那另外一件事情。      虽然马车很大,坐两个人绰绰有余,甚至只要是双方愿意,就连碰触一下都不可能,但叶真真还是赶了陆小凤下马车。入乡随俗,这里可不是二十一世纪,为了以后少些麻烦,现下该避的还是要避。       作者有话要说:   ☆、鲜花满楼   最后马车还是没有再加一辆,叶真真不要陆小凤,上官丹凤可不在意这些,直接让对方与她坐同一辆马车,反倒是上官雪儿,被赶到了外面车夫坐的地方,兼职了车夫。      行车途中,叶真真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就感叹自己的运气不要太好,因为她瞧见了刚刚‘卖匕首’的那位小姑娘,她脸上的泥泞已经清洗干净,也已换下了那一身被划破了的衣衫,改而穿着一身样式新颖的白色衣袍。月光下,那白色甚至隐隐还似乎在反光,可见料子绝对是极好的。      她的对面还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男人,亦是一身白衣,此时正一脸冷硬,眼神锐利的射向她所在的马车,仿佛能透过那半掀开的帘子,射进车厢之内,击中正藏于内里偷窥的人一般。      果然……      马车驶离那条巷口,叶真真放下了帘子,又取出了手里的那柄匕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还真的……不简单啊!”      而她不知道的是,巷口的那两个人,之所以站在这里并非巧合,看过来的那一眼也不是听闻有马车经过,直觉性的转头,而是专门等在这里来瞧她的。      小姑娘弱弱的喊了一声,“九哥。”      穿白衣的男子垂头瞧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向马车离去的方向,“那柄匕首,可是前年我送你的。”      宫主:“……”      顿了顿,她才无力的反驳,“临走的时候,你只让我带一柄匕首,而且不许抢……”如果不这么换,那配方又如何能到手。      这一切,叶真真自是不清楚,她只是更加确定,那两人绝对不是路人甲已丙丁,在她用一百两换了匕首之后,心底陡然升起的危机感也可能是真的,幸好她借题发挥,跟上了‘好运’之神陆小凤的脚步。      君不见,原着里那般利害的各大反派,最后都会被陆小凤的‘运气’以及智慧克死。      现下,她只是要借一借这好运,以保证自己不会有一天,被别人弄死了,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死的。      跟上来其实也并非没有危险,上官飞燕那般小心眼儿的一个人,肯让她跟着,定然是准备了一些手段的,不过相对于那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她倒是更愿意跟这种知根知底的人打交道。      可怕的,永远是未知的。      等她借着金鹏王朝剧情发展的这段时间,弄清楚了街口那两人的身份,便不用这般小心谨慎,也能对此事有所应对。      此事归根结底,都是缘由于她当时被‘美’色所惑,一时贪恋,买下了手里这柄未开刃的匕首。此时,叶真真已经十分确定,她手里的这柄匕首上的蓝宝石,定然是真的,而非仿制品。      路很长,将行一夜。      从书中,叶真真就了解了这一点,因此在半路上,便浅浅的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因此待到清晨时分下车之时,倒也算是精神头十足。      陆小凤朝她笑笑,“看来叶姑娘昨晚休息得很好。”      叶真真并未告辞过她姓名,陆小凤几次这般称呼,可见全是青衣楼的那二人,在寻他的时候曾说过的。      原着之中,从那两人进来,陆小凤只睁过一次眼,说过七句话,却不是嘲讽就是威胁,双方压根没好声好气的谈过什么问题,现在如此之大的改变,怕是因为有了她的提醒,这二人去的有些早了,许是引起了陆小凤的好奇,这才与原着略有不同。      她笑了笑,“一个人呆那么大一辆马车,倒也的确舒服。”说罢瞧了一眼陆小凤,“不过想来陆公子美人在怀,挤一些,也是心甘情愿的。”      陆小凤摸了摸他那两撇小胡子,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又似乎有些无奈。      “花满楼尚在他们手里,我总得打探一些消息。”他说道,“不过好在,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叶真真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心底,她倒也是十分想要见上一见,古龙笔下那个心灵明澄、热心助人、感激生命、热爱大自然,几乎是积所有美好与一身的男子,究竟是何等的风彩。      因为睡得早,且是浅眠,因此虽然不困,却依旧与一夜好眠有些差异,叶真真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况,又笑着给自己套了一个步步生莲,只一瞬间,便觉得身上的疲乏已消失殆尽,已经与一夜好眠无异了。      这真是个不错的技能。      其实除了步步生莲,承天栽物也能达到这个目的,这两个技能,总结一下一个加攻一个加防,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全部都加血,因而放在现实当中,能速度的恢复自身的疲劳,至于对伤口愈合是否有好处,叶真真并不会二到将自己划破试上一试,所以并不清楚。      “两位请随我来。”      上官丹凤笑着说完这话,萧秋雨与孤独方便已经上前,打开了面前的大门,然后站在两侧,她走在前面带路,叶真真与陆小凤二人便跟在后面,边走边不着痕迹的瞧着周围的景色。      大金鹏王所住的宅子很大,却已经有些萧条,园内种着的各种品相名贵的花,已经死了大半,仅剩一些生命力比较顽强的还在与天争命,然而在没人打理的情况下,也长得并不是十分的娇艳。      叶真真突然有些明白了。      走在这么一条看得出原本十分豪华,现下却亦常破败的道路之上,很容易让人心生一股苍凉之感,进而引发同情,能更有利于他们请得陆小凤帮忙。      想来,他们做的还不只是这么一些。      想要利用别人的人,愚蠢的会威胁利诱,聪明一些的便会加以利用自身的一切优势,更会创造优势。例如上官丹凤的美色,例如花满楼的善良,再例如陆小凤的同情。在这一点上,上官飞燕,或者说是站在她身后的霍休,做得就相当的不错。      叶真真是有些佩服的。      如此的心智能耐,当真不愧为金鹏王朝的重臣之一,阴谋阳谋都玩得那是相当精通,只可惜拒绝不了诱惑。      越是有钱的人越想更有钱,越怕别人的存在威胁到他们手里的银子,因此诸多算计,阴谋重重,却不知有句古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天理诏诏,报应不爽,就算一时得逞,日后也未必不会因此生出诸多报应。      叶真真回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一道小门之前,此时离进大门之时,已经过了小半刻钟,足以见得这座宅子有多大,曾经又是多么的豪华。      进了门,一眼便瞧见一个穿着浅色衣服,面带微笑的人正在极细心仔细的打理他面前的花,他所经过的地方,已经有几株明显与其他的花儿不同的鲜花在绽放,显然是已经弄好了的。      如此看来,这个人从很早开始,便已经在这园子里修剪这些花了。      叶真真不自觉的停了脚步,目光向那处落去,只见那人似是察觉到他们的到来,侧过头朝他们微微一笑,便又转回去仔细的修剪完那最后几片叶子。      晨光之下,那身浅色的衣袍泛着柔柔的光,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的宁静安祥,只是看着便让人心生平静之感,之前的诸多心绪,那自穿越过后的不安,以及各种为自己以后谋化的心思,原本纷乱不堪,此刻却是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那株花已经修剪完毕,花满楼重新立直了身子,陆小凤早已经走了过来,此刻不由笑道:“看来不论到了哪里,你都永远不会忘记这些花儿。”      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喜悦之情,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得上朋友无事来得让人开心?      花满楼也笑了,“你来了。”      他似乎并不怀疑这一点,此刻陈述多过于感慨,紧接着也并没有同陆小凤多说什么,而是抬了抬头,若他并不是瞎子,此刻当时朝着陆小凤身后之人看去,叶真真此时正直直的立在那里,眼里一片平淡安逸。      陆小凤回身,不由呆了一瞬。      从在客栈之时,推开门进去的那一瞬,他便没少关注这个从未在江湖中出现的女子,依他的阅历,自然是瞧得出对方心神不宁,似在不住的思考,在取舍,然而此刻,只是这一瞬间,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      陆小凤又转回头,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花满楼,却见对方脸上的笑容似乎与刚刚略有不同,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却实实在在的,不是在面对其他人时的礼貌亲和,也不是见到他的真诚喜悦,而是另一种奇特的笑意。      紧接着,就听花满楼笑着道,“原来你也住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相逢未见      花满楼这话一出,陆小凤立马一脸了然,“原来你们认识,怪不得之前在客栈,一提到花满楼,叶姑娘便手下留情。”      叶真真:“……”      她算半个路痴,但是并不是脸肓,而且是昨日午后才到的这个世界,所见之人可谓甚少,十指之数便可一一数来。加之花满楼在昨晚之前,就已经被上官飞燕由小楼带至这里,而她叶真真,根本没有来过这栋宅子。      因此她十分确定,自己并未见过花满楼。      “……”顿了顿,叶真真瞧向花满楼,笑着说道,“如果我所记没错的话,我们应当并未见过才是。”      “姑娘确实未曾见过我。”花满楼微微一笑,“但我昨日午后,曾见过姑娘。”      这般肯定的说词,足以说明花满楼十分确定,自己的确并未认错人,可叶真真她自己更是清楚,这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比起她,陆小凤反倒更加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儿?”      花满楼微微一笑,正待仔细述说,就见上官丹凤缓缓的走上前,柔柔的说道,“家父还在客厅里候着,我们不如去了那里,再行叙旧。”      陆小凤皱了皱眉。      叶真真失笑,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就是,自己花花公子似的招惹上N个异性,反倒要求那些人只能有他一个人,甚至连提到别的异性都觉得不爽。      还真当自己是太阳了,离了你就活不了了。      三人之中,只有花满楼脾气最好,向来温和有礼,但他笑了笑却也没有赞同上官丹凤的意思,只是说:“这些花,我之前应下了,说是要修出五株,现下只剩一下一株,我便等修完这一株,再进去找你们。”      上官丹凤脸色一僵。      让花满楼在这里修花是她的主意,因为多了个叶真真,导致陆小凤对他们极没有好感,她便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让他知道花满楼的确是被请来做客的,‘自由’且‘随心所欲’,依旧能与花相伴,并非他们所想的关着。      只是没想到,花满楼竟然认识叶真真,而且似乎极有好感,这份认知让她十分的不爽,便出言打断,却不料花满楼竟然会拒绝。      不过……“叶姑娘,请吧!”      能把花满楼单独留在这里,与叶真真隔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稍后再让上官飞燕‘回来’一次,加深花满楼的印象,到时一个不知道还人活多久的叶真真,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然而她却没有料到,叶真真也拒绝了。      “我也不进去了。”她说,“你们要请的人是陆小凤,我进去了怕不太合适,更何况,我来此也只是为了找花公子问个问题,并不会久呆。”      上官丹凤脸色一变。      陆小凤瞧了瞧叶真真,又看了看花满楼,一脸的了然,“我懂,我懂。”之后便拉着上官丹凤离去,一副不愿意打扰二人世界的模样,看得让叶真真颇为无语,花满楼却是微微怔在那里,似有些尴尬。      叶真真笑了笑,这一瞧倒是觉得颇有意思。      待得陆小凤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小门之外,花满楼这才紧了紧握着折扇的手,之后微微低头,看向已经走到身边的叶真真。      “你姓叶?”      听得问话,叶真真点了点头,后又怕花满楼感觉不到,便说道,“我叫叶真真,树叶的叶,真诚的真。”      花满楼笑着点了点头。      之后二人便都没有说话,花满楼收了折扇,又从一边执起之前的那柄剪刀,低头仔细的修剪面前的那株花,叶真真却是突然笑开了。      “花公子。”她忍不住提醒,“那一株,似乎已经修过了。”      执着剪刀的手微微一顿,一个不稳,手里的那片叶子便只剩下一半,剩余的半数,轻飘飘的落到了脚边。      叶真真笑得更欢快了。      花满楼之前便没有移地方,一直站在他修剪好的那株花面前,后来拿起剪刀也没换,自然修的还是之前那一株,这本可以说是一时忘记了,但之后的反应,可就当真是有些意思了。      花满楼笑得有些无奈。      出了这个插曲,他也不在继续修剪枝叶,所兴放下了剪刀,领着叶真真出了小门,穿过一条不是很长的回廊,停在了一处亭子里。      “老是抱着应当很累,不若就将那株花放到桌上吧!”他温和的笑道。      叶真真小心的将花放好,这才落坐,因为落败了,这里虽然并不脏乱,却也不会有准备好的茶水点心,更没有小丫头会送这些来给他们,二人便只是相对而坐,瞧着周边开得并不好的各式鲜花。      花满楼突然笑问,“这是株什么花?”      他一向爱花,不说是见过天下间所有的花,却也见过了八成左右,却是从未见过与眼前这株类似的,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过。      “不太清楚。”叶真真实话实说,其实她留下来,也有问一问花满楼的意思,现下却是先被对方问了出口。      “很奇特的香味。”花满楼说。      叶真真凑了过去,吸了吸鼻子,却是依旧如往常无数次一般,不论怎么闻,都闻不出任何的味道来。      花满楼却接着笑道:“味道很淡,却同我之前闻到过的花都不同,从昨日午后我便开始想,却依旧是没能想出来,这该是朵什么花。”      叶真真将花盆往前推了推,“你可以看一看。”      花满楼自然是看不见的,这里的看,便是摸一摸的意思,他伸出手探了过来,极为小心的将花盆移到自己面前,伸手触了上去,一片一片,一点一点的轻柔的抚过,虽然看不到,亦可以感觉到这花的形状样式,也能察觉得到对面少女那略带紧张,因此加重了一些的呼吸。      叶真真的确紧张,这盆花对她实在太重要了,由不得她半点疏忽。      轻声笑了笑,花满楼很快便将花又轻轻的推了回来,“我已经看完了。”他说,“的确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花,也不知到绽放时,是何等的美丽。”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到时可否给我再看上一看。”      少女似乎对这株花隔外重视,花满楼并不确定他能得到许可,通常他也并非是这般强求之人,但这一回,却莫名其妙的想要这么说,这么做。      叶真真却是笑开了。      “好。”      她应得很快,然后顺手就给自己套了一个承天栽物,刻意放慢技能的时间,之后又加了一个步步生莲,这才说道,“花已经开了。”      空气中似乎多了一种淡淡的花香,极淡,若是不仔细,叶真真怕是又要错过了,细细品味了一翻,她不由感叹,“倒的确是奇特。”      侥是见识过现代多种花香,外加各种香水香料,却依旧不得不承认,这朵花比那些香水香料要好闻得多。      花满楼已经收回了手。      “牡丹。”他说,“形似牡丹,叶似荷叶,味似……”想了想,却发现根本找不出一个词汇,能够形容出那种奇特的香味。      想要补上那个词,然而叶真真却发现她也办不到。      那种香味,实在是太过于奇特,似乎有很多词可以用来形容,又似乎哪一个都不能完美的表达出那种味道来。      “咕咕……”      一只信鸽从空中飞过,使得叶真真回了神,想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现下的情况,又不由想起之前花满楼说昨日午后,曾经闻到过这株花的香味,便开口问道:“花公子昨日曾见过这株花?”      花满楼若是当真在那之前见过,那么这株花便是在她穿来之前便存在的,并非是同她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同出现,那么她之前推测的很多结论,便要打一个对折,她也该重新思考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花满楼的回答却告诉她,她想得有些多了,因为:“昨日午时,姑娘与这株花一齐在黄石镇南边的那处林子里,我坐的马车正巧路过。”      叶真真突然间就明白了。      她那日清醒过来之时,人是在路边的,也正是因为听到了马车行过的声音,又隐隐瞧见了,才生出了可能穿越的心思,之后才动了先挖出这株花带走,再去寻件‘正常’些的衣服,也才有了之后的那一系列的事情,现下却是得知,原来那辆马车,就是花满楼所乘坐的马车,如此说来,“你昨日才来的此地?”      花满楼点了点头。      恍忽间,叶真真竟有一种,原来他们如此之早就见过的感觉,随后无奈失笑,觉得这感觉颇为有些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要说:   ☆、大金鹏王   半个时辰的时间能改变多少事情,叶真真不清楚,她只知道在她与花满楼坐在亭中,相谈甚欢的这半个时辰,陆小凤的态度已经稍稍有了些改变。      他们两人是被丹凤公主请到大厅的。      上官丹凤垂着头,轻声道,“家父请花公子一起去大厅喝酒。”说完后,她又瞧了一眼叶真真,才柔柔的接着道,“叶姑娘也一起来。”      叶真真:“……”      轻轻的拖起桌上的花,她淡淡的看向上官丹凤,不急不缓的说道,“那就有劳丹凤公主在前引路了。”      小亭与大厅并不是很远,过了两三个门洞,再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便到了大金鹏王接待客人用的大厅,相比与其他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好了不只一点儿,就连院子里的花,也明显是经过精细打理的。      上官丹凤已经推开了门,走至大金鹏王面前,柔顺的低着头,缓缓道,“花公子与叶姑娘已经来了。”      “好!好!好!”      大金鹏王正在与陆小凤高声说着什么,闻言不由道了三声好字,之后抬头瞧向叶真真与花满楼二人,笑着道,“我虽已有多年不曾喝酒,但今日贵客临门,我便破例陪三位喝上一杯。”      上官丹凤却阻止了他,“莫忘记你的腿,还是我替你喝吧!”      原来大金鹏王的双腿旧时落了些毛病,现在只要稍稍碰上一丁点儿的酒,就会肿起来,变得寸步难行。      上官丹凤转过身,柔柔的看着陆小凤,轻声为此事道歉。      陆小凤自然不会介意这种事情,事实上他这会儿看起来虽然并不是十分高兴,但比起进来之前,对上官丹凤以及大金鹏王的反感已经好了许多,言语间也颇为客气,甚至聊得还有些投机。      所以叶真真说,陆小凤的态度已经起了变化。      有美女在侧,又从进门初始就被引导向上官丹凤想要的方向,陆小凤的态度会起变化简直再自然不过,反倒是花满楼之前坚持要修完那株花,显得有些不合常理。      侧了侧头,瞧了一眼身侧的花满楼,叶真真一脸的若有所思。      似察觉到她的目光,花满楼亦微微侧头,温和的笑了笑,叶真真也笑了,随即移开目光,看向陆小凤,却见他正静静的看着上官丹凤,后者正微微低着头,将酒倒入那古老而高雅的银樽之内。      淡紫色的酒缓缓的流入酒杯之中,一共有四只杯子,倒到第四杯的时候,叶真真笑了笑,抬手将杯子移开了。      “我有些不胜酒力,哪怕是这种浓度最低的葡萄酒,也是一沾就醉。”她说。      上官丹凤倒酒的手顿了顿,轻柔的笑了笑,“这酒可是从波斯那边送来的,比一般的葡萄酒还要香甜,却是并不会醉人的,叶姑娘不防尝上一尝,若是当真醉了,便在此处歇下,我们已经备好了客房。”      叶真真突的就笑开了。      “可是我醉了同旁人不同,撒起酒疯来可是要杀人的。”抬眸瞧向上官丹凤,她笑着道,“而且是先朝最漂亮的那一个动手。”      这宅子虽然很大,里面住的人却不多,现下除了被请来的陆小凤与花满楼,便只剩下已经苍老了的大金鹏王,以及上官丹凤和她的表妹上官雪儿,这里面要说漂亮,陆小凤与花满楼两个男人,怎么也是不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的,大金鹏王就更不需说了,剩下的上官雪儿年纪还小,并未长开,那么就只剩上官丹凤一人了。      她长得很漂亮。      别说是在这么一座宅子里,就说是扔到皇帝的三千后宫里,也是可以脱颖而出的,所以,若是到时真撒起了酒疯,第一个倒霉的人是谁,在场众人自然十分清楚,陆小凤当即就说,“这毛病可不好,花满楼你以后可得看好了,万不能让她沾了酒。”      叶真真:“……”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不让她沾酒是正常的,可为什么是被花满楼看着?侧头瞧向坐在身边的花满楼,却见后者正垂头‘看’了过来,愣了一下,两人齐齐转回了头。      大金鹏王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酒,叶姑娘无福消受了。”他说,“如此说来,咱们俩人倒也算是同病相连。”      ……都不能喝酒的同‘病’相连么?      叶真真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上官丹凤也笑了笑,垂下头掩住了眼里的不甘与阴毒,瞧着叶真真手指拨过的那个酒杯,咬了咬牙,最终没有说些什么。      哪怕这杯里的酒并非是酒,而是加了颜色的糖水,但此时他们要在陆小凤面前装做,大金鹏王并不知晓此事,她就不能再多劝,不然就会被看出问题,因此坏了大事。      早晚都有机会,不差这一次。      上官丹凤在心里如此这般告诉自己,再抬起头来之时,已经又是那么一副高贵温柔的模样,她微笑着举起了手里的酒杯,率先一口饮尽,又一脸回味,“果真是好酒。”      陆小凤正待举杯,却是发现上官丹凤朝着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初始他并不能明白,但当饮尽杯中的酒之时,他却明白了。      “的确是好酒。”      说完这话,他又有些担心花满楼看不到那个表情,万一指出了这酒其实就是糖水,又该怎么办,却没想到花满楼向来聪明体贴,虽看不到但已猜到大部分,因此并没有拆穿,反倒跟着称赞。      大金鹏王大笑,似十分愉悦。      陆小凤却是笑不出来,因为他又要有麻烦了,这一回还是他自己自愿去招惹的,一个很大,大到比他之前遇见的麻烦加起来还要大的一个大麻烦。      他说:“这么好的酒,当然是不能白喝的。”      这话一出,已经代表他答应了大金鹏王,去替他将这个‘公道’讨回来,上官丹凤立时便一脸感激的看了过来,老大金鹏王更是激动的离了座位,奔上前握着陆小凤的手,泪流满面的直道谢谢。      过了许久,大金鹏王才从激动的情绪中缓和过来。这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孤独方三人的身份告知陆小凤,并表明他们会听从陆小凤的吩咐,但陆小凤却是拒绝了,他说要自己请人来。      “他们三人的武功的确很高,但要与你们之前提到的三个旧臣相比,要让他们去,却是只有送死这一条路了。”陆小凤说,“这件事情,除了花满楼,我还得再去找两个朋友来帮忙。”      他指的朋友就是剑神西门吹雪,与老板朱停。      朱停并没有开店,因为他觉得不论做什么生意,都会有蚀本的风险,他并不肯冒这个险。而他之所以被人称之为老板,只是因为人长得胖,看起来十分有福气,通常很有福气的人才能做老板,于是久而久之,这个称呼便传开了。      朱停长得又胖又难看,他的老婆却十分漂亮,也是那日与陆小凤在一起喝酒的女人。      陆小凤取了一张银票,签下自己的大名,派了人将银票送去给朱停,便只需要静静的等着人来就可以了,但西门吹雪不同,他并没有把握请到对方来做这件事情,所以需要亲自跑一趟万梅山庄。      定好了行程,年迈的大金鹏王已经有些累了,上官丹凤便唤了上官雪儿扶其回屋休息,而她自己则带着叶真真三人往客房而去。      她走在前面,陆小凤紧跟着,叶真真与花满楼则落后了几步。      可即使是落后了一段,凭着习武之人的耳明目聪,两人也能听得清楚前面两人在说的话,上官丹凤正在为之前糖水作酒的事情,向陆小凤道谢!      紧随着,她又说了些他们现今的情况,引得陆小凤更加的感慨。      叶真真叹了口气,突然想起大家都说,心的善良的人最容易受到欺骗,看来果真是如此,陆小凤如此精明的一个人,上官飞燕摆出这么一副贫困孤女,牛迈老人的画面,也是因此心生同情,并原为之赴汤蹈火。      霍休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连陆小凤的性格一齐算计了进去。      这般想着,走在前面的两人已经停下,上官丹凤回头,轻声道,“屋子有些简陋,还忘三位贵客不要介意。”      叶真真却是挑了挑眉。      她的屋子被安排在了花满楼的隔壁,而另一边正是陆小凤,这是一件很不可思异的事情。上官丹凤为什么没有以男女有别,或者其他的名目隔开她与花满楼,或者说是连陆小凤一齐隔开?      这样会更容易算计到她,可是……      然而对方并没有这么做,却让她觉得十分奇怪,但马上的,对方就给了她答案,只听上官丹凤接着说道,“本该给叶姑娘另外安排一处住所,但奈何这么大的一所宅子,除却家父日常起居的客厅和卧房外,其余的房子已几乎完全空了,只剩这三间还稍微有些样子,便只能委屈叶姑娘了。”      叶真真:“……”      原来这也是装可怜获同情的招数之一,这就怪不得了,然而她尚未想到的是,上官丹凤的目的并非只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比较暖昩   大金鹏王所居住的宅子里花很多,虽然长期缺少打理,现下长得并不好,但看着现在的样子,也依旧能想像得出当年繁盛的时候,是何等的模样。      花香正浓。      花满楼独自坐在屋中,细细的品味着风中传来的花香。一股淡淡的,奇特香味从百种香味中脱颖而出,直入味蕾。      那股花香是从隔壁传出来的,那个带着花的女人也在隔壁。      执杯的手微微一顿,花满楼忍不住将头侧向屋子的右面,那个方向,正是叶真真屋子所处的方向。      叶真真正坐在屋子里喝茶。      许是因为现在身带内力,也或许是因为这墙的隔音本就不是太好,因此她能轻易的得知陆小凤的门在刚刚开过,有脚步声远去的声音响起,看起来是已经离开了屋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至于花满楼……      叶真真刚把注意力移过去,就听到一阵敲门声,敲的不是她这间屋子,而是花满楼那间,不等听到主人许可,门已经被推开,有一个人走了进去。      花满楼依旧微笑着,“两位请座。”      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客人’,哪怕对方是不请自来,亦或是自行闯入。一同他小楼的门,从来不关,无论什么人进来避难,他都会提供帮助一般。      也是在这句话之后,叶真真才反应过来,进屋的人,竟然不只一个。      先前她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另一个人则好像是踩在空气中一般,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若不是花满楼的这句话,她还尚在怀疑,能这般不客气闯进花满楼屋里的,就只有陆小凤一人了。      这两人之中,并没有一个叫陆小凤。      隔壁冷笑声不断,花满楼的声音却依旧温和,叶真真听了几句,便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另一个走路悄声无息的人是谁了。      独孤方。      而另外一个,叶真真之前在客栈听过他的声音,所以只一开口,她便知道正是之前被她打伤的萧秋雨。      之前在花厅,当着大鹏金王几人的面,陆小凤直言不需要萧秋雨三人帮忙,并指出他们加起来还不如花满楼。如此一翻,除去并不会在意此种事情的柳余恨,其余两人必定心下一服,想要来与这一个据说他们加起来也比不过的瞎子一较高下。      他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正因为如此,才越发不能忍受自己被人瞧不起,尤其是比不过一个瞎子,所以出手狠辣无情,连试探都已不必,已经是要命的杀招。      叶真真抱起了桌上的花,推开了门,往左走上数步,就已经到了花满楼门前,此时正值几人刚刚交过手之时,萧秋雨的剑断成三份,尾端那一截还在花满楼手里,后者正微笑着准备说些什么,却是突然转过了头。      “你来了。”他说。      叶真真笑着点了点头,她知道对方虽然看不到,但一定能感受得到,花满楼就是这般神奇得让人不可思异的一个人。      萧秋雨的脸色更加苍白可怕。      叶真真笑着看向这两人,此刻已经没了初进来时的自信嚣张,反而是一脸的惊异,而执着一柄断剑的萧秋雨尤其最显。      叶真真笑着走了进去,路过独孤方坐位的时候,后者恼怒的一枪刺了过来,萧秋雨拦截不急,便也只得跟着刺出那柄断剑,以为好友减轻压力,却是不想只是一个瞬间,叶真真就已经飘坐到了花满楼身边。      “别招惹我。”她笑眯眯的瞧着脸色难看的独孤方二人,冷冷道,“我对已经在阎王殿挂了号的人没兴趣。”      独孤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萧秋雨却是已经拉着他走了出去。      没有亲自动过手的人,是察觉不到那个女人的可怕的,因为她看起来是那般的无害。这并不是说叶真真看起来很柔弱,而是指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一点儿内力,这样的女人就算看起来再凶,面对危险之时再平静,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在强装平静,并不会以为是心有仪仗。      但她很强大,在这种‘很弱’的伪装之下,却是一个武功高强到只一招就能将他击退的女人。      萧秋雨有些后悔之前并没有朝独孤方提起客栈的事情,却也庆幸叶真真此翻并没有与他们计教此事。      而这时,叶真真已经放下了手里的那盆花。      她就坐在花满楼的旁边,两人之间只隔一个小机,那盆花就摆在上面,静静的散发着它独特的香味。      花满楼忍不住又用手轻轻抚过,紧接着却碰向了花盆,突然间轻轻皱了皱眉,略微保守的问,“这花盆,可是专门为这株花所制?”      “并非。”叶真真摇了摇头。      事实上,非旦并不是专门制做的,甚至这东西原本连花盆都不是,只不过被她在这株花的周边区域里寻到,就暂时用来充做花盆,直到现在,还没有寻到机会,将其换成质量比较好一些的花盆。      花满楼不愧是爱花之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花盆并不适于一般花的成长,你这花虽然我之前并未见过,但若并非专门特制,我觉得还是换了较好。”      因他之前并未见过这种花,所以花满楼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这种材质的东西制做的花盆就不适用于这种花,所以之前才确定一翻,是不是这个花盆是经过试验,得知最适合这朵花的。      叶真真点了点头。      “如果能换自然是最好的。”她说,“当时时间紧急,情况仓促,一时之间难以寻到比较好的,便暂时用了这个。”      花满楼笑着说,“那此事就由我代劳吧!”      不论是花家主宅,还是他的小楼,都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花盆自然也是不缺的,最重要的这些花盆都是特意订制的,力求最适应于各种鲜花的生长。      叶真真自然欣然答应。      对花她只知一些最简单的常识,要论专业知识,比之花满楼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这株花对她又太过重要,若是能有这么一个懂行又温和的人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花满楼的动作很快。      身为花家最小的儿子,又有眼疾,从小自是父母疼爱,兄长关爱,哪怕一个人搬出来了,也是把一切安排得妥妥贴贴,更是知晓他经常被陆小凤拉着处理一些江湖之事,四处奔走,所以花家特意弄了一个独特的联系方式。      不出半个时辰,已经有人送来了花盆。      叶真真从来只认为自己胆大,但心细却又是另一说,因为在做手工活的时候,她总是不会有太大的耐性,而且容易出错,所以移栽这种事情,花满楼便占了主手,她在一旁小心仔细的帮忙。      果然好温柔。      瞧着花满楼的动作,叶真真的手不由顿住了,按她之前的想法,是将现有的花盆弄碎,然后再将里面的木和花一起堆到新的花盆里就算好了,之前她将花移到花盆里面的时候,也是大块的挖起来,然后直接堆到盆里。      而花满楼则是温和多了,一点一点的慢慢来,虽然耗时,对于脆弱的花儿来说,倒的确是比她那种‘暴力’手段要来得好一些。      最后一点儿土填进去的时候,花满楼将土小心的压实,叶真真看着挺简单,便也上前帮忙,花盆并不大,如此一来两人的手不可避免的就碰上了,后者一顿,叶真真也跟着停了动作,险些不自在的缩回了手。      她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并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女子,出嫁之前根本不可能摸到男人的手,叶真真长在二十一世纪,从幼儿园到大学,十几年的学校生涯,有一多半的时候同桌是个男同学,平时递个书借个笔,总免不了不小心会碰到手什么的,向来都跟左手碰右手似的,简直都没发现有‘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说法,然而今日……      那一瞬间的不自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反应激烈到险些抽回了手?      花满楼的手温温的,带着些泥土的清凉感,强自让自己淡定下来的叶真真努力回想之前‘左手握右手’的感觉,却尚未发现自己还未抬手,而花满楼的手在下面,此刻也并不好贸然抽出来。      两人便保持了这个姿势没有动。      陆小凤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穿过小小的门洞,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两个蹲在花丛边的人,再就是这二人叠在一起的手。      “哦~~~”他拖长了音调,“看来我回来得十分不是时候啊!”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到访   一句话惊醒了叶真真,她直觉的抬头去看花满楼,却见后者原本一脸发愣的怔在那里,此刻却也在抬头‘看’她。      如此看来,一向对周边情况甚为关注的花满楼,此翻竟然也没注意到陆小凤的回归。      陆小凤的脚步声并不是很轻,至少比起独孤方要重很多,就是叶真真,如果留心也能听得到,然而一向耳明的花满楼,竟然……      叶真真勾起唇笑了。      并没有急着将手抽回来,而是动手将最后的一些土压了压,弄好了之后,叶真真才缓缓的抬起手,抱着花盆直起身,转头看向陆小凤,挑眉笑道,“究竟是觉得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还是有些舍不得园子里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后悔自己没有多陪陪她。”      陆小凤一怔。      花满楼依旧笑得温和,叶真真看了他一眼,便不在搭理‘电灯泡’陆小凤,转身抱着花儿回了自己的屋子。      “……”陆小凤一脸无语的瞧着花满楼,“我怎么会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如果是上官丹凤,他或许还会念着多在园中停留一阵,然而他刚刚见到的人可是小丫头上官雪儿……      他陆小凤就算再不是人,也不能干出这种事情啊!!!      陆小凤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惊悚得都忘了问,叶真真究竟是怎么知晓他在花园里遇到了上官雪儿的。      花满楼却依旧微笑着,“这可说不准。”      陆小凤:“……”      叶真真回屋就笑趴了,花满楼最后的那句话自然没有逃过她的耳朵,然而陆小凤终究是脸皮比较厚的,很快便将这问题抛到脑后,转而提及,“刚才我可是看得清楚,叶姑娘虽然一脸的从容淡定,语气平淡,那张脸却是早就红透了。”      叶真真:“……”      她直觉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脸,竟感觉真的有些热,不由赶紧爬下床去找镜子,然而此时她才发现,这间屋子里面别说镜子,连个洗脸盆毛巾都没有。      “上官飞燕。”      她咬牙切齿,恨不能立马吃烤燕子,屋外的陆小凤却立刻的转移了仇恨值,就听对方说,“你们两个……该不会真的……”      一句话他停了两回,但那表达的意思,却没有人听不出来。      叶真真恨不得拿把椅子将人砸晕了了事,心里却莫名的也想听听花满楼怎么说,后者的声音依旧温和,却也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说:“你以后还是管好你那张嘴,得罪了人不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就不好了。”      “……”陆小凤一脸无语,“护成这样,还不承认。”      终于忍不住,叶真真伸手推开门,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小凤,挑着眉颇为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陆小凤,祝你晚上玩得愉快!”      陆小凤:“……”      花满楼微笑着也回了屋,剩下陆小凤一个人在院子里想那句话,甚至进门的时候还忍不住探头看了看,深怕屋里突然冒出来什么不明生物,或者门顶上突然掉下来一个盆,里面装满了冰凉的冷水。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反倒真的有好‘玩’的。      此刻正值夜深人静之时,院子里的花少有晚上开的,屋里却依旧有淡淡的花香传来,陆小凤并没有睡着,他在无聊的闻着这种香味,一边等人,一边等‘事’。      他并不相信,叶真真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      不论是害羞得不好意思,还是恼羞成怒,叶真真那个女孩,应当都是不会将此事轻易掀过去的,她定然准备了什么手段,用来将他整得灰头土脸才会开心。陆小凤一向认为自己看人奇准,尤其是看女人,然而此翻他又错了,走廊里响起的脚步声是从另一面传来的,并不可能是叶真真。      陆小凤当然明白。      他并不是花满楼,也没有花满楼那种本事,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在人进来之后,人依旧猜不出对方是谁,直到他听到衣服落地的声音,比刚刚更轻的脚步声响起,像是女子赤脚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轻而浅,一下一下的挠着他的心。      上官丹凤,是上官丹凤。      陆小凤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之前他就猜到上官丹凤晚间会来找他,等的那个人也是她,只是他心底依旧忧心,会不会正‘做’到一半,叶真真那个女人会出来搞破坏?还是她之前说的玩的愉快就是指这件事情?      但她是怎么知道的?      陆小凤的心被这些疑惑引得七上八下,兼之身后衣物落地的声音,更是让他激动急了,恨不得立马转身,将人拖上了床。      他并不需要这么做,因为那个女人已经自己上了床。      冰凉而柔软的身子贴了过来,陆小凤心下激动,强忍着不动,对方却也没了动作,只窝在他身后的被子里发抖,终是忍不住,陆小凤回身抱住了那个娇小的身影,然而立马他就顿住了。      怎么可能?      着实如花满楼所说,他的确有过许多次坐到女人腿上的经历,像现在这种事情更是多不胜数,因此只一入手,他就感觉到了不对,这个人绝对不是上官丹凤,因为上官丹凤的身材不可能这般娇小。      一把将人推开,陆小凤惊得失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难不成叶真真的那句话就是这个意思,有一瞬间,陆小凤心下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然而他很快便顾不得想这些了,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床.上这个女人是谁了,准确的说她还是个小女孩,正是下午之时叶真真用来调笑他的上官雪儿。      这一发现,直接让陆小凤从床上蹦了起来,撞到床顶又跳到了地上。      而隔壁屋的叶真真,因为常年习惯睡得较晚,也因为就等着晚上看好戏,因此全程‘听’到了这一过程,趴在床上笑得直锤床板,却又克制着自己不要太大声,不然隔壁屋的花满楼肯定能听到。      陆小凤整个人已经傻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简直不敢相信,来的人竟然不是漂亮温柔且对他有意思的上官丹凤,反而是上官雪儿这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      上官雪儿却并不服气,她扬声问,“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陆小凤头疼的抚了抚额,好声好气的说,“你还小。”这么小的小姑娘,怎么能在大半夜里,闯进一个男人的屋子。      “我不小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不相信我的话不就因为我只是一个小孩么,我就证明给你看。”上官雪儿激动的道,“你莫不是还真以为我喜欢你,别自做多情了。”      陆小凤:“……”      喜欢他的女人一向不少,因此他对于女人的经验一向很足,但是有谁来告诉他,怎么样来应付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      陆小凤头疼不已。      叶真真咬着唇,笑着肚子都疼了,然而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场,她已听到了脚步声,很快的,陆小凤的门便又被推开了。      这回来的才是上官丹凤。      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到的时候却到了,陆小凤心里此刻只有这么一句话,然而他已然来不及感慨,因为他要倒霉了。      两个女人相遇,又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最倒霉的,往往都会是他这个男人。      好在上官雪儿终于离开了,对着那么小的一个小姑娘,不得不说向来木有节操的陆小凤也会把下限捡回来一点儿,不让他掉得太惨。      上官丹凤也离开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无论如何她也是不可能再留下的了,一时之间,‘艳福不浅’的陆小凤,便成了孤家寡人,要一个人度过这漫漫长夜。      轻轻抚了抚床头的花,叶真真闭上眼睛也准备睡觉了。      隔壁屋里,一直还未睡的花满楼也微笑着合上了眼,戏已散场,夜恢复了平静,众人便该进入梦乡了,然则这个时候又有开门的声音响起。      声音很轻,然而对于还未睡的人,却是并不难发现。      叶真真又睁开了眼睛,疑惑的看向花满楼所居的方面,刚才的开门声是从那边响起的,这么晚了,有谁来这里找他?      “深夜到访,不知阁下有何贵干!”花满楼已然出声。      推开门的人却是并没有马上回答,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似有些失望的叹息道,“看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这个声音十分的轻,也十分的好听,叶真真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自为之   夜很静,微风轻轻吹过,带起了上官飞燕飘逸的秀发。一阵极浓的花香传来,是上官飞燕身上的味道,她好像很喜欢这种香味,每次总是在会身上撒上许多的这种香粉。拢了拢头发,她往前走了半步,回身关上了门。      花满楼已经认出了她,“上官飞燕?”      “是我。”上官飞燕忍不住走上前,幽幽的又叹了口气,这才说道,“我一回来,便先来看你,你却并没有认出我来。”      叶真真:“……”      可能是因为性格一向比较女汉子,因此温柔幽怨柔情什么的天生便缺了一些,从始至终,叶真真听到这种调调都会鸡皮疙瘩掉一地,自己更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现下听到上官飞燕如此说,恨不能把耳朵彻底捂严实了。      她忍不住想,或许这就是女人的‘媚力’所在,也是上官飞燕能忽悠得那么多男人甘愿为其受死的原因之一?      隔壁屋,花满楼已经起身,坐到了桌边。      他依旧微笑着,对上官飞燕的这话即没有解释,也没说说些什么,后者忍不住上前两步,咬唇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花满楼依旧不置一词。      叶真真听着,却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福至心灵的,她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上官飞燕的用意了,把她安排在这间屋子而不是最靠边的,怕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这里。      为了让她有‘自知之明’。      叶真真清楚的记得,原着之中是没有这一段的,上官飞燕再次出现的时候应当是在杀死石秀雪,重伤孙秀青之后,而不是在现在,更不是在这处宅子里。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多余’的出现肯定是因为她这只蝴蝶的原因,而理由……      花满楼白是似乎对她有些特别,所以这只燕子吃醋了?      或许也并不是吃醋,而是不喜欢自己画了标签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太好,所以她要来上这么一出,增加自己在花满楼心中的份量,顺便让她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听清楚,也看明白,万不要再缠着她的男人。      TAT……      忍不住有些失笑,叶真真看热闹般坐起身,瞧向隔壁屋,专注于听墙角之后,那一边的声音也就更加的清楚了。      上官飞燕的声音已经忍不住带了一些因嫉妒而生的讽刺。      “是住隔壁的那个女孩子么?”她好似实在忍不住般的问,“她比我漂亮么,我才离开几天,你之前还曾说过喜欢我的。”      花满楼脸上的微笑顿了一瞬,忍不住将头往叶真真屋子的方向侧了侧,之后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你不承认了?”      上官飞燕一脸的不可相信,这一刻她倒不是装的,是真的并没有想到,花满楼这般温和的一个人,竟然会如此的不给她面子的直言出来。      她冷冷道,“是不是因为她就在隔壁,就在那里听着?”      花满楼的表情突然有些奇怪,但他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袖子轻轻一甩,之前被关上的门便又立马打开了,“上官姑娘,夜深了,你如此这般闯入一个男子的屋子,着实有些不太合适,还是先回吧!”      叶真真挑了挑眉。      花满楼与上官飞燕的关系基本看过陆小凤传奇的人都知晓,而她不仅读过原着,更是看过电影,不论是哪个版本,这两人的关系都已经比暧昩还要高上一层,可现在瞧着,怎么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上官飞燕也愣住了。      “……你赶我走?”她漂亮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珠,“在小楼的时候,你明明说过,你不会赶走我的。”      花满楼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百花楼的确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进入,哪怕是一匹负伤的野狼在被猎狗追着的时候逃了进来,我亦会收留。”顿了顿,他又说,“我确实说过你很真诚,却并没有说过……”话就断在了这里,然而后面的话上官飞燕又如何猜不出?      喜欢你。      就连躺在隔壁,眯着眼睛的叶真真,也是猜出了最后的三个字,这句话其实接的还是上官飞燕之前说的,她说花满楼曾说过喜欢她。      上官飞燕呆在了那里。      今天晚上她明明已经计划得十分周密的,这些话纵始不是实情,依花满楼温和的性格,也是怎么也不可能让她当面下不了台的,可是如今……她忍不住怨毒的瞪了一眼叶真真的方向,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叶真真自然感觉不到。      但花满楼可以,他总是一个十分奇特的人,非但能听声辩位,还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对旁人的情绪,尤其敏感。      他微微皱了皱眉。      还没待他再开口,上官飞燕的情绪却又是一阵突变,隔壁屋里正听墙角听得兴起的叶真真只听得在花满楼那句话之后,上官飞燕说道,“可是你之前明明说过你喜欢真诚的人,又说我是真诚的人……”      花满楼轻轻的长叹了一口气。      隔壁屋,叶真真已经起身,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一口的细细品味,顺带回想刚刚听到的话。      她想她似乎已经明白了。      若说花满楼花心,这比陆小凤专情还要不可思异,同理而论,世间真诚的人那般多,他最多也只是喜欢,有好感,对他们会比其他性格的人更加宽容,希望他们活得开心快乐,然而那却并非是情爱,只是单纯的有些不同。      就如同颜控的人会对所有漂亮或帅气的人比较喜欢,但那却并不是爱,更并非说他们这一群人不专情,见一个爱一个。      现在的情况,明显是上官飞燕太过自恋,以至于自我代入感严重。      她漂亮的容貌,好听的声音,霍天青,柳余恨等诸多的男人的态度,让她平生起了这般的自信,所以根本没有想过,花满楼并不是他们那些人。      于是她注定失败。      上官飞燕怨毒的瞪着叶真真屋子的方向,后又转向丝毫不给她留面子,竟直白的反驳了此事的花满楼,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冷笑,说出的话却是:“因为她在隔壁,所以你就不承认了是么,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花满楼并没有动。      隔壁的叶真真已经笑了出来,她并不相信上官飞燕真的敢直接杀过来,她没有那个武力值,自然就不可能有这般胆量,说出这话,无非就是要让花满楼说些什么,以此来缓和她此时的怒气。      她想听的,无非就是花满楼说喜欢她。      不论是真的,还是假的,起码今天晚上她来这里的目的是达到了,让叶真真听到了那句话,是示威,也是调衅。只可惜,花满楼只是坐在那里,并没有出声阻止,当然也就更不会动手阻止。      上官飞燕一下就被晾在了那里,不上不下,缺一个台阶。      无论怎样,她都没有想到过,一个像花满楼这样的人,会亲眼看着一个女人去送死。她若是真的一气之下去了,那的的确确是真的在送死。      所以上官飞燕并没有动。      她并不十分聪明,却也不傻,话已至此,她已然明白,自己今晚的目的是肯定达不到了,再纠缠下去,只能自取其辱而以。      所以她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却在瞧到门口的人时白了脸色。      叶真真不知何时已经出了自己的屋门,站到了门口,此刻见她这般模样,反倒愉悦的笑了,张口就是,“在隔壁屋就听到上官姑娘的声音,因此特意厚着脸皮来要一些东西。”      “什……什么东西?”她的脑袋?      上官飞燕的声音不自觉的发着抖,她自问自己绝不会是叶真真的对手,对方若是出手,她一定是躲不过的。不光如此,就连身后的花满楼能不能及时把她救下都是问题,更何况,现在她也不是十分确定这个男人一定会出手相救。      但很快的,她就又有了底气。      因为陆小凤也推开门走了出来,到了花满楼的门口,显然他也是一直关注这边的情况,此刻怕真打起来,闹出什么事情,所以忍不住出来看上一看,必要时当个和事姥,说和说和。      然而事实却并不需要。      因为叶真真根本就没有出手的心思,她真的只是来要一些东西的,而且那是本该就准备在客房里的东西。      “洗漱用具一整套,外加一个镜子,当然……”她补充,“梳头束发的东西也别忘记了。”      说完这话,她就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屋子,上官飞燕也不敢再多呆,出了门一个闪身就不见了,剩下陆小凤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苦笑不已,最后忍不住进屋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道了声,“想不到你也会遇到这种麻烦。”      原本他以为花满楼会笑着回他一句,‘这种麻烦你不是经常遇到么?’,然而对方却并没有,甚至连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带了一丝淡淡的愁容。      长长的叹息声过后,只听花满楼对他道,“陆小凤,你……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怀疑与否   花满楼说完这话便摇摇头回床睡下了,陆小凤只得出了屋子,顺手将门掩好,脑子里却是不断的回想刚刚的那句话。      好自为之?      陆小凤一向聪明,自然清楚花满楼这一句话并非空穴来风,耍着他玩,而是他真的可能又要倒霉了,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      ???      一向自认脑子绝对够用的陆小凤这一回脑子是真不够用了,索幸在于这一方面,他跟从小长大的好朋友朱停一样,是个十分想得开的人,思来想去弄不明白,便把这个问题彻底抛到一边,不去理会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小凤十分清楚,花满楼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自然不可能害他,既然对方都已经知晓的事情,那么他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左右这件事情就算严重,也不会对他有性命之忧,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身上已经有了一堆的麻烦,实在没有必要再为自己填上一些。      想通了之后,入睡便特别快,第二日凌晨出发的时候又是精神抖擞,十分神气活现的对眼圈微红的上官丹凤保证。      “一有消息,我们立马就会通知你的。”      上官丹凤柔柔的看着他,“我等着。”      有这么一个‘温柔’‘善良’‘体贴’美丽的女子等着,陆小凤能有什么怨言,只能在心中催促自己,一定要尽快为这位姑娘讨回公道。      叶真真失笑。      她还在那里研究,上官丹凤那微红的眼圈,究竟是用辣椒水揉出来装可怜扮柔弱的,还是昨晚回去之后气哭导致的。      想来想去,她觉得应该是前者。      这世上有很多种人,遇到昨晚那种情况大概会出三种不同的反应,第一种便是回去哭一场了事,第二种则是认清了现实,辨明了情况,下次出击将会更为冷静,而且快,狠,准。相较于这两种,叶真真认为以上官飞燕的性格,最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回去摔杯子砸桌子,然而怨毒阴狠的诅咒不已,最后想个更为阴险的法子,将得罪她的人一一收拾干净。      想那原着之中,西门吹雪就是因为直言得罪了背后杀人的上官飞燕,其便在自以为控制住了花满楼以及朱停之后,冷冷的要求陆小凤去将其杀掉。      一个疯子。      若如此说也有些不恰当,毕竟上官飞燕还是有些理智在的。但从另一种方面上来说,上官飞燕的精神绝对是有些不正常的,若是按照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肯定能分析出一大堆的问题来。      她在这边分析,那边已经告别完毕。      上官丹凤还要用那满是鲜花的马车送他们走一段路,花满楼却是微笑的拒绝了,一辆马车,本就坐不下两男两女,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实在不宜挤在一起。      抱着花盆,叶真真走在花满楼身边。      若是以往,常年宅在家里的她肯定是走不了这么长的路的,然而现在身怀内力,又有两个游戏技能加持,让她走得极为轻松,速度又快,一路之上,他们三人已经超过了许多同样赶路的行人。      三人看起来走得与常人无异,但速度却比他们快了不知多少。      一路行来,到了申时未酉时初时,便已经过穿过了两个城镇,到了第三个,此刻便不宜再赶路了,否则赶不上晚饭不说,因着下一个城镇离得较远,住宿也有可能成为问题,三人便在此地停了下来。      进了客栈,吃完饭,陆小凤便一个人离开了。      叶真真正坐在花满楼身边,摆弄着她的那盆花,偶尔开开合合,眼睛盯在上面,将那花的花瓣都快数了个清楚。      花满楼笑着道,“这花倒也奇特,开合只在一瞬间。”      不只如此,而且并不会落败,好似一朵塑料花似的,叶真真心里已经越发认定,这花一定跟她莫名的到了这里,有着很大的关系。      “是很奇特……”      她的思绪似乎飘远了些,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不过总有一日,我会弄明白它的,也会……”回去的。      花满楼也沉默了下来。      虽然看不到,但很多时候,他的感觉要比看得到的人还要精准,因此叶真真的情绪一有变化,他便已经感觉到了。      “……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依他的性格,别人明显不想提的事情,本不该问的,然而今日花满楼却并没有忍住,他发现自己十分想要知道答案,然而还不待叶真真有所反应,陆小凤便走了进来,之后他却突然又退了出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叶真真:“……”      花满楼也极为无语,“你这是在干什么?”      “敲门啊!”陆小凤答得一脸的理所当然,“要不然,万一我又闯进去的不是时候,那该怎么办?”      花满楼:“……”      叶真真头疼的抚额,然后不去理会瞧着便一脸兴奋的陆小凤,抱着花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吩咐店小二准备好洗澡水之后,便打算沐浴休息了。      陆小凤留在了花满楼的屋子。      显然出去这一趟,陆小鸡是去打探消息了,找的人八成还是大智大通,此刻回来,便是与花满楼商量一下情况,叶真真对于这些早已知道的事情自然没有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便准备休息,却突然听闻……      “花满楼,你究竟是怎么认识那位叶姑娘的?”      事不关已,尚可高高挂起,但现在扯上了自己,叶真真便不由竖起耳朵听了听,然而却并未听到任何声音,皱了皱眉,给自己加了一个步步生莲,又套了一个承天栽物,这才隐约的听到声音。      看起来,似乎是陆小凤为了防止她偷听,特意做了防范。      此时花满楼已经说完,想必还是与之前同她说过的无异,就听陆小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似乎对于金鹏王朝的事情,知之尚多。”      一个正常的人,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就算知道,也并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上官丹凤以前上官雪儿,并对她们之间的关系十分清楚明了,会如此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人以前就认识他们,或者查过他们。      陆小凤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是……”      虽然并未说完,但叶真真十分清楚后面的话,会不会是金鹏王朝那三个旧臣之一派来的人,因为在老金鹏王查到这三人的情况的时候,那三人未必不会发现他们的动向,会做出应对,再自然不过。      实话说他的想法不是没错,然而花满楼却并不赞同。      “她很好。”花满楼‘看’了陆小凤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若说可疑,有一个人比她更为奇怪。”      陆小凤问,“谁?”      花满楼却突然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轻轻的说,“我也只是怀疑,尚还缺少实制性证剧,一如你现在怀疑叶姑娘一般,所以,这种尚无证剧的事情,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陆小凤突然怔住了。      他若说怀疑,尚且还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而花满楼若是提了这两个字,那可能性就绝对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之多,若不是对方现在与那位叶姑娘的关系太过亲密,他现在是绝对不会再怀疑叶真真的了。      不过就算如此,陆小凤也不得不暂且放下这份疑惑。      花满楼的感觉一向精准,在这一点上,他的确是比不过的,所以他觉得不是,那就真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不是。      隔壁屋叶真真已经闭上了眼睛。      承天栽物与步步生莲的效果已然失效,现下她已经听不到花满楼他们说的话了,不过也已经没关系了,似乎听到花满楼相信她的那一瞬,便已经没了继续听下去的想法。      一夜好梦。      第二日一早起来,三人便往万梅山庄而去,因为天气还暖,未到梅花盛开之时,所以万梅山庄之外的那处山头,看起来更像是个百花园,各种花朵争奇斗艳,而用以命名山庄的标志梅树却只是空枝而立。      陆小凤独自进了庄。      花满楼并不喜欢西门吹雪身上的杀气,所以他并没有跟进去,叶真真便也随他一起留在了外面,虽然她对于西门吹雪以及万梅山庄,还是十分好奇的。      临进庄之时,陆小凤突然回身问,“叶姑娘觉得我此行能不能成功?”      叶真真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头瞧了瞧他,开口问,“难不成陆公子认为我与西门吹雪长得很像?”      “自然不像。”陆小凤简直有些不明所以。      就听叶真真接着道,“既然陆公子并不认为我是西门吹雪装扮而成,那么此行成功与否,好像并不应该问我,而是该问山庄之内的那个人。”      陆小凤:“……”    作者有话要说:   ☆、神像背后   山庄内的人自然就是指西门吹雪,也确实,这一次能不能成功的请到人,现在似乎也只有西门吹雪一个人,可以给一个准确而确定的答案。      陆小凤叹了口气,去完成这一件他自己都并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      推开了万梅山庄的大门,却突然又被身后的叶真真叫住了,回身只见得少女抱着一盆未开的花,站在那里,一脸愉悦的瞧着他,却并不说话。      “叶姑娘,何事?”陆小凤忍不住问。      叶真真摇摇头,“没事。”她说,“你进去吧!我就最后再看一眼。”      陆小凤:“……”      最后一眼,最后一面,此类用词通常是用来形容再也看不到的人,不是生离,就是死别,陆小凤此翻是去见西门吹雪的,那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现下又已经即将进庄,能有什么危险?      陆小凤一脸无语,叶真真却早已转身与身边的花满楼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而后者也是满面笑容,温和的语调越显温柔。      一肚子的话,陆小凤无从抱怨,只能叹着气转身进了万梅山庄。      身后的叶真真正笑着与花满楼交谈,她有些好奇,“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陆小凤到时候请不到西门吹雪。”      花满楼道,“他能请到的。”      “哦?”      “西门吹雪的朋友并不多,陆小凤算是其中的一个,朋友的事情,就算他为人再如何冷硬,也定然是不会放任不管的。”花满楼笑着说,“这点陆小凤想必也明白。”      叶真真笑了,“那他还要威胁要烧这万梅山庄?”      这是陆小凤之前自己想出的办法之一,而且他也一定会先于花满楼告诉他的办法,用自己的法子试上一试。      花满楼笑着说,“朋友之间,偶尔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      叶真真:“……”      就是因为玩笑开得太大了,所以把一向面冷无情的西门剑神也感染了,顺道跟陆小凤也开了一个玩笑,让他由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变成了两条眉毛的陆小鸡。      叶真真的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花满楼也笑开了,嘴上却是故意叹息道,“只可惜我现在看不到,不然无论如何,也要瞧上一瞧,陆小凤没了胡子的样子。”      “自然是变得更加英俊潇洒了。”      陆小凤一惯脸皮极厚,尤其是在朋友面前更是如此。因此这时毫不犹豫的夸赞自己,“这胡子一剃,人顿时也精神了不少,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      叶真真:“……”      她实在很想问上一问,陆小鸡何时不是一副神清气爽,到处蹦哒着惹麻烦的样子了,不过此时更重要的话应当是,“既然如此,那以后便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相信自然会有更多的女人喜欢你的。”      陆小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喜欢我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实在不需要再多一些了。”      “你会嫌钱多么?”叶真真问。      陆小凤答得理所当然,“不会。”      “那就奇怪了,我还以为像陆公子这种人,是将女人看得跟钱一样重要的,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嫌多呢?”      陆小凤:“……”      最终,他苦笑着回身看向花满楼,告状道,“花兄,你瞧叶姑娘她欺负我,你也不知道管一管。”      叶真真冷笑一声,问,“花公子是你妈?”      “……不是。”陆小凤一脸的莫名其妙,心下却有了丝不妙的感觉,就听叶真真已经再次问:“那是你爸?”      陆小凤继续摇头。      “那是你哥?”      陆小凤还是摇头,“唤声花兄并不代表他比我大,要论起生辰来,我要比他早出生两个月的。”      叶真真突然就笑开了,“现在稍微大点的孩子都不兴告状这一套了,更何况还是朝一个比自己小的人来告状,陆小凤,果然胡子一剃,你人显得年轻了,就连脑子也跟着往回长了。”      陆小凤无语,“我这不是……”      这不是你跟花满楼关系暧昩,我这么告状哪里有错,可惜他在朝花满楼寻求帮助的时候,自己的好友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叶真真,那完全是一副宠溺纵容的模样。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陆小凤率先走在前面。      在很多时候,他还是很识实物,很为朋友早想的。电灯泡的感觉并不爽,他也并不喜欢,所以双方的距离越行越远,直到能瞧到人,却是不会听到说话的声音,陆小凤才保持着这个速度,缓慢前进。      花满楼微笑着,“你现在好像看陆小凤极其不爽。”      “是有点儿。”叶真真坦率的承认,“昨天晚上,你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恰巧我这个人又有点儿小心眼儿,所以忍不住的想要刺他几句。”      花满楼摇头失笑,“就知道陆小凤那个隔音的法子不靠谱。”      对于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叶真真向来是有些好奇的,更何况这东西学了又确实有用,她便向花满楼寻问起来,二人聊得相当愉快,甚至就连前方陆小凤的身影已经消失都尚没有发现。      陆小凤的人已经出现在了一座破旧的山神庙里。      他是听到一阵飘渺的歌声之后,才朝这边赶的,一来是在这荒郊野外竟然还有姑娘在唱歌觉得奇怪,二来是想看一看能唱出这么美的歌的人突然长什么样,但他来晚了,到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      所以他准备回头去找花满楼他们。      但就在他刚刚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神庙里的神像却突然碎开了数块,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而随着这一幕同时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人,一个浑身是血的死人,那人是被一对判官笔穿胸而死,现下正钉在神像背后的墙壁之上。      只一眼,陆小凤就认出了那个人。      独孤方。      也就是前日傍晚,同上官丹凤一同来请他的人之一,也是昨日同萧秋雨一起去找花满楼麻烦的那个独孤方。      有风吹了进来,挂在判官笔之上的招魂幡飘来飘去,上面还有着几个鲜红的大字。      “以血还血!这就是多管闲事的榜样。”      这事显然不简单,已不在是一个美丽少女晚间与荒野歌唱悲歌,而变成了一件蓄意威胁,且杀人警告的事情。      陆小凤就呆在神庙里等着花满楼。      因为偏了正道许多,所以他高声喊了三声花满楼的名字,他知道对方一定能听到,而且很快便会赶到。      花满楼的确来得很快。      叶真真抱着那盆花,一步不落的跟在他的身后,缓步走进了神庙,目光却并没有先落到正对面的死人身上,而是桌上的一个破旧铜盆,里面装了多半盆的清水,上面还飘着一小缕乌黑的头发。      陆小凤自然也瞧见了这些。      “那应当是一个女人的头发。”他拎了起来,递给花满楼,“摸着柔软,且带着发香,而且我来之前,还曾听到这边传来一阵歌声。”      “歌声?”      花满楼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奇怪,陆小凤虽觉奇怪,却依旧点了点头,“很美的歌声,词却并不美,反倒有些凄凉,是讲诉一个多情的少女,在垂死前向他的情人,诉说着她一生的飘零和不幸。”      “我或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花满楼接着道,“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是谁?”陆小凤立即问。      花满楼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手触上陆小凤递过来的头发,他还尚且要做最后的确定,就听叶真真已经开口道,“上官飞燕。”      陆小凤一怔。      确实,那少女的声音与昨天晚上的上官飞燕十分相像,他刚才也是直觉的认为前者不可能在这里,更不可能唱如此凄凉的歌声,而下意识的无视了这件事情。      他看向花满楼,问,“确定么?”      花满楼已经将那一小缕的头发放回了水盆之中,“是她,这头发上的香味,同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陆小凤皱了皱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      忍不住的,陆小凤又看向了被钉在墙壁之上的尸体,花满楼也随着他的目光瞧了过去,一股极浓的血腥味早已充满了鼻尖,然而他还是问,“人已经没救了么?”      陆小凤摇了摇头。      墙壁上挂着的人早就已经死透了,这会儿别说是他们几个人,就算是神医亲至,也根本不会再有活过来的可能了。      花满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但凡是人,看到别人身死总是心有触动,更何况是花满楼这般热爱生命的人。然而他尚且不知道的是………      陆小凤说,“萧秋雨也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奇怪猎户   萧秋雨是昨日晚间,陆小凤出去寻大智大通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被人推下马车闯到了他面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身上至少有十七八个伤口在流血,喉咙更是被人刺过一剑,只能暂且发出‘咯咯’的声音。      陆小凤自然没有放过那辆马车。      他追了上去,却又晚了一步,赶马车的青衣壮汗已经中毒死了,车内留着一对银钩,和一条像极了招魂幡的黄麻布。      “那上面写的话,跟现在这一条一模一样。”陆小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以血还血,这就是多管闲事的榜样。”      花满楼也叹了一口气,“他们还是不了解你。”      只要是了解陆小凤的人,就应该清楚,这样是阻止不了这个爱管闲事的男人的,反倒会让他更铁了心的要管这件事情。      叶真真却摇了摇头,“也可能是太了解了。”      就因为太了解陆小凤的性格,萧秋雨和独孤方才会死得这么凄惨,上官飞燕之所以会对这二人动手,无非是想让陆小凤愤怒,进而彻底下定决心,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非要管这件事情不可。      陆小凤一向是个不会受人威胁的人。      他自己当然也十分清楚这一点,花满楼身为他的朋友,自然更是极为了解,因此叶真真此话一出,二人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花满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陆小凤却并不觉得如此,“我昨日问过大智大通,金鹏王朝的确存在,也是有一位王子带着四个旧臣来了中土,年纪上,也是对得上号的。”      他虽然并未明说,但叶真真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你现在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实话,我的这些怀疑有些空穴来风?”她轻笑道,“可别忘记,昨日大智大通说世间没有请得动西门吹雪的法子,现在西门吹雪不也答应了你会帮忙么?”      陆小凤还有什么话好说?      跟一个女孩子计教,本就是他很少做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女子还跟花满楼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着实不适合太过针对。      被说个一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瞧了瞧花满楼,见其并非像之前一样一脸纵容,反而似乎轻轻的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少了一些,以为是因为他与叶真真两人针锋相对的事情无奈,便赶忙表态,“我不会生气的。”      叶真真挑眉,轻笑,“他并不是怕你生气。”      “哦?”陆小凤不解。      叶真真笑着解释,“他是你相交多年的朋友,自然清楚就算你有很多毛病,但总归来说还是算一个好人,而且还是个十分宽容大度的好人,别说我的话还算有些道理,就算只是在无理取闹,相信也不会真的生气的。”      陆小凤也跟着笑了,“这么一大顶宽容大度的帽子扣下来,我现在就是想生气也难了。”      这话一出,花满楼也跟着笑了,笑够了,他才问陆小凤,“萧秋雨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陆小凤这才明白,原来花满楼刚才是在想这件事情。      “没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但他似乎知道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眼睛里全是焦急,恐惧,忿怒与仇恨,但那时他已伤得太重,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花满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陆小凤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你之前说过的那个人,就是有八成把握在说谎做坏事的人。”      花满楼点了点头,“现在已近了九成,只欠还缺少一点儿证剧。”      没有证剧,任何的怀疑都有可能不是事实,哪怕有时候再像,也未必并不是一定没有误会。花满楼正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不会随意就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陆小凤自然也明白他的想法。      叶真真抬头看向花满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什么,然而她自然不会得到答案,只能在心底暗自猜测。      难道花满楼当真已经看出了上官飞燕的伪装?      想到之前他对陆小凤说过的那句‘好自为之’,叶真真觉得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原着里似乎并没有提到这一点,至少这么早是没有的。      她有些不解,然而现下却并这个问题却并不适合问出口,只能暂且不提。      此时夜已深,荒郊破庙,内有死尸,这种地方自然不适合落脚,三人便赶了两里路,就近找了一间客栈。      荒郊野外,山村野店里条件自然不会怎么好,就连酒水都是劣制的,陆小凤像是几百年没喝过酒似的,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倒,等喝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      “上官飞燕为什么会在那座破庙里唱歌?”他慢吞吞的自问自答,“莫不是她已经被青衣楼抓走了?”      一室静默。      花满楼本来正在与叶真真商讨养花的心德,听到这个问题便开始沉默,过了许久,才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本就是实话,陆小凤也没在问下去。      他之前已经请人送信去给上官丹凤,去寻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上官飞燕昨晚不是还在庄子里,难道青衣楼的人进了庄把人抓走了,那上官丹凤怎么样了,她是不是也出了事情?      一个人心里若是挂念着另一个人,就会迫不及待的想去见她,尤其是得知她可能出了事情的时候,但陆小凤没有动,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花满楼现在的态度。      花满楼似乎并不担心。      从刚刚到现在,他连一句上官飞燕都没有提到,完全一副并不担心她出什么事情的样子,这并不符合花满楼的性格,所以其中定然有些问题,联想到之前所提到的怀疑人选,陆小凤很容易便联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陆小凤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花满楼感觉错了,还是希望他感觉对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错了,那上官丹凤现在的情况极有可能十分危险。若是对了,那这么久以来的温柔善良,就又都是装出来骗他的。      心里藏了事情,自然也就与平时不同一些。      与花满楼聊天的叶真真就只见陆小凤不停的喝酒,一杯一杯,喝往酒桶里倒似的倒进嘴里,最后竟还借酒撒疯,用筷子敲起了碗,唱起了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却只有那么两句。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看原着之中,他一直以为陆小凤对上官丹凤没有太多的感情,现下看来却并非如此,但也仅是如此了。      若是当真那么有心,现下哪里还坐得住,怕是早就起身赶了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而现在之所以还能坐得住,只是因为感情不是那么深,只不过是比对旁的女人多了分好感而以。      这也算是件好事。      虽然侧面说明了陆小凤的风流花心,但如果对方是上官飞燕这种怀着目的,存着利用心思的女人,如果真心实意死心踏地,反倒会让人觉得难办。      花满楼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之前并没有开口直接提醒,便也是因此。不想在事情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就因为他的怀疑让陆小凤与上官丹凤之间生了间隙。更重要的是,就算最后事实如此,陆小凤也不会陷得太深,到时也只是会有些怅然,并不会有多难过。      他那个人,似乎是没有一个女人能抓住的风。      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算做安慰,花满楼道,“别想太多,再有几日,一切就都有答案了。”      ……几日。      这点陆小凤又何尝不知,只是一旦事情扯上自己,人总是会有些急切,如果可以,陆小凤现在就想知道答案。      这个时候,答案却自己来了。      “哪位是陆小凤陆大爷。”一个山里的猎户走了进来,“你的姑妈给你买了只烧鸡下酒,叫我给你送来。”      店里还坐在大堂内用饭的,便只有叶真真三人。      那猎户不等陆小凤答话,便已经径自走了过来,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长了四条眉毛的人。”      叶真真朝前指了指,“他。”她说,“陆小凤,四条眉毛。”      猎户回身仔细瞧了瞧,笑了,“姑娘可真会开玩笑,这位大爷分明只有两条眉毛,怎么会是四条。”      叶真真也笑了。      陆小凤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自己原本长了胡子的地方,他问那猎户,“如果有一个女人告诉你,胡子剃了之后会更精神,更俊美,你剃不剃?”      猎户点了点头,“剃。”      所以这本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陆小凤自认为自己的回答实在是聪明得不能再聪明了,却听猎户笑道,“什么时候西门吹雪变成女人了,而且他也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陆小凤一愣,然后伸手就向前抓去。却不想那猎户也是个练家子,一个隔空翻身倒躲过了他这一抓,站在不远处笑嘻嘻的看了过来。      然后,朝叶真真挥了挥爪子,“叶姑娘,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司空摘星   一个人最没防备的时刻,总是在自己自信过头,以为已有了万全之策的时候,叶真真此时猛的被这一句话整得失了反应,多半就是这个原因。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一翻变故。      本来这个猎户在原着之中也是出现过的,彼时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不同的事情,所以从刚刚到现在,她甚至都没有往那边仔细看过一眼,而现在却突然得知,这人原来也可能是个标了号的‘重要人物’。      ……      愣了一瞬,叶真真才反应过来,笑着朝那人打招呼,“你好,司空摘星。”      猎户装扮的司空摘星跳了起来,抓着陆小凤就问,“难道我的易容坏掉了么,不然为什么会被认出来。”      这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易容一术之中,司空摘星若是敢认第二,这世上怕是再无一敢认第一,如此这般,哪能轻易的就给人看了出来,叶真真自然也不行。      所以……“猜的。”她说。      “猜的?”陆小凤这回叫得比司空摘星还快,他问的人却并不是叶真真,而是正抓着他的偷王之王,“你和这位叶姑娘也很熟?”      他问这话本没有什么问题,他总是能认出扮成各种样子的司空摘星,只是因为两人很熟。叶真真现在几乎看都没有看上一眼,便能一语道出,启不更熟。      可事实却是,“她的名字,我还是从你姑妈嘴里听来的。”司空摘星实话实说。      陆小凤更糊涂了,“姑妈?可是我没有姑妈啊!”      “一定是有的。”司空摘星笑得一脸愉悦,抬了抬手里的竹篮,“五两银子的烧鸡,五两银子的路费,若不是你的亲姑妈,她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银子就为了给你送只烧鸡下酒。”      陆小凤:“……”      叶真真已经笑开了,她发现看陆小凤吃点儿挟亏’,总是那么的令人愉悦,就连花满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小凤无奈的问,“我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小姑娘。”司空摘星说,“穿着一身五彩衣,眼睛很大,样子很乖,声音又清越又好听……”      他还没有说完,陆小凤就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上官雪儿。”他十分确定,“你是在哪里遇到的她,知不知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现在在哪里。”      叶真真突然笑了。      花满楼跟着笑开了。      司空摘星也紧随其后,他瞧着陆小凤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才问,“你真的不是别人假扮的?”      陆小凤:“……”      “我认识的陆小鸡一向聪明得紧,哪里有这么笨。”他一脸无语,“只要是个人都能猜到,人一定就在附近,而且既然送了你东西,就肯定是有事情找你,怎么会跑得没影。”      叶真真忍不住点头赞同。      到底是花满楼好心,不着痕迹的用筷子指了指窗边的方向,陆小凤反应极快的跳了过去,拉开窗户,从外面抓进来一个人。      上官雪儿还保持着捂嘴偷笑的姿势,就被拎着小辫子抓了进来。      “原来是你这个小姑妈。”说完这话,陆小凤已经破不及待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姐姐上官飞燕呢是不是也跟来了?”      却不想……      上官雪儿的表情又变得有些难过,她撇着嘴从衣袖里取出一只金燕子,“这是我爹送给我姐姐的,她一向当宝贝似的挂在身上,就算是我想要借来挂两天,她都不肯。”      陆小凤说,“她现在肯了?”      上官雪儿摇了摇头,眼睛里已经含了泪水,“她早就已经被人害死了,这是我昨天晚上在后院里捡到的。”      陆小凤有些无奈。      “昨天你跟我说她死了的时候,我还有过怀疑,但现在我却一点儿也不怀疑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劝道,“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实在不应该这么爱说谎的。”      “我没有说谎。”上官雪儿大声道,“我不但知道她死了,还知道是谁害的她。”      到了这会儿,陆小凤已经不想再听她‘编故事’了,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并且一点儿也不想拖下去了。      “我们前天晚上见过她,刚才也听到过她唱歌。”陆小凤说,“你是前天下午跟我说她已经被人害死了的,试问一个死人又怎么能活过来见我们?”      上官雪儿呆住了。      陆小凤又有些不忍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得多的大都是大人,却不想你一个小孩,整天也想这么多。”      上官雪儿却只关注一点,“你真的见过我姐姐?”      陆小凤点了点头,“千真万确的事情,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回到宅子里去等你的姐姐自己玩够了,然后回去找你。”      外面已经传来了马车声。      陆小凤的鼻子虽然比不上花满楼,却依旧闻到了那浓烈的花香,显然的,是上官丹凤派了马车,来接上官雪儿了。      来的人是柳余恨。      上官雪儿看到人的那一瞬简直愣住了,她是躲在窗户下面,亲眼看到她的表姐杀掉了柳余恨,所以才逃了出来,跑来找陆小凤的。现在柳余恨还活着,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件十分不可思异,并且另人害怕的事情。      “我不回去。”她一把抓住了陆小凤的袖口,大叫道,“求求你不要让我跟着他走,我情愿跟着你们。”      陆小凤并不同意。      上官雪儿又大又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害怕,但她倔强的在陆小凤摇头的时候松开了手,吸了吸鼻子,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转身,上马车之前却又看了看花满楼和叶真真,似乎想让他们将她留下。      不论什么时候,小姑娘的眼泪总是容易让人心软。      叶真真出手拦下了她,“既然想在外面多玩几天,倒是可以先跟着我,反正我们也是要回宅子里去的。”      上官雪儿猛的点头。      柳余恨却皱了皱眉,“几位是要去干正事的,带上一个小姑娘……”      “要办正事的是陆小凤,不是我。”言下之意,自然是,“我只是恰好跟他们顺路,并不替什么大金鹏王,什么丹凤公主主持公道。”      柳余恨瞪了一眼上官雪儿,只说,“你该回去了。”      “怪不得她不肯回去,原来你们对她都这么凶。”叶真真拨弄着手里的花,漫不经心的说,“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确实有危险,但若有人肯照顾她,就另说了。”      未了,她挑了挑眉,“反正,若我今天硬要带她走,你也阻止不了,不是么?”      论武力,柳余恨自知的确不是叶真真的对手,所以他把希望寄在陆小凤身上,却不想叶真真在他刚转过头的时候就已经笑了。      “我的事,他管不了。”她冷冷的说,“你最好还是快些走,因为他不光管不了我的事,就连我要杀人,他也拦不住。”      叶真真自然不是真的要杀人,只不过是吓上一吓。      柳余恨却是相信的,以已度人总是人常常爱干的事情,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动不动就杀人的主儿,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怀疑这个脾气不向‘不好’的叶姑娘会突下杀手。      他还不想死,所以只能走。      他一走,上官雪儿整个人都似乎比刚才轻快多了,她十分真诚的对叶真真说,“谢谢你!”转头的时候,又看到陆小凤,冷哼一声,高高的扬起了脖子。      这般可爱傲娇的样子,让叶真真乐得直笑。      如此看来,留下这个小姑娘也未必是什么坏事,挑了挑眉,她问,“你刚刚点头点得很快,难道不怕跟着我,被我哪天一个不爽,直接一刀切了?”      毕竟,她可是曾经把匕首架过上官雪儿的脖子。      就算再害怕,上官丹凤毕竟也是她的表姐,赌这一层亲情,不论从哪种层面上来说,都比她这个有过矛盾的人要来得赢面大一些。      却不想,上官雪儿说,“你不会。”      她答得十分肯定,叶真真就更好奇了,就连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也都好奇的瞅了过来,反倒是花满楼,笑得更开了。      他似乎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你不像是那种人。”上官雪儿说,“一个整天喊着要杀人,却从来没有真的动手过的人,总是要比表面上温柔善良,背地里却是干尽了坏事的人要更安全得多。”      叶真真失笑。      上官飞燕等人那般相信她杀人不眨眼,却不想这么一个小姑娘,却轻易的看出了她连只鸡都没杀过的本质。    作者有话要说:   ☆、车内交谈   马车,是花家的鸣泉马车,车内豪华舒适,行走间还有泉水流过般的叮咚声响起,叶真真托着腮,坐在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里只有两个人。      因为一行只有四人,陆小凤便被赶去当车夫了,花满楼一向君子,有女子在车内,自然也到了外面,所以马车之内,便只有叶真真与上官雪儿那个小姑娘两人。      他们在赶路,往回赶。      陆小凤已经接到了上官丹凤的回信,怎么说的叶真真没有看,不这大抵是说上官飞燕与上官雪儿都是私自离家,她并不清楚这二人的下落,把上官飞燕是否被抓一事,说成是一个迷团。      叮咚叮咚……      泉水流过般的声音清脆悦耳,听得人心中一片宁静,然而上官雪儿却有些静不下心来,忍了又忍,她还是忍不住说,“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姐姐已经被人害死了。”      叶真真说,“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被人害死。”      “你们就算见过她又怎么样,谁知道……”上官雪儿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低落,“谁知道那是不是她本人。我是亲眼看见上官丹凤杀了柳余恨的,但他昨日晚间不还是出现在我面前了么。”      她说,“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这话,她整个人便低落了下去。说出这些,她也并不是想要寻求叶真真的帮助,或者让她告诉她,只不过这些话已经憋在她心里好几天了,再不说出来,她就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了。      却不想,叶真真竟然说,“我知道。”      “为什么?”上官雪儿立刻问。      放下托着腮的手,叶真真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之上,上上下下的瞧了上官雪儿许久,才说,“因为狼来了。”      上官雪儿不明所以。      狼来了的故事虽然在现代几乎家喻户晓,每个母亲都用它来做过睡前故事,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要说谎,要诚实。但在这个时代,上官雪儿还真的没有听过,所以她根本不懂这三个字的含义。      叶真真简要的将这个故事讲了一遍。      “所以说他们是做了场戏给我看,想让你们再不相信我说的话?”上官雪儿惊声道,“那我姐姐肯定是真的出了事情,所以他们才不想让你们相信我说事情。”      叶真真点了点头。      这本就是上官飞燕的想法,因为上官雪儿真的有一位姐姐死了,只不过是表姐,不是那个她认为的亲姐姐而以。      上官雪儿已经急哭了。      说到底,就算聪明一些,古灵精怪一些,爱说谎扮成陆小凤的姑妈也好,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突然之间遇到这种事情,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比同龄的孩子强了不知道多少了。      想想自己那个年纪,应当是还在上初中,每天同书本课桌打交道,过着因为一件小事就跟同学闹别扭,今天你不理我,明天我不理你的日子。      倒真是幸福得不能再幸福了。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么?”上官雪儿哭着道,“陆小凤肯定是更相信我表姐的,他已经被那个女人给迷住了。”      叶真真失笑。      “陆小凤相信你表姐不是因为被她迷住了,而是你‘表姐’一直以来,所做的,所说的,所表现出的都是一副温柔善良的模样,而你则是谎话连篇,又是小孩子,就是换了其他人,也是信她而不会信你。”      上官雪儿急道,“可我说的都是实话。”      “谎话说得多了,就算你说一些实话,也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叶真真说道,“就像陆小凤在外给人的感觉风流惯了,就算他现在跳出来说他只爱一个女人,整个江湖会信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上官雪儿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复杂。”叶真真感叹道,“有时候就连一句不经意的话,都有可能会得罪到人。”      上官雪儿点了点头。      不过,“我表姐真是虚伪,她本来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现在为了一个陆小凤,整日装模做样的,看着就不爽。”      叶真真笑了。      “如果她并没有干什么坏事,也没有起什么不好的心思,这样装模做样的,其实也算不得虚伪。”她说,“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骂谁就骂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人活着,本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因为心思太多,却因此变得很难了。      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起码在不知真相的人眼里,其实相处的还是十分舒服,愉快的办完事情,总是要比苦大仇深的要好。      每个人不都是这样?      有多少时候我们笑得像一朵花似的跟人好言好语,其实心里已经烦得要死,就连自己都不想这么虚伪的笑下去,想要请对方有多远滚多远。      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      态度,礼貌,以及日后还要打交道的关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你不能直接翻脸不认人。      叶真真说,“对不喜欢的人顶着一张笑脸其实并不容易,但它却能让那个人心情愉悦,所以那些做生意的人整天保持着一张笑脸。”      上官雪儿疑惑道,“所以我表姐没错?”      “如果她没有做坏事的话,其实并不能算是有错。就算是做了不对的事情,错也不在此处,而是在她做的那些事情。”      叶真真说,“虚伪和装模做样,你嘲讽别人的时候,想想自己,也未必不是这样的人,就像你现在跟我聊得似乎十分投机,但真的能忘记我曾经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事情么?”      上官雪儿顿了顿。      半晌,她眨了眨眼,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除去你吓我的那一回,你这个人,其实还算不错。”      叶真真失笑。      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说道,“话题扯远了,现在说的是你的事情,你之前不在意陆小凤如何看你,所以谎话连篇,有便宜就占,当时确实是舒服痛快了,可是现在呢,相较与一直表现得温柔善良,看似吃了很多亏的上官丹凤,他却是更信对方的话。”      仅管,你说的才是真话。      不是每个人都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也不能指望每个人都聪明绝顶,事事不用你说便能领会。所以很多时候,不必去责怪别人,因为如果你站在对方的角度想,就会发现确实是你自己做的一些事情,确实给了别人那种感觉。      上官雪儿似懂非懂。      “所以你才不因为我给你菜里放盐的事情记仇,反而会在关键时刻出手帮我?”只因为,“你自己也觉得那些话肯定会让我不痛快,放些盐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叶真真说,“只是因为你还小。”      小孩子总是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原谅,因为他们不懂事,还小,仅就这么一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上官雪儿说,“难道小孩子就能做错事,伤害别人?”      叶真真摇摇头。      “这本就跟家务事一样,再清明的人也是判不清的。”她说,“不过很多时候,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就想想自己小时候,那时候真的没有做过一件不对的事情,说过一句伤人的话?”      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世上根本没有生平从来没做过错事的人,更何况是小的时候,若是把所有的记忆全部翻出来,怕是连自己都要吓一跳的。      想想那个时候,别人大度的原谅了自己,那么现在,面对另一个自己,你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呢?      所以叶真真留下了上官雪儿。      她实在是看不得对方那么可怜的被带上马车,虽然她知道回去之后,上官飞燕也不可能将她怎么样,甚至连关起来都不会,但强迫别人做一件本不想做的事情,其实已经算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了。      所以哪怕结果不会变,叶真真还是想让这个小姑娘这段时间能痛快一些。      车厢里聊得愉快,外面陆小凤也在与花满楼小声的交谈,两人的声音低得可以,几乎风一吹就散了,换了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听得清楚。      陆小凤大感惊奇,“她竟然这么有觉误,为什么还要生我的气。”      “她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花满楼不解道。      “如果不是因为气我怀疑她,这几日她干嘛阴阳怪气的。”陆小凤摸了摸自己已经空了的胡子,“似乎不刺我两句,就不舒服似的。”      花满楼突然笑开了。      “她如果真的生气,就不只是刺你两句了。”他说道,“不过虽然不生气,但你也不能指望她像上官丹凤一样,对你体贴温顺,温柔小意。”      陆小凤:“……”      “花满楼。”他道,“我突然发现,这几日你跟着叶姑娘一起,似乎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珠光宝器   回到山西的当天,他们就接到了霍天青的帖子,盛宴就设在珠光宝器楼里,时间亦就在今日傍晚时分。      叶真真挑眉,“你想去?”      她问的人是上官雪儿,霍天青体贴的在帖子上加了她的名字,却完全忽视了这个跟着他们的小姑娘。而之所以有所一问,是因为她发觉看到帖子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都亮了。      果然,上官雪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跟着吧!”叶真真一脸淡定的交代着,“到时候你就跟着我,要是打起来就往边上躲。”      上官雪儿应下了。      这两日的相处之中,叶真真已经看了出来,这个小姑娘其实还是十分乖巧的,一如她的外表给人的第一感觉。      陆小凤也感觉了出来,“她现在好像很乖。”      花满楼笑着朝上官雪儿刚刚走开的方向瞧了瞧,突然开口说道,“可能她一直都很乖巧。”      陆小凤自然不信。      “我只知道一个很乖的小姑娘是不会随随便便就骗人的,她还要给我当姑妈,在菜里放盐……”这么一说,陆小凤又觉得上官雪儿似乎真的没有做过太多过份的事情。      叶真真已经笑开了。      “似乎还得加上她不理你的事情。”她说,“而且她不光不理你,甚至连看都不看你一眼,甚至如果用饭的时候拿碗筷的人是她,怕是连你的那一份都不会备下。”      陆小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所以她并不是本来就很乖。”      这个理论十分简单,一个很乖巧的小姑娘是不会做出这些事情的,而做了的,就不可能是一个十分乖巧的孩子。      花满楼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笑着摇了摇头,叶真真已经开口道,“乖巧并不代表软绵,要对不喜欢的人示好,雪儿是个奉行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小姑娘,她这么对你,是因为你对她不够好。”      陆小凤:“……”      “因为你把她当小孩子,没有足够的尊重,所以她不乐意,才会骗你自己有二十岁,还要给你当姑妈。”花满楼说,“至于后面的事情,你现在也该很清楚,她并没有说谎,就算那些话并不真实,也是因为她被人骗了。”      这点陆小凤倒是不得不承认。      鸣泉马车虽好,但是隔音显然不可能也那么好,所以叶真真在马车内跟上官雪儿的对话,坐在外面赶车的陆小凤自然是听得清楚的,也因此,他近来也觉得有些愧对这个小姑娘,算是对她极好了。      只可惜……“现在她已经不领我的情了。”      叶真真和花满楼全笑开了,看陆小凤讨好人也是件非常不错的娱乐,这可是难得的好戏,他们俩才不会出主意改变这种现状。      上官雪儿已经回来了,她换了一身特别精干简单的衣服,去了那身五彩衣的繁琐,不论是攻击还是逃跑,都要利落不少。      陆小凤极其无语,“我们是去弄清真相的。”      言正之意自然是,不是去打架的,你们真不会备这么充足,就算是打了起来,也有他也花满楼,就连西门吹雪到时也会去,哪里会轮到你们两个女人动手。      叶真真却是突然笑开了。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煞有介事的说,“万一到时候某些人见到美女下不了手,再被对方出奇不易的划上我们一刀,不论割哪,哪怕只是割到衣服,也是很多两银子的。”      上官雪儿立即点头表示赞同。      “……”陆小凤无奈的看向花满楼,“你看……你怎么也不管管……”      意料之中的,又迎来了叶真真的一计怒眼,至于被他求救的花满楼,则是一脸微笑的纵容,惹得陆小凤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然而最后的结束语却是,“算了,我还是前面带路吧!”      珠光宝器楼离他们下踏的客栈并不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而以,水阁里已经摆好了夜明珠,柔和的光线照在珠珠罗的纱窗之上,反出柔柔的光。四周的河塘里满是荷花,空气中充满了初生荷叶的清香。      霍天青正在高谈阔论。      不得不说,他是个很会调动气氛的高手,也是一个很会照顾别人感受的人,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一丁半点儿的错来。      陪客中有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叶真真对这个人不太了解,只知道好似是欠了霍天青还是阎铁珊的人情,所以现下便替其办事,她只是对另一个少年比较感兴趣,据介绍他是阎家的西席加清客,名叫苏少卿。但其实并非如此,叶真真知道他并不叫这个名字。      苏少英。      峨眉三英四秀中的二师兄,江湖人称苏二侠,她挑了挑眉,突然开口问陆小凤,“你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苏少英似乎有些紧张。      陆小凤摇了摇头,有些奇怪叶真真的问题,然而后者已经转头去跟花满楼说话去了,他便也只能放下心中的疑惑,继续跟霍天青交谈。至于苏少英,则连开玩笑似的问一句‘难道姑娘见过我’的勇气都没有。      三英四秀,中江湖上的名气并不弱,会被人认出来并不奇怪,然而今日他即是化名,便是不易爆露身份的,所以这位姑娘既然不提,他便也实在没有再问出来的理由。      气氛渐入佳境。      那边话题已经转到了这满亭子的夜明珠身后,博学多材的苏少英立即想到了南唐后主,以及他的风流韵事,话题便被扯到了这个方向。      叶真真与花满楼聊得也十分开心。      似乎不论什么时候,他们俩都有说不完的话,上官雪儿一个人坐在那里,听来听去听不到重点,很是烦燥。      她今天硬是跟来无非就只有两个目的,一是趁机看看能不能听到跟她姐姐,或者表姐有关的消息,二就是来蹭一顿好吃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好东西了。      虽然因为有她父亲带出来的那笔财宝在,他们的生活并不至于十分困难,但再多的钱,也总有花完的时候,到了后期,他们已经很少吃十分好的东西了,因此有了机会,她便想来吃一顿好的。      现在陆小凤等人,非但只字不提跟她姐姐有关的事情,还不肯开席,久了她自然就坐不住了。      拉了拉叶真真的衣袖,她小声的问,“不是说请咱们来吃饭的么,怎么到现在都只听他们说话了。”如果当真有那么多话要说,不是也该等上了席,众人边喝边谈么,大人们不是一向都这样的么?      叶真真突的笑开了。      那边霍天青已经抬头瞧了过来,笑着回道,“酒菜本已早就备好,可是大老板听说今日几位贵客在,便一定要来凑凑热闹,如果上官小姐饿了,倒是可以先摆些小食上来。”      上官雪儿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然而还未等她开心起来,马行空已经抢先阻止了,并开口道,“不急不急,难得大老板有兴致,我们怎么能扫他的兴。”      叶真真:“……”      她十分不理解,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陪客,这话说来并没有错,只是怎么也该是他们这几个做客人来的说,以示客气,他来说反倒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      因为霍天青提出摆上小食并不是为了他。      这就好比家里来了客人,主人要去洗水果招待,结果同在家里的一个亲戚立马开口说,“不用了……”      上官雪儿瘪了瘪嘴。      她显然认为,马行空是看她一个小姑娘,所以并不尊重,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叶真真却是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原着之中,对待陆小凤,这位马总镖头也是说出了一样的话。      若认真算,只能说马行空太想拍阎铁珊的马屁,所以才会如此。只不过这样只会让一些客人颇有微词,从某一层面上来说,他已经拍到了马腿上。      一个聪明的员工,在这个时候想的不应该是一切以老板为上,而是老板希望你如何做。      怕就是阎铁珊,也会选择让客人舒心,而不是为了等他而挨着饿。哪怕心里更希望对方等上一等,表面上也是会像霍天青那样,做出一翻姿态来,以让客人觉得自己得到了足够的重视。      这才是宾主尽欢的待客之道,而非马行空这样。      果然就见霍天青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显然对此也颇有些微词,但此刻显然不是提这些的时候,他只是依旧让人去端小食,并笑着说,“怕是大老板,也不会让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饿着的。”      上官雪儿笑开了。      她年纪还小,对这些人□故懂得并不多,这会儿只觉得这个叔叔要比其他两个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内库总管   小食最后还是没有能够端上来,因为阎铁珊到了,自然不必再边吃边等,而是可以直接开始用正餐了。      昔年的内库总管,现如今也已经老了,不过比起老的大金鹏王,这位阎老板保养的还是非常的好的,看起来至少要比其他同龄的人年轻不只十岁。      他一来就同陆小凤几人笑着打招呼,并且说笑,言语之间还提及花满楼的两个哥哥,以此来拉近距离,很快便将气氛彻底炒热了起来,在这一点上,叶真真还是相当佩服的。不过想想对方不仅做了几十年的生意,更是昔年在皇帝手底下办差的,如果没有这点能耐,怕是当年也不会这么得人信任。      皇差可不是那么好办的。      绊君如绊虎,虽然说是天子近臣,权力极大,但其中的危险也比普通的小老百姓不知道要多上多少,哪天一句话没有说对,怕就可能有掉脑袋的危险。      阎铁珊当时能做到内库总管一职,又得皇帝信任,自然是极会办事说话的,几句话的功夫,便将几位来客全部照顾到了,这其中还包括硬要跟着来的小姑娘上官雪儿。      如果他们一行人来此只是单纯的做客,怕今日这一顿饭简直吃的是宾主尽欢,舒心不已,只可惜不是,在陆小凤提及大金鹏王之时,阎铁珊已经拍桌而起,送客离席。      事情自然不会就这么结束。      阎铁珊才出了水阁,还没走出那条弯曲的回廊,便被西门吹雪拦住了身影,其大呵一声,便叫出了五六个打手,来阻挡那一剑,自己便往相反的方向跑。      叶真真看也没看一眼那一边。      看戏总是要站在安全的地方来看,现下他们所呆的地方也算不得安全,因为马行空也已经拍桌而起,怒声道,“霍总管好心请你们喝酒,却不想你们尽是来捣乱的。”他依旧十分急于表忠心,话还尚未说完,手里的武器已经刺了出来。      那是一条鱼鳞紫金滚龙棒,迎风一抖,便已伸得笔直,刺过来之后便听‘格’的一声,龙嘴里弹出一柄锋利的短剑。      他刺的人是上官雪儿。      人都有趋吉避凶的直觉,几人之中,陆小凤自然是最不好对付的,花满楼虽是个瞎子,却也是个比较有名的瞎子,那个不知名的女子一脸淡定,看着就像是有所仪仗的,想来也就这么一个孩子最好欺负。      他也确实猜对了。      只可惜他选对了人,却没有看到这人旁边坐了谁,在那柄滚龙棒刺到身前之时,早被提醒过的上官雪儿人已经向后窜了出去,一个侧身就已经躲到了叶真真身后,还不等他再度动作,那柄滚龙棒已经不能动了。      是花满楼。      他并没有起身,也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轻轻的一夹,那柄由百炼精钢制成的龙舌短剑已经被夹在了两指之间,再一用力,便已经断成了三截。      灵犀一指。      这本是陆小凤的成名绝技,花满楼会的原因是因为陆小凤毫不藏私的教给了他,马行空自然不知道这一点,因此整个人都不可思异的呆在了那里,下一秒,便已经被人一脚踹进了身后的河塘里。      “该!”      上官雪儿得意的站在那里,叉腰大笑,那一脚就是她趁机踢过去的,原本只是想报报仇,却不想刚才那一瞬间力量突涨,竟然直接将人踢进了河塘里面。      叶真真轻笑。      力量自然不会突然飞涨,如果涨了自然有其原因,而上官雪儿会涨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她给其套了技能,不过一个步步生莲,就能将她的力道提升一些,后者原本就不是没习过武的普通人,因此那么一脚,能踹飞一个毫无防备的大男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苏少英就站在旁边,自然看得清楚。      他看了一眼上官雪儿,“没想到上官小姐也是位武林高手。”他的目光又移向了那盆花,却没有多说什么,最后看向了花满楼。      “花公子,请!”      不论他是阎铁珊明面上请来的西席和清,还是被师傅特意派到此地来帮忙的,此刻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因此哪怕把握并不大,甚至有可能会送命,有些时候,该动手时还得动手,有些事情,必须做时还需要做。      他并没有用剑,而是用那桌上用来夹菜的牙筷做剑,朝花满楼刺了过去。      峨眉派的刀剑双杀四十九式,刀中有剑,剑中有刀,这一套剑法即可使得轻灵飘乎,变化奇巧,却又能在一瞬间重若泰山,以大开大合之资出现。      能将刀与剑结合到一起,独孤一鹤倒的确是一个人物。      不得不说,昔年老的大金鹏王眼光的确独到,派出来同王子一起入中土的四个大臣没有一个无所建竖,只不过他算准了一切,却独独算不准人心。      一个安于现状不想复国的王子,一个视财如命,早已不在忠心的霍休。      这才是导致今天这一幕的根原之一,叶真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人心不足,总是容易生出许多事端来的。      苏少英已经停手。      他并不笨,显然已经看了出来,不论他从哪里攻去,花满楼就像早已知晓似的,早已等在那处,轻而易举的就将这些剑招化解了。      他忍不住问,“阁下莫非也学过峨眉剑法?”      这本是个奇怪的问题,但他的攻击能如此轻易的被化解,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所以苏少英还是问了。      花满楼摇了摇头。      他从来不是一个藏私的人,别人问,他自然说,有时候别人不问,他也会提点两句,因此紧跟着又道,“对你们而言,剑法分很多种,然而对一个瞎子来说,所有的剑法全部都是一样的。”      这是一个十分奥妙的道理,苏少英听得似懂非懂,想问又不知从何问。      叶真真本就不会武,内力突生,技能自带,更是听不懂,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她还是立马就接下了话,“其实该是两种,一种是能接住的,一种是接不住的。”      花满楼也笑开了。      站在不远处,正冷冷的瞧着苏少英的西门吹雪,却是将目光移到了她身上,之后移开,却是看向了刚从河塘里爬出来的马行空,而非还尚沉浸在花满楼那句话的思绪中的苏少英,也尚未再提比剑的事情。      这本就是叶真真的目的。      若是没有跟花满楼真正动过手的人,是不会清楚这个男人的利害的,西门吹雪虽有耳闻,却也不会太过看重,因此一个连不动的瞎子都刺不死的学剑者,若是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天份,他自然是毫无兴趣。      叶真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说那句话也只是提醒西门吹雪,你的剑花满楼未必能接住,苏少英则不同,因此这一剑,比与不比,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如同不论是下棋还是玩游戏,人总是喜欢跟实力相近的人来比拼,纯粹的虐菜与被虐,都是不受欢迎的。      惯常玩游戏的叶真真自然十分理解这种感觉。      她本人就算是一个高手,不论是页游还是网游,甚至以往或最近出来的竞技游戏,她都能玩得相当不错,也曾跟朋友一起去虐过新手,但完全没有胜利的感觉,反倒觉得无趣,根本打不出半点激情来。      只有实力相当,紧张刺激的比赛才能打出感觉。      西门吹雪与剑之一道,自然已经达到了顶尖高手的地步,世上能与他一战的人已经极少,苏少英自然不成,因此只要让他觉得无趣,便也不会硬是想来比试比试,后者更不可能傻傻的冲上去送死。      若说打花满楼还尚有几成把握,打西门吹雪便是必败无疑。      跟所有的人一样,苏少英在之前总免不了要对一个瞎子有所轻视,却不想这个瞎子给他上了一课,更是永远也不会清楚,他旁边的女人也救了他一命。      只因为对比……      因为马行空的歁软怕硬,因此显得直面朝花满楼叫阵的苏少英隔外的君子,加之他之前的态度,让叶真真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坏人,所以便想了办法,救了这个本不想死,也不该死的年轻人一命。      一切似乎已经结束。      阎铁珊已经逃无可逃,避无要避,陆小凤正站在他的对面,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中年人变成老人,越来越像是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样子,眼睛里的光也暗淡了下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他道,“我老了。”      一个人若是承认自己老了,他便真的老了。      就如同一个人如果一直觉得自己不累,那么哪怕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也不会觉得有多困,反之,只要一歇下来,承认自己困了该歇息了,那么他就已经一刻也再撑不住了。      老人……他叹道,“你们为什么要为难一个老人。”      “因为你欠下了别人的债,所以无论多老,都是要去还的。”陆小凤也跟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本就是件很公平的事情。”      欠债还债,确实公平得让任何人都说不出什么来,但是……“我几时欠过别人什么?”阎铁珊大声道。      “或许你没有,但是严立本呢?”      陆小凤的问题让他更为激动,阎铁珊几乎是冷笑的厉声道,“就算我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严总管,但来这里……”      他的话突然顿住了,因为现场又再次起了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长得真丑   那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长剑,握在一只极为好看秀气的手上,由水中而起,直奔阎铁珊的后心。      若是正面袭来,哪怕是此时的严总管,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因为持剑的人剑法并不高超,武功也并不强悍,与他相比,简直就像是小孩子拿着铅笔撮来撮去,真扎上去虽然有些疼,但如果不想被扎到,也是十分容易的。      然而现在这柄剑是从后而来,出奇不易,就在他情绪最为激动,且毫无防备的时候。      阎铁珊察觉到这柄剑的时候,其已经到了他的后心,已是避无可避之时,可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却并未袭来,因为站在他身前的陆小凤已经出手,一个闪身,二根手指,便轻轻松松的夹住了剑尖。      真是一柄极容易被夹到的剑。      持剑的人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黑鲨鱼皮水靠,蒙着脸。她已经铁了心要杀人,夹着剑的陆小凤察觉到她还在用力,然而立刻的,他手上就是一轻,并非对方撤了手,而是那柄剑已经断了。      陆小凤并没有用力,他一向对自己极为有信心,更自信于已然夹住了剑,这剑便再也刺不出去,自然不会多费些力气,将这柄剑震成数段。      动手的是叶真真。      她在那柄剑刺上来之时,就已经出了手,若是没有陆小凤的那一招灵犀一指,那柄剑在刺到阎铁珊背后的时候便会断成数截,而现在也断了,只不过因为剑尖被夹,几股力道相冲,延迟了一秒,又断得更碎了一些。      阎铁珊已经反应过来,历声呵道,“你又是谁?”      披着黑色鲨鱼水靠的女人扯开了头靠的头巾,露出了一头乌黑亮丽的柔发,她还未掀开脸上的黑巾,陆小凤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是你。”他叹了一口气。      “是我。”      扔掉了手里那柄只剩下剑柄的长剑,上官飞燕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黑巾,底下露出的面容还是上官丹凤的,来做这件事情,她自然不会以本来的面目出现。      阎铁珊自然不会认识她。      “她自称自己是姓上官,名丹凤,乃是金鹏王朝五十年前跟随四个旧臣一起到中土的那个王子的女儿。”叶真真顿了一下,又道,“算是一个亡国的公主。”      阎铁珊冷笑。      很多时候,矛盾的起源往往十分简单,并且极容易解释清楚,但在短时间之内,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却总是弄不清楚真相,误会连连,导致了很多本不该发生的事情,例如今天,例如现在。      阎铁珊的态度又把陆小凤推到了上官丹凤那一边。      本身因为叶真真与上官雪儿,加上花满楼一直以来的态度,他已经开始怀疑上官丹凤,今日来此只不过是想试探一翻,却不想阎铁珊反应激烈,并且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让他又怀疑了。      难道上官丹凤确实用了阴谋诡计,但同时他们说的话又全是真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柄从后刺来的剑又让他觉得,或许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下定了要仔细寻问的心思,然而阎铁珊并不配合,还说,“想不到名满天下的陆小凤,也会伙同他人,算计朋友的财宝。”      他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切。今日的一切,明显就是一个局,一个满是谎言,却为了他的那一大笔珠宝而来的局。      叶真真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好管闲事的名头,你又不是不清楚,想要钓他上钩,只需半个铒就成,现下摆明了又是没带脑子出门,被人给利用了。”她慢悠悠长叹道,“而且我个人觉得,最近他连眼睛估计都放在家里了,因为用来勾引他的这个女人,长得还并不好看。”      上官丹凤气得脸都白了。      然而众人现下却不会有人去照顾她的情绪,阎铁珊更是直接问,“你说的那个长得很丑的女人是谁?”      叶真真道,“就是刚刚拿剑刺你的那位。”      阎铁珊回身看了一眼上官丹凤,显然并不觉得对方很丑。不过两个漂亮的女人在一块儿,显然不可能好的跟亲姐妹似的,互相抵毁总是十分正常的,他自是看惯了这种事情,因此也并不觉得奇怪。      叶真真已经再问,“你是不是觉得,她并没有我说的那么丑。”      “不。”阎铁珊立即道,“她确实很丑。”      对于一个要杀他和一个刚刚救了他的人,如果你要说下一句话足够能让其中一个愤怒,一个开心,那么不论是换做任何人,都会做出跟阎铁珊一样的选择,哪怕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句谎话。      上官丹凤愤恨的瞪向叶真真,后者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正笑眯眯的夸赞阎铁珊道,“还是阎老板有眼光。”      阎铁珊大笑。      如果能活着,谁都不愿意去死,现下显然这两个女人不是一起的,而后者的武力值显然不俗,若是能因此让这个女人帮他一把,何愁度不过这一劫,之后的事情,只要有了准备,他姓阎的还尚未怕过谁。      上官丹凤咬着唇,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陆小凤看着有些不忍,但又不能因此去说叶真真,因为不只对方不会乐意给他说,就连花满楼怕是也要不高兴的。      这就是亲疏远近。      哪怕是再温柔和善,看似对所有人都相同的人,其实内心里也会有最重要的人和陌生人之分,他们会在自己的底线之外,在自己的能力之内,对每一个人维持着善意,尽自已之所能,帮助每一个来求助的人,却不会为了这些人的委屈,去委屈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更何况,女人之间的战争,总是没有对错的。      陆小凤一向都十分在乎朋友,尤其是花满楼这种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因此自然不想自己的朋友不开心,所以对于上官丹凤的委屈,他只能视而不见。      叶真真轻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上官飞燕不开心,她的心情总是会十分的愉悦。      阎铁珊已经将事情大致理顺,却依旧有许多不太明白,“今日之事阎某还有诸多不解,不知能否劳烦叶姑娘帮忙解惑。”      叶真真点了点头。      三言两语,叶真真便将大概原因说了一遍,并在最后提及,“那日酒宴之上,老王子曾亲口道,要让你们归还财宝,并且下跪道歉,不想她今日却来突下杀手,这其中的原因,想必阎老板应当清楚。”      阎铁珊冷笑不已。      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似乎又有什么原因不方便说,因此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只一双眼睛嘲讽的盯着上官丹凤。      陆小凤也瞧了过去。      因为就连小孩子都清楚,死人是不可能去给人下跪道歉的,上官丹凤今日所做之事,显然已经与他们那日说出来的不同。      然而杀阎铁珊本就是早已商量好的计划之一,原因自然早已准备好,因此不等阎铁珊解释,上官丹凤便已经冷笑道,“你又不是我们,如何知道这人将我们家害得有多惨,若不是他……”说着,她的眼睛里已经含上了泪水,“若不是他背信弃义,或许我们还是有复国的希望的,但现在,现在……”已经说什么都晚了。      这一翻话,说得即合情又合理,恰到好处的示弱又章显了自己的可怜之处,可惜了在场除了一个已经不再插话的陆小凤,没有一个人是怜香惜玉的主儿,就算有,此刻也不会去怜惜她。      只听叶真真又重复道,“你长得真丑。”      在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内,叶真真已经将这句话重复了几次,阎铁珊及陆小凤已经把她当成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斗法,根本没有太过注意,然而花满楼却已经听明白了。      “原来如此。”他突然长叹道,“之前我还当是她扮成了你,现如今看来,却是你扮成了她,若是没错的话,你应当就是那日去小楼请我来帮忙的上官飞燕,也是丹凤公主的表妹,雪儿的亲姐姐。”      叶真真点了点头,赞同道,“所以我说她长得真丑。”      “一个女人若是长得十分漂亮,自然是不会整日扮做别人的模样,会如此做的,多半长得不如那人,或者本人长相奇丑,若是不扮上一扮,是根本无法出门见人的。”摸着手里的那盆花,她漫不经心的问众人,“你们说我说的对于不对。”      众人:“……”      陆小凤无奈的抚额,“叶姑娘,除去与你心有灵犀的花满楼,谁能猜出你一句真丑的背后,竟然是这么一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掀开真相   叶真真正在高谈阔论,埋汰上官飞燕,熟不料陆小凤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时有些怔愣,直觉的看向花满楼,却又和对方‘瞧’过来的眼神对了一个正着。      “人都说陆小凤聪明,依我看是没脑子。”      这一句话,说得颇为有些脑羞成怒的意味,叶真真瞪了陆小凤一眼,把剩下的‘气’全撒在了上官飞燕身上。      “上官姑娘。”她问,“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这一问问的自然是她先前说的话,就是那个‘长得真丑’的言论,上官飞燕气得脸都白了,奈何又发作不得,只能冷笑,“对与不对,我又怎会清楚。”她说,“你们不过就是想借此将那欠下的债逃掉而以,也不知你是他们三人谁派来的,或者说是三个人一齐派来的。”      叶真真失笑。      她倒真的是要佩服上官飞燕了,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如此强硬的挑拨离间,往她的身上泼脏水。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就连花满楼也是这般认为的,难不成他也是三个旧臣派来的么?”      这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若说这整个中原,要论家产丰厚,花家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人要想收买,又得多少两银子,如果当真如此做了,那么这件事情过后,三个旧臣手里的银子又能剩下多少?更何况,花满楼本身也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上官飞燕却是冷笑道,“我本也一直以为花公子如传闻中一样,现下看来却只是个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你说的话,他全都信,我们给的真相,他却半点儿也看不到。”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长得比较丑了?”叶真真突然开口问。      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问题,倒是把上官飞燕弄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着她的问题反问,“我什么时候承认过。”      叶真真说,“就在刚刚。”      “你说花满楼是个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可现下显然他被我迷惑了,却不是你,如此说来,启不证实你没我长得好看。”顿了一下,她又继续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长相只是一般,你连我都不如,启不是很丑?”      上官飞燕气得脸都白了。      陆小凤无奈的摸了摸嘴唇上方已经长出一点点的小胡子,看向他的好友花满楼,却见对方脸上正挂着一种特别奇特的笑容,这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略一思考,他便也跟着笑开了。      春心萌动,想不到花满楼也有这么一天。      正忙着搁应上官飞燕的叶真真,显然没有注意到她一句‘被我迷惑了’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只是站在那里,抱着花儿,一边欣赏着已经气得快要爆走的上官飞燕,另一边则在暗暗关注着另一个人。      阎铁珊的总管,霍天青。      这是个很有自信,有些骄傲的男人,看起来也是一个做事极有原则的人,然而叶真真却十分清楚,这或许是事实,但并不包括这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的时候,他还能继续的这么有原则下去。      就像现在。      因为他喜欢的人叫上官飞燕,并且已经开始参与了这项行动,叶真真便要随时的提防他做出些什么事情。一个不被人防备,又武功高强的人,到时候会造成多么恐怖的后果,谁也说不清楚。      只有阎铁珊,还惦记着正事,他问,“真正的丹凤公主呢?”      既然会被人装扮,那么这个人必然是真实存在的,身为金鹏王朝的旧臣,若有机会,阎铁珊自然是想见一见昔日旧主,与他的后代,并继续为其服务。对他来说,这本就是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情。      然而……      想到丹凤公主现在的情况,叶真真只能长叹一口气,“跟我来吧!”她说,“我想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      上官丹凤冷笑,“别是准备了一个假的吧!”      “是真是假,阎某自会分辨,不劳上官姑娘挂心。”阎铁珊冷笑着说,“莫不是人还没去找,你就已经心虚了?”      他似乎已经认定,眼前的丹凤公主,一定就是一个假的。      陆小凤自然不会知晓他是如何判断出来的,或许这本就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但凡是王朝,尤其是落败了的,总是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      他说,“那我们走吧!”      到了现在,就连陆小凤也不能再继续相信上官丹凤了,因为比起这个他并不熟悉的女人,他更相信花满楼,也确信对方即然肯说出口,那便必定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现下欠的,不过只是一点儿证剧。      只要跟着叶真真找到真的丹凤公主,一切便能真相大白了。      就连阎铁珊,也忍不住有些激动,自从王朝覆灭之时的那一别,时至今日,他都在盼着这一天,到了今日,终于要来了么。      上官飞燕不着痕迹的与霍天青对视一眼。      他们二人,一个是真正动手杀人埋尸的人,一个是深知内情的知情者,深知真正的丹凤公主早就已经深埋于黄土之中,因此对叶真真口中的丹凤公主,十分疑惑的同时,也暗自警惕不已。      他们能弄出一个丹凤公主来,为什么对方不会?      然而越走,他们越觉得奇怪,因为这是去大金鹏王的宅子的路,上官飞燕从小就生活在那里,对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万万是不可能认错的,周围的人家也是熟悉的,不可能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不被她知晓。      很快的,他们便明白了。      因为叶真真直接带着众人进了宅子,到了后院,才问身边的上官雪儿,“你之前是在哪里捡到的那只金燕子。”      花满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当时拿着那只金燕子的上官雪儿,来找他们之时说的是上官丹凤害了她的亲姐姐,并把尸体埋到了后院之中,这东西是搬运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掉到院子里的。然而现下看来,确实是搬运尸体时掉的不假,但是谁搬的谁的尸体,却是要掉一个个儿了。      上官雪儿沉默了许久,才道,“就在那边。”      她用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的泥土显然刚刚翻新过不久,花儿也是刚刚□去的,有一些也不知道是因为缺水,还是无人照料,并没有存活下来,只留了一只已经枯萎的枝干,软软的趴在地上。      叶真真已经确定,“那就是这里了。”      事已至此,众人已全部明白她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阎铁珊已经忍不住流下的眼泪,“已经被……”他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狠狠的瞪向上官飞燕,冷冷的问,“是你干的?”      上官飞燕却已经顾不得管他。      到了此刻,她才真正的害怕起来,更是忍不住频频的看向霍天青的方向,后者正皱着眉头,显然也觉得颇为烦心棘手。      陆小凤已经开始动手开挖。      铁锹是上官雪儿前几日用来挖自己姐姐尸体的那一柄,但他显然要比前者有力气得多,效率也快得多,很快便挖得很深了,然而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上官飞燕已经开始冷嘲道,“也只有你们这些傻子,才会相信她说的话。”      “就连你也……”说着,她的眼里已经含了泪,“就连你也相信她的这些无稽之谈。”      陆小凤沉默。      沉默之中,他却依旧没有停手,阎铁珊也已经跳了进去,直接用手在那里挖,这让陆小凤更加确定,一定有什么原因,已经证实了现在的上官丹凤,并非真正的丹凤公主,否则阎铁珊这个一向十分阔气的大老爷,怎么会肯做这种事情。      上官飞燕恨恨的咬唇。      当时未防止意外,尸体埋得很深,然而就算再深,也是经不住这么挖下去的,她有些担心,事情还来不来得及。      所幸,她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住手。”      一个又老又威严的声音响起,正是之前他们见过的大金鹏王,他是坐在椅子之上,被人推过来的,见到这么多人在动他的园子,他显然十分生气,“你们在干什么?”      然而陆小凤却并未停手。      因为已经有一片衣角露了出来,不论底下埋着的人是谁,这里有一具尸体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所以他一定要挖下去,不论谁来阻止他做这件事情,都不行。      “你们在干什么?”老大金鹏王怒声喊道,“快给我停下,这是我的园子。”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地底之下,一具尸体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阎铁珊已经推开了陆小凤,小心翼翼的将尸体上的土拨弄干净,露出了一张同上官飞燕目前这张脸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对着尸体,他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道了一声,‘公主,臣得罪了。’便已经探出手去,伸向了尸体的一只脚。    作者有话要说:   ☆、值与不值   老的大金鹏王已经不再乱叫,脸色变来变去,最后定在惨白色,一双颇为有些慌张的眸子瞧向上官飞燕,却见后者已经换做一副悲伤,却又不敢置信的模样,“表妹!”她直接惊声喊了出来。      叶真真:“……”      她简直要佩服上官飞燕的机智与聪慧了,都到了这种时刻,已经算是山穷水尽,人家却硬生生的能玩出又一村来,这不……      “怎么可能……”上官飞燕上前两步,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去请花满楼的时候,她明明还……”      她的确很聪明。      花满楼已经认出了她们两人是同一人装扮,上官飞燕便索幸承认了,“前些日子去小楼的人的确也是我,在这一点上,我们确实做了隐瞒,不过这也只不过是想让你们肯答应帮这个忙而以。”      她说:“飞燕不乐意做这种事情,我便只能一人分饰两角。”      “怕她留在这里会引起你们的怀疑,我便让她先出去躲一阵,暂且别跟家里联系,却不想……”说到此处,眼泪已经涌出了眼眶,上官飞燕流着泪问,“谁干的,这究竟是谁干的?”      叶真真说:“是你。”      向来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上官飞燕哪里会承认,反问的简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一脸奇怪,“我怎么会杀了自己的亲表妹。”      “但你会杀了自己的亲表姐。”这话并不是叶真真说的,而是蹲在坑里,满身泥土的阎铁珊说的,他已经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平静无比的看着上官丹凤,冷笑道,“为了那些财宝,你倒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他问,“如此看来,这个大金鹏王也是假的吧!”      世上没有哪一个父母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他们这个计划想要成功,只杀一个人是完全不够的,上官丹凤既然已经死了,那么老的大金鹏王,就绝对不可能还有命在。      阎铁珊自然不笨,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上官飞燕自然不可能承认,她冷冷的道,“想不到为了逃债,你竟能将事实歪曲成这样,祖父当年当真是瞎了眼睛,才会选了你们三人。”      叶真真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很对。”      上官飞燕警惕的看着她,显然不相信她会帮忙说话,果然就听叶真真接着冷笑道,“你祖父的确是瞎了眼睛,不然又怎么会选择了一个不想归还财宝的人来带走那四分之一的财宝,只可惜,这个人不叫阎铁珊,也并非阎立本。”      上官飞燕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叶真真又问,“你是不是以为,现下真的大金鹏王和公主都死了,我们是不可能证明你并不是真的上官丹凤?”      “我本来就是真的丹凤公主。”上官飞燕立即道。      “你不是。”就听花满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道,“若是没错的话,被埋在地底的那一个才是。”      上官飞燕冷笑。      她显然不可能承认,也不能承认,现下唯有咬死了,才方能有一线生机,所以她并不能退,也不可以退。      花满楼已经直起了身,飞身出了深坑,众人这才发现,早在刚刚不知何时,他便已经跳进了坑里,看过了上官丹凤的尸体,此时已经有了决断,他说,“你到现在还在说谎,这人根本就是已经死了至少有两个月,而并非在去请我的时候,还活着。”      “怎么可能?”惊叫出声的是上官雪儿,“这尸体看起来像是才死的。”      的确,尸体的脸非但没有腐烂,反而如同生前一般,通常这个模样的尸体,都是刚死没多久的,然而这其中却还有其他原因,只听花满楼道,“因为毒,她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尸体在短时间之内是绝对不会腐烂的。”      上官雪儿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不。”她断断续续道,“不是这样……”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沉了下去,显然在她的心底,此刻也已经相信了叶真真与花满楼刚刚所说的话。      上官飞燕也沉默了半晌。      “她的确很早就出去了,也没有说过不喜欢算计别人。”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接着道,“我只是想让她死了之后,可以有一个好的名声,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十分温柔善良的女人。”      叶真真:“……”      她不知道这四个字用在上官丹凤身上是否恰当,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可以确定的是,用来加在上官飞燕这个名字之上,简直是一个讽刺。      事已至此,她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      “阎老板。”叶真真说,“你用来确定这具尸体才是真正的丹凤公主的原因,想必不是因为我的话,也不是今日这露洞百出的表演,而是另一项实质性的证剧吧!”      阎铁珊点了点头。      直到这个时候,上官飞燕的脸色才彻底变了,阎铁珊上前两步,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却是突然爆起,直接冲了过去,明显是想要直接结果上官飞燕的性命。      上官飞燕简直反应不过来。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在之前阎铁珊绝对是极其平静的,可以说是这场闹剧开场之后最为平静的一刻了,然而越是平静的时候,爆发起来就越发变态,越不容让人小视,只一瞬间,便已经攻到了上官飞燕身前。      快,狠,准。      之前在水阁之内,众人便已经知道他武功极高,然而却是有些惧怕死亡,所以总是放不开手脚,反而受制于人。然而此时此刻,却是恰恰相反,他简直是不带一丝防御,门户大开的直接下了杀招,完全一副就算是死,也要取你性命的模样。      上官飞燕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看就要遭受毒手,就连陆小凤都来不及支援一下,却有一个人直接将她击飞,躲过了这一招的同时,自己却受了反震,后退三步,吐出一口鲜血。      是霍天青。      叶真真一直注意着他,显然发现他出手还在阎铁珊之前,在后者向前第一步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动作,显然是跟着这位老板久了,极其了解其的心思,并没有被那一副平静的模样给欺骗到。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值得么?”      “或许值,或许不值。”霍天青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抿着唇笑了,眼里散着一种另人着迷的光,他说,“但就在现在,在这里,我认为值,那便做了。”      叶真真沉默。      确实,感情的事情很难分得清对错,更没有绝对的值与不值,只有你现在想不想,爱不爱,喜不喜欢。      不由自主的,她看向站在一边的花满楼,却正好瞧见了对方嘴角,那一丝愉悦中却似乎有些奇怪的笑容。      阎铁珊却是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他看着霍天青,有些失望,又有些悲伤的道,“我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就连你也被她收买了,”      霍天青沉默不语。      上官飞燕此刻也已经反应过来,站到了他的身边,但依旧并不死心,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阎铁珊已经冷笑着打断。      “想必你连她的脚都没有看过。”他说,“王朝内嫡系血脉的左脚上,都会有六根脚指,你有么?”      她确实没有。      如果是四根,则还可以切下一根,然而长出一根却是让人完全的没有任何办法,这一点,上官飞燕不得不承认,然而真正打击到她的,还是这个事实,因为那个人原本也该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然而他并没有告诉她。      怎么会这样……      事已至此,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算是真相大白,虽然还有幕后黑手尚未出现。但这一点叶真真清楚,陆小凤等人却是并不清楚,甚至于阎铁珊已经准备开始算帐,怕到时有人怜香惜玉,他直接冷冷的杜绝了陆小凤等人的插手。      用的理由自然是,“这本是王朝内部的事情,实在不该陆公子去管。”      这的确是一个十分恰当的理由,陆小凤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拒绝,一个麻烦解决了,然而他却完全没有那种松了一大口气的感觉,反而颇为有些不是滋味。      “花满楼。”他叹息道,“我们走吧!”      听了这话,花七公子直觉的‘看’向叶真真,陆小凤立时发出拖得长长的一声‘哦~’,尔后看向叶真真,“叶姑娘,请?”      如此一来,他的心情倒是明媚不少。      至少不论怎么样,还是有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发生的,然而却偏偏有人‘没有眼色’,出声喊住了他们。      “花满楼。”上官飞燕问,“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我们是一个人的。”    ☆、何时发现   问这话的时候,上官飞燕的声音已经变了,变得比刚刚更加的好听,陆小凤瞪大了眼睛,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易容之术他自是见过,却是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声音也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      花满楼却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人在心情激动,或者生气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往往就会多一分冲动,少了一分思虑。陆小凤与真真刚到那日,你似乎有些生气,所以……”      后面的话,已不必再说。      一个人是怎么也不可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哪怕长得相似,声音相同,然而性格之上,却不可能完全的相似,更何况,上官飞燕与上官丹凤,根本不是性格相近的人。平时尽力佯装倒也罢了,一旦生气激动,就很容易忘却这事,露出一丁半点儿小小的,自己都不太会去注意的马脚。      若是一般人,倒还真的不会关注到这一点,然而花满楼不同。他看不到,看不到的人,相对于其他人,感觉总是会更为灵敏一些。      叶真真了然。      怪不得那日花满楼宁愿在外面的亭子里等着,还有晚间他对陆小凤说的那句‘好自为之’,怕也就是因为心下已经有了怀疑。      上官飞燕冷笑。      “原来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她说,“若不是她,我又怎么会生气,又为何会被看出来,今日也是因为她……”      叶真真已经不想听下去了。      对于这个因为嫉妒以及金钱杀了自己的亲表姐的女孩,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对其报过太多的希望,因此这一三观颇为不正的言论讲出来之后,她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只是失笑,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倒是阎铁珊给气笑了,“若是你自己没有做下这等事情,又怎么会怕别人看出来。”      上官飞燕的反应已经不重要了,这本就是大金王朝内部的事情,阎铁珊自然会处理好此事,此时几人已经出了那处大宅,往租住的那间客栈而去,路途之中,陆小凤却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      叶真真冷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话用来说其余的人未必是对的,然而对于上官飞燕来说,却是再恰当不过。不作死就不会死,若是她自己不心生贪念,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阎铁珊会如何做,几乎是不用想都知道的。      端看他刚刚对待上官丹凤尸体的态度,便可以明白,时至今日,虽然数十年过去了,但在他的心里,金鹏王朝依旧存在,皇帝依旧是皇帝,公主自然还是公主。一个死忠的臣子,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会做出什么反应,几乎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的。      然而……      “上官飞燕跑了。”陆小凤说,“霍天青拼了命的要保她,到最后,阎铁珊还是没有能够拦住她。”      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正午。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身上,隔外的舒服,叶真真懒懒的问,“上官雪儿呢,阎铁珊是怎么安排的。”      陆小凤说,“好吃好喝的侍伺着,她毕竟也姓上官。”      上官是金鹏王朝的皇姓,除却像上官飞燕那般犯下滔天大罪的人,在阎铁珊这等自认臣子的人心中,再如何身份也是要比其他人高上一等,因此当上官雪儿开口要留下时,他几乎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本该如此。      陆小凤说,“她似乎对霍天青隔外关注。”      原着中并没有这一段,因此叶真真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像是蝴蝶的翅膀一般,她的到来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这一件究竟是不是真的,她倒真的并不敢确定。      “霍天青如何了?”她突然问。      陆小凤摇了摇头,“状态不算太好,他虽然也算是武功高强,但比起阎铁珊毕竟还是差上一些,现下已经被山西雁等人接回去养伤。”      “对了……”      说到这,陆小凤却突然停住了,叶真真忍不住抬眸瞧他,就连花满楼也适时的表达了疑问,到这时,他才缓慢的开口,“昨日我便发现了,花兄称你为真真,而并非叶姑娘,这回你们可不能不承认了吧!”      “……承认什么?”一个称呼而以。      陆小凤表情暧昩的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待他嬉耍够了,这才拿着酒杯,倒了满满的一杯酒,边喝边出了房门,临了还丢下一句,“还是不打扰你们二人了。”      叶真真:“……”      本来十分舒适平静的气氛,被陆小凤这么一闹,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叶真真故做平静道,“他一定是又去打探消息了。”      花满楼点了点头。      实际上这本来就是不必说出来的,只不过叶真真没话找话,他也只能接过,“他那个人,最是闲不住的。”      叶真真点头表示赞同,“确实。”      而那个向来闲不住的陆小凤,倒也的确不负众忘的又给自己重新找上了麻烦,这个麻烦是阎铁珊给他的。      上官飞燕跑了,阎铁珊哪能善罢甘休,因此进行追查,便查到了霍休那里。      陆小凤说:“毕竟同朝为官许多年,阎铁珊是极其了解霍休的为人的,虽然他已经通知了峨眉掌门来此帮忙,但却仍然觉得不够,便想请我来主持公道。”      “他手里有十足的证剧证明这件事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陆小凤道,“我实在没有想到,霍老头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叶真真叹道,“人心总是最难猜的,不是么?”      这本就是句实在得不能再实在的大实话,陆小凤自然不能说些什么,只能继续沉默,花满楼已经看了出来,“你应该已经答应他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      “想来想去,我都觉得我没有理由不答应。”他说,“任何麻烦到了我的手里,又怎么可能丢出去完全不管,再说这件事情本就不简单,霍休这个老头,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所以……      花满楼已经接过了话头,说,“你准备叫我们两人也一起去。”      陆小凤点了点头。      “你也已经确定,我们一定会答应你。”叶真真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万一我们不同意呢?”      陆小凤笑了,“你们一定会答应的。”      “花满楼一向就很少会拒绝别人的求助,更何况这个人是他最好的朋友。”陆小凤说,“至于你,我感觉花兄若是答应了,你也一定会跟着去。”      叶真真:“……”      不得不说,陆小凤这话倒还真的说对了,因此短暂的别扭之后,她索幸大方的承认了,不过……“你就不怕我不让他去?”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陆小凤笑得挤眉弄眼,好不滑稽。      叶真真却奇怪了,“承认什么?”      “自然是承认与花兄两人情投意合。”陆小凤说,“通常只有夫人不准丈夫去帮朋友的,你即有这种想法,可不就是心底已经……”      陆小凤适时的拖长了音调,后面的话虽未尽,却已经表尽了意思。      叶真真的脸已经很烫了,红扑扑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然而她依旧坐在那里,强撑着努力让自己十分自然的反击,“同样身为花满楼的朋友,你即能让他帮你,我为什么不能请他不要帮你?”      “除非……”她说,“你们之间并不只是朋友。”      不是朋友能是什么?陆小凤常年混迹风花雪月之中,不光对男女之事甚为精通,男男之上也略有了解,因此立马想到了那个方向,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一脸惊悚的瞧着叶真真,“叶姑娘……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的,别整天……”      “整天什么?”叶真真茫然道,“我不就是说你们二人难不成是亲兄弟么?”      陆小凤:“……”      花满楼已经笑开了,叶真真更是眉开眼笑,这么一来,倒是把刚刚的害羞不自在冲散了不少。      她又问,“陆小凤,你刚刚想到什么了?”      花名在外的陆小凤自然是不能拿这种事情跟一个姑娘说,因此吞吞吐吐的,极力遮掩,最后干脆直接跳过,生硬的将话题转了,提起来……“花满楼倒的确有六个哥哥,但我确实不是其中之一。”      花满楼立即笑着道,“改天有时间,你可以去见见。”    ☆、青衣之楼   花满楼的哥哥并不急着见,霍休的事情却急着解决,因为对方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阿猫阿狗,事情拖得越久,对方准备就越充分,到时候于他们就越没有利。      青衣楼的位置已被阎铁珊摸了个清楚,霍休的行踪自然也没有放过。      “陆公子,花公子,叶姑娘。”独孤一鹤感激的看着他们三人,道,“此事还要谢谢三位肯帮这个忙。”      他是昨日晚间到的。      一个人快马加鞭,并没有带着一个徒弟,也不知是因为并不想徒弟知晓这件事情,还是觉得哪怕是把峨眉最有潜力的三英四秀带过来,在面对霍休的时候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还得分心保护他们。      穿过一片长长的林子,前面便出现一座小楼,里面还亮着灯,阎铁珊已经停了下来,道,“就是这里了。”      独孤一鹤立即问,“前面有没有陷阱。”      “不知道。”阎铁珊摇摇头,“甚至霍休现下在不在里面,我也不敢确定,但是这一趟,我们必须要去。”      独孤一鹤点点头。      很多事情,并不是有困难,怕危险就可以不做的。他们今日要做的,便是为老王子与公主报仇,让霍休这个心怀鬼胎的不臣之人付出代价。      叶真真安静的与花满楼站在后方,现下的剧情已经与原着不同,以至于她也并不确定,此时的霍休还有没有那么大的自信,这条道上的陷井是否已经全数关掉。      “呆会儿小心些。”她小声道。      花满楼点点头,立马又微微笑着道,“别离我太远。”      “嗯。”      站在几步开外的霍铁珊耳尖的听到了这句话,立即回身笑道,“还是花公子想得周到,叶姑娘初出江湖,对这些阴险之道想必并没有见过太多,我们几人倒的确应当多照顾一下。”      陆小凤立即道,“他这可不是周到,而是……”      “而是什么?”独孤一鹤立即问。      陆小凤这才慢吞吞的接着说,“对于自己的女人,不论是谁,总是会多关心一些,你们说是与不是。”      叶真真:“……”      不得不说,陆小凤多管闲事又嘴欠的毛病是改不了了,尤其这几日,说的话每每让她想上去撕烂那张嘴。      阎铁珊与独孤一鹤已经笑开了,大笑,不是一副原来如此的笑,只不过是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下,他们需要笑容,而这件事情,给了他们一个开怀大笑的理由。      “走吧!”等笑够了,阎铁珊才道,“我先在前面探路。”      独孤一鹤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小心。”      “我会的。”阎铁珊道,“若是到时出了什么意外,你切记一定砍下霍休的人头,去王子公主的坟前祭奠。”      独孤一鹤点了点头。      这一路很静,只有林中一些早起的鸟儿的叽喳声偶尔想起,并没有什么他们所想的暗器陷井,一路上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仿佛前面这座小楼并不是江湖上闻之色变的青衣十八楼,而们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楼。      “……推?”阎铁珊并不是不敢推,他之所以有这个反应,是因为门上贴着一个大大的推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道,“看来霍休已经做好了准备,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小心了。”      独孤一鹤点了点头。      然而小心一路,却依旧并没有出现什么机关暗器,反而在每个转弯处,都会贴了一个大大的字来进行指路,等他们到达一座石台之上的时候,上面标的已经换成了一个大大的停字,几人才刚刚停下,石台便动了。      缓缓的下降,地底原来是空的,下面是一个六角型的石屋,依旧是有一个大字贴在那里,只不过这一次是‘喝’。      桌上摆着五大碗清酒,众人此时便已经明白,霍休不光知道他们要来,而且还知晓要来几个,甚至就连人选,怕也早就摸了个清楚。今日这一仗,注定并不好打。      陆小凤已经上前一步,道,“探路的事情阎老板做了,这试酒便由我陆小凤来吧!”说完,他已经将杯里的酒尽数倒进了嘴里,旁的人竟然连阻止都来不及。      “你……”阎铁珊叹道,“你又何必……”      可以不喝,也可以由他们先喝,毕竟陆小凤三人只是被请来帮忙的,这种危险的事情,自然是该由他们二人来做的。      陆小凤却笑道,“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希望这一次也并不会错。”      “一定不会错。”      说完这话,花满楼已经端起其中的一碗,一口饮尽,叶真真紧随其后,阎铁珊和独孤一鹤两人长叹了一口气,亦是一人端起一碗,然而却还来不及入口,两人的身形便是一个不稳,险些倒在地上。      “快些喝酒。”叶真真开口道,“这酒是解药。”      他们三人早已喝了酒,现下自然无事,看到这般情况,阎铁珊二人不在犹豫,立时将酒倒入口中,已经变得有些灰白的脸色,此刻便又重新恢复了红润,后者更是叹道,“他那个人,怎么还是如此。”      叶真真并没有接话。      他们都并不认识以前的霍休,尤其是还在金鹏王朝做官的霍休,自然对其的一些手段并不清楚,独孤一鹤显然也并未想要得到他们的回复,说完这话之后便已经将手中的茶碗摔向墙壁。      “碗底写着一个摔字。”他说。      紧接着,就见被摔着的石壁开始移动,露出了其后的一道暗门,下面是几十级的石阶,通向地底。下面并不昏暗,反而十分明亮 ,灯光之下,是一片的珠光宝气,刀剑黄金珠宝,反射出来的光线美而刺眼。      里面并没有一个人。      一边的珠宝之后,有一道小门开着,独孤一鹤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去准备探路,同时道,“这一回,你们谁也不能跟我抢。”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小道,尽头又是一扇门。      阎铁珊已经快走几步,赶上了独孤一鹤,“这门是不是该由我来推。”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探向了那朱红色的大门,像是深怕晚上一步,便被旁的什么人抢先了去似的。      并没有危险。      门后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内里点了一个小小的暖炉,空气中还泛着好闻的香味,霍休就坐在中间的石台之上,穿着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蓝色布衣,一口一口的跟着他面前的酒。      “你们来了。”他道。      “你还以为你会害怕的躲起来。”阎铁珊冷笑,“不过既然你没有躲,现下我们也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      霍休冷冷的反问,“就凭你?”      “我一个人自然是不行。”阎铁珊承认,只不过……“我们现下可是有五个人,只要两个人加起来,便已经足够对付你了,五个人,自然措措有余。”      这本就是实话,霍休也无从反驳,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多年同朝为官,我以为你们一定很清楚我的为人。”      独孤一鹤说,“是很清楚。”      霍休却摇了摇头,“不,你们还不算清楚,如果当真清楚,就该等我出了这座小楼再动手,而不是按着指示走进来。”      叶真真已然明了。      阎铁珊却是并不清楚,他冷笑道,“难不成你这屋子里全是机关不成,就算是,临死之前我们亦能将你带走。”      霍休却是笑了。      叶真真已然叹道,“可惜,他已经做了一个重达一千九百八十斤,全是由百烧精钢铸成的大铁笼,到时只要将自己罩在里面,我们就算是有千般能奈,也是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霍休脸上的笑容已经变,“你知道?”      “是,我知道。”叶真真点了点头,“我还知道你准备将我们全部困在这里,自己从石台下的暗道里面逃生。”      “不错。”霍休说,“你全部都说对了。”      叶真真又道,“我们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你看起来却并不着急?”      霍休却突然笑了。      “虽然并不知道你是如何猜出来的,但绝对不会是在进入这间屋子之前。”他说,“因为他们几人的反应告诉我,之前他们并不清楚这件事情。”      叶真真点了点头,“我确实没有说。”      “不过……”她挑眉笑着挑衅,“你现在倒可以试上一试,看看将那个铁笼子降下来之后,自己能不能真的打开下面的暗道逃出去。”      霍休突然叹了一口气,“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些。”      他已经伸出手按下了石座上的一个按钮,一个又大又重的铁笼果然降了下来,将他自己罩在了里面,到这个时候,他才接着说,“年轻证明着经验少,演技差,你根本骗不到我的。”      叶真真问,“这么说,你并不相信我的话?”      “不相信。”霍休说道,“就在你们进来之前,我才检查过这里的机关,你想诓我不要用这个机关,又怎么可能成功。”      “是么。”叶真真轻笑,“那你可以试一试,按下去之后的后果。”      霍休微笑的按下了那个按钮,然而立刻的,他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消失不见,因为石台并没有如他所料般下降,而是稳稳的停在原地。      就听叶真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实在不该忘记一个人的。” ☆、机关暗器   霍休旧时能在金鹏王朝做到皇帝最为信任的官员之一,又在来到中土之后将自己身上带着的财宝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是笨蛋,相反相当聪明,因此叶真真这话一出,他就已经想到了那个人是谁。      “朱停。”随即他又否定到,“不可能是他。”      早在之前,这个问题便已经被考虑到了,所以会设计陆小凤把朱停找来,现下他正被关在一个十分秘密的地方,是怎么也不会有机会出来,并且来改他的这个机关的。      然而……      花满楼却是笑着说,“不要忘记朱停是干什么的,不论是什么样的地方,都根本都不可能关得住他。”      一个在机关暗器上可以称神的人,只要他还活着,只要那双手还在,只要他愿意,那么倒的确是不会有任何地方可以关得住他。霍休错就错在对那地方太过自信,以至于忽略了这一点。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么说,他现在也在这里。”      “他当然在这里。”一个声音响起。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弯弯的眉,大大的眼睛,嘴唇玲珑而丰满,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种气质,那是一种十分成熟的风韵。      她笑着道,“若是你以为十数里之外的那处暗室给关得住他,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将那里拆了。”      叶真真已经猜出了这个人是谁。      “老板娘。”她笑着道,“想必你身后的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老板朱停。”      朱停是一个长得很胖的男人,模样也并不好看,他此时正懒懒得走在最后,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落到陆小凤身上,一脸的嫌弃,“他怎么也在这里。”      陆小凤:“……”      老板娘已经掩着唇笑开了,“好歹你也是大名鼎鼎的老板朱停,据说这位叶姑娘对待那只陆小鸡,可从来没有客气过。”      朱停点了点头,赞道,“有眼光。”      “……”陆小凤不服气的说,“至少霍休不够忌惮你,而他绝对却并不小看我,所以特意做了那么大的一个铁笼子,将自己关在里面。”      朱停立即没好气的问,“他成功了么?”      没有。      所以这足够证明霍休也没有把你看得太重,因此才让自己的计划不够完美,功亏与溃,所以两人相比,半斤八两而以。      叶真真失笑。      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还当这两人有什么深愁大恨,一副深怕对方压自己一头,又十分想压对方一头的模样。然而知道实情的人却是清楚,这两人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极好的朋友,好到陆小凤只需要派人带一个口信,朱停便会毫不犹豫的前来帮忙,相反亦然。      她转头去看向霍休,却见对方脸上并未有一丝异色,仿佛已经无路可逃的人不是自己一般,这让她心下暗自警惕。      之后,就听得霍休道,“虽然我出不出,但你们也一样出不去。”      “门就在那里,我们为何会出不去。”阎铁珊立即冷笑道,“莫不是你现在已经怕得开始说胡话了么?”      霍休叹了一口气,道,“是不是说胡话,你们很快便会清楚。”      紧接着,就见石屋一阵震动,过后虽不见半丝异样,然而众人却都知道,刚刚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怎么回事?”独孤一鹤问。      朱停一摊手,道,“不太清楚,时间紧急,因此我只将石台底下的机关做了一些改动,其余的地方,还并没有仔细的看过。”      霍休已经给了他们答案。      “刚刚的机关,是将这里完全封闭起来,不要想着朱停,就算是十个的他在这里,也是出不去的。”他说,“这机关只有在外面才能开了,在里面,却连一丝半点儿的机会都不会有,除非……”      阎铁珊已经问了出口,“除非什么?”      “除非你们能将那重达千金的石块击碎。”霍休大笑着道,“可惜了,你们当中不会有人有那个能力。”      这本就是实话,阎铁珊无从反驳,独孤一鹤自然也清楚,因此他冷冷的道,“死之前能看到你这个叛国杀君的不臣之人的下场,我等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霍休却叹了一口气。      “我身下的这座石台,其实并不厚,只需要在十天之内将其打碎,我依旧可以从这下面逃生,并重新将这里堵上。”他笑着道,“其实就算不堵上,想必你们也是进不来的,自然也只能看着出口,慢慢等死。”      阎铁珊的脸色已经变了。      给人希望,却又让人绝望,在最后关头还得知,本该受到惩罚的那个人竟然还有机会逃之夭夭,世上再没有事情比这还要让人难受的了。      然而叶真真却突然说,“不厚是多厚,想必并非你一掌下去就可以击碎的吧!”      霍休点了点头。      他自认为就算如此,自己也有十天的时间,足够用来打碎地底的这层石板,逃出升天,却不料叶真真接着道,“若是我们几人对你轮流消耗,不断往里面打暗器,你是忙着接这些暗器,还是要专心敲石板?”      霍休的脸色已经变了。      屋内的这些人,除却武力值并不高的朱停和老板娘,其余五个人全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所发的暗器自然不会太过简单,哪怕是石子投进来,只需要一个不小心,就极容易被打伤或者直接打死。      轮流着来,他的确是没有时间做任何事情的。      “可惜了。”叶真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光没有敲石板的机关,就连睡觉的时间,想必也不会有了。”      阎铁珊已经笑了出声,“我们都已经老了,精力自然比不得这些年轻人,不过这般消耗下来,你指定是要死在我们前面的。”      霍休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      独孤一鹤冷冷的说,“他不光会死在我们前面,死前也定然不会太好受。”几天几夜不吃不睡,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忍受的事情。      这一点霍休显然也明白。      “你们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他突然说,“不光你们二人,陆小凤等人也会陪着我们一起死,就连花容月貌的叶姑娘与老板娘两个美人,也是一样。”      叶真真挑眉,“然后?”      “只要你们肯答应放过我,并与我一齐敲开这石板,到时我出去之后,便能将大门打开,这样我们所有的人全部都不会死。”霍休说。      叶真真失笑。      阎铁珊更是冷笑不已,“你这样一个连君主与公主都会杀的人,还能指望我们去相信你的话么?”      霍休长叹了一口气。      “我也知道你们不会轻易的相信我,只不过这是现下唯一的办法了。”他说,“只要你们不想陪着我这个孤老头子一起死,便只能这样选择。”      他突然抬头看向叶真真,“叶姑娘,你觉得如何?”      他似乎已经认定,像叶真真这样花容月貌,又年纪轻轻,正是人生中最好年华的女孩子,肯定是不会愿意死在这里的,哪怕只有一点儿的希望,相信对方也是会上勾的,只可惜……      “我并不是傻子。”叶真真说。      霍休显然并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愣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继续问道,“这么说你是准备死在这里了?”      叶真真却摇了摇头。      霍休不解,“那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就是只要不傻的人,都不会选择与对方同归于尽。”她说,“今天我是一定要出去的。”      未了,她叹了一口气,“看来富甲天下的霍休,也并不是个多聪明的人。”      这显然是借故嘲笑,霍休却并不在意,任何一个人被耍了都会十分不开心,他认为叶真真也是一样。他已经将头转向老板娘,问道,“你呢,难道会愿意与我们这群人一起,生生的饿死渴死在这里?”      老板娘笑着摇了摇头。      霍休笑得更满意,他紧接着又看向朱停,“朱老板怎么看?”      “我自然也是不想死的。”朱停苦笑道。      霍休又继续问花满楼,“花公子呢?”      “生命是这个世间最为美好的东西。”花满楼微笑着说,“相信没有哪个人,会愿意就这么失去它。”      最后,霍休又问陆小凤,“你呢?”      陆小凤说,“我自然是这群人里面最惜命,也是最怕死的,没了性命,我又怎么去做那些刺激而有趣的事情。”      霍休已经笑开了,大笑。      “现在你们可以为了活着而去做一件事情了。”他说,“杀了阎铁珊和独孤一鹤,我们再一齐联手走出这里。”      他的设想十分美好,然而事实却是……      “我刚刚似乎就已经说过。”叶真真慢吞吞的说,“我似乎并不傻,相信陆小凤等人也是一样。”      霍休的脸色又是一变,“难不成你真的准备要死在这里?”      “不。”叶真真说,“出是一定要出去的,只不过并不是从你身下的那处石板往出打缺口,而是从大门之处,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霍休笑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在外面安排了人马,便可以万无一失?”叶真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惜你似乎又忘记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我要减肥 扔的地雷 谢谢!!! ☆、霍休伏法   为了金鹏王朝这件事情,陆小凤请来的朋友不是只有一个朱停,还有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只是在水阁一事之后,众人都再没有见过他,甚至阎铁珊等人都以为此人已经回了万梅山庄,却不料此刻……      峰回路转。      阎铁珊立时大笑不已,独孤一鹤也是满脸兴奋,毕竟如果可以不死,谁也是不愿意立即去死的,能活着,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霍休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一步错,步步错。      他为人一向谨慎,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之上,更是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的因素,深怕一败涂地。所以想办法困住了朱停,掌握了西门吹雪的动向,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反而输得一败涂地。      尽管他已经很高看朱停了,然而却依旧是低估了,更是极其自主的高估了自己的暗室,以至于让朱停出来并改了他这里的机关。至于西门吹雪,他的人本就没有一个人赶得上对方的脚程,更何论是不着痕迹的跟踪,因此他只是派人守在城门口,等待对方出城。      西门吹雪是在昨日水阁之后便出了城的,若是按照正常情况,现下离这里甚至也有数十里了,再有一日便该回到了万梅山庄,是万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然而现在他才清楚,那很有可能只是陆小凤放出的一颗烟雾弹。      明着回庄,实则暗中相助。      输了,全输了!      若是旁的人,他尚还能指望留在外面的那些人将其拦住,但若是西门吹雪,那些人却是万万没有可能挡得住的,只要对方一动手,不用一刻钟的时间,这外面降下来的巨石,就会重新被吊起来。      果然,就听得石屋又是一阵震动,机关已经又被人从外面重新开启了。      阎铁珊及独孤一鹤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霍休却是已经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从两颊滑落,整个人显得紧张极了。      “果然是人即将要死了,总是会做梦的。”阎铁珊笑着道。      独孤一鹤很快就接话,“或许他正梦到把我们在这里关了有十天半个月,已经全都饿死,自己正在外边逍遥。”      “我猜他肯定会回来把我们身上的银子全都摸走。”      “他本就极其爱钱。”阎铁珊的声音突然变了,他冷冷的说道,“我这个人一向好心,决定现在就送他几两银子。”这话一出,他已经出手,几锭份量十足的金元宝已经从手里飞出,直奔霍休而去。      独孤一鹤赞同的点头,“我的也不防送他。”      这两人下手皆是又快又狠又准,这几锭元宝若是打在身上,就算侥幸不死,也是要受极重的伤的。但他们二人也心知,就这几招,根本要不得霍休的性命,对方不论是想躲过还是要接下也不会费太多的力气。      然而……霍休却死了。      他不是躲不开,而是根本没有躲,甚至还稍稍向前迎了一下,阎铁珊和独孤一鹤简直惊呆了,其中一人讶声道,“我记得他一向很怕死的。”      后者亦是点了点头,不解道,“如今怎会……”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叶真真说,“正如你们了解他一般,他也同样了解你们。”      花满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独孤一鹤却显然注意的还是另外一点,他道,“我们要问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他怎么能现在就死了。”      叶真真失笑,“一个人若是想要活着,或许并不容易,但若想要去死,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愿意去死,因为活着,总有机会去死,而死了,却再也没有机会活过来了。      霍休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刻了。      阎铁珊显然也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他惋惜道,“是我们疏忽了,依他的性格,虽然不想死,但若是早死一会儿,就能给我们多填些麻烦,想必他自然是会这么选的。”      “他是想断了咱们从他嘴里得知上官飞燕下落的心思。”独孤一鹤说。      陆小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就边霍休这样的人,都对上官飞燕情有独终,竟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叶真真险些没笑弯了腰。      “情有独终……”这简直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没有之一,她忍不住说道,“他应当是只对银子情有独终。”      上官飞燕?原着里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还不是被割开了喉咙。      显然,阎铁珊也是比较赞同叶真真的话的,他立即接话道,“霍休这个人,一向比较贪财,以前还会把忠诚放在最前面,现下看来却是……”钱早就已经成为了他最喜欢的东西,没有之一。      陆小凤却说,“至少他还愿意以死,来保得上官飞燕一命。”      “他并非是要保上官飞燕一命,而是要让我们找不到人,活下来的余生都生活在不能为主报仇的煎熬里。”阎铁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至于上官飞燕这个女人,现下还活没活着,都是件不确定的事情。”      独孤一鹤也跟着叹道,“就算她已经死了,但一日未找到她的尸体,我们一日便不得安心。”      “这才是霍休的目的。”      陆小凤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霍休的最后一丝‘好意’,原来竟也是存着这般的真相。“我们走吧!”他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花满楼也说,“走吧!”      这里已经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石阶之上的那间屋子里,满屋子的黄金珠宝与夜明珠的光线互相折射,亮闪闪的有些刺眼。      “唉!!!”      陆小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绕过了这些东西走了出去,“我实在是不懂,霍休都已经那么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他要这么多钱要做什么用。”      叶真真笑了,“很少有人能真正的满足。”      一个人在只有一文钱的时候,会想如果自己能赚到十文钱,一定会做梦都会笑醒,然而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的目标已经又重新放到了一百文之上,满足这个词,永远不会真正的出现。      就算明知道自己的钱已经永远都花不完,却依旧还是想要更多的钱,直至最后,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强迫症似的思想。      金鹏王朝的事情,到这里已经算是有了一个了结,陆小凤又解决了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然而此次他却没有一点儿轻松的感觉,因为刚刚死的人也算是他的朋友,他们一起喝过酒,聊过天。      “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一个人朋友太多了,是件好事,也有可能是件坏事。”      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利有弊,陆小凤的朋友很多,让他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可以随时求助,也正因为他的朋友多,麻烦也跟着多起来,查到最后却查到朋友身上的事情也随之而来。      他已经独自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大声唱着两句重复不停的歌,却让人听不出半丝愉悦来,花满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抱着花儿,叶真真闲适的欣赏周围的景色。      就算是在被污染成灾的现代,山里的景色依然是美的,更何论在这个时代,树木浓郁,花草遍地,不远处还有阵阵水流声传来,耳边尽是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鸟儿的叫声,当真是美不胜收。      花满楼突然开口,“花府的后山,空气还要比这里新鲜些。”      “那里一定很美。”叶真真似有些向往。      她本就十分喜欢山里的景色,在现代时就常常跑出去玩,有时就算自己去不了,也人拜托朋友多拍些照片,更体论……花满楼的话,让她似乎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      果然,就听花七公子接着就说,“过几日我正好要回家一趟,你不防……”      叶真真已经做好了答应的准备,正待花满楼说完之后点头,然而对方却突然停了下来,并且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她奇怪道。      花满楼疑惑道,“有人过来了,而且……”他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还是一个爬着走的人。”      除去还尚未学会走路的小孩子,基本没有人会爬着走,就算一些身患残疾的,也是会坐轮椅或者拄拐棍,而且就算如此,那些人也是不会独自一人,没有陪同的情况下来爬山观景。      “他正向这边而来。”      花满楼说出这话的时候,叶真真也已经能听到有人爬行中拖动间发生的声音,转眼间,那人便已经与走在最前面的陆小凤遇上。      那是一个和尚,生得一副十分老实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因为爬行磨破了不少,鞋尖也破了一个大洞,然而他的脚却只是有些泥,有些脏,却并不见一丝损伤,只一眼,叶真真便已看出,这个人不简单。      果然,就听陆小凤惊声道,“老实和尚?”    ☆、相邀回府   陆小凤简直都要被老实和尚现在的这副模样惊呆了,后者见到他却是一脸激动的说“找到你就好了……”      陆小凤更惊奇了,“你不是一向很怕见到我的么?”      “不是怕,是十分不想。”老实和尚说,“只要一见到你,和尚就会有麻烦,和尚是个不喜欢麻烦的和尚。”      陆小凤疑惑,“那你刚刚为什么……”      “因为叶姑娘。”不等他问完,老实和尚已经说,“据说现在叶姑娘同你在一起,找到你就等于找到了她。”      “这回你可错了。”陆小凤立即道,“叶姑娘并非同我在一起。”      老实和尚笑开了,他抬着头看向陆小凤身后,笑道,“陆施主真喜欢开玩笑,我都已经看到叶姑娘了……”      陆小凤却是突然问,“那你看没看到她身边的人。”      “和尚的眼睛又没有瞎,又怎么会看不到花公子也在。”老实和尚这话才刚出口,陆小凤便立即道,“那就该知道你刚刚的确说错了,叶姑娘并非是同我在一起,而是同花满楼在一处。”      老实和尚一脸的不可思异,“有区别么?”      近些日子,因为金鹏王朝的事情,花满楼一直同陆小凤在一起,叶真真亦然,所以这真的还没有任何区别。      陆小凤却是十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有。”      究竟是有什么区别,老实和尚显然没有兴趣,因为叶真真与花满楼已经走了过来,他已经把目光落在了这二人身上。      “和尚总算不用继续爬着走了。”他感慨道。      这话又将陆小凤的兴趣吊了起来,他立即便问,“难道和尚不是自己愿意爬着走的?”这世上还有人能要求得了老实和尚?      陆小凤简直好奇极了。      老实和尚已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和尚答应了别人,要一直爬着将这封信送到之后才能站起来。”      “……”叶真真惊声问,“你爬了多远?”      “不远。”老实和尚低下了头,似在仔细计算,过了会儿才道,“大抵也就十数公里,就是这山路着实不好行走。”      叶真真:“……”      怪不得鞋子都已经破了,十数公里,还是平常人走得都费尽的山道,别说是一双鞋子,就是十双鞋子,怕是也不够磨的。      而且……“信呢。”她奇怪道,“是谁让你送来的。”      来此还不足一个月,认识的人基本就只有花满楼几人,此刻竟然有人指名道姓的送信给她,倒的确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老实和尚已经从怀里取了出来,“就是这一封。”      叶真真伸手接过,瞬间就皱起了眉头,因为整个信封之上,只写了大大的四个字,‘上官飞燕。’      陆小凤显然也看到了,他已经问了出口,“上面写的什么?”      拆开信封,叶真真准备将里面的纸张取出来,打开一瞧却是一张雪白的白纸,上面用针沾着一根绽蓝的飞针,正是上官飞燕的独门暗器飞燕针。      “她这是什么意思?”叶真真问。      老实和尚说,“那位女施主让叶姑娘去一个地方找她,但这个地方只准告诉叶姑娘一人,到时也只能姑娘一人去,若是有其他人跟着,她便不会出现。”      叶真真:“……”      无语之后,她忍不住问,“我与她有情?”      “……”老实和尚呐呐道,“应当……没有。”      叶真真又问,“那是有仇?”      老实和尚无奈道,“这种事情,和尚怎么会清楚。”      叶真真已经继续道,“即没有情,又没有仇,我为什么非得去见她,又干嘛要答应她这么无理的要求?”      老实和尚已经只剩下苦笑。      叶真真将手里的白纸和那根飞燕针一同塞进了信封,又递回给了老实和尚,道,“你现在可以回去,告诉那位女施主,就说我并非男人,对她也没有半点儿兴趣。”      老实和尚:“……”      “如此说来,和尚只能再爬回去了?”他苦笑道,“果然一遇到陆小鸡,和尚的麻烦就会特别多。”      陆小凤真是躺着也中枪,他忍不住道,“这回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老实和尚道,“只是每次和尚倒霉的时候,都是瞧见你的时候,所以和尚以后还是得躲着点你。”      陆小凤:“……”      “其实你为什么不走回去?”叶真真问。      老实和尚还未开口,陆小凤已经替他做了回答,“因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他是个十分老实的和尚,答应了别人爬十里,就绝对不会少爬半里,此时既然答应要来送信,信送不到,自然还得继续爬着走。”      叶真真已经忍不住道,“他只是答应前来送信,现在我即已经看过信了,他启不是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唰!!!”      几乎就在下一秒,老实和尚已经跳了起来,他大笑着道,“和尚之前怎么就没想道。”高兴过了,他又道,“和尚还是要先走了,陆小鸡在这里,再呆下去,指不定还会有什么麻烦事情发生。”      说完,他已经快步朝山下走去。      花满楼忍不住笑道,“我们似乎也要从那条路下山,现在是不是要在这里等上一等,让那和尚离咱们远些。”      “自然不能。”陆小凤立即道,“咱们不光不要停,还要加快步伐,紧跟着那和尚。”      说完这话,他的人已经率先奔了出去,速度果然比之前快上不少,叶真真与花满楼同时笑开了,两人并没有跟上,依旧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叶真真突然道,“刚刚你要说的话,是什么?”      “……”花满楼沉默了一秒,才慢吞吞道,“适才看你似十分喜欢这些景色,便想邀你去花府后山一观。”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么说出来有些冒失,花满楼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叶真真。      顿了顿,他又补充,“恰逢花灯节将近,到时定会十分热闹,我想你应当会喜欢。”      叶真真笑开了。      “好。”她又道,“不过若是你将前面两句,以及最后五个字一齐去掉,只单说中间的三个字,我会更欢喜。”      说完,她便已经领先一步朝前而去,留下花满楼一人顿在原地,默默将自己上一句话在心里重复一次,并剔除叶真真所说的前两句与最后五个字,果真只剩下三个字,却让他不由愣在原地。      我想你。      剩下的竟然是这三个字,花满楼足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快步朝前面已经走远的叶真真追去。前者突然爆红的脸颊已经慢慢的恢复过来,便放缓了速度,很快与赶来的花满楼又走在一处。      气氛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暧昩,那是一种彼此心知,却并未说出口的感觉。      到山底的时候,正逢陆小凤与老实和尚二人还在纠缠不休,听了几句,简直是又没营养又搞笑,惹得叶真真险些笑抽了。      “陆小凤心情不太好。”花满楼突然叹道。      一个人在发现自己的朋友是个大坏蛋,并且一直在利用自己之后,心情总是不可能好起来的,陆小凤自然也不会例外。      叶真真也道,“老实和尚这算不算躺着也中枪。”      明明只是来送一封信,却遇到了陆小凤这个心情不好的人,拉着他在那里讲冷笑话,然后哈哈哈的干笑,这实在并不是一个十分愉悦的体验。      晚间依旧是歇在客栈。      还是之前那一家,陆小凤拉了花满楼去喝酒,叶真真便独自回了屋,继续研究自己手里的那盆花。      一室安静。      此间客栈的隔间似乎要强上一些,若是不特意去听,隔壁屋的动静根本半点儿也听不到,叶真真不由的想,那日在金鹏王朝的府邸,上官飞燕是不是特意选了那么一间十分不隔音的屋子给他们三人。      应当不是。      因为请来花满楼的时候,上官飞燕还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因此不可能先知到连这点儿也算计到,只能说是巧合。      只不过,如今上官飞燕为什么要见她?      独自一人,还去对方指定的地方,这种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绝对有危险的事情,在没有十足的理由的情况下,叶真真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而上官飞燕这四个字,显然不是一个理由。      若是独孤一鹤与阎铁珊,还会因为为主报仇心切,哪怕危险也要去闯上一闯,叶真真却是没有半点理由的。      实在是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以为她会去?      正想着上官飞燕应当不会就此罢手,怕是还会有什么后招,就听吱呀一声,门已经被人推开,紧接着,一个店小二装扮的人走了进来。    ☆、喜欢与否   虽然来这里的时间并不久,但是住客栈的时间却并不短,因此叶真真在第一时间便已经明白,这个店小二并不简单。因为没有一间客栈的店小二,会在没有敲门的情况下就闯进客人的屋子,尤其这屋里住的还是一个女人。      那人进了屋,立马回身便把门又合上了。      叶真真给自己倒了杯茶,稳稳的坐在那里,即没有再抬眼瞧对方一眼,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问题要问的样子。      对方反而忍不住了,“是我。”她说。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十分好听,曾经有幸叶真真听过两次,更由于心中早已思量,因此只一瞬间便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      上官飞燕。      刚刚还在想这只燕子接下来会做何打算,却不料对方已经来到了这里,并趁机扮做店小二进了屋。      不过……“你为什么非要见我。”      “自然是有话要问你。”上官飞燕冷冷的道,“我一直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你一直非要针对我,这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叶真真很实在,“没有好处。”      这本就是实在得不能再实在的大实话,然而却将上官飞燕气得够呛,忍了又忍,她才咬着牙接着道,“不可能。”      她根本并不相信,“没有原因你会费这么大力气来对付我?”      叶真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花满楼么?”上官飞燕却是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见叶真真不说话,便径自猜到,“你不会是因为花满楼才特意针对我的吧!”      叶真真失笑。      她不说话,上官飞燕却当她是默认了,“不要脸的□,就连花满楼自己都尚未怪过我,你又凭什么这么做。”      照这么说,倒确实是她的错?      人家被对不起的人都已经原谅了对方,她一个外人却不依不侥,倒的确是个心地狭窄,多管闲事之人。      叶真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她反问道,“如果你在街上看到有一个人偷另一个人的钱袋,你是会视而不见幸灾乐祸的看热闹,还是出声提醒。”      “当然是看热闹。”上官飞燕立即道。      叶真真:“……”      她错了,她实在不该低估这只燕子三观的歪曲程度,在这个时候,却又听对方补充道,“当然,如果偷的是我的东西,自然是会打折他的手。”      面对这样的人,叶真真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上官飞燕心中已经没有一丁半点儿的正义感,因此自然感觉不到自己做的最错的事情不是利用了花满楼,而是杀了自己的亲表姐,并且还想要利用陆小凤等人来为自己杀更多的人,并夺得他们的财产。      她的脑子里已经只剩下了利益。      想必在想叶真真究竟为什么会管这件事情的时候,上官飞燕就只考虑了一点,那就是这么做到最后她会得到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      银子,该是阎铁珊的还是阎铁珊的,该是独孤一鹤的依旧是独孤一鹤的,就连已死的霍休的那份,也是阎铁珊与独孤一鹤处理的,看起来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所以上官飞燕便想到了花满楼。      她认为,“一定是因为花满楼。”      “就算转移话题也是没用的。”上官飞燕冷笑道,“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把你那些龌龊的心思讲出来又有什么呢?”      一个人眼中的其他人是什么样子的,很大程度上便反应出了他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人。像花满楼,在没有证剧的情况下,总是喜欢将人往好的方向去想,而上官飞燕却是恰恰相反,她总是喜欢以最阴险的想法,来揣测对方的心思。      像这样的人,你就算跟她解释也是无用的,因为对方不会相信,他们只会相信自己认为的那个答案。      所以,叶真真索幸道,“没错。”既然对方这么认为,那她便承认了又能怎么样,反正,“我的确喜欢他。”      上官飞燕立即冷笑,“不要脸的□。”      屋外已经有脚步声传来,听着似乎是在上楼,紧接着朝这边而来,叶真真的屋子已经是最边上的一间,不可能是路过。      果然,就听上官飞燕皱起了眉头,“来得这般快么?”      她今日的目的还没有达成,仅是刚刚的那些话,根本不足以将叶真真这个女人在花满楼心中的印象搞差,还少一些些……      然而,没有时间了。      ‘啪’的一声巨响之后,屋门已经被人从外强行推开,断了的门栓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略带沉闷的声响。      阎铁珊已经走了进来,“你果然在这里。”      他指的‘你’自然是指上官飞燕,看起来他们似乎早就已经算到上官飞燕要来,特意选了这个时候前来堵人。      “独孤一鹤呢?”上官飞燕问。      阎铁珊冷笑道,“在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他说,“这一回,你不用再指望霍天青会赶来救你了。”      然而上官飞燕却说,“我这一回,本就没指着他。”      难道除了霍天青,上官飞燕手下依旧有能帮助她从阎铁珊手里逃出去的人?只一瞬间,叶真真便想到了红鞋子,想到了公孙大娘。      就听上官飞燕又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我白日给这个女人送了一封信想要见她,她不来我自然会来寻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能猜到,我又怎么会想不到你们会猜到。”      她笑道,“我早料到你们会来了。”      这般说法,显然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然而除去公孙大娘等人,叶真真却实在想不到,上官飞燕还有其他的办法。      所以她问,“你找了帮手?”      上官飞燕突然笑开了,“要这么说,也没错。”      “是个女人。”叶真真又道,“长得比你漂亮,武功比你高强,而且份量足够你从这里再逃走一次。”      上官飞燕这回却是冷笑,“你哪里有我长得好看。”      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已经算是指明了在说,她找的那个帮手就是叶真真,然而,“我并不打算帮你。”叶真真说。      上官飞燕笑道,“可是你不得不帮。”      站在那里,她笑得一脸得意,“不光是你,就连陆小凤和花满楼,只要他们不想让你死在这里,就必须帮我。”      叶真真失笑。      “你是不是认为我没有能力杀了你?”上官飞燕大笑道,“只可惜你武功虽高,对毒却是一点儿也不了解。”      毒?      叶真真暗自心惊,难道说上官飞燕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她下了毒?就见那边花满楼已经冲了进来,啪啪两下直接以杯打开了屋里的两扇窗户。      上官飞燕笑道,“花公子的鼻子还是那么好。”      毒是下在空气之中的,味道极淡,叶真真对此并不精通,自然是闻不出来的,然而花满楼却不同,只一进屋,那股区别于花香的味道便已经被他闻了出来,自然第一时间便开窗通风。      陆小凤也皱起了眉,“这么说你自己不也中了毒?”      “……”叶真真无语,“她既然敢站在这里,自然是有解药的,而且八成,她准备用和霍休相同的办法。”      花满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就听上官飞燕说道,“霍休用的什么办法我不清楚,但你们若是不想她死,便赶紧杀了阎铁珊与独孤一鹤。”      果然是基本与霍休相同的办法。      看来这两个人能凑到一块儿去,不是没有理由的,起码在共同语言这一方面,是的的确确要有的。      叶真真失笑,“我并不傻。”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哪怕他们照着上官飞燕的话去做,到最后解药也是不会给她的。然而上官飞燕却说,“你还有选择么?”      听话,还有希望活着,不听话,却是连半点儿希望都没有。      “如此说来,我们倒是一定要照你的办法去做了?”听了这话,上官飞燕还未来得及笑开,就听叶真真又道,“那么请问,你这毒中了之后可有什么反应,总不能我还跟个正常人一般吧!”      “自然不可能。”上官飞燕得意的说道,“你不防瞧瞧自己的掌心。”      叶真真平静的伸出了手,摊平,然后竖起,直立立的几乎伸到了上官飞燕的眼前,让她连掌心的纹路都看得清楚。      上官飞燕的脸色立马变了。      “怎么可能……”她失声道,“明明……明明该有的……”这毒药是她从西域找来的,还曾找人试过药,不可能出错的。      花满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大概猜到这是为什么了,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刚刚明明有一瞬间,花香比平时要浓了一些,这只证明,叶真真时常带在身边的那盆花曾经开过一次。      不管不论如何,人没事就好。      陆小凤却是已经笑开了,“哈哈!!!”他大笑道,“花满楼,这喜过再惊,惊过再喜的感觉如何?”      叶真真突觉不对,“之前的喜……”      “当然是阎老板进来之前,叶姑娘说的那句话了。”陆小凤大笑道,“你莫不是忘记了,花满楼的耳朵总是要比常人灵上一些。”      叶真真的脸突然爆红。      她猛的想起,那之前,她似乎说过……喜欢花满楼的话。    ☆、金鹏结束   叶真真曾经试过,如果不是特别注意隔壁,是根本听不到里面发出的声响的,当时花满楼与陆小凤两人正在喝酒,显然也是不会有闲情关注她这边的情况,然而她却忘记了,花满楼的耳朵要比她的还要灵敏。      陆小凤本身是没有关注这边的,但好好的,花满楼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奇怪,他自然好奇心大起,因此……      上官飞燕与叶真真说的话,他们大多都听到了。      也是因此,花满楼才会在上官飞燕提到毒的第一时间从隔壁冲了进来,这只证明他们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叶真真有些不自在。      她不是脸皮极厚的陆小凤,只是一个被人调倪了的女孩子,被当众提及刚刚说喜欢别人,和在那种情况之下跟上官飞燕陈述,却是有极大的不同的。      好在花满楼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阎铁珊自然十分给面子,他本来就是来抓人的,而非是看热闹,却偏偏有个热爱看热闹的陆小凤,惹得最后,叶真真忍不住道,“你这般一直在转移话题,莫不是在给上官姑娘寻找逃脱的机会?”      阎铁珊立即怀疑的看向陆小凤。      这样的事情,霍天青之前以武力做过一回,陆小凤毕竟曾经与上官飞燕扮演的上官丹凤有过那么一段,现在谁也不能肯定他不会这么做。      叶真真得意的挑眉。      祸水东引什么的,必要时候还是十分好用的,果然陆小凤已经没工夫关注她与花满楼的事情,只能苦笑道,“阎老板,你还是快些将人带回去吧!”      这个人,指的自然就是上官飞燕。      陆小凤的意思十分简单,若是上官飞燕已经被带走了,他再想看热闹,叶真真自然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对此,阎铁珊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上官飞燕的事情之前已经出过一次差错,被霍天青阻止以至于让人跑了,他自然不会让另一次差错再次发生,能早一些将人带走,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走吧!”阎铁珊冷笑道,“上官姑娘。”      上官飞燕咬着唇,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瞧着陆小凤,“你难道就真的要这么看着让他带我走?”      阎铁珊立即警惕的看向陆小凤。      叶真真忍不住笑道,“陆小凤,你难不成与她还真有什么,人家倒还真的指望着你像霍天青一般英雄救美呢。”      她这话本意也就是调倪陆小凤一翻,并不真的以为陆小凤会如此去做,然而阎铁珊却是有些警惕。他已经问了出口,“陆小凤,你怎么说。”      一瞬间,又被拉到事故中心的陆小凤只能苦笑,然而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见上官飞燕已经有了动作。她一个飞身向前,似是要攻向叶真真,然而突然一个转身,却是朝之前被花满楼以杯砸开的窗口处飞去。      “想跑?”阎铁珊冷笑一声,已经追了上去。      飞窗而逃这个动作十分简单,只要是个会些轻功的人,想必便不会太过困难,然而阎铁珊却是在瞬间闪了三回,这才夺窗而出。      “是飞燕针。”陆小凤伸出了手指,上面夹着的正是一根泛蓝的毒针。      在飞向而逃之时,攻向叶真真的那一招是虚,越窗后的毒针却是实的,想必若不是阎铁珊武功高强,江湖经验较足,现下已经中毒倒地,那么上官飞燕的逃跑计划自然也就成功了,然而现在……      “她跑不掉的。”陆小凤说,“阎老板做事一向周密。”      有了之前霍天青的变故,阎铁珊只会更加小心谨慎,之前独孤一鹤尚未出现,想必便是去为今晚的行动去做了些什么事情,可能是拖住霍天青,也可能是在上官飞燕的必经之地进行埋伏,以防万一。      果然……      几乎就在陆小凤说完这话之后,阎铁珊便已经抓到了逃跑的上官飞燕,独孤一鹤正站在一边,他笑着道,“今日之事,要向叶姑娘说声道歉。”      叶真真并不在意。      只不过,“下次若是再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阎老板与独孤掌门可以直说。”像今日这般,便是将她给利用了。      独孤一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之前是我们小人之心了。”      “这倒的确是我们的错。”阎铁珊承认得十分痛快,他道,“实在是因为我们怕打草惊蛇,引不来上官飞燕这个毒妇。”      叶真真了解的点头。      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来,上官飞燕自然也是做好了准备,若是她这里有半丝的不对劲,怕是对方就不会来了,只是这两人也尚未想到,那只燕子竟然早就想到他们会来,还想用毒利用她杀掉独孤一鹤两人。      “不防这样,明日在下水阁摆酒,来向叶姑娘陪罪。”阎铁珊笑着道,“陆公子与花公子也一起来。”      叶真真笑着点了点头。      天色已晚,众人便道了别,阎铁珊与独孤一鹤带着上官飞燕便离开了,剩下的陆小凤突然笑得一脸怪易。      一定没好事!      叶真真心底的警觉才刚刚升起,就听他已经道,“既然大家都走了,那我也快些离开吧,免得叶姑娘觉得我在这里碍事。”      叶真真恨恨的咬牙。      这个陆小凤,嘴还是这么欠,只不过不等她想好怎么回嘴,对方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临走还自认十分体贴的将门重新关好。      叶真真:“……”      相比与她的不自在,花满楼是要好上一些的,他的注意力已经从被变相表白,转移到了,“那毒,是否真的无碍。”哪怕已经猜到,但听不到确切的回答,到底还是担心的。      “大概如此。”叶真真也并不确定,“我确实对毒并未有所研究。”      在得知中毒的那一刻,她的确是有些惊慌的,然而瞬间便想到了步步生莲和承天栽物这两个技能,因此在第一时间便已经给自己一样套了一个,却不料真的让掌心处的黑线就那么消失了。      花满楼皱了皱眉,坐到了一边,“将手给我。”      叶真真大概能猜到他要做什么,便大方的将手隔着小几伸了过去,然而即便如此,在那三根温热的手指贴上来的时候,她依旧忍不住的红了脸。      花满楼的眉却是慢慢的松了开来。      “如此看来,倒的确是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赶紧赶回花府,让宋神医帮忙瞧上一瞧。”      叶真真对毒并不了解,花满楼自然也不可能十分精通,这种关乎性命的大事,倒的确是找一个比较精通此中事情的人来瞧上一瞧比较好。      只不过,“这个宋神医是不是叫宋问草。”      “不错。”花满楼笑着点了点头,“他的医术不下于宫里的御医,实在想不到,你竟然也知道他。”      因为电影里有。      叶真真已经不清楚,这仅仅是一个巧合,还是她穿的本来就并非正统的原着,而是与电影穿插着来的,只不过,若是按照电影的轨迹,宋问草应当是死在上官丹凤出现之前的,然而现在,却显然……      这个问题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却是,“那你的眼睛……究竟是……”      这一点原着中并未提及,因此叶真真并不确定,也一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直至宋问草这个名字的出现。      “是中毒么?”等不得花满楼的回答,她已经忍不住问出口。      花满楼点了点头。      似乎是不想再提及这件事情,这一回他沉默了许久,若是其他时候,叶真真一定会转移话题,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勉强别人回忆并不愉快的事情的人,然而这一回她却表达出了足够的想要倾听的意愿。      花满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轻声道,“当年我看到了铁鞋大盗的真面目,他便毒瞎了我的一双眼睛。”      果然是铁鞋大盗。      这显然已经在告诉叶真真,电影里的情节很可能会出现,宋问草这个名字并不只是一个巧合,然而后者现在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上面。      “既然是中毒,那能不能……”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让我试上一试。”      花满楼微怔。      叶真真已经接着道,“刚刚人多,他们都尚未注意到这盆花,但我猜你肯定会注意到,也一定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花满楼点了点头。      他的确注意并有了一些猜测,现下也已经猜到叶真真刚刚为何执着的非要得到答案,也清楚的明白她准备怎么做。果然,就听叶真真已经接着道,“既然它能为我解毒,那么是不是也可以……”顿了顿,她才接着道:      “我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将你的眼睛复明。”    ☆、治疗方案   没有人会想自己是个瞎子,哪怕本身并不在意,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但如果可能恢复光明,是人都不会不激动。      然而,叶真真看起来却像是比花满楼更加紧张。      因为在这一刻,是她给予了花满楼复明的希望,若是到时失败了,那么不论如何,也是会失望的吧!      她并不希望看到花满楼失望的样子。      “如果你想的话,倒可以试上一试。”看出叶真真的紧张,花满楼温和的接着道,“就算没有用,也是没有什么的。”      然而很多时候,不是说不紧张便不紧张的。      在这之前,因为对花满楼眼肓的事实有着太深刻的认知,因此根本并没有想到可以复明或者还有其他办法,也并没有任何想法,不觉得有任何不对,然而……今日上官飞燕的这翻动作,却是带来了这么一个巧合。      正是这个巧合,让她起了这么一份心思。      “那我试一试。”叶真真说这话的时候,声调与平时略有些差异,花满楼笑得有些无奈,“其实你并不必如此紧张的。”      叶真真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紧张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想当年她高考的时候都是一派轻松,并不见多少紧张之色,然而现在却……      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      她走到窗边,将之前花满楼打开的那扇窗户关紧,又将屋里的烛火吹熄,确定并没有什么可能会让人觉得刺眼的光亮,这才抱起了桌边的那盆花。      花满楼静静的坐在一边。      承天栽物,步步生莲,叶真真一口气将这两个技能全部套了上去,套完了却是更加紧张,她已经忍不住问:“怎么样?”      “内力提升,感觉浑身轻快无比。”      花满楼细细体会,一点一点慢慢讲诉这份神奇的感觉,之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过了许久,才缓声道,“看到了。”      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不是不激动的。      叶真真已经欣喜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带倒了身下的椅子,但她并不在意,只顾着欢喜这个结果。      花满楼正一脸微笑的瞧着她。      屋内的光线很暗,在夜间,又关了窗,简直可以说是一点光都没有,漆黑一片,然而对于身怀内力的两人来说,虽不会如同白昼一般,却也是并不影响礼物的。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环境,对于眼睛刚刚复明的人应当是最好的。      虽然对此并不了解,并叶真真大抵清楚,像花满楼这种多年眼疾之后复明的人,初时是不能接受太刺眼的光线的。      她一一说了出来。      花满楼了解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他道,“家里人这些年一直在为我的眼睛想办法,这些东西也是大夫曾经提过的,不过……”在今日之前,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这些的必要,因为在那时,已经没有人认为他的眼睛还有希望了。      未了,忍不住激动的又加了一句,“还是多亏了你。”      如今让他重见光明,得以看得见那花开时的样貌,风吹过时树叶抖动的样子,鸟儿展翅高飞时的画面,以及……她的样貌。      叶真真笑得十分开心。      刚刚有多紧张,现在就有多开心,甚至在余下的半个时辰,她都沉浸在一种兴奋不已的状态里,直到……      花满楼突然皱了皱眉。      叶真真立即问,“怎么了?”      “我……”他尚未说完,叶真真已经猜了出来,“是又看不到了么。”因为她发现对方的眼睛,又恢复了以前一般的样子。      他的眼里已经瞧不见她的倒影。      果然,就见花满楼点了点头,几乎是立刻的,他便安慰道,“没有关系,至少我又看见了一个小时的东西。”      叶真真却是突然问,“从刚刚到现在,有多久。”      “大约半个时辰。”花满楼立即道。      叶真真既然愿意提及其他的事情,他自然乐意,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将话题不着痕迹的转开,以免她难受,然而却听对方似松了一口气般的说道,“那就对了。”      突然间,叶真真似乎变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要让一个眼瞎多年的人复明,这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有系统的帮助,但她从刚刚开始就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现在当真出了问题,反倒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因为她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是时效问题。仅仅是一个承天栽物和步步生莲,显然是不可能将花满楼的眼睛医好,仅仅能让他有半个时辰可以视物的功效,这时间等同于她以前施展这两个技能之后增效的结束期。      所以,“再来一次吧!”      几乎是瞬间,一个步步生莲已经套到了花满楼的身上,就见对方的眼睛又变得有神起来,倒影里面自然多了一个人影。      他依旧在看她。      花满楼尚未开口,叶真真已经知道自己成功了。      “每次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叶真真说,“不过从它可以解掉上官飞燕的毒来看,如果多来几次,应当是可以的。”      十五年。      花满楼中毒眼肓已经十五年,这期间眼睛上的组织破坏了不知多少,因此相对来说自然比较难解。      叶真真做了一个换算。      这就好比游戏里的人物,套一个步步生莲或者承天栽物,在增加增益效果的同时还会回一些血,掉血少的套一个便回满了,而若是已经近乎没血的人物,却是不知道要套上多少个才成。      花满楼便是那个掉血极多的,一个回血技能根本不够,要想完全将眼睛上被破坏的组织修复完好,不知要这样重复的套上多少次。      这并不算什么。      因为,“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哪怕需要一直不停的套技能,但能看到,已经是最令人愉悦的事情了,不是么?      花满楼这个人一向知足。      叶真真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笑着道,“似乎从今日起,我便要一直跟着你了。”若是不时时刻刻的在一起,又如何在一个技能效果消失之时及时的套上另外一个,所以叶真真说这话并没有错。      花满楼立即道,“我本也想一直与你在一起的。”      一个人若是喜欢另一个人,自然会希望时时刻刻能看到对方,能与对方说话交流,当对方也喜欢自己时,那么便已经有了这个条件。      水阁的摆酒是在第二天午时。      叶真真与花满楼亦是在那个时候才出的屋门,在这之前,屋里已经经过了点灯,开窗,这一系列的步骤,让花满楼适应外面的强光。      彼时陆小凤正一个人坐在外面喝酒,瞧见他们便是笑得一脸暧昩。      几乎是用脚指头,叶真真便能想到陆小凤脑子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铁定已经……      “现在当真看到了没有胡子的陆小凤,我倒有些想知道,他胡子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花满楼已经笑着道。      陆小凤整个人立即惊得蹦了起来。      “你……”他不可置信的指着花满楼,“花兄,你能看到了?”      花满楼笑着点了点头。      陆小凤立即欣喜的忘记了刚刚看热闹的心思,围着花满楼直瞧,待到瞧够了,才想起来,“你们呆在屋里一晚上,就是在治你的眼睛?”      花满楼点了点头。      的确,一整个晚上,两个人都在不断的重复相同的步骤,天明后便是开始缓慢的一步步适应外面的强光,所以直到此时才出来。      陆小凤会多想,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一个人若是这种事情做多了,看到别人自然也会联想到这种情况。”叶真真忍不住长叹道。      陆小凤颇为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已经被剔光了的胡子处。      扳回了一城,叶真真相当得意,却不料自己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脸皮厚度,就听陆小凤已经笑道。      “若是没有那种想法,叶姑娘又如何知道我想到了何处。”      叶真真:“……”      你当我的眼睛是瞎的么,你那么明晃晃的表达出那么一个意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好不。      叶真真恨得牙直痒痒。      她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飞船存在的话,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这只嘴欠的小凤凰送上火星。      “地球真的不适合你。”她说。      没有在现代呆过的陆小鸡自然不会听得懂这句话,更不会理解其中的深意,但他聪明的选择了没有问。更何况,相比于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更关心花满楼的眼睛,方方面面,打听得那叫一个全面。      最后,又换成了暧昩不已的语气,“这么说你们俩人,以后莫不是要天天如此……”每晚都会宿在同一间屋子里。      叶真真立即反问,“难不成你睡觉还睁着眼?”      睡觉自然是不可能睁着眼睛的,就算是有些人睡觉会睁着眼睛,其实也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陆小凤只能诚实的摇了摇头。      他也已经懂了叶真真的意思。      只在白日保证花满楼一直能看得到,至于晚间,已经睡下,其实瞎子与正常人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所以,“又是我想多了?”    ☆、绣花大盗   花满楼的眼睛能够复明,陆小凤自然十分开心,就连今日要去吃酒的事情也被他险些忘记,直到……      “叶姑娘,花公子,陆公子。”      楼下上来一个小斯装扮的少年,走到三人面前的桌边,低着头道,“阎老板派了马车来,接三位去水阁吃酒。”      叶真真这才想起这事来。      从昨晚开始,她就沉浸在一股兴奋之中,自然而然的就将阎铁珊等人摆酒道歉的事情忘到了一边,还险些因此误了时辰。      “我们走吧!”她说。      同时在心底暗自汗颜,若是阎铁珊没有周到到派马车来接,他们三人今日一定会放这个风筝的,只不过……      “花满楼,你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忘记了。”她问。      花满楼笑了笑,只道,“时间还来得及。”言下之意,自然是看她与陆小凤太过兴奋,所以没有早些出声提醒,破坏气氛。      叶真真有些不可思异,“你竟然还记得?”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总是不好失约的。”花七公子温和道。      三人这时已经到了楼下,刚才的那个小斯正站在两辆马车旁边,他笑着道,“阎老板特意为陆公子单独准备了一辆马车。”      叶真真立即问,“为什么不是单独给我准备一辆?”      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不论怎么要单独备一辆马车的也应当是她这个女孩子,而不是那个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才是。      就听小斯一脸奇怪道,“难道姑娘不是要同花公子坐一辆么?”      陆小凤立即便笑得十分暧昩。      叶真真瞪了他一眼,恼羞成怒的准备霸占一辆单独的马车,却见后者动作比她还要快的窜了上去,探出脑袋道,“花兄,这马车太挤,实在是坐不下我们两个大男人,所以你还是去与娇小的叶姑娘同坐一辆吧!”      叶真真:“……”      身为关中大户,阎铁珊派来的马车怎么会小,别说两个男人,就算是再加两个坐进去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陆小凤这话完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叶姑娘恨得牙直痒痒。      因为离得并不远,坐上马车没有半刻钟便已经到了珠光宝器阁,进去之后自然有人引领他们进水阁,阎铁珊与独孤一鹤已经等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      峨眉派的苏少英。      阎铁珊等人已经起身,独孤一鹤指着身后的苏少英道,“今日喊小徒一起来,主要是为了让他当面向叶姑娘道谢。”      “那日的事情,还要谢过叶姑娘的救命之恩。”苏少英已经接话道。      叶真真有些奇怪,“你知道?”      当时在水阁之中,西门吹雪的确起了比剑的心思,但他尚未来得及静态,便因为她的一句话打消了念头,她本以为苏少英是不会清楚的,却不料……      “我的确是没看出来。”他笑着道,“只不过阎伯父当时也在场。”      苏少英年纪青青,自然瞧不出来,然而阎铁珊却是老江湖了,能看得出西门吹雪眼中的兴趣以及战意也并不难。      叶真真笑着道,“我也没做什么。”      她当时真的只是随口的说了一句话而以,若是真要让她从西门吹雪的剑下抢人,她倒还真不一定有这个勇气。      就见苏少英摇了摇头,“姑娘切不可这般说。”      “那日姑娘虽只是随口一句,举手之劳,然而对于在下而言,却是捡回了一条性命。”他感慨道,“从小师傅就教导我们,切不可因为对方太过轻易的做到,便忽视了自己因此得到的好处。”      “不论如何,那日的确是姑娘救了在下一命。”他说道,“日后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在下去办的,尽管直言无防。”      叶真真笑着点了点头。      只不过她亦有些感慨,照苏少英如此这般说法,独孤一鹤教导弟子的方式也并不见得十分的差,只不过为何……      会出了一个嫁于仇人的孙秀青,一个出卖师傅的叶秀珠。      这一边,众人已经围桌而坐,菜与酒也由下人一一上齐,阎铁珊动手将众人的酒杯倒满,便率先端了起来,“叶姑娘,阎某先敬你一杯。”      独孤一鹤也端起了酒杯,“也算我一个。”      这一杯,自然是为昨日利用叶真真赔罪而用,待这两人一口饮尽之后叶真真也豪爽的将杯中的酒全部喝尽。      喝酒,她还是会的。      不提现在有解酒用的神器(花)在,就光光说在这之前,她也是比较能喝的,就算这古时的酒劲头比现代的要大一些,如不过量,她也是喝得的。      第二杯依旧是敬她,只不过敬酒的人换做了苏少英,为了那日的救命之恩。      不同于之前被搅和得乱七八糟的场面,这一次的水阁请酒却是万分和谐,几人聊得亦是甚为欢喜,堪称宾主尽欢。      “来,我再敬陆公子一杯。”      阎铁珊笑呵呵的再次端起了酒杯,第N次说出同样的话,到这会儿,理由已经不需要了,只是灌酒就成。      是的,喝死你。      叶真真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对陆小凤被如此对待简直欢喜不已,只可惜对方好似一个酒缸,怎么喝也不见有半点醉态,似乎还喝得甚为欢喜。      她错了,不该低估陆小凤的酒量。      在场的全算得上是比较能喝的,如此轮翻灌下去,陆小凤却似乎能保持清醒,让叶真真不由怀疑,刚刚打着‘报复’的旗号,准备把小凤凰喝得半死丢大街上的想法能不能真的实现。      最终,还没等众人喝尽兴,便有人打断了这一活动。      “老板,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要将这封信递给陆公子”一个小斯走上前,将信递了上来。      陆小凤接过拆开。      “哈哈……”才刚看两眼,他便已经笑开了,“这顿酒还没吃完,已经又有人预备请我吃酒了。”      阎铁珊忍不住问,“这回又是谁?”      “苦瓜大师。”陆小凤笑着道,“他邀我本月十王去去品尝他新手烹成的素斋。”      叶真真忍不住问,“你似乎十分开心?”      “当然开心。”      陆小凤忍不住解释道,“你不知道他从不轻易下厨,要想吃到他做的素斋,还得等到他高兴了才会做。”      叶真真当然知道,而且,“来的人还得沐浴熏香。”      这一点,就连阎铁珊与独孤一鹤也略有耳闻,只不过,后者忍不住说道,“这次请你去,想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话如何说?”陆小凤忍不住问。      叶真真已经笑了出声,“想必你这些日子光顾着去为你的丹凤公主讨回公道,却未曾注意到,江湖中已经发生了数十起的大案。”      陆小凤奇怪道,“跟苦瓜大师有关?”      “没有。”阎铁珊笑着道,“可是你莫要忘记,他有一个师弟,是前任六扇门的总捕头,叫金九龄。”      陆小凤已经明白,“他们想请我去帮忙?”      阎铁珊点了点头。      独孤一鹤说道,“八成如此。”      叶真真挑眉笑着问,“现在,你还是很高兴么?”      “当然。”陆小凤几乎是立即便道,“有人请我吃饭,又找了好玩事情给我,我怎么能不高兴。”      叶真真:“……”      陆小凤已经开始以筷敲碗,在那里大唱,“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陆小凤……”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未了,他才想起来问,“究竟是什么案子。”      阎铁珊笑了笑,便将这个案件的前因后果说了一次,并附上了一张画了一朵牡丹花的纸张,“那块丝帕我自然是拿不到的,便让人去临攥了一份来。”       叶真真有些了然。      绣花大盗一月之内连做数十起大案,不光中原其他大家,就连南王府都未能兴免于难,江重威等人更是被刺瞎了双眼,如此这般,阎铁珊身为一个有可能被定为下一个下手目标的人,又如何不会对此事多方打探。      想必……      之前水阁的那一次,阎铁珊那般热情,也有一方面是想请陆小凤帮忙的意思,却不料会出了上官飞燕那么一翻变故。      “绣瞎子?”陆小凤忍不住皱了皱眉。      花满楼亦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身为朋友,陆小凤自然是极为了解花满楼的,同样曾经做过瞎子的花七公子,肯定是会想将这件事情查个明白的,于是他邀约道,“花兄不防也一起来尝尝苦瓜大师做的素斋,我保证绝对好吃。”      然而花满楼却摇了摇头。      “我还要陪真真回府一趟。”他道,“上官飞燕下的毒究竟有没有根除干净,还需去请宋神医瞧上一瞧。”      叶真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同于陆小凤那般与花满楼认识多年,但她亦是知晓对于有人恶意将别人眼睛弄瞎的事情,花满楼是有多么的不满,又有多么想将这件事情亲自查个清楚。      忍不住的,她开口道,“其实我们可以先查清这件事情,再回花府。”      这话才刚刚出口,就已经糟到了花满楼的强烈反对,后者道,“这等关乎性命的事情启可儿戏。”      叶真真吐了吐舌头。      她是实在不想花满楼有所遗憾,奈何她也清楚后者不可能在确定她的确已经无碍之前,就去做其他的事情。      最后还是陆小凤想到了解决办法。      他笑着道,“西门吹雪的医术也是相当不错,恰巧他还尚未离开,不防就让他替叶姑娘诊治一翻。”      “如此甚好。”不等花满楼反应过来,叶真真已经点了头。    ☆、老实和尚   原着里的西门吹雪此时应当在给孙秀青解毒,而此翻因为霍休以及上官飞燕的阴谋提前被掀开,峨眉四秀并没有与西门吹雪相遇,也自然不存在解毒一事。      陆小凤闯进去的时候,恰逢四个极美的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只瞬间,陆小凤便明白了,“西门,你又准备出手了?”只有在准备去杀人之时,西门吹雪才会摆出这么大的排场。      “有事?”      似乎西门吹雪这个人,永远没有特别热情的时候,冷冷淡淡的,陆小凤也早已习惯,因此开门见山便说,“据说你除了剑法之外,对医术也十分精通,因此想让你帮忙瞧上一瞧。”      西门吹雪上上下下将陆小凤打量了一个遍。      未了才道,“难不成你得了疑心病?怀疑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然一个十分正常的人,为什么会想要去看医生?      叶真真已经笑了出来。      花满楼也是颇为无奈的摇头。      陆小凤苦笑不已,“自然不是我。”他说,“前日晚间上官飞燕给叶姑娘下了毒,今日来是想请你帮忙看看,是否还有余毒未清。”      “劳烦西门庄主了。”花满楼也道。      到此时,西门吹雪的目光才落到他们二人身上,在花满楼那里停顿了一秒,便定在了叶真真身上。      他问,“是什么毒?”      “不清楚。”叶真真说,“是下在空气里的,香味极淡,几乎到了闻不出来的地步,中毒时掌心会有一条黑线。”      西门吹雪的目光下移。      将手摊开,叶真真继续道,“初时有,在做了一些措施之后便没有了,今日来此只是想请庄主瞧瞧,体内是否还有余毒未清。”其实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了,只不过事关性命,这等事情总是要不嫌麻烦,非要弄得十分清楚才是。      果然,就听西门吹雪道,“应当是已经无事了。”不过,“为了安心,我还需把一把脉。”      这自是应当的。      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但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切脉,也只有切过脉之后,他们才会真正的安心。      结果倒真如他们猜测的一般,“已经无碍了。”西门吹雪说道。      花满楼这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叶真真也觉得颇为欢喜,一是因为自己身上并未有余毒的存在,二自然是因为这个结果让她对让花满楼的眼睛永久复明更多了一份信心。      陆小凤的关注点却是,“那究竟是什么毒。”      行走江湖多年,他也算是见过了各种奇毒,却是从未见过像那天上官飞燕用的那一种,悄声无息,让人防不胜防。      西门吹雪并没有回答,只是回屋取了一本书递给他。      那是一本医学杂记,陆小凤翻到一半的时候,才瞧见叶真真中的那种毒的注解,却是生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讶声道,“竟然无解?”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其实要说无解也不太准确,只不过这解毒总归也是要对症下药,而这□从未有人破解过,自然也就无从研制解药。”      叶真真明了。      虽然她对于毒并不清楚,然也知道对症下药,就如同一个人连得了什么病都不清楚,纵使身边有再多的药材,又有什么用?      上官飞燕倒真舍得下血本。      通常这种无解的毒,要弄到手总是会比其他的要难上许多,然则对方当时竟然还敢提,只要他们帮着杀了独孤一鹤及阎铁珊,便给她解药。      怕是早想着让她也一起死了吧!      陆小凤那边已经惊讶过了,改为佩服的看向叶真真,“叶姑娘果然……”竟然连这种西门吹雪都觉得棘手的毒,都能轻易化解。      不过想想便也理解了。      花满楼的眼睛中毒十五年,期间多少名医来瞧过,却连半丝起色都没有,也只有一个叶真真,竟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便能达到让其短暂视物的效果。      只不过,“叶姑娘究竟是如何解的毒?”      像他们这种行走江湖的人也会带着一些解毒散,但这并不是普通的常见毒药,叶真真能反应迅速的解毒,着实让人感到不可思异。      “因为花。”叶真真说。      虽然此事不易让太多人知晓,但总归也不可能一直瞒得住,更何况是陆小凤这么聪明的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这个人比较正直。      虽然缺点很多,但陆小凤的为人还是十分值得信任的,西门吹雪更是除了剑什么都不关心,因此被这两人知晓,倒还真的没有太大的问题,相反如果选择欺骗,反倒是有些不妥。      只不过,“此事还请陆公子不要随意宣扬。”      陆小凤立即大声叫唤,“为什么只是提我,西门可是也听到了。”      “……”叶真真淡定的道,“因为你的脑子虽然向来好使,但嘴却是从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花满楼笑得温和,“这倒是实话。”      “……”就连西门吹雪都忍不住说,“看来不只我一个人觉得,他这张嘴实在是太容易得罪人了。”      陆小凤已经只剩下了苦笑。      在场的人也知道在于大事之上,陆小凤这张嘴还是要比绝大多数的人可靠很多,说这话无非就是开个玩笑。      陆小凤果断的转移了话题,“这么说我以后就不怕中毒了。”      “是啊!”叶真真叹道,“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也不用怕,因为你会死得很快,到时真连怕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小凤:“……”      花满楼已经忍不住笑开,就连一直冷着一张脸的西门吹雪,都扯开了唇露出了一个不算太大的笑容。      于是可怜的陆小凤便蹲在那里去瞧叶真真的那盆花。      对于神奇的东西,他总是充满着好奇,而花满楼与叶真真,已经在同西门吹雪告辞,他们已准备离开。      抱起花盆的时候,陆小凤的眼睛还盯在花上。      叶真真有些无语。      按理说,应当是学医的西门吹雪对这等竟然可以解百毒的东西比较感兴趣,却不料对方压根没有对这盆花投以太多的注视,反倒是好奇心极强的陆小凤,简直快要将眼珠子拿下来,放到花上了。      花满楼已经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释道,“据闻西门庄主习医,乃是为了有更健康的身体,用更好的状态来习剑。”      叶真真顿时了然。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论想做什么事情,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是不行的,西门吹雪对此极为在乎,专门学医岂不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对这盆花没有一点兴趣。      因为西门吹雪生平只在乎一样东西,那就是剑,学医只是为了更好的学剑,自然不会对这一方面的事情如剑一般,只要碰到对手,就会十分期待与之一战。      “站住!”      突然之间,陆小凤一声大喝,直吓了叶真真一跳,仔细一瞧,对方喊的却是一个正转头往回走的光头和尚。      后者转身的时候,一脸快哭了的表情,“和尚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你!”      言语之间,清晰明白的表现出了不想与之再见的想法,然而陆小凤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这份嫌弃似的,走过去十分亲密的拍了拍对方的肩,问道,“和尚这是要去哪里?”      “和尚自然去和尚该去的地方。”老实和尚道。      陆小凤立即笑着道,“和尚该去的地方不就是怡情院。”未了,他又跟了一句,“是否还要去找欧阳?”      叶真真失笑。      想必上一次陆小凤出去,亦如原着一般遇到了老实和尚,就是从他那里得知的欧阳以及龟孙子老爷的下落,以此找到大智大通,并寻问出金鹏王朝的事情。      但老实和尚这一回自然不是去找欧阳情的。      “陆施主莫要再开玩笑了,和尚该去的地方怎么会是怡情院。”未了,老实和尚又加了一句,“那种地方,不是陆施主常去的么。”      然而陆小凤却无视了他的后一句话,只立即道,“我上次遇到你时,不就是刚刚从欧阳那里出来么?”      老实和尚立时打了一声佛号。      “施主莫要再提上一次的事情了。”他苦笑道,“和尚已经惩罚过自己了,此翻和尚可是要去吃斋的。”      这本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和尚本就该吃斋念佛,然而现下老实和尚这么说出来,定然就是这斋饭与平时不同。      陆小凤很快便反应过来,“苦瓜大师莫非也请了和尚去?”      老实和尚点了点头。      “……”同时,他也已经明白,“原来他竟也请了你。”    ☆、表明态度   事实上不只老实和尚,苦瓜大师还请了黄山古松居士和武当的木道人,花满楼与叶真真进去的时候,那两人已在院内等候。      禅房里竹帘低垂,隔着帘子,已经可以嗅到一阵无法形容的香气。      苦瓜大师的素斋,倒的确也算得上是天下无双,只不过想要吃到却是不易,因为此人的脾气有些怪异。      他从不轻易下厨。      要想吃到他做的素斋,必须得等到他心情好的时候,而且还得来得人对,今日恰巧占齐了这两样。      木道人已经忍不住道,“也不知道那只陆小鸡什么时候才能到。”      “想必是快了。”古松居士笑着道,“据闻他这段时间一直同花公子在一块儿,现下花公子已到,他便离这不远了。”      更何况,“他又怎舍得错过里面的斋菜。”      这般说的时候,老实和尚也已经进了门,闻言他已忍不住道,“陆施主早就已经到了,现下想必已经进去了。”      “什么?”木道人大惊。      老实和尚解释道,“之前我们从屋后路过,他便已经翻墙进来了。”他是饶到前门进来的,自然又多费了一些功夫。      古松居士也瞪大了眼睛。      这两人显然没想到,被请的客人竟然也有翻墙的一天,倒是老实和尚已经打了一声佛号,边往里走边说,“你们尽管继续愣神,和尚是要先进去了。”      叶真真与花满楼亦是笑着跟上。      木道人和古松居士也已反应过来,“我们也得快些,不然呆会儿斋菜就该被那只小凤凰一个人吃完了。”      满桌的斋菜,陆小凤并非饭桶,一个人自然是吃不完的,但等他们进去的时候,也已经有一蝶的素火腿和半盆锅贴豆腐。      老实和尚一脸的心痛,“你竟然真的不等我们。”      陆小凤连理都不曾理他,只顾埋头吃菜,等将那剩下的半盆锅贴豆腐吃尽之后,才抬头道,“刚刚就叫和尚也一起进来,是和尚自己不肯。”      “和尚是出家人。”老实和尚打了一声佛号,“翻墙并不是和尚应该干的事情。”      陆小凤立即道,“所以小凤并不是和尚。”这话的意思十分明白,和尚不能干翻墙的事情,陆小凤却是能干的。      叶真真失笑。      她与花满楼摇头无奈的坐了下来,取下筷子也准备享受桌上的斋菜,至于木道人几人,则还在那里开陆小凤的玩笑。      陆小凤也不搭理。      他径自的又吃光一盘素鸭子之后,这才抬起头道,“你们尽管笑你们的,我吃我的,你们笑个痛快,我也吃个痛快。”      木道人立时停了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苦瓜大师难得下厨一回,他们又怎么会因为声讨陆小凤而错过,“这个当可不能上。”说这话的时候,木道人已经几筷子菜下肚了。      陆小凤大笑。      他已经吃饱了,现下该轮到他来说了,叶真真忍不住失笑,似乎不论走到哪儿,陆小凤本身就已经是一大乐趣。      苦瓜大师做为东道主,这时又拿出一条红色的帕子。      “……”陆小凤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已经忍不住道,“莫不是大师准备还俗,这绣帕是哪个女子送的?”      “若是女子送的就好了。”苦瓜大师立时苦笑道。      这回,就连木道人也忍不住问,“难不成大师真有这等想法?”不然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然而……      苦瓜大师却是说,“江湖上已经有不下百人被这绣帕的主人刺瞎了双眼。”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所以我说,若这只是个怀春的少女绣的就好了。”      古松居士了然的点了点头。      木道人也已经明了,“这么说这算得上是做案证剧,只是……”他问,“这东西为何会在大师手里。”      叶真真笑了,“莫忘记他有一个师弟。”      苦瓜大师仅有的一个师弟叫金九龄,昔年是六扇门的总捕头,被人称为是六扇门三百年来的第一高手,不论什么样的案件,但凡到了他的手里,就没有破不了的。      “现在他已经接了这件案子。”苦瓜大师叹息道。      虽然金九龄现在已经不在是六扇门的总捕头,但他之前入了公门,这一辈子本就极难脱身了,更何况,这件案子的受害人之中,有数人与其有着相当不错的交情。      所以,“这件事情我是非管不可的。”      说这话的时候,一个极为英俊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质料高贵样式新颖的长袍,手里握着一柄价值千金的玉扇。      叶真真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      “金九龄。”果然,就听陆小凤已经唤了出来,“你果然也在这里。”      金九龄当然会在这里,他坦然道,“是我让师兄请你来此的,因为我有一个忙,非得你来帮不可。”      陆小凤苦笑道,“就知道这顿饭不好吃。”      “偏宜本就不是能白占的。”苦瓜大师笑着道,“更何况,除了你,这世上又有谁能抓住绣花大盗呢。”      陆小凤立即道,“司空摘星?”      此翻就连木道人和古松居士都极其不解,后者忍不住问,“偷王之王?他什么时候对破案也在行了。”      叶真真笑开了。      “他对破案并不在行,但对偷东西却是堪称第一。”她说道,“这世上若是只有一个人能够看出绣花大盗是怎么进去的,那便只有司空摘星了。”      金九龄立即道,“就算如此,也依旧得麻烦陆公子。”      “为何?”这回轮到陆小凤不解了。      花满楼却已经明了,“偷王之王一向行踪不定,金兄怕是要你去将他找来。”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就见金九龄点了点头。      陆小凤简直傻眼了,他突然叫了出声,“你们找我来,莫不是就为了让我去请那只猴子过来帮忙?”      苦瓜大师笑着道,“难道你不肯答应?”      “当然不肯。”陆小凤说得十分确定,“这种事情,司空摘星又怎么能比得上我在行,你们却舍我去找他,这怎么行。”      苦瓜大师立即道,“你刚刚不也承认了他也行的么?”      陆小凤无言以对。      刚刚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而他也没有想到,金九龄他们竟然会顺着这个话题,要去请司空摘星前来帮忙。      叶真真失笑。      为了这只玩过头收不住的小凤凰,她开口递了个梯子,“难不成这件事情你也想管?”她问道。      陆小凤反问,“难道还有人比我更合适么?”      “当然有。”金九龄立即道,“就如同你刚刚提到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便是其中一人,而且这件事情你并不合适。”      “我怎么不合适了。”他这话算是惹毛了陆小凤,后者立即跳了起来,大声道,“像这种小案件,不出七日,我一定能抓到凶手。”      金九龄却是笑了。      这种笑十分的有深意,在陆小凤看来,分明是在说他七日内一定破不了案件,这让他气得直跳脚。      “七天。”他说道,“你看着,七天之内,我一定会抓到那个绣花的大盗。”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笑开了,金九龄脸上的笑容更是突然一变,再不见刚刚的讥讽不信任之意。      陆小凤立时一副悔得肠子都青了的模样。      木道人已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一向自认聪明绝顶的陆小凤,竟然也会有中激将法的一天。”      陆小凤只有苦笑不已。      “我算是明白了。”他忍不住叹息道,“今日你请我来吃这顿饭,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苦瓜大师笑道,“起码你也饱了口福。”      这倒也确实是真的,“虽然被算计了,但能吃到这一桌的斋菜,倒也算是值了。”陆小凤笑着道。      金九龄亦是笑开了。      他端起酒杯敬了陆小凤一杯,开口说道,“那现在我们就来看看,七日的时间你是否真的能够破案。”      陆小凤苦笑,“我已经答应了管这件事情,你又何必继续激我。”      他看起来完全是一副不小心中了圈套的样子,然而叶真真与花满楼却是极其清楚,他这个圈套明显是自己跳进去的。      因为在这之前,陆小凤就已经知道了绣花大盗的事情。      若是不想管,今日这顿斋饭他又怎么会来,而且不光他自己来了,还带来了花满楼与叶真真二人。      对此叶真真奇怪不已。      回去之后,终是忍不住问了出口,花满楼笑着解释道,“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十分好请而以。”      原来如此。      叶真真已经明白,陆小凤为什么会这般做,因为……“若是真的被人那般认为,以后当真碰到实在不想插手的事情,他便不好拒绝了。”说到底,陆小凤也只不过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而以。      这似乎本就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就如同在生活之中,某一件事情你并不在乎便做了让步,这便容易让别人以为你包子,不敢与其相争,以后便会变本加利,所以很多时候,即使在往后退一步,但该有的态度却是必须要表明的。      陆小凤所做的,便是在表明态度。        ☆、笔霞之庵   接下这件案子之后,陆小凤便独自带着那块绣着牡丹的红帕子去了神针山庄,叶真真与花满楼则去笔霞山见了江重威。      江重威本身是一个很有威严的人。      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似乎都有很多的故事,说出来足以让一甘初出江湖的年轻人羡慕不已,江重威自然也是相同的。      叶真真听过他的故事。      来这里的路上,花满楼与她讲过,退出江湖入了王府之后,这人一身江湖习气去了不少,反倒多了几分威严。      花满楼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几日出来之时,他都并没有让真真为他套上状态,也并没有让除去陆小凤之外的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尚未进门的时候,江重威已经发现了他们。      “门外的可是花满楼花公子。”他高声道。      似乎但凡是眼睛看不见的人,耳朵都会比寻常人要灵敏一些,花满楼如此,江重威现下亦是如此。      门已经打开,江重威正坐在院里的石桌前。      “进来吧!”开门的女子说。      那是一个紫衫白袜的女道姑,苍白的脸上一双明如秋水的眸子充满了忧郁和悲伤,说话间,她总是忍不住看向江重威。      花满楼已经朝对方打招呼,“江姑娘。”紧接着他又转向江重威,“江兄。”      后者一双本该极为威严的双眸,现下已经成了两个黑戚戚的空洞,也不知那一双绣花针究竟有多狠,竟让人将眼珠子都剜了下来。      江重威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终于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花满楼问道。      江重威点了点头,道,“金九龄要去找陆小凤帮忙,你即知道了此事,又怎么会不来,又怎么可能不来。”      叶真真笑着道,“江重威果然还是江重威。”      既然眼睛看不见了,脑子却依旧比寻常人不知道要强上多少,这本是她要表达的意思,对方显然也十分清楚。      就见江重威突然笑开了,“莫要担心,其实我早已经想通了。”      花满楼似乎松了一口气。      一个人若是一直尚未拥有,只会因此而觉得有些遗憾,而若是拥有了再失去,那种感觉却是不同的。      江重威能想通,自然是极好的。      “前几日金九龄便劝过我了。”他摇头叹息道,“他特意提到了你,让我知道一个瞎子也是可以活得很好。”      叶真真突然明白了。      她已经懂了为什么花满楼会隐瞒自己已经能够视物的事实,也的确,在这个极其敏感的时期,不知有多少刚刚被绣花大盗所害的人,拿他来做活下去的希望,因此他根本不易传出已经复明的这个好消息。      她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花满楼尚还能够复明,然而这些连眼珠子都已经不见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再有复明的一天了。      江轻霞已经垂着头走进了内堂。      不一会儿,她便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来,轻轻的放到了桌边,“你该喝药了。”她说道。      江重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可以,谁也不愿意自已每日都要喝药忌口,只是这些并非如同喝不喝酒一般可以自行选择,一旦你的身体有了问题,却又想更好的活下去,便只能如此这般。      药自然是极苦的,江重威却是面不改色的一口饮尽。      “每每喝完药半个时辰,便该进食了。”他说道,“轻霞的素斋虽然比不过苦瓜大师,却也别有风味,两位若不嫌弃,不防留下尝上一尝。”      叶真真看向花满楼。      她一向不怎么会与人交往,对于古代的一些习性更是不懂,这个时候留于不留,自然是要看对方的。      花满楼却是低头温声问她,“我们留下可好。”      “嗯。”叶真真轻轻的点了点头。      江轻霞的手艺的确不错,虽然不如那日在苦瓜大师那里吃的味道绝妙,却也是让人唇齿留香,回味不已。      “江姑娘的厨艺果然精湛。”花满楼笑着夸赞。      一来这本就是实话,二来没有人不喜欢夸赞,别人请你吃东西之时,随口的一句真心称赞,便已经能让对方开心不已。      然而,江轻霞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笑容。      只是接待客人的时候,主家总不能一直苦着一脸,但她的笑容总是十分勉强,眼睛里也满是忧郁与悲伤。      江重威忍不住叹息道,“你实在不必这般难过。”      “难过与否,这种事情又岂是忍得住的。”她摇头苦笑道。      这话叶真真赞同。      就如同许多人高考之前,总是紧张不已,虽然身边的人总是提醒要放松,自己也知道紧张并无益处,反倒可能致使自己发挥不佳,然而真正能做到轻松自如的人,绝对不会是这些一直这么对自己说的人。      江重威显然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因此,他只说,“曾听闻花公子与人说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之上竟有声音,花蕾在春风中慢慢开放是可以感觉到的,秋风中竟然含着从远山传来的木叶清香。”顿了顿,他才接着道,“一直以来,我总是感受不到这些,现下当真看不见了,反而才能静下心去慢慢体会。”      其实,“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人总是有两面的,一面是极具悲□彩,总认为自己比别人要倒霉,另一类则是极副阿Q似的自我安慰感,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他们总能很快的调整好自己,并告诉自己,其实这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江重威显然不会是前者。      一个像他这样成功的人,又怎么可能自怨自哎,在那段最为黑暗令人无法接受的时间过去之后,他便会很快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到这时,花满楼才算真的放下了心。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去问,“那日在王府宝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像江重威这般的高手,亦是伤得这般惨重。      江重威却是突然沉默了。      “说实话,我并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情。”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那实在并不是一个十分美好的回忆。”      花满楼亦是沉默了。      就如同多年来他都甚少提及的铁鞋大盗一般,绣花大盗对于江重威来说,显然太过于沉重,他已不想再问。      性格温和的花满楼,向来是不会让任何人做他们并不喜欢的事情的。      虽然问不清楚,可能导致他们查案的时候会困难一些,然而这却并不是他们能掀开别人的伤口往上撒盐的理由。      他已经转了话题,“江姑娘的这盘素火腿,做得与苦瓜大师有得一拼。”      “虽然味道并不相同,但也算是各有千秋。”叶真真顺着这话笑道,“吃过之后再想一想我自己做出来的,那就当真……”      她不会做饭。      别说是这种精致的吃食,恐怕到了这没有电磁炉的古代,她能不能将火成功的生好都是一个问题。      花满楼侧头瞧向她,“花府里有专门负责做饭的厨娘。”      这话隐含的深意让江重威不由大笑,这之余,他又感慨道,“人人都说花公子温柔体贴,现下看来果然不错。”      这不光是在说他对叶真真的体贴,也在说花满楼转移话题的举动。      江重威忍不住叹道,“就算我愿意回想当日的事情,也是并不想告知你们的。”他说,“那个人的武功实在太高,我实在是怕……”      他已经这样了,实在是不想再有人也落到这个下场。      然而,“若是我们不抓紧时间找到他,可能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害。”叶真真叹息道,“绣花大盗并不会因为我们的不理会而停止做案。”      江重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在他并不要人性命。”夺了一双眼睛固然可恶,但好在性命还在,一旦跟生命相比起来,其他任何不幸的事情似乎都可以往后放上一放。      “罢了!”      江重威摇头苦笑道,“若是我说出那日之事,能帮你们早些找到凶手,其实也算是好事一件。”      花满楼犹疑道,“你……”      回忆这么一件事情,实在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感受,所以花满楼有些担心,然而江重威却是笑着道,“其实如果真正的去面对,也并没有什么。”他说,“事实已经如此,回不回忆,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更何况,“我还指着你们早些为我报仇呢。”      “花某定当尽力而为。”花满楼郑重道。      江重威轻轻的点了点头,待将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说过之后,忍不住又提醒道,“那个红衣人仅仅只用了一招,便能将我打成这副模样,武功的确深不可测,你们切记要小心行事,万万不可大意。”    ☆、表白表白   即要查案,那么案发现场是必须要去的,而首要的则就是最近才失窃的南王府,金九龄现下也在那里。      江重威说,“他现在接了我的位置。”      江重威本是南王府的总管,现下金九龄要查绣花大盗,又要保证南王府的安全,给他这个位置,自然再合适不过。      花满楼自然也明白。      “我们立即便动身前去南王府与金捕头会合。”他说,“想必在神针山庄之后,陆小凤的下一个目的地,也会是那里。”      江重威点了点头。      若论江湖之上,近几年最出风头的人,那自然就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而通常风头正剩的人,隐私总是极少的,尤其是性格方面,更是被人摸得透透的,因此几乎只要一想,便能猜到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花满楼与陆小凤是多年好友,更是猜得极为精准。      也的确如他所料一般,陆小凤在他们到的第三日,便已经从神针山庄回来,去见了江重威,到第四日便已经准备夜探王府。      叶真真忍不住问,“你当真不担心?”      现下他们正在王府的后院里坐着喝茶,叶孤城早已到了屋顶之上,就等着陆小凤前来送‘死’。      花满楼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不习剑,叶孤城对他的兴趣不会太高。”他说道,“不过若是这一剑不刺出去,叶城主势力不会甘心。”      这就是被挑起来的兴趣。      哪怕一个人本身对一件事情并没有半点儿想法,但若是有人在他身边不停的提及,便会产生一种兴趣,如果能在第一时间实现,便会被急具削弱,反而是拖着寻找机会,反倒会越发想念,最后形成一种执念。      被叶孤城盯上,并不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做为与西门吹雪齐名,堪称当今武林剑术最高超的两人之一,叶孤城无疑是执着的,这一点不但表现在剑的上面,在其他方面也有一定的延升,例如……      花满楼说,“我怕这种执念。”      一个人只是一时兴趣,和忆存了许久的念头去做同一件事情,是将会有不同的结果的,花满楼显然十分了解这一点。      叶真真似有所悟。      就如同她玩其他的游戏之时,只是据说很有趣,便去试上一试,虽然比较认真,但成果却并不尽如人意,只有神仙道这款例外,简直堪称她玩的最好的一款游戏。      只因为……      当时身边有几个朋友在玩,天天在讲,恰逢那时候她没有时间去玩,后来有了机会,便格外的认真。      如此看来,“陆小凤还是十分会交朋友的。”      虽然有霍休金九龄这一类,但相交最好的花满楼,朱停以及西门吹雪,却全部都可称得上是极为对方早想的好兄弟。      此时,陆小凤已经露面。      “他到了。”花满楼笑着道,“现下正从右边的屋顶而来,正要落在库房之上,怕是想试试能不能进去。”      金九龄忍不住感慨道,“花公子听声辨位的本事,实在是另人佩服。”      “如果金捕头亦是从小失明,怕也是会有这等本事的。”叶真真忍不住冷笑道,“不过依照金兄的才智,怕是现在也是不晚。”      金九龄怔了怔,只得苦笑道,“叶姑娘真爱开玩笑。”      “并非是玩笑。”叶真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据闻这绣花大盗只绣瞎子,从不伤人性命,于花公子来说,若是不幸遭了暗算似乎并没有什么,但对于金兄就不同了……”      后面的话,似乎并不需要说出口。      联系叶真真之前说的‘不晚’一词,似乎已经在明晃晃的在指明,金九龄的眼睛也快要被绣成瞎子了。      金九龄只得苦笑。      与一个女子,他实在不好太过于计教,而且也的确似乎也是他提到了对方并不喜欢听的话题,才会导致现如今的尴尬。      他已然明白,叶真真是在为花满楼的眼睛发脾气,然而却并不清楚,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只因为对方早就已经知道了实情。      他就是绣花大盗。      年纪不大,还尚未大学毕业的叶真真,象牙塔内的生活让她与已经出入社会的人并不相同,‘演戏’这门学问她修得还并未及格,相较于面对看着恶心的人还能一脸笑呵呵表情的人,她显然还处于小学未毕业阶段。      她并不喜欢金九龄。      其实对于她这个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来说,金九龄长得还是颇为不错,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只不过偏偏太过于清楚对方所做的事情,如此便们剩下反感了。      绣瞎子。      似乎相对于杀人灭口来说,好歹也是留下了一条性命,虽然这些人的余生都将在黑暗中度过,但这仅仅只能是受害人用来安慰自己的一种说法,却并不能成为凶手用来逃脱罪责的理由。      花满楼突然开口道,“人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叶孤城已经从库房对面的屋顶处站起,一剑天外飞仙眩目的刺了出去,朝向的正是库房之顶的陆小凤。      金九龄也看了过去。      天外飞仙,倒的确是举世无双的剑法,仅一剑便将陆小凤逼到了墙边,早已无路可退,眼看便是必死的局。      然而花满楼却并不担心。      叶真真并没有继续瞧下去,反倒是抽空关注了一下金九龄,却见对方的眼睛发亮,内里含着一丝狡诈与期待。      然而……      在剑尖已到胸口之时,陆小凤的胸膛却突然陷了进去,叶孤城这算准力道的一剑便刺了一个空,正待补上之时,剑尖却已经被两根手指夹在中间。      并没有刺到。      金九龄眼中却并没有太多的失望之色,显然他自己也明白,若是就这么轻易就死了,那陆小凤便不是陆小凤了。      “我们该过去了。”他笑着道。      叶真真与花满楼已经起身,走出那个较为隐蔽的小亭,出现在陆小凤面前,后者正一脸惊讶的瞧着他们。      “你们怎会在此?”他问。      花满楼已笑开了,“即要查案,又怎会不到案发现场瞧上一瞧。”他说道,“反倒是你,来得比我们想像中的晚了一日。”      陆小凤忍不住苦笑道,“有条母老虎缠上了我。”      虽然江湖上的四条有名的母老虎都与陆小凤有些关系,但现下的这一条,指的自然是神针山庄的薛冰。      金九龄已然笑开了。      只有叶孤城一人,依旧冷着一张脸,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一双寒星般的利眸竟连一瞬间的柔和都没有闪过。      他对此并没有兴趣,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几人又笑说了几句,便要一起去刚刚的小亭喝酒,叶真真却是在这个时候叹了一口气,道,“我有些累了,便先去休息了。”      “现下并不太平,我送她回屋。”花满楼立即道。      陆小凤一脸的也解,一副暧昩十足的表情,就连音调都拖得长长的,待调倪够了,才与金九龄叶孤城一同前往小亭。      叶真真并没有回屋,而是与花满楼一同出了府。      到这时,花满楼才开口问,“你在怀疑金九龄?”或者,“你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并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叶真真点了点头。      只是,“你是如何清楚的。”她并没有提过金九龄的可疑之处,想来也并没有表现出其他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      花满楼却说道,“你并不喜欢他。”      “……”叶真真笑开了,“我要真喜欢他了,你要怎么办?”      短暂的怔愣之后,花满楼才微微笑着道,“并非你我这种喜欢,而是那种朋友间的互相欣赏的喜欢。”      叶真真自然明白。      这个世界上除了喜欢到爱的那种感觉,还有一种十分平淡的,只是觉得这个人比较好相处,或者性格较好,愿意与之多接触交往,并成为极其要好的朋友。      花满楼说,“金九龄这样的人,依你的性格,应该并不会不喜。”      这倒是实话,若对方并非绣花大盗,叶真真倒真愿意与其成为朋友,就如同那只陆小鸡一般。      但是,“就因为这样,你便已经猜了出来?”      这似乎十分不可思异,然而花满楼却说道,“这与之前的事情十分相像,你对上官飞燕也并不友好。”      叶真真突然笑开了,“难道你就没想过,有可能是因为她勾引我喜欢的人,我才不开心的。”      花满楼突然笑开了。      叶真真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句随意脱口而出的话,似乎又在隐隐的表白……瞬间,便羞红了脸颊。      “我……”      她一句话才刚刚开了个头,便已经被花满楼笑着接了过去,“我也是喜欢你的。”    ☆、薛冰失踪   夜很静,明亮的月光打在身上,叶真真抬眸瞧着花满楼,对方的眼睛里虽然并未显示出她的倒影,但的的确确是在看着她的。      几乎要忍不住的,立刻给其套上一个技能。      然而叶真真还是忍住了,因为她出了王府其实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办的,而这件事情,关乎人命。      一旦与性命牵扯,那么不论什么事情便都是比之不过的。      她之所以提前离开,不喜与金九龄那个伪君子在一起多呆是一回事,但最重要的目的却还是在救人之上。      薛冰已经喝得大醉。      因为陆小凤把她丢在了外面,所以她很不开心,便来了蛇王这里喝酒,喝完了还硬要自己一个人回去。      她已然喝醉了。      再好的酒量,也是经不住这么喝的,而且心情不好的时候往往更容易喝醉,但她坚持认为自己没有醉。      醉酒的人,似乎总是不自知的。      蛇王住的地方是在五羊城的南面,深入几条极窄的巷子之后方能瞧见,要出来,自然也依旧要经过这几条又窄又暗的深巷。      薛冰现在正从那里经过。      她自认清醒的走着S线,身后悄悄跟上的两人疾走了几步,便要上前打晕她,然而却被另一群人后来者居上。      叶真真叹了一口气。      为了绑架薛冰,并将自己置身事外,蛇王可算是颇为费了一翻心思的,为此还要牺牲掉自己两名手下,只可惜,叶真真早已瞧见这一幕,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她与花满楼,是第三伙人。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手,轻而易举的便将这些武功并非很高,就算是要抓一个薛冰也得出动多人,趁对方醉酒之时下手的人全部敲晕,并带走了已经喝得神智不清的薛姑娘。      “你……”后者迷茫的问,“你是谁?”      叶真直并没有回答她这问题,因为就算是说了,喝多了的薛冰也未必会记得,第二日在清醒状态下还是会问。      她忍不住有些无语。      在她看来,心情不好时一个人出去喝酒是最不明智的,尤其当这个人是女孩子时,很多时候损失的就并非钱财了。因此,若是非要借酒消愁,她更喜欢在家里开着音响来,只要不喝成酒精中毒,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恰巧碰到小偷来袭的概率,简直比酒精中毒还要小……      二人将薛冰送去了花府在这五羊城的一处宅子,交给看守大宅的管家之后,便又重新返回了南王府。      一切悄声无息,并没有其他人知晓。      因为不论是南王世子还是金九龄,都尚不敢派人明目张胆的监视,甚至因为花满楼耳明目聪的问题,就连暗处他们为示尊重也并没有特意去安排人手,只在原有的情况下加强了警戒,说是为了防止绣花大盗再来,实则是为了掌握两人的动向。      但可惜的是,以这二人的武功,躲过那些监视出府一趟,还是十分轻松的。      “那我先回去了。”花满楼道。      之前是在他送叶真真回屋之后,两人从屋里寻找死角用计出的府,现下花满楼要再出现,自然也是在这间屋子里。      一夜无事。      第二日,薛冰失踪的消息便传了出来,只是此翻不只陆小凤,就连金九龄也在暗中不断的思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蛇王更是快要愁白了头发。      虽然他在这五羊城也算是颇为有些地位,然而手底下的那些人却多是些有案底的,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为了下面的兄弟们,他也不得不对不起陆小凤这个朋友,然而现在,薛冰竟然失踪了。      不是他们所制造的失踪,而是真的失踪。      那日派出的人全部倒在深巷里躺了一夜,第二日醒来却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让他有些担心。      事情办不好是一回事,更大的原因却是……      他怀疑,那些人是金九龄的人,薛冰也已经被金九龄自己带走,他似乎被耍了,而且耍得十分彻底。      事到如今……      他也只能赌上一把,“陆广。”他朝外面喊,“你进来一下,将这封信,送去宝和酒楼给一个姓张的客人。”      那是个联线人。      这封信最终会通过那个人再辗转到金九龄的手里,而后者在接到那封信时,亦是气得直接摔了茶杯。      “老总。”鲁少华忍不住问,“蛇王说了什么?”      他昔日是金九龄手下的捕块,现如今便是这五羊城的总捕头,虽然两人之间再不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鲁少华却依旧还是称金九龄为老总。      后者已经将信丢给了他。      十分显然的,这份尊重不是没有理由的,金九龄十分的信任他,就连这种隐秘的,说出去便会万劫不复的秘密,都告知了他。      也是因为,金九龄需要人手。      一个人若是想做一件坏事,可能自己一人足以,但要悄声无息,不声不响,而且做的还是件很大的大事时,那么便不是以一人之力便可以完成的了。      他们需要帮手,鲁少华便是金九龄的帮手。      后者接过信封,仔细瞧过之后,立即冷笑,“蛇王是在威胁我们?”信中的意思十分明确,蛇王以会将事情告知陆小凤的条件,威胁他们不得对其手底下的人下手。      金九龄立即冷笑,“不知所谓!”      在他看来,一个蛇王根本不足以让他有所顾虑,最重要的问题还在于,“薛冰究竟是否真的在他的手上。”      “有可能。”鲁少华只能这般道。      虽然表面上看,薛冰十分有可能确实是在蛇王的手里,然而从这一封信上来看,似乎却又并非如此。      如果薛冰当真在其手里,蛇王不可能是这般语气。      看这封信里的内容,蛇王明显是当他们自己差人抓了薛冰,但这并非不可能只是虚晃一招,只是为了迷惑他们而用。      在没有证剧之前,不论什么都只能是猜测。      像这种大事,如金九龄这般的人,自然不会以自己的直觉去判断,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      然而事实究竟如何,还要待找到薛冰之后再做定夺。      如此这般,寻找薛冰倒当真成了不只陆小凤一人的事情,金九龄也在十分‘真心’的为其在找。并与之同时,蛇王也已经与金九龄起了间隙,两人只在勉强的维持着平衡,一旦有半丝的风吹草动,便可以立即反目成仇。      至于陆小凤……      “听说你今日去拜托蛇王了?”叶真真问。      于今日一早,花满楼便已经将薛冰的下落告知了陆小凤,所以对方现在显然并非十分着急,但是……      “薛冰失踪了,我怎么能不急。”陆小凤道。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因为显然薛冰并没有真的失踪,反而在花家的别院里住得极其舒坦,但叶真真与花满楼,却听懂的陆小凤说的话。      不得不说,这只小凤凰一向十分聪明。      只这一件事情,他便已经猜出,绣花大盗已经盯上了他,并且准备从其身边的人下手,所以薛冰还是继续‘失踪’才是最好的。      他说,“一定不能让他们得知,薛冰在哪里。”      所以他今日忙碌了整整一日,却全是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直到晚上,与叶真真及花满楼再度会合之时,他才恢复了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花满楼点头表示理解。      虽然身为江湖上的四大美人之一,薛冰本身的武功也并不弱,但若是跟绣花大盗对上,却是连半分的胜算都是没有的。      叶真真问,“她定然是不乐意一直呆在花府的。”      今日是因为昨晚喝多了头疼,几乎睡了一日,否则一定早早便来寻陆小凤,自己将自己的下落暴露出来。      陆小凤显然也十分明白这一点。      “今晚我会去看她。”他说道,“不论如何,我也会说服她的。”哪怕是为此答应一些十分无理取闹的要求。      薛冰也是一定会借机提出要求的。      这一点,不光陆小凤,就连花满楼与叶真真都十分清楚,在前者离开之后,叶真真忍不住叹息道,“看来你说的没错。”      陆小凤的确是喜欢薛冰的。      若是不喜欢一个人,就算是再好的人,就算是为了对方的性命,也是不会这样心甘情愿,一脸甜蜜无奈的送去被要胁。      想必,“若将他们二人换成你我,你也是会被我要胁的吧!”      这话才刚落,花满楼便笑了出声,“若是你的话,必定是不会趁机要胁的。”因为对方向来都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      不论遇到什么事情,叶真真向来是分得极为清楚,也十分理智的。      “也许并非是薛冰太过无理取闹,而是因为对方是陆小凤。”叶真真说,“若陆小凤能如你一般,薛冰想必也是用不着这种办法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总归是双方的原因。      花满楼点了点头。      若非陆小凤就像一阵风似的,而是一直守着她一个人,薛冰又何需用这般无理取闹的方式缠着他。      更何况,陆小凤未必是不喜的。      此时,却又听叶真真道,“若是当是你我两人的话,我是不会躲开的。”叶真真说,“到那时我定然是要陪着你的。”      未了,她又补充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薛冰之事      虽然不知陆小凤究竟是怎么与薛冰说的,又是无奈好笑的答应下了什么要求,总之薛冰是在花府的别院住下了。      “真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演戏的。”叶真真笑道。      她说的是陆小凤,这几日小凤凰压根就是一副着急上火,心急如燓的表情,并且明知此事定然与蛇王脱不了干细,还特意去请对方帮忙。      陆小凤无奈的笑道,“这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是啊,一个人想要随心所欲的活着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像陆小凤这种时刻被人关注着的人更是这般。,      “蛇王可有什么反应?”花满楼问道。      若说在外看来陆小凤这几日只是在不停的寻找薛冰,那么实际情况便是他一直在监视蛇王。      陆小凤摇了摇头,“他的确是在应我的要求找薛冰。”      而且,“他似乎比我还急着找到薛冰。”这便是件十分不正常的事情了。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一些人会将别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还重,但这个人绝对不包括蛇王,所以,薛冰的事情定然是与他有关系的。      那……“金九龄呢?”      花满楼的这个问题,让陆小凤无奈的笑了,他说道,“此事定然是你们两个想多了,金兄与我也算相识多年,断然不可能是绣花大盗的。”      叶真真摇摇头,不置可否。      此事倒当真怪不得陆小凤,只能说金九龄的形象太过良好,若是没有十足的证剧,此事说出去根本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这倒也是十分正常的。      只不过,“清者自清。”叶真真笑道,“但若是本来就不清,早晚会有被拆穿的一天。”到那时,再好的映象也是无用的。      陆小凤只能苦笑。      不论如何,他总是不喜欢怀疑朋友的,更何况这个人之前还是名捕,是六扇门三百年来最有能力的总捕。      时间就这般过了三天。      金九龄与蛇王的人这几日都在找人,陆小凤连续不间断的看了三天,然而却并找不到任何不对的地方来。      他已忍不住怀疑,“我们是不是错了。”      这里指的自然是怀疑错了蛇王,这件事情只是一件巧合,绑了薛冰的人并非蛇王的人,或者其也是受了他人的指使。      叶真真自是笑而不语。      在二十一世纪有个很出名的句子叫做‘不做死就不会死’,在她看来,金九龄显然就是这类人的典型代表,所以他迟早会坐不住,从而露出其他的马脚。      事实也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这一日,陆小凤刚从外面赶回,与在外假意寻找薛冰的叶真真二人碰面,正准备回屋商量一下,却被人喊了住。      “花公子,陆公子,叶姑娘。”来人先朝他们行礼,这才道,“世子爷有请。”      当今皇帝只有两位亲叔叔,便是如今的平南王与太平王,他们所居的地方便是平南王的府上,请他们的世子自然便是南王世子。      叶真真疑惑的挑了挑眉。      自他们住进来,只有平南王出面接见过一次,接下来接触的便只有这王府的新总管金九龄,这位南王世子,自始并未露过面。      现在……      她忍不住的想,原着里这位世子拖住了花满楼只为了让金九龄更容易的实施他的计划,那么现在……      叶真真猜测着其中的用意。      然而还尚未等她想明白便已经到了地方,引路的小斯站到了一边,为他们指明了进去的道路,三人穿过了一道长廊,便到了小亭中央。      南王世子正端坐在里面。      说实话,陆小凤里面叶真真最为佩服的人中间有一位便是那个习帝王之剑的皇帝,而南王世子……与皇帝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长得便是这般样子!!!      忍不住的,叶真真开始将南王世子摆在皇帝的位置上去评判,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然而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南王世子已经开口,“陆公子,金总管让你回来之后便去找他。”      “……”陆小凤忍不住问,“他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尚未。”南王世子道,“不过想必是要事,而如今能值得他如此费心的,除却绣花大盗,怕就只有薛冰的事情了。”      陆小凤心下立时便是一惊。      薛冰的事情?他已忍不住的在心里想,难道金九龄的人已经找到了花府别院,从那里将薛冰带走了?      花满楼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还是去瞧一瞧吧!”他温和道。      对于自己在意的人,似乎总是越发容易担心,遇到事情也越发容易往坏的方面去想,就如同此刻的陆小凤。      虽然明知有极大的可能不是自己猜测的那般情况,却依旧十分担心。      花满楼与他相交多年,因此一听南王世子的话,便已经提出要一起去瞧瞧,并做好了向南王世子告辞的准备。      然而……“花公子可否留下陪在下。”南王世子已经开口道。      花满楼有些犹疑,“这……”      相对于留在这里陪同南王世子,花满楼显然是更想与陆小凤一起去看看情况,但拒绝人一向并不是他的强项,因此有些为难。      南王世子已经叹了一口气,“这几日我总是睡不好。”      “绣花大盗一日未除,我便一日睡不踏实。”他无奈道,“留下花公子,也是因为素闻公子心境向来极好,便想请教一二,也好让我睡上一个好觉。”      他这般说着,陆小凤已经开口道,“那你便留下吧!”      “那你……”花满楼有些担忧。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上一脸轻松的笑容,“我能有什么事情,那边不是还尚有金九龄在么?”      说着,他拍着花满楼肩膀的手重了重。      两人相交多年,只这一下,花满楼便已经明白了陆小凤的用意,对方是觉得南王世子选的时机太过恰巧了,因此想让他留下一瞧究竟。      因此,他便只有点头答应了。      南王世子一挥手,便已经有人摆上了棋盘,显然是准备与花满楼下棋喝茶,顺便谈谈人生。      叶真真已然苦笑,“我是最受不了这种气氛的。”      “反倒是后院的花不错,不若你与世子在这里喝茶下棋,我去后院赏花观景。”她与花满楼商量道。      南王世子已经笑开,“女孩子总归是爱花的。”      说着,他便已经差了侍女来,让对方为叶真真带路,后者摇摇头拒绝了,“这赏花,除却与心爱的人,便只有自己一个人才最有感觉。”      她笑着道,“现下花满楼已经借与世子,我便自己去转上一转便好了。”      被她这般一开玩笑,南王世子倒也不好再安排人监视她,只得放任她自己离开视线,而后者才刚刚到了后院隐秘处,便已经翻墙出了王府。      她要去看看薛冰。      虽然心里十分清楚金九龄找到薛冰的可能性有多小,但一时没得到确切的消息,便是担忧不已的。      她到的时候,薛冰正在园子里采花。      有两个侍女陪同着她,一个拿着蓝子,另外一个则捧着几块干静的绣帕,叶真真并没有走过去打声招呼,因为她还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帮。      她去找了陆小凤。      沿着陆小凤给的记号,叶真真转进了一条小巷子,这是一条十分窄的小巷,窄到只能容下一个人行走。      叶真真觉得此处有些眼熟。      她突然忆及,原着之中蛇王的人带陆小凤来找薛冰的地方,便是在一条小巷里,后退数步,她便已然确定此事。      因为这两边正如原着一般,是间饼店与绸缎庄。      尽头处的那扇朱红色的小门半开着,推开了便看见陆小凤正捧着一件又轻又软的白衣服发怔,竟连她进来都尚未发现。      金九龄正在劝他,“也许这并不是她的衣服。”      “是她的。”      陆小凤的脚似乎有些发软,他往后倒退了两步,跌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之上,闭了闭眼,这才慢慢道,“我们分开的时候,她穿的便是这一身。”      如此说来,“她定然是来过里的。”金九龄叹息道。      陆小凤竟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似乎已经伤心难过到了极至,金九龄看着有些不忍,便开始劝道,“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是啊!”鲁少华亦忍不住道,“这里并无血迹,薛姑娘想必是安全的。”      听到这里,叶真真已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金九龄的确大胆,竟然敢在自己并不知薛冰下落的时刻,做出这种假相来。      他赌的,怕就是薛冰短时间内不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木木三投的手榴弹 谢谢!!! ☆、谁算计谁   在绣花大盗一案结束之前,薛冰的确是不会出来的,她亦没有必要出来,只因为她的下落,陆小凤等人实在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叶真真又往前走了两步。      因着薛冰的事正在伤神的陆小凤这才发现了她,他无精打采的抬头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花满楼想必也是不放心的,我便想着来看看。”      叶真真说,“依我来看,刚刚鲁捕头说的很对,一件衣服只能证明薛冰来过这里,是被人绑了还是换了其他衣服自行离开都说不准,你还是别太过担心了。”      陆小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在外看来,他只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个说法,然而实际上却是大松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已然有十分的确定,薛冰定然是平安无事的。      在这之前,尚还只有八分而以。      屋里已经被搜过一遍,金九龄取出一包绣花针道,“这是你来之前,我们在这柜子的底端搜到的。”      陆小凤接了过来。      在这之前,他亦是见过绣花大盗所用的飞针的,而现在这一包的质量材地,显然与那些颇为相似。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线索。”他问。      “还有件十分奇怪的事情。”金九龄说道,“这屋里的衣服至少有七八套,老人的,青年的,女子的各不相同,然而却不见半双鞋子。”      这倒的确是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这屋里的衣服,看着像是有三个以上的人在住,然而这张床却只能睡下一个人,亦没有看到有多余的被褥存在,所以……      “这一定只是一个人。”陆小凤说。      金九龄点了点头,“我早已想到,这定然是一个十分精通易容之术的人。”只不过……“这里面并没有鞋子。”      所以,“这个人一定只穿一种鞋子。”      只有一双鞋子的人虽然极少,但亦不是没有的,但如果一个人时而扮老人,时而扮青年,偶尔还会变身美少女,那么又如何去只穿一种鞋子。      一双红色的绣鞋。      他们已然确定,“住在这里的人,一定便是绣花大盗。”      但即使知道了这一些,已经将这里放弃了的绣花大盗显然是不会再回来的,而他们亦还是找不到对方。      金九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这几日是否打探到什么其他的消息。”他问陆小凤,后者立即答,“当然有,而且还是大消息。”      “什么消息。”金九龄问。      “绣花大盗的消息。”陆小凤冷冷的盯着桌上的那包银针,一字一顿的道,“我似乎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是谁?”金九龄立即问。      “公孙兰。”      陆小凤缓缓的道,“今日我曾代蛇王去西园赴约,见到一个卖栗子的老婆婆,她穿的,便是一双鲜红的绣鞋,上面绣着一双猫头鹰。”      “这个老太婆,便是公孙兰?”金九龄有些疑惑。      陆小凤点了点头。      “她这个名字并不出名,之前我竟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接着道,“她其他的名号,想必你们也是听过的。”      金九龄立即问,“是谁?”      “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陆小凤冷冷道,“她的易容之术这么高强,指不定还会有其他的身份。”      但光这几个,都已经足够表现出其的作恶多端。      “仅是如此的话……”金九龄摇头失笑,“似乎只能证明她并非一个好人,却并不足以证明,她就是绣花大盗。”      陆小凤摇了摇头。      “不光是鞋子和身份的问题,亦不光是她出现在这里的巧合,还有江轻霞的问题。”他叹息道,“江轻霞似乎跟她有着一些关系。”      金九龄不说话了。      话说到这里,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巧合实在太多,这个公孙兰如果不是绣花大盗,那才是真正的没有天理。      所以,“她现在在哪里。”他问。      陆小凤并不知道公孙大娘现在在哪里,但他知晓对方在南海一定有一个窝,所以他要去南海一趟,找到这个窝,并将人捉住。      鲁少华主动提供了帮助。      他给在南海的班头孟伟发了一封飞鸽传书,让其马上派人去找,如此一来,如果事情顺利的话,等到他们到的时候,那个窝想必便已经找到了。      此时天色已晚,虽然陆小凤心急不已,但无奈城门已关,几人便只能先回南王府,等到明日一早再行出发去南海。      更何况,花满楼还在南王府。      只一回府,陆小凤便拎着酒去找了对方,就连准备回屋休息的叶真真,也被他拉去一起喝酒。      金九龄摇头笑着回了屋。      想必在他看来,陆小凤是忧心太甚,才借酒消愁,然而这只是一个假相,真正的原因是三人要商量一些事情。      “有什么不对劲没?”陆小凤率先问。      花满楼摇了摇头。      “南王世子十分正常,简直连半点儿不对劲之处都没有。”他说道,“下子不慌不忙,不急不燥,完全不像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所以,“他定然是有什么原因,一定要拖住你。”陆小凤道。      话虽如此,三人却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南王世子这般去做,就连深知更多内情的叶真真,也是弄不清楚南王世子为何会帮助金九龄。      想不明白,那便不想。      不论什么事情,总归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与其在这里费心猜测,不如去想办法掀开这层面纱,直接去看。      相比之下,还有一事更令叶真真好奇。      “说实话,在我到的时候,你那么一副难过到要死的表情,究竟是装的,还是当真真情流露,害怕了?”她笑着问。      陆小凤失笑。      “第一眼的时候倒真是吓了一跳。”他苦笑道,“当时险些将肠子一起毁青了,又恨自己为什么一直不懂得珍惜。”      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件衣服有些不对。”      那件又轻又软的白色衣服,叶真真刚刚是特意瞧过的,简直与薛冰身上的那一件几乎一模一样,就算放到一块儿,也绝对分不出来的。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小凤笑开了。      “任是对方再怎么智者千虑,也必然会有那么一失。”陆小凤笑着道,“那件衣服太过于整齐了,一点儿也不像是有人穿过的样子。”      薛冰被人绑了几日,衣服又怎么可能还那么干净整齐?      叶真真恍然大悟。      “这个世界上有成千上百件那样的衣服,却不会有那么多个薛冰。”陆小凤得意道,“当时我便知晓,薛冰应当还是安全的。”      确实……      若是薛冰当真已经从花府别院到了对方手里,那么又何必用一件假的衣服来欺骗与他?      叶真真无奈失笑,“你那时的表情……”简直是太过真实了,就连她这个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陆小凤相信了薛冰出事了。      若非如此,她定然是不会委婉的给他传递薛冰无事的消息。      她已然觉得,陆小凤当时全然都是装的,然而花满楼却笑着道,“他当时亦是当真还在忧心的。”      只是因为太过在乎。      面对在乎的人,一时未得到确切的结果,便会多担心一时,就如同儿女出远门时,若是不时常打电话报个平安,即使明知出事的概率十分小,父母在家也是免不了要担心的。      陆小凤又哪能免俗。      接下来三人又商量了一下明日的行程,这之中叶真真忍不住问,“你当真是在怀疑公孙大娘便是绣花大盗么?”      陆小凤摇了摇头。      “虽然很多地方都表明她是,但亦有一个地方显示她不是。”他说,“而只那一个原因,便足以证明,她并非绣花大盗。”      叶真真忍不住问,“什么原因。”      “薛冰的原因。”陆小凤道,“在神针山庄之时,薛冰便说她知道红鞋子的事情,让我定然要带上她。”      而那日,“我去看她时,她将事情告诉我了。”      原来薛冰亦是红鞋子的成员之一,公孙大娘便是她的大姐,对方更是对她现在的行踪十分清楚,而她直到现在都尚未出事……      这便足以证明,公孙大娘与此事无关。      事情还不仅如此。      陆小凤继续道,“我那日去附约之时,顺道与她商定了一个计划,只需到时便试上一试,便可得知绣花大盗是不是你们一直怀疑的金九龄。”      叶真真:“……”      她觉得,似乎她已经知晓那个计划是什么了,甚至就连具体的实施方案,也是十分清楚的。 ☆、大盗中毒   从某些方面来说,南王世子也算是才情皆备,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昨日下棋,今日论琴,当然,花满楼自然依旧是那个陪客。      不同的是,叶真真今日也在。      她并没有同陆小凤一同前往南海,而是留在了南王府,与花满楼一同来陪南王世子,后者奇怪的问,“叶姑娘今日怎的没出去。”      叶真真笑着道,“自然是因为外面太危险。”      “就如同世子近来心神不宁,想要找个人来安稳心神一般,我亦是如此。”她叹息道,“绣花大盗一日未被抓获,我便一日不敢在外乱跑。”      南王世子:“……”      昨日翻墙而出的也不知道是谁,但这话可不好明着直接问出口,他只能笑道,“不是还有陆小凤呢么?”      “陆小凤?”      叶真真一脸的讶意,“薛冰难道现在不是下落不明么?”      南王世子不说话了。      倒的确,薛冰都被陆小凤弄丢了,叶真真不愿意再跟着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能笑笑开始听花满楼的琴。      叶真真亦在认真的听着。      在这之前,她的确是从未听过花满楼弹琴,虽然说对这一块不是特别懂,亦是觉得这曲子好听极了。      一曲终罢,南王世子突然笑开了。      叶真真不明所以的瞧了过去,就听对方笑着道,“果真是琴声如人心,花公子这一曲可谓是尽表心声啊!”      叶真真迷茫的瞧了过去。      到了此时,哪怕再不通音率,亦能从南王世子暧昩的表情中猜出一些什么,忍不住的有些红了脸。      花满楼已经微笑着又起了一曲。      南王世子倒的确是个通音率的妙人,每每都能指出一首曲子的精髓之处,并加以评价,后又应花满楼之邀,亲自谈了一曲。      此时已近午时。      南王府的膳食已经上桌,三人静坐品尝,才吃到一半之时便听得外面吵吵嚷嚷,南王世子忍不住皱了眉,喊了人进来,“外面是怎么回事。”      “回世子爷,是金总管回来了。”那人立即道。      一个王府总管,并非王爷世子,出门一趟回来便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南王世子的脸色已经极其不好看了。      他冷着声音问,“他不是每日都出去么?”      “金总管是被人抬回来的。”那人这才说道,“据说是中了毒,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看着甚是吓人。”      南王世子的面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他已经起身,“我们也去瞧瞧。”      叶真真与花满楼亦跟着走了出去,金九龄正被人抬着往屋里走,鲁少华一脸焦急的跟在一边,边走边道,“快!快去请大夫。”      王府里是有一直养着固定的大夫的,此时已经有人去请了。      待得大夫来了开始诊脉,众人这才算是安稳下来,南王世子坐到首坐上开始寻问情况,鲁少华便一一道出。      原是在找绣花大盗时中的毒。      “此次也是老总太过大意了。”鲁少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盒子极轻,看着怎么也不像是有暗器的,却不想会有毒烟的存在。”      被攻了不备,再想躲已经难了。      “南海有位对毒颇为有些研究的大夫叫施经墨,当时离那里较近,鲁捕头实在该及早送去医治才是。”王府里的老大夫摇头叹息道,“这毒拖得越久,对身体损伤可谓是越大。”      鲁少华苦笑着,“我们是去了的。”      连深居王府的医士都知道的江湖名医,身为江湖人士的鲁少华又启能想不到,但可惜的是,“施经墨外出替人看诊,根本不在店中。”      “那倒是你们运气不佳了。”老大夫亦有些无奈。      这施经墨的架子一向很大,从不轻易出门替人看诊,一年之中出门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所以才说金九龄的运气有些差。      但事实呢?      叶真真并不认为这一切只是运气好坏的巧合,她反倒觉得金九龄根本便是算准了施经墨当时会出诊。      原着中曾提及,施经墨出诊的地方是华玉轩。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其与华玉轩主人华一帆的交情可谓相当不错,而对方又是一个医术十分高超的大夫,金九龄怕是害怕对方看出什么问题,所以才不敢让其帮忙医治,从而找了这王府内的大夫。      这简直是再安全不过的了。      就连南王世子,都在某些方面为他行其方便,那么一个养在王府的大夫,定然是要按照他的嘱咐来说,不会有半丝不利的言论。      毒解的还算顺利。      老大夫开了药让下人去抓的同时又叹息着嘱咐道,“近几日金总管还是留在王府养伤,切莫再到处乱跑。”      “可是还有什么问题?”鲁少华立即问。      老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才缓缓道,“这毒毒性霸道,而你们又没有在第一时间找人解毒,因此现下金总管身子很虚,实在是需要静养几日,才方可恢复之前的状态。”      鲁少华似松了口气。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金九龄苦笑道,“这样一来,绣花大盗的事情便要全压在陆小凤一个人身上了。”      叶真真失笑。      为了避开与公孙大娘的正面交手,金九龄可谓是费尽心机,就连给自己下毒这等招数都想得出来,想必定然是在想,到时陆小凤与公孙大娘对上,不论两人谁胜谁负,谁生谁死,对他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      公孙大娘死,则‘绣花大盗’已死,从此他自是可以高枕无忧。      就算到时陆小凤败北,被公孙大娘一剑刺死,其也是可以声称陆小凤是死在‘绣花大盗’手里,从而让花满楼,西门吹雪等陆小凤的至交好友为其报仇,从而让假的‘绣花大盗’再次顶罪而死。      真到了那时,公孙大娘怕是连一句否认自己不是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哪怕就算她说了,也是根本不会有人信的。      这倒的确是个十分好的计谋,只可惜……      从昨日的言论之中,叶真真已经得出,陆小凤与公孙大娘二人早已达成共识,就待演上一出好戏,诈出金九龄。      聪明反被聪明误。      若论小心谨慎,金九龄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只可惜除此之外,他还有些太过自信,已致于忽略了许多细节。      午后是南王世子的休息时间。      叶真真与花满楼二人向来没有午休的习惯,因此便坐在小亭之中,喝茶闲聊,顺便提提上午的事情。      “南王世子的琴音,你可听出什么问题?”花满楼突然问。      叶真真摇了摇头。      有人说琴声如人心,但她向来是听不出来的,然而花满楼即这么问,那便说明,“你听出了什么不对?”      花满楼点了点头。      “他很兴奋。”缓缓的,花满楼说道,“虽然只弹了一曲,他又极力掩饰,但依旧可以查觉得出,他的内心正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      叶真真似有所悟。      这段时间,叶孤城还尚在南王府,且很快便会到了紫禁之颠的决战之时,不论是谁,在自己即将当上皇帝的时刻,心里不可能没有半丝的兴奋的。      花满楼已经问出,“你怎么看?”      原则上来说,不论是花满楼还是陆小凤,都是不相信绣花大盗会与南王世子有所关系的,因为身为世子,显然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他已经拥有了一切,然而这几日对方的所作所为,却只证明了这一点。      不光是陆小凤,就连花满楼也亦不是很相信对方是无辜的了。      一个极力掩饰却依旧掩饰不住内心兴奋的人,却一直在装做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这本就已经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了,尤其是,他还在不停的拖着花满楼,不让其参与绣花大盗的案子。      叶真真只能说,“可以多多留意。”      虽然窜位谋反这等密事,对方一定会小心谨慎,根本不是他们留意便可找到真相的,但多留意,总是没有坏处的。      花满楼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叶真真又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今日午前,南王世子说的那翻话究竟是何意思?”      她指的是那似笑非笑的一句琴声如心声。      当时南王世子表情暧昩,今时花满楼却又笑得暖如春风,他缓缓道,“就是思家心切而以。”      叶真真有些不相信。      思家的话,再如何也不可能让南王世子笑得那般暧昩,还出言调倪,然而花满楼又根本没有必要骗她,更不可能骗她。      所以……      “还有其他意思?”她试探着问?      花七公子笑着点了点头,“我想这绣花大盗一案能早些结束,也好早些带你去花府瞧上一瞧。”      “父亲的寿辰,似乎也快到了。”    ☆、如何作死   不论再怎么想早些回家,又再怎么想绣花大盗早些伏法,做成这些事情都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而在这段时间之内,不论是花满楼还是叶真真,都只能留在南王府陪南王世子喝茶下棋,品酒论琴。      然而这一日,这些活动却变成了比剑。      南王世子身为叶孤城的亲传弟子,在剑术之上的造诣虽然不会太弱,但亦会强过峨眉的苏少英等人,他笑着道,“为免意外,我已差人将剑换成木剑,我们点到为止即可。”      花满楼却摇了摇头。      “我并不会用剑。”他笑着道。剑乃利器,而他从不用利器。      南王世子便只能略带遗憾的接受,并将目标转向了叶真真,“久闻叶姑娘剑法卓绝,不知今日可否一观。”      叶真真:“……”      自穿越而来,她从未用过剑,又何来的剑法卓绝,这南王世子为让他出剑,可谓是费尽了心机,耍尽了手段。      怕这一趟,从初使想的便是让她出手。      熟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即将对方存心要比这么一场,就算她拒绝亦是会找其他机会的,叶真真便应下了。      剑的确是木剑。      只是叶真真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木,因为普通的木剑显然不可能有这么重的份量,拿着手里就如同拿着一块沉铁似的,若非她现在身怀内力,就是连这柄剑都是提不起来的。      南王世子已准备好,“叶姑娘,请!”      剑之一道,叶真真自是不会的,因此她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平静的站到另一边,时刻关注着南王世子的动静。      高手之间的对招,这时候的沉默是十分重要的。      对于叶真真来说,她自然是不懂这些,更不会利用这些,所以她只是在懒懒的拖时间,以免呆会儿比完了剑,这只南王世子又出什么妖娥子。      可再久的沉默,也依旧要有出手的一瞬。      要论耐心,极少有人比得上就算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都能静静安稳的呆上整整一天,丝毫不会烦躁的叶真真,因此率先忍不住的,还是别有用心的南王世子。      那是一剑天外飞仙。      叶真真能侥幸认得出来,是因为那日曾亲眼瞧见过叶孤城刺向陆小凤的那一剑,然而这一剑比起那一剑,不论是速度还是力度,却显然差了不只一个档次,甚至就连控制剑的力道这一点,南王世子都做得并不好。      真正的高手,总是会将自己出手的每一分力量都算得恰到好处,是绝对不会多浪费一分力气的。然而南王世子这一剑,却显然是用力过猛,收势不足的。      当然,也或许对方根本就没打算收。      因为在接下来的招式之中,对方的出手亦不是十分平和,反而极为犀利,招招直逼面门,叶真真应对的颇为吃力。      到了最后一招,更是花满楼一技飞袖,才将那一剑卷开。      “没事吧!”他温声问。      叶真真轻轻的摇了摇头。      区区一个南王世子,还当真不可能拿她如何,会被逼成这等狼狈的模样,也多是因为不会剑法,兼之想要藏拙。      她并没有使出全力来。      在南王世子这等明显不是正派人物的人面前,将自己所有的底牌全部亮出来显然是不明智的,叶真真自然不会这么做,所以她只用了五成左右的实力去与其比这一场。      未了,还要一副十分不甘心的模样。      “刚刚那第一剑,可是叶城主的天外飞仙?”看着南王世子,叶真真突然问,直到后者点头,她才叹息道。      “怪不得。”叶真真失笑,“怪不得才一起手,便逼得我只能防守。”      南王世子笑了笑。      “这一招我亦是最近才略微掌握了一些,今日有幸与叶姑娘比试剑法,便拿来一用,不想效果竟如此之好。”      一切看起来是如此和谐。      然而花满楼却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与南王世子分开之后,终是忍不住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叶真真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进了屋之后便是花开叶展,叶真真已经给自己套了状态,以此感知周边的情况,在得知角落里的人已经在目送他们进了同一间屋子之后转身远离,这才点了点头,看向花满楼。      后者亦点了点头,证明并没有再发现其他人。      “去看看?”叶真真轻声问。      花满楼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都觉得,南王世子今日的这一场比剑颇为有些蹊跷,因此便准备再反回去,探一探究竟是怎般回事。      花满楼已从袖口里取出一张图纸。      这是这一张南王府的地图,内容极其详细,就连周边侍卫的部署情况都标得十分清楚。这并不是花满楼自己画的,而是陆小凤之前从蛇王处得来,亦是金九龄通过蛇王交给陆小凤的,与前日,陆小凤又将它留给了他们二人。      有了这张图,他们在南王府要想做些什么,便简单多了。      南王已经慢慢的将一些权力交给了南王世子,因此就算白日其与花满楼畅谈愉悦,到了晚间也不得不去书房呆上半个时辰,好处理一些积压了一天的公务。      此时,书房的灯还亮着。      远远的站在树枝之上,看到这一幕的叶真真直接给花满楼套上了一个状态,只瞬间,就见对方点了点头。      “他在里面。”花满楼道。      因为此时他们离书房的位置并不近,就算给自己套上状态,叶真真也是听不到那边的动静,而花满楼便不同,他的耳朵向来比常人灵敏,此时又被叶真真直接套上两个技能,自是能轻而易举的听到那边的动静。      而对方,却只能对他们毫无所觉。      “金九龄也在里面。”花满楼已经准备将里面的对话与叶真真重复,然而却突然皱起了眉头,“他们竟然……”      花满楼的声音似十分惊讶,叶真真想她已经明白里面在商谈什么了。      而屋内,南王世子与金九龄正谈到……“可惜绣花大盗的身份不能再用,否则倒是可以光顾一次花家。”      金九龄似乎十分惋惜。      “那又如何?”南王世子毫不在意,“到时就算没有绣花大盗,也能再出现一个绣草大盗,那时我又已继位,这世上又有谁还能为难得了你。”      花满楼轻叹着将对话重复了一次。      叶真真这才明白,为何南王世子会如此卖力的帮助金九龄,却原来他们二人本就是同伙,想必那些银子,南王世子还是拿了大头的。      TAT……      你说你一个已经准备窜位的世子,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种事情是为哪般?又不是需要招兵买马,强行攻下皇城夺得帝位,你走得是阴谋路线啊喂!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就如同一个人明天便要继承一家价值过亿的遗产,他却还在捡垃圾卖钱一般不可思异,叶真真简直不能理解,南王世子的脑回路究竟怎么长的。      但很快的,他便明白了。      因为对方说,“你确定陆小凤会死在红鞋子的总部?”南王世子似乎有些担心,“那几个女人留得住他么?”      金九龄点了点头,“世子放心,定然是不会让他威胁到咱们的大计的。”      想来是南王世子害怕了陆小凤管闲事的本事,会答应金九龄多也是为了弄死那只小凤凰,而非那些金银珠宝。      叶真真已经明了了。      花满楼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竟然想要窜位?”      “长那么一张得天独厚的脸,不想窜位才不正常。”叶真真说,“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了权力的诱惑,尤其是像南王世子这种身在权力中心的人。”      花满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本身就已经让许多的人羡慕了,却依旧并不满足,想着那自己尚达不到的高度,并为此做出一些丧尽天良的坏事。      不满足,这三个字本就是许多罪恶的根源。      “这件事情,已经不只是陆小凤,就连我这个并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也想要管上一管了。”他忍不住道。      叶真真转头瞧了过去。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花满楼才接着道,“当今圣上算得上是勤政爱民,百姓亦是安居乐业,实在没有必要换一个人来当。”      这倒是实话。      自古皇帝便并不比其他任何的位置,这不单单是指他超越众人的权势,亦是指他的重要性。可以说一个皇帝如何并非只是他自己的事,也并不是朝中那些官员的事,而是整个天下的事情。      一间商铺换了掌柜,只与前现任掌柜有差,在于其他人,着实并无太大的影响,可若是一个皇帝出了问题,就绝对不会只是一个人的事了。      所以,南王世子绝对不可以成功!    ☆、南王世子   多年以来,江湖与朝堂一直是互不干涉的,就算是有什么矛盾,也是由六扇门出面调节。所以哪怕此次事情重大,亦不是花满楼一个已然半步踏入江湖的人能直接插手的,因为一个弄不好,就是江湖与朝廷之间的事情了。      好在,花满楼的二哥与四哥,正在官场为官。      在给这二位去信之前,总是要先找到一些证剧的,所以一向君子的花七公子做了不请自入,夜探书房的事情。倒也真被他找到一封书信,勿勿打开一瞧,虽然并未能确实证明南王父子已准备造反,但也足够证明这二人生了反心。      叶真真四处瞧了瞧。      自古做大事的人,总是会将一些书信保存起来,以便日后制约他人,或者当做证剧,南王父子自然也不会例外,花满楼刚刚找到的那一封,便可能是一时太过兴奋而忘记收起来的,那么这书房之内,应当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书信。      书房便是一个秘密集中地,只要你会找。      叶真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她已然没有机会再找了,因为已经有脚步声传来,而花满楼,也早停下了动作。      “是南王世子。”      他已经认出了来人,并以最快的速度将书架上的书摆回原位,与叶真真对视一眼,便又由窗户处飞身而出。      南王世子进来之时,屋内早已没了人影。      并没有怀疑到什么,他是直接往书桌而去的,因为在这之前,有一封极其重要的书信忘记往暗阁里放,他这么晚特意回到书房,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然而……      书桌上那本《史记》之下,早已空空如也,没有那封他记得十分清楚,一定放在这下面的书信。      南王世子立即到了窗边。      窗户严丝合缝,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然而他却知道被人动过了,因为一片夹在窗户之间的叶子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出事了!!!      南王世子的脑子里只剩这三个大字,几乎是立刻的,他便直直的奔向南王的住处,去汇报商谈这件大事。      这的确是一个掉脑袋的大事。      第二日一早,南王世子便已经照旧差人来请花满楼,还特意交待,说是世子新得了件稀罕的玩意儿,让叶真真也一同前去赏玩。      那是一只鹦鹉。      比寻常的要漂亮一些,正乖巧的蹲在枝架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灵活的转来转去,瞧着倒与平常所见的并无不同。      就见南王世子将装着吃食的小盒子递了过去。      “公子风流倜倘、英俊潇洒、才高八斗、意气风发……”      鹦鹉立即脆声道,待将一长串极其好听的词句说完之后,方才开始进食,边吃还边时不时的用圆溜溜的小眼睛瞟一下南王世子。      叶真真乐了。      这南王世子便是这般教鸟儿夸自己的?那将来待他当真当上了皇帝,启不是要让朝臣每日早朝前先将他夸上一夸?      然而南王世子却将吃食推给了叶真真一份。      “叶姑娘不防也试试看。”他笑着说道,“这只鹦鹉自今日一早送来,便从来没说过重复的词,着实有趣的紧。”      叶真真笑了笑。      她将手里的小食盆往前推了推,便正好移到了那只鹦鹉面前,就是那双小圆眼滴溜溜的转了几圈,便脆声道,“你好漂亮!你好漂亮!!!”      叶真真:“……”      如若没有前面夸南王世子的那一长串,她都要以为这只鹦鹉是哪个深宅怨妇养的,就为了让自己听些好听的话。      南王世子笑开了。      “花公子也不防试试。”他笑着道,“我也甚想知道,像花七公子这样的人,会得到怎样的夸奖。”      叶真真也想知晓。      却冷不防,在花满楼将那盆吃食推上前的时候,那只鹦鹉迅速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尖声叫道,“小偷,小偷!!!”      花满楼脸上的笑容立时顿住了。      叶真真挑眉瞧向南王世子。      如此看来,对方定然是已经发现信不见了,率先受到怀疑的,自然就是她与花满楼二人,现下此翻,不过只是一个试探而以。      “世子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南王世子一脸的苦笑,“可能这只笨鸟没词了,或者一串下来正好到花公子这里就轮到了这个。”他说,“实在是今早才送来的,在下也不是特别清楚。”      叶真真冷笑。      这话说出来怕是连鬼都不信,南王世子也是吃定了他们不会直接撕破脸闹起来,只准备处置了一只鸟儿了事。      “来人,将这只笨鸟煮了给花七公子陪罪。”他高声道。      “慢着。”      叶真真立即阻止,“不过一只鸟儿而以,世子何来这么大的火气。”她冷笑道,“说错话的鸟,不过是没教好的原因。”      这就如同小孩子。      做错了事父母总用我家孩子还小,你们何必这么得理不侥人,然而却不想想,自己平日里有没有好好教导,除却一些因为本身经验及知识量不够而犯的错误,有多少错事只是因为父母平日的宠溺纵容。      今日这只鹦鹉所说的话,何不就是南王世子特意教导的结果。      然而后者此时却是一脸的赞同,“叶姑娘此言在理,定然是那送鸟来的人没有教好。”未了,他又说道,“传闻花七公子善养花鸟,不若这只鹦鹉就送做两位当做赔罪!”      “呵!!!”      叶真真失笑,“每日听它喊我们小偷么?”      不过话虽如此,最后他们还是将这只鸟儿拎走了,实在是因为花满楼怕这只鸟儿真的被南王世子给煮了。      这点,后者不一定是干不出来的。      回来之后,叶真真新鲜感十足的逗弄了半天鸟儿之后,这才道,“你说这南王府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花满楼似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定是的。”叶真真冷笑道,“不然又怎么会派只鹦鹉来特意那么说,这南王世子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如此这般,又说了几句,叶真真才将鸟儿放出窗外。      “即是鸟儿,还是应该飞回林子里去的。”花满楼摇头叹息道,“养在笼子里,哪怕不用担心吃食,却依旧并不自由。”      最重要的是,它们并不愿意。      宁愿每日不停的寻找食物,亦不愿当那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更不愿轮为被人赏玩娱乐,掌控生死的宠物。      很快的,鹦鹉便飞走了。      “你怀疑它会学舌?”花满楼这时才问道。      叶真真点了点头。      南王世子特意演上那么一出,不可能就为了利用一只鹦鹉来不痛不痒的指则花满楼一句,其中一定还有其他的理由,而他送出的这只鹦鹉,怕就是那个理由。      偷听!      因为不论安排任何人来,想要偷听都是避不过花满楼的耳朵的,而鸟儿则不同,基本上不会有人去防着一只鸟。      除去叶真真。      不光防着,她刚刚还特意做出了误导,如果她猜错了倒也罢了,猜对了反倒是南王等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好像并不开心。”      从那句小偷开始,花满楼似乎便一直笑得有些勉强,叶真真似乎有些明白,只能道,“我们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      南王世子亦并非什么好人,从他那里偷取信件,并不算是小偷。      她想这么告诉花满楼,然而对方却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论他是什么人,我们不问自取,便算是偷。”      叶真真无从反驳。      因为她觉得这与现代的法律制度颇为相似,哪怕对方本就是十恶不涉的坏人,你杀了也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不能说对与错,只能说这是一种态度问题。      一种对生命,对自己的行为的态度,花满楼一向尊重这些,自然隔外在意,所以,叶真真问,“你后悔了?”      花满楼摇了摇头。      他轻声说道,“有些事情,哪怕本来并不光明正大,亦有些小人行径,但为了大义,也是要去做的。”      就如他现如今的做为。      虽然做的并非全然是对的,然而为了社稷安稳,百姓安居,不论如何也是不能让南王世子的阴谋得逞的。全天下的百姓没有必要去放弃一个极好的皇帝,去赌新上任的皇帝会不会更好。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南王父子不会这么容易相信的。”      这一点,叶真真也十分清楚,而后来的事情,更是证实了,因为在他们在准备去见南王世子的路上,叶真真突然发现自己忘记拿那盆花。      回去取时,发现屋里正有个人在翻东西,而手里……正握着一封刚刚从床底翻出来的信件!    ☆、究竟属谁   如果你回家之时见到有个陌生人在翻东西,那么你在实力不比对方的情况下可以大喊一声抓小偷来将对方吓走,但若是自身实力强大,根本不惧一个半个小偷小摸的小贼,则完全可以将其擒获。      叶真真看似便选择了后者。      在发现对方的第一瞬间,她便已经直直的奔了过去,却不料对方也是练家子,竟险之又险的闪开了。      然后……      她淡定的将床头的那盆花抱了起来,这才好笑的看着前来偷东西的那人,“难不成你觉得这里面装的应该是银票?”      那人似乎一愣,紧接着道,“难道不是?”      “呵呵!!!”      叶真真简直要笑了,见过打蛇上棍的,没见过这么会上的,她只是随口一问,那人便立马改了口风,真不愧是南王世子手底下的‘能人’。      “不管是不是,那也不是你的东西。”      叶真真已经伸出了手,正准备将那个信封夺了回来,却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见金九龄带了一大堆的侍卫围了过来。      南王世子亦是很快赶到。      “听说抓到了绣花大盗,人在哪里?”只一进来,南王世子便直接高声道,让叶真真险些没笑抽了。      绣花大盗?      先不说那本就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就单单只提她这里才刚刚发现人,你们就知道抓到了‘绣花大盗’……拜托不要这么假好不好。      南王世子已经走到了人群的前方,指着偷信的那人道,“就是这人么?”他说,“抓起来。”      在南王府,王爷与世子便是天,话音才刚落,便已经涌上了一堆的人争着要抓人,却全被叶真真拦下了。      “要抓人可以。”她说,“但要让他先将我的东西交出来。”      这东西自然指的是这人手里的信封,然而南王世子却是故做不知,反而问,“不知这人偷了叶姑娘什么东西?”      叶真真随手一指。      这一回,南王世子再想装傻已是不能,可他却依旧并不赞同叶真真的话,“叶姑娘可确实看清楚了,着实是王府内也丢了银钱,恰巧还是被这么一个信封装着的。”      叶真真点了点头。      “自然是看清楚了,更何况……”她说,“花家有的是钱,我又怎会为了这信封内装的少数银钱,来说谎争论。”      南王世子苦笑道,“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      “叶姑娘莫要多想。”金九龄也道,“世子的意思是叶姑娘是否看错了,这信封其实并不是姑娘的。”      呵!还不是一个意思。      叶真真算是明白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弄这么多人来瞧着像是来抓‘绣花大盗’的,实则却是在给她与花满楼压力,让他们二人即便明知这信封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也是得乖乖的让出去。      只可惜……      “我的里面装的可并不是银票,所以只需将这信封拆开,瞧瞧里面是不是银票便可得知,这东西究竟是王府之内的,还是我的。”叶真真说。      南王世子脸上的笑容立时顿住了。      那封信的内容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里这么多人,他又怎么可能会答应拆开一瞧,因此只说:“万万不可。”      叶真真立即问,“为何不可。”      “唉!!!”南王世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以一副被逼无奈,不得不说口气道,“实则这信封之内并非银票,而是一些颇为重要的东西,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易……”      他这般说,若是正常情况,自然不会有人再要求现场拆开,毕竟对方已经提到是十分重要的东西,然而叶真真却十分肯定,“拆开也无防,因为我十分确定,这个信封一定是我自己的那一个。”      她说,“里面的东西,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金九龄与南王世子二人的面色均不怎么好看,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都到了这种时候,叶真真竟还坚持要打开信封。      后者忍不住冷笑道,“叶姑娘可要想清楚了。”      “世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若大的南王府还贪图我这些东西不成。”她冷冷的道,“不打开来,怎知这东西究竟是这小贼从我这里偷的,还是从世子那里偷的。”      南王世子的脸色越加难看了。      还是金九龄较为冷静,他代为解释道,“我们并非此意,只不过南王府丢的东西实在重要得紧,若就此打开给众人瞧了……”      “那是我的。”叶真真依旧只是这么一句。      “本就是我的东西,难不成你们南王府就以这么一个理由要拿去?”她冷冷的道,“到时我又要找谁去说理。”      所以……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快如闪电的出手,将那个信封夺了回来并在第一时间拆开,里面的东西是被直接倒出去的。      “可看清楚了。”她说,“世子所谓的重要东西,难不成就是女子用的唇纸?”      只见地上正静静的躺了一张艳红的唇纸,周边还散着几片风干了的花瓣,这东西不论如何看,也不会是南王世子口中的重要东西。      叶真真已经冷笑道,“不知这东西是世子的哪房小妾丢的?”      南王世子的面色已经极不好看。      就连金九龄也是尚未想到叶真真会突然动手,更是想不明白那信封里怎么会是女人用的唇纸。      “这……”他十分不解。      “怎么?”叶真真冷笑,“你们之前莫不是还当真以为我贪图你南王府那点东西不成?简直笑话。”      她似乎已经气极了。      到最后,竟似口不折言的直接道,“花家虽称不上富可敌国,但亦已经算是富有,难不成你南王府已经富可敌国到了值得我们去动心思的地步了么?”      这话便有些诛心了。      就算是一介商人,被称为富可敌国也是免不了要遭受皇帝的猜忌不满的,更何况还是一代番王,南王世子是断然不可能认的。      但要让他说好话,又显得极为困难。      身在高位,习惯了说一不二,习惯了不论对错都是别人道歉,南王世子又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拉得下脸面来,最终还是金九龄苦笑道,“叶姑娘误会了,实在是我们以为这一封是南王府的,故此才……”      只不过……“姑娘为何会将唇纸放于信封之中?”      “金捕头是想问为何我不将唇纸存放于梳妆匣中而是用信封保存?”叶真真嗤笑道,“难道你们尚未瞧见那里面的花瓣不成?”      她只说,“花满楼比较钟爱那种花香。”      女为悦已者容,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男人在这方面下点功夫似乎也并没有错,南王世子只得十分不甘心的,“让人再准备一份相同的给叶姑娘。”      “呵!!!”      叶真真当即便笑了出声,“世子莫不是当那花瓣是满大街都是的牡丹花?”      “难道不是?”金九龄立即反问。      叶真真也并不说,只拾起其中一片灌注力气飞向对方,待得金九龄接住之后才道,“这可是干的。”      金九龄立即不说话了。      一般的牡丹花瓣摘下来不久后便会枯萎,风干了之后更是不会保持得这般完好,甚至远远的瞧去,完全看不出里面已经没了水份。      “不是一样便是一种花的。”叶真真说,“这王府里的椅子瞧着与外面客栈的并无不同之处,世子怎么不拿去与人家换上一换,一个换两,保证不亏。”      金九龄只能苦笑。      王府之内的椅子用的全是上等的红木不说,就连工匠也是极好的,哪是外面那些残次品比得上的,别说一个换两,就是换十个,也是不值的。      “叶姑娘说笑了。”      金九龄将手中的花瓣往鼻间凑了凑,想要凭借嗅觉得知自己究竟有没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过这种类似牡丹的花,却是发现这花瓣竟然是无味的。      “这……”      还不待他不解,花满楼已经微笑着道,“此花味极淡,怕是除了在下这个眼瞎之人,寻常人是闻不出来的。”      如此,金九龄也不好说什么。      南王世子的脸色早已难看得紧,此时再也不想在这里忍下去了,便干脆转身而去,留下金九龄笑着赔罪。      “世子心情不好。”他说,“还望两位莫要见怪。”      又说了几句,他自己也欲带着人离去,叶真真却似乎并不想让他这么轻易的走了,幸好花满楼拦住了她。      金九龄几乎是摸着冷汗离开的。      走的远了,竟然还能听到叶真真在向花满楼报怨,“就这么完了?你又不是不清楚,那些花瓣有多么珍贵,我又费了多大的心思……”    ☆、西园之行   直到金九龄走得远了,已确保他再听不到他们的动静,叶真真这才停止了这一撒娇似的行为,拍了拍胸口。      “幸好早有准备。”      那盆花可是不比手机钱包之类的,偶尔出门会忘记带,叶真真可谓是时时刻刻想着的,没带的时候自然是故意为之,就为了有理由在那个时候返回去一趟,却不料南王世子还真派了人去找。      花满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蹲□,他将地上的花瓣一一捡了起来,与那片唇纸一起重新放进了信封之内,然后用蜡再次封好。      叶真真却又递给他一个信封。      “那个不过是道具而以。”她说,“不信你将这里面的取出来,再同那片一起放在鼻下闻闻看。”      花满楼照做。      果然先前落在地上的那片上几乎没有味道,而叶真真重新递过来的这片唇纸,却是透着股淡淡的花香。      “这……”      叶真真笑开了,“你见我什么时候用过大红色的唇纸,这一片是先前从薛冰那里得来的,不论色彩还是做工,都比先前的要好上不少。”      这倒是确实。      若是以往,花满楼还真不敢确定,然而现下他每次复明之时叶真真都在面前,他又怎会不清楚对方用的是什么颜色的唇纸。      至于那封信……      为防夜长梦多,早在昨日一拿到手便已经送了出去,怕是再过几个时辰,花家的二哥便已经收到信了。      南王世子的动作还是慢了。      不过也好在如此,不然到时真被对方将信找到,怕就真只有开打这一条路了,敌众我寡,还有金九龄这等高手在,他们怕是想要脱身并不容易。      不过,南王府确实已经不适合再住下去。      “我们要走的话……”叶真真有些担忧,“南王父子会不会百般挽留。”最怕的还是,软的不行对方会来硬的。      花满楼摇了摇头。      “从他们还尚在试探便可得知,对方仅是怀疑信是我们动的,一日未得到确切的证剧,便一日不会撕破脸来。”      事实也果然如此。      当花满楼提出离开之后,金九龄在第一时间便已经开口拘留,只不过叶真真立马便瞪了过去,“莫不是我们手里,还有什么东西是金捕头看中的?”      她冷冷的问,“若是有,不防明说。”      “虽然我一向并不大方,但若是金捕头或者世子开了口,总还是要给些面子的,但是……”目光扫向金九龄,又落到坐在首位上的南王世子身上,叶真真才嗤笑道,“若是想像晨时那般不明不白的拿了去,便不可能了。”      南王世子的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      叶真真也不在意,只说,“客气话还是少说些的好,出了晨时的事情,再住下去倒显得双方都有些尴尬。”      “这……”金九龄只有苦笑。      叶真真却连说半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已经长长的叹完一口气,继续道,“只盼着大家日后相见,还能道声好。”      “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南王世子与金九龄再说什么,便拉着花满楼直接出了大厅,再顺着小道便出了后院,再从前门离去。      到了这时,那放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这才消失。      “被人监视着的感觉真不好。”叶真真忍不住的感慨道,“还是外面的空气自由一些,你说呢?”      花满楼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有人会不喜欢自由,只不过……“今日着实是委屈你了!”      说到底,叶真真今天这般作为都有些小家子气,传出去定然有损名声,但显然对方并不在意,反而笑着挑眉问,“那你会嫌弃我么?”      “自然不会。”      花满楼这话才刚出口,叶真真便已经道,“那不就得了,我要嫁的又不是他们那些爱传闲话的人。”      并没有回花家别院,二人直接住进了客栈。      因为花满楼总觉得,“事情应该不算结束,南王父子几乎都尚未出面,就连金九龄,也只是像征性的挽留了几句。”      叶真真亦十分赞同。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现在也希望他们离府,许是为了方便行事,也许是为了……      方便对他们做些什么。      不论如何,要是身在南王府出了事情,南王父子总还是有些责任,而若是在外面出事,则与对方半点关系都没。      “薛冰还尚在别院,实在不易让她爆露出来。”      因此,他们只能先住客栈,并给远在南海的陆小凤发了封飞鸽传书,将这里的信息选择性的告知了一些。      “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到。”叶真真失笑。      拦截这么一封信件,对于南王府来说简直最是容易不过的了,所以里面的内容并没有涉及那封信,提到他们离府说的原因也是南王世子太过过分,不只谎称南王府丢了重要东西,还想将叶真真的唇纸夺去。      最后……      显然是叶真真又加了一句,“小凤凰你有空去查查,世子家的哪房小妾最得宠,竟然敢提出如此无理取闹的要求。”      花满楼失笑。      不过这样的一封信,南王府若是截了去,便是又一次的聪明反被聪明误,让其越发的以为,此事与叶真真花满楼二人当真无关。      信也确实被截了。      陆小凤在收到信的那一刻便已经清楚,虽然封口依旧完好,但显然与花满楼封出来的还有细微的差别,尤其是看完里面的内容,他便确定了。      内容简直就不是写给他的。      只有从少数几句中,他才能猜出一些叶真真与花满楼想要表达的意思,其绝大多数却更像是写给别人的。      那个别人……自然是拦截信的那个人。      尤其是这信中,提到的几个看似是在问他的问题,确是他们之前已经商量过的,再问出来便显得有些怪异。      公孙大娘正在他的旁边。      此刻她笑着举杯,问,“如何了?”她说,“看你这副样子,可是那边又出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陆小凤摇了摇头。      他本是打算明日再动手,正好于后日辰间将人绑了送去给金九龄,实施他们之前便商量好的计划,然而……      “我们需要提前动手了。”他说。      公孙大娘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么急的话,我要如何找出藏在我姐妹们之中的那个奸细。”      陆小凤不说话了。      他们两人合作,很大程度上本就是双方共赢,而且公孙大娘要承受的危险显然是比较大的,若是到最后不能找出奸细,还会余下无穷的后患,然而不快些回去,他又有些担心花满楼与叶真真这两个朋友。      最后,他只说……“今日午时之前,我定替你找到那个奸细。”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如果一件事情允许你拖的时间越长,便会拖得越久,相反眼看着没时间了,反倒会生出无限的效率来。      陆小凤似乎亦是如此。      然则先不提他如何在公孙大娘那里折腾,刚说将信送出去的叶真真与花满楼二人闲来无事,便去西园逛了逛。      夜间的西园隔外的美。      过了黄昏,花丛里、树阴下、亭台楼阁间便亮起了盏盏如繁星般的灯光,晚风吹来,亦是有阵阵花香传过。      一轮弯月正挂在半空。      叶真真与花满楼选了一处小亭坐下,叫了盘西园之内最有名的鼎湖上素,又加了几份小菜,要了壶并不会醉人的青酒。      周边是一片红木棉。      又高又大,上面悬着一些灯光,看起来有些像装扮得并不如何花哨的圣诞树,旁边还有二株长在一起的。      “那是连理树。”花满楼微笑着说。      这亦是西园里的一道招牌,整间园子里便只有这么两颗不知为何长到了一块儿,形成了这么一株连理树,看着便像是一对情人正在拥抱着一般。      “糖葫芦,糖葫芦……”      据传现代的糖葫芦已经失了古时的那股酸甜的味道,因此叶真真立即将人喊了过来,买了两串之后便破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结果险些酸得又吐了出来。      这之后,方才体会到那股甜味。      酸甜酸甜,倒的确是现代的糖葫芦并没有的味道,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好的,至少这糖葫芦对于叶真真是如此。      她并不习惯这种味道。      伸出手将其递到了花满楼面前,“你尝尝!”她是吃不下去的,相对来说她还是适合吃现代少了原味的那一种。      花满楼笑着咬下一株。      叶真真正要问酸不酸,却是听到另一声叫卖声,“糖炒栗子!刚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钱一斤。”      那是一个老婆婆的声音。      只瞬间,她便奔了出去,“等等!”将人喊住之后,便直奔其手里的篮子而去,“你这栗子我全要了。”      “好好!!!”      老婆婆简直笑得牙都没了,一副等着数钱的模样,叶真真却是直接掀开了上面盖着的厚布,捡起了其中一栗。      热乎乎的,握在手心里十分的暖手。      花满楼已经跟了过来,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了那个老婆婆,后者直摇头,“多喽多喽,找不开,找不开。”      叶真真已经松了一口气,“不用找了,你的栗子很好。”      比起公孙大娘卖的,这栗子可谓是好到的极至,暖暖的让叶真真笑得极其开心,也瞬间消缓了刚刚的紧张之色。      果然……      就如同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般,卖栗子的也仅仅只有公孙大娘一个带毒的,其他人都还尚只是为了生计在奔波,许会有些会少为你撑上小半两,却并不会让你就此丧命。      栗子尚且无毒,然则人却有毒。      午夜时分,正是叶真真玩闹了一日之后,睡得最是熟的一个时刻,却见有一个红衣红鞋的人影摸进了客栈,他熟门熟路地直奔叶真真所居的屋子,一根带着迷烟的小管擦进去之后轻轻一吹,一股轻烟便散在了空气之中。      之后,他又照旧对着花满楼所居的屋子吹了一管。      接下来……      他打开了叶真真的屋门。    ☆、拆穿真相   夜黑风高杀人夜,然而此人进了门做的第一件事情却并非是杀人,而是偷盗,并且是十分有目的性的偷盗。      直奔床头。      与在南王府之时相同,枕头下面依旧有一纸信封,红衣人手速极快的将其抽出并拆开,之后却又放了下来,奔向床头处挂着的小包袱。      “你在找什么?”      叶真真已经坐了起来,将对方刚刚拆开的信封里的东西装了回去,又再次封好,这才抬头问,“信?”      红衣人冷笑,“你果然知道。”      如同他那长了一脸大胡子的面容一般,这人的声音也相当难听刺耳,似男非男,似女又非女,听着便觉得耳朵十分的不适。      叶真真皱了皱眉。      “若是你们三翻五次,直奔用信封装的东西之后,还猜不出南王府究竟丢的是什么,我便当真是傻子了。”挑了挑眉,她问,“你说是不是?”      红衣人不说话了。      叶真真也并不急,只端坐在床上,一手轻轻抚着床头的花,一边漫不经心的瞧着立于屋中央的人,冷冷道,“你的绣花针呢?”      她已然确定,对方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绣花大盗,此人但凡出现便是这么一副红衣红鞋的打扮,不同的是手里会执着一朵红色的绣帕,绣上一朵大红的牡丹。      牡丹完成之时,必有人被绣成了瞎子。      绣花大盗慢慢的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红色的绣帕,又执起一根正穿着线的针,这才抬头瞧着她,用那尖锐刺耳的声音道,“不成想叶姑娘如此急着成为瞎子,不过想必你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叶真真已经懂了,“你准备杀了我?”      绣花大盗点了点头。      “那你今晚来此,本就没打算找到你想要的东西,而是为了……”顿了下,叶真真才状似失笑道,“杀我?”      绣花大盗又承认了。      “陆小凤的动作实在太慢了。”他说,“我实在忍不住要再刺激他一下,而你,是现下最好的理由。”      叶真真有些理解。      原本这个理由是薛冰,但现在显然对方找不到薛冰,所以便由她顶了这个缺口,只不过……“你认为你杀得了我?”      她可不是薛冰。      若说杀了对方叶真真无甚把握,但打不过就跑的话她还办不到么,一个承天栽物技能便足以让这个不男不女的绣花大盗再也追不上她了。然而……绣花大盗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冷冷的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能装得这般平静。”      叶真真不明所以。      对方却显然觉得她是在装模做样,忍不住的拆穿道,“我这迷香可同别的不同,就算你摒住呼吸也是会从皮肤渗入,到时不会至昏却会让人浑身泛力,现在的你,想必连杯酒都是端不起来的。”      叶真真:“……”      果然做案多起尚未被人抓到不是没有原因的,超强的实力加上小心谨慎,再有如此不得不称之为是周密的计划,又如何能不成功?      只可惜……      拥有这个世界人尚未有过接触的超强外卦的叶真真却注定让其失望了,因为她并不是凭借着闭气才能一直保持清醒。      还有花。      早在迷烟刚刚被吹进屋里的时候,那朵被摆放在床头的花儿便自动的开了又合,紧接着,叶真真便已经醒了。      至于迷烟?      如果不是对方提及,她怕是并不会清楚还有这么一回事,只当是金九龄艺高人胆大,毕竟这种事情他也并非第一次做。      常漫华便是在王府金库里被一招刺瞎的双眼。      事到如今,事情的全部经过叶真真已然清楚明白,只是还有一点,“陆小凤或许已经抓到了公孙大娘,你确定此时要在这里杀了我?”      叶真真并不是很明白。      费尽心机,金九龄才将绣花大盗的名头安在了公孙大娘身上,在这种计划快要成功的日子自露马脚。      只听对方已经笑开了。      “你怕是还不清楚陆小凤的行踪吧!”绣花大盗笑道,“这都快两日了,他竟还没有找到公孙大娘的人影。”      所以……“就算我今日杀了你,也完全可以说是公孙大娘杀的。”      原来如此,这般看来,“这倒真是个不错的计划。”      “本就是个不错的计划。”对方也丝毫并不谦虚。      却听叶真真接着叹道,“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绣花大盗立即问。      叶真真也并不答,只是说,“你可以尝试一下现在就动手杀我,到时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说可惜了。”      然而绣花大盗却并没有动手。      “在杀你之前,我还尚有问题要问。”他说,“古语有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不防便将实话告知与我。”      叶真真简直想笑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并非毫无道理,但也并非是铁率,在许多情况之下,有很大一部分人临死之时的话,亦并非是善的。      尤其是当这句话是你要杀的人对你说的,就算对方本心确实是为善,说的亦是实话,但是……你敢信么?      绣花大盗已经问了出口,“那封信是不是你们拿的。”      “……”叶真真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会问,那封信现在还在不在这间屋子里,又在哪个柜子的底下藏着。”      绣花大盗冷冷的瞧着她,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叶真真也不在意,只是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强盗,但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小偷,所以你定然是不可能找到那封信的。”      “你错了。”绣花大盗立即道。      叶真真问,“哪里错了?”      “哪都错了。”绣花大盗已经开始绣花,准确的说是在拆线,只不过看起来是在绣花,他边绣边说道,“我现在已经不用找到那封信了。”      “为什么?”叶真真这回倒的确是不解了。      “因为不论它是不是你们拿的,为防万一,今日我找不到便只能毁了。”他说,“杀了你之后,我再一把火将这里烧个干净,到时别说是一封信,就算是十封信也剩不下什么了。”      这倒是实话。      即是信便是纸,更何况就算不是纸,在那么一场大火之下,怕也是剩不下什么了。只不过……“你打算烧死这一客栈的人?”      “那又有什么?”金九龄毫不在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说,“别说这一间客栈不到百十口人,就算是一个城镇,该毁之时,也还是要毁的。”      叶真真轻轻的叹了口气。      金九龄已经道,“你莫要担心死得太过痛苦,因为保险起见,我是一定会先将你杀死,再放这一场火。”      只因为……“你怕我跑了?”      绣花大盗点了点头。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足一成,然而我这个人,是从来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存在的。”金九龄已经收好了线。      “是时候了。”      他的线已经拆完,在外看来便是一朵牡丹已经绣成功了,这个时候还不动手,又要再待何时?      然而,叶真真却又开口了,“我还有一事不明白。”      这时的金九龄倒显得格外的有耐心,或许对一个即将要死的人,任何一个人都是会比寻常时多些耐心的。      他问,“什么事?”      叶真真也不客气,直接问,“你穿这么一身代表性的衣服来此,难道就不怕恰巧被其他人看到么?”      到时候,可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然而金九龄却大笑不已,“谁看得到?”他朝花满楼的屋子指了指,“隔壁的花七公子么?想必他现在的样子,比你还要不如。”      “那你又为何非得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      叶真真实在忍无可忍,“难道没有人说过你本身的声音尚还算可以,但现在这副嗓子,却是比鬼叫还要难听一百倍。”      原来的声音。      自今日进来,他便一直用的是这副嗓子,叶真真所提到的话显然已经触及到了另一个秘密,金九龄忍不住皱眉,“你知道我是谁?”      叶真真点了点头。      顿了一秒,金九龄却笑开了,“你莫要再拖延时间了。”他并不相信,叶真真会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因为没有理由。      若是他们知道,陆小凤为何还要去抓公孙大娘?他并不认为,花满楼会如此对一个刺瞎了那么多人的他无动于宗。      只可惜……      “我确实也是在拖延时间,只不过……”并非金九龄以为的那样,而是……“为了让某些人在外面多吹一会儿的冷风。”也为了……让被关在箱子里的人多在里面窝一会儿。      金九龄的脸色已经变了。      叶真真已经开口直接道,“金捕头。”她说,“你现在可以打开窗户,去把窗外一直吹冷风的那几位迎进来了。”      而她……      掀开了半盖在身上的被子,并不见一丝中了软精散之类药物的样子,叶真真已经穿好了鞋,平静的往屋门口而去。因为她十分清楚的知道,早在金九龄进来的那一刻,这屋门之外便已经多了一个人。而现在,她要开门让对方进来。    ☆、大盗露馅   客栈的陈设相当简单,四周只摆了一个小型的梳妆柜,屋中央则是一个小型的圆桌,金九龄一直站在圆桌之后,而叶真真想要走到门口,又势必会饶过这个圆桌。      这是个机会。      对于金九龄这种江湖经验十足的人,自然能快速的判断出现在的情况,从而得知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已经被发现了。      这已经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现在还需要判断的是窗外是否真的有人,还是这仅仅只是叶真真为了逃脱耍的小计策。      尽管到了这个时候,金九龄依旧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因为陆小凤及公孙大娘的行踪他一直了如指掌,对方显然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赶来这里,而叶真真起身开门之时,竟然还抱着她那盆一直带在身边的花,明显更像是准备趁着这个机会逃跑。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在对方走过来之时快如闪电的出手,制住人之后再去确定一次屋外是否有人,有的话便使用手里的人质逃跑,如果没有自是最好,到时只需要继续照原计划办,手指轻轻一动,再补上一把火。      一切便是这么简单。      然而这只是想想而以,不论多么难办成的事情,在想的时候总是轻松无比,然而做起来却……      金九龄在动手的那一刻,便明白自己错了。      这个错误不在他低估了叶真真的武力值,而是在对方握在手里用来挡他绣花针的那柄未开刃的匕首之上。      他认识那柄匕首。      “你……”一脸震惊非常的,金九龄十分不可置信的看着叶真真,“你竟然是……”      后续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屋门之外的花满楼已经闯了进来,与此同时,陆小凤亦是带着一个沉重的木箱从窗口直接撞了进来。      啪!!!      极重的一声声响之后,木箱已经落地,从里面传出来不满的痛呼声,“慢一些,这里面可还有人。”      金九龄并没有关注这一些。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叶真真身上,一脸的疑惑,再缓缓的扫过陆小凤与花满楼,这才又转了回来,颇为不解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叶真真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匕首。      箱子里的人已经忍不住出声,“自然是抓你的情况。”公孙大娘冷冷道,“你莫不是现在要装梦游不成么?”      陆小凤只能摇头苦笑。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朋友是个十恶不赦,坏事做尽的人,陆小凤尤其如此,所以他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公孙大娘已经再次出声,“你还不赶紧将我放出来。”      因为准备用其设计金九龄讲出真话,所以她自己吞了一瓶自己的独门迷药七日醉,并且将自己关在了这个并不算很大的箱子里,直到现在力气也只回复了一成不到,显然是没有办法破箱而出的。      叶真真依旧在盯着自己手里的匕首瞧。      对她而言,像公孙大娘这种女人别说是在箱子里多关一会儿,就算是被关在棺材里一辈子,想必她也是不会顺手将盖子推开的。      陆小凤已经苦笑着掀开了箱盖。      金九龄亦已经冷静下来,他突然摇头叹息,“真想不到……”他说,“想不到你们竟然会想出这种办法来陷害我。”      公孙大娘已经怒道,“陷害?”      本来这就是金九龄设了一个局,在环环相扣的在陷害她,现在听到这种话她自是气极了,只可惜身上迷药药效未过,她根本不可能冲上去扇对方一个耳光,让其为这不负责任的话负出代价。      只见金九龄点了点头。      他又接着道,“只是很可惜,你们就算这样陷害我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世人皆之,我金九龄自十三岁入公门,到如今已近三十余年,这其中从来也没有做过半件枉法的事情。”      所以……      “就算我们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也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陆小凤长长的叹了口气,“到时你只需要将事情都推到公孙大娘身上,并说我们意在陷害便可逃脱罪名。”      金九龄点了点头。      “陆小凤一向风流自赏,却不想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这种地步。”他似乎已经将所有的理由都想好了,慢吞吞的说道,“不过箱子里的这位公孙大娘也确实是美,比你以前认识的四大美人都美,也怪不得……”      这样的理由,说出去是任何人都会相信的。      比起一个在公门中呆了三十多年的名捕,一向行踪诡异,并且个个身份都并未干过什么好事的公孙大娘自然是更容易的被怀疑,哪怕本身在这件事情之上她是无辜的,说出去亦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这与事实无关,只与人品有关。      就像一个前科无数的人就算本身只是路过,但别人恰巧丢了东西,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是你,哪怕到时真正的小偷正站在旁边,也是可以变得毫无存在感的,因为对方已经在心里认定了是你偷的。      金九龄可谓是将人的心思分析得很透。      “哪怕你们如此算计我。”他说,“将我引来这里再以药物制住,迫使我不得不换上这么一身衣服,带上一个大胡子似的面具,但是……”      “依旧没有用。”陆小凤接话道。      金九龄得意的点了点头。      没有证剧,只要没有实打实的证剧,想要让人相信他就是绣花大盗谈何容易,到时轻而易举的,他便可以寻个理由将自己摘出去。      更何况……      他的目光移到了叶真真身上,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了,更何况到时若是花满楼的女人出面替他做证,陆小凤与公孙大娘等人即使说的是真话,也会被人认为是谎言。      他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今日之事是陆小凤早就算计好的,他只是不小心的中了圈套,还好对方手里亦有自己人的存在,如此轻而易举的便把劣势变回了优势。      陆小凤对此只能叹气。      因为他十分清楚对方说的是事实,就如同之前叶真真与花满楼提出金九龄便是绣花大盗之时,哪怕对方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亦是以为这只是花满楼二人的错觉。而那时若是花满楼与叶真真并非他的好友,兼之又并不十分确定花满楼的人品,他一定以为对方是在诋毁金九龄。      就连他都会这般做想,更何况江湖上的其他人。      只不过……“虽然看似的确是这样,可惜了你刚刚说的话并非只有我们几人听到了。”陆小凤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高声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确实也有人应声从窗口处飞进。      这几人不是他人,正是之前被刺瞎了双眼的江重威,常漫华与华一帆,扶着他们三人的是三个尼姑装扮的女子。      “这……”      金九龄又一次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叶真真,后者依旧只是若有所思的瞧着手里的那柄匕首。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陆小凤已经率先叹道,“不论是有着再强力的后路,一件事情只要你做了,便总有被拆穿的一日。”      金九龄跌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之上。      他沉默了许久,似乎是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尤其让他想不通的是拿着那柄匕首的女子。      “难不成你们要放弃我?”他突然开口问。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就连陆小凤也听得是云里雾里,然而叶真真却似乎明白了,她试探着道,“你说的是九公子?”      金九龄突然抬起了头。      因为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没有明着提及九公子的称呼,只因为这是一个秘密,绝对的秘密。      他更加不懂了,不懂这女子为何能这么轻易的就提出来。      然而叶真真已经明白了,她轻轻的叹道,“果然是他。”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柄匕首本该是宫主的。”      这是她刚刚想到的。      无数同人小说之中都曾提及,金九龄是宫九的手下,但因为同人只是作者的猜想,并不能代表什么,叶真真一直并未注意,但刚刚金九龄见到这柄匕首后的反应,以及她之前看到的那一身白衣……      太明显了。      陆小凤里,除去她已见过的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一身白衣又武功地位均极高的,便只有宫九一人了。      而金九龄之后的反应,更是让她确定了这点。      只可惜……“这柄匕首是我花一百两买下来的。”她笑道,“现在看来,当时的直觉并没有错,这当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是谁的不好,偏是牛肉汤的。      一个牛肉汤并不算什么,可其身后的宫九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招惹的,君不见原着之中陆小凤被耍得几死几生的惊险万分。      金九龄的脸色已经彻底的变白了。      然而似乎还嫌不够似的,江重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道,“其实我们三人均是刚刚才赶到,什么都尚未听到。”      然而……      偏生就这么只是一露面,什么都尚未出口便将金九龄诈得再说不出之前的那翻言论,只能承认自己便是绣花大盗的事实。      只因为……“你在心虚。”      一个人做了坏事之后,哪怕是再怎么自信不会被发现,在潜意识中依旧是会心虚,一旦有了风吹草动,便会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就如同现在的金九龄。    ☆、所谓单挑   金九龄武功虽高,然而在叶真真等众多高手面前却是有些不够看的,唾沫多了还淹死人,更别说就算单打独斗,在场的众人也是并不怎么畏惧对方的。这一点,金九龄本身显然也是极其清楚的。      然而……      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一刻结局总是未定的,例如五局三胜的比赛之中经常胜了前两局的反倒败了,而造成这一结局的便是对手在败了两局之后不说信心十足,却也并不气馁。      此刻的金九龄便是这般状态。      或者是他比那些不希望自己输的人更要不希望自己死,所以也越发的期待翻盘的节奏。      正常的情况之下,翻盘必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      一个聪明的人,总是会能最快的将局势分析清楚,之后准确的做出判断并为自己创造机会。      金九龄便是在这般做。      他先是故意做出一副被打击到已经无力的模样,跌坐在椅子之上许久之后才抬起了头看向叶真真,“这柄匕首当真是你花一百两买来的?”      叶真真点了点头。      “我不信。”金九龄却说道,“且不说这匕首本身的价值便不止一百两,就单说这是九公子送她的礼物,她又如何会卖出去。”      “因为她需要钱。”叶真真说。      虽不知为什么,但当时的宫主应当是需要那一百两的,或者说,她需要的仅仅是店老板的那个方子。      金九龄听后却笑开了。      “虽不说富可敌国,但她手里的钱却是多到怎么花也花不玩,又如何会缺这区区的一百两银子。”他说,“叶姑娘莫不是歁她年幼武功不足,看中了便抢来了吧!”      叶真真:“……”      “一个将如意兰花手习至化境的人,即使年纪比我小个一两岁,又怎是那般容易好对付的,更何况……”顿了顿,叶真真才道,“你莫忘记她的事情,九公子总是不会不管的。”      所以……“这匕首当真是你买的?”      金九龄似乎依旧并不如何相信,他说道,“且不论是否如此,我今日倒也想替宫主将其再讨回来。”      “再?”叶真真疑惑的问。      “自然是再。”金九龄抬起头,冷冷道,“这匕首本就是我替九公子从西域花了大力气弄回来。”      如此说来,倒的确是在。      只不过……“你若是花一百两买下了三千两也买不到的东西,可会再以一百两卖出去?”叶真真问。      金九龄摇了摇头。      叶真真笑开了,“那么你是准备直接以三千两的价格来买我手里的这柄匕首了?只不过……”停了一秒,她才继续问,“你是准备用从王府盗来的那斗名珠来付帐,还是要用华丽轩的那些名贵的字画来换。”      归根结底,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的。      而本来看守这些东西以及这些东西的所有人现在就在现场,金九龄又如何说出自己要用这些东西来换。      金九龄也确实没有这么说。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只说,“我想要同你打一个赌,赌注便是你手里的这柄价值连城的匕首。”      “那你输了呢?”      不待叶真真有所回应,公孙大娘便已经率先开口问,似早已想好了,金九龄也回得快速,“自然是随你们处置。”      “你想赌什么?”公孙大娘已经问了出口。      金九龄淡淡的抬头扫了她一眼,这才将目光又转回叶真真身上,“据传叶姑娘武功高强,可是事实。”      此话一出,叶真真便已明白他准备做什么。      “传闻总有虚,世人也传金捕头自入公门从未做过半件枉法的事。”叶真真笑着道,“既然自己便是被传闻传得与本身极度不符的人,金捕头又怎能轻易的便信了传闻。”      金九龄再说不下去。      面对一个并不按常理出牌的叶真真,他已经有了一种自己刚刚还不如以陆小凤为目标的想法。好在这个世界上即有猪一样的对友,便一定会有猪一样的对手存在。      公孙大娘已经等不及的问,“你究竟想要赌什么?”她冷冷的道,“你就算拍穿了马屁,她也是不会帮你的。”      这点金九龄自然清楚。      他本身说那句话便不是在拍马屁,而是为了……“我想同叶姑娘比一场,赌一赌我们俩人谁的武功更高一些。”      叶真真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公孙大娘。      后者苦笑道,“我真的尚未想到,他是想这般来赌。”然而叶真真却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解释,只轻叹道……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还真以为她刚刚那盘说是为了讽刺金九龄么,无非便是已经猜出了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提前堵了其的后路而以。      金九龄已经再次问,“如何?”      “不如何。”叶真真摊手道,“对于赌我是没什么兴趣的,反倒是公孙大娘似乎十分感兴趣。”      她说,“你不防找她来赌。”      “至于你想要的匕首。”顿了顿,叶真真接着道,“若是你胜了,我倒是可以小小的损失一把,将它给你。”      金九龄立即瞧向了公孙大娘。      相对于看得并不清楚的叶真真,中了七日醉还未缓过来的公孙大娘显然是更突然对付的。      后者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白了。      “我现在的武功回复才不到三成。”公孙大娘勉强笑道,“叶姑娘这个玩笑开得并不好笑。”      然而叶真真却说,“我并没有开玩笑。”      “既然公孙大娘对于金九龄想与我赌什么比我本人还要感兴趣,那么我便将这一容幸让给你也并无不可。”她说,“想必就算是金捕头,也是对你那千变万化,号称剑器第一的功夫十分感兴趣的。”      公孙大娘已经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已然看得出来,叶真真因为刚刚她的多话让金九龄有机会提出比武有些生气了。      但事实,叶真真却只是在牵怒。      若那句多余的话若是花满楼问出的,叶真真便不会有什么感觉,而若是陆小凤问出来的,叶真真许是会寻着机会好好调倪一翻,要是其他人,也只是会一笑置之,唯独公孙大娘……      她讨厌对方。      一个你讨厌的人做出来的事情,哪怕本身并不十分极品,你亦能觉得十分可恶,这本就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一种心理状态。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陆小凤苦笑着道,“为什么你们偏得争谁要和他来打,在这种情况之下,难道他尚还可以提要求么?”      江重威第一个表示赞同。      “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任他长了三头六臂亦是无法逃脱,是以根本不需要来这么一场比武。”他说道。      这本就是一个十分明显的事实。      公孙大娘自以为懂了叶真真为何生气,这会儿也说道,“刚才倒确实是我犯傻了,这种情况之下又何需好奇他究竟想要赌什么。”      这时候就见金九龄抬起头,缓缓的将众人扫视了一圈,才慢吞吞的开口问,“难不成你们全都这样以为?”      “难道不是?”陆小凤反问。      “当然不是。”金九龄冷冷道,“你们莫不是忘了薛冰,她可至今依旧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公孙大娘立即大笑,“难道你要说你知道?”      “人本就是我抓的。”金九龄道。      这个时候,他表现的隔外镇定,假话说得简直堪比真话,然而在知道真相的众人眼中,却犹如一只跳梁的小丑一般。      “唉!!!”      陆小凤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叶真真,后者已忍不住笑道,“你是派人去抓了人,但怕是没抓到吧!”      金九龄的脸色已经变了。      “你……”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说……”公孙大娘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薛冰早在当晚便被救走藏了起来。”      如此一来……      “倒当真并无比这一场的必要了。”金九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除非你们都是愿意成全一个将死之人心愿的人。”      但只可惜,“你们应当并不是。”      闻言陆小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公孙大娘更是直接嗤笑道,“你莫不是以为我们会中了这么低端的激将法?”      自然不会。      只不过,叶真真却突然开口,她已经笑着说道,“单挑可以,只不过你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金九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事实上不光是他,就连陆小凤等人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只有花满楼一个人笑得似有些无奈。      果然……      就听叶真真接着道,“我从小接受到的教育是,单挑只分两种,一种是你一个人单挑我们一群,另一种是我们一群单挑你一个。”      怎么样?      她问金九龄,“你选哪种?”    ☆、浪子回头   任是金九龄这种一向反应迅速的人,也是被叶真真那神来一笔逗得愣了几秒,紧接着脸色便变得十分难看。      “这似乎有些不符江湖道义。”他说。      不得不说,有一类人天生执着,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永远不会承认失败,依旧会不停的努力,无可否认这算是一个好的性格,但在一些已经大局已定之时,却也只是在做最后的无力挣扎。      陆小以已然无奈叹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      “错。”叶真真说道,“他这并非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而是已经进了棺材,却依旧想爬出来。”      公孙大娘立即笑道,“这话说得好。”      然而被赞同的人却并没有其余的表示,好似没听到这句话似的,叶真真已经又将目光转向了金九龄。      “什么是江湖道义。”她问。      金九龄正待回答却又听对方接着说,“你藏头露尾,将自己扮成这样抢夺他人财物,伤害他人性命,是江湖道义之举?”      “还是……”顿了顿,叶真真失笑道,“杀人嫁祸属道义之举?”      这个世界上许是没有一生从未做过错事的人,但还是有许多人敢说一句自己问心无愧,然而……      这个人之中并不包括金九龄。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是知道自己所做的并不是对的,只不过在另一些利益面前,这些错的事情他依旧要做。就如同抢劫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犯法,然而在钱财的利诱之下,还是缕缕犯案。      不过是一个损失与得益。      抢一次就能得到一笔不小的钱才,被抓了也不过就是进去呆两年,有些人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好便去犯险,更何况是人总有一丝侥幸,总期待自己是最特殊并且不会被抓到的那一个。      叶真真只能失笑。      这时的金九龄也明白棺材盖已然盖上,他再也没有独自逃生的能力,只能寄希望与南王世子。      陆小凤也的确将人交给了南王世子。      “如此一来,他们怕就不会怀疑是我们拿走了那封信。”陆小凤轻叹道,“只是做下了这么多错事,他迟早还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就算他们这个时候放过了金九龄,待到南王父子一事被彻底查出落网之时,他也依旧并不会太好过。      叶真真问,“知道皇上准备派谁来办这件事情么?”      “不清楚。”花满楼摇了摇头,“为了那人的安全,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怕是不会透露出消息来的。”      叶真真了解的点了点头。      一个秘密如何才能保持的最好,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甚至为了让南王世子消除戒心,借着花父六十大寿的时机,花家的二哥五哥也请了大假。      他们二人也要与今日往回赶了。      时间并不是很多,因为在绣花大盗一案上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若是再慢吞吞的,怕就要赶不上花父的大寿了。      回去的路途之上,又经过她穿来之时到的那个城镇。      十分恰巧的,花满楼选的客栈也是她那日被人忽悠进的那间云来客栈,到这时她才明白,原来这也是花家的产业。      “七公子。”      他们才一进店门,掌柜的便从柜台后迎了上来,看见叶真真难得的怔了一秒,后者立马笑着问,“掌柜的这是还记得我?”      掌柜的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这种在外做生意的,记人的能力比之常人自然是要好上许多的,尤其是……“姑娘那日的那一百两,可是让在下记忆忧深啊!”      花满楼难得的也来了兴趣。      店掌柜见东家有兴趣,便笑着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次,叶真真这才提出疑问,“那姑娘要向你买的,究竟是什么?”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店掌柜笑道,“不过就是一张方子。”      那是一张制做牛肉汤的方子,祖上传下来的,到他这里已经是第五代了,所以一开始他的确是并不想卖的,那一百两不过是看那姑娘拿不出来随口开的,之后那般不肯承认那柄匕首是真的多也是这个原因,却不料……      “如此说来,倒是我无心间做了错事。”      叶真真此话刚刚说完,便已经见那掌柜的摇了摇头,“姑娘切莫这样说,要说也只能说是姑娘救了小老儿一命才是。”      这回叶真真便奇了。      店掌柜的已经苦笑着解释道,“在那之后我又见过一次那位姑娘,威风得紧,若是她当真想要,到时只怕小老儿怕是要麻烦无数。”      这倒也是事实。      相比于只能凭借经验猜测的店掌柜,对于知道对方身份的叶真真自然极其清楚这话定然是实情。      而且……      店掌柜的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那张方子也只是因为传了几代,所以才一直保存着,其实用其炖出来的汤,还不如街边卖的好吃。”      这可能也是事实。      因为若当真那配方对得起祖传这两个字的话,这个店掌柜定然不会只是店掌柜,而是自己开了店,或者说……已经有了一间祖传的店。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房间之前。      不同于叶真真上次的二楼客房,这一回店掌柜领他们去的地方是后院,内里的装扮也显然要比二楼的屋子不只好上一丁半点。      “有什么需要,七公子可以再喊我。”      说完这句话,店掌柜便又回了前面,而经过了一日的周车劳顿,叶真真与花满楼亦在吃过晚饭之后准备休息,却不想这时有人闯了进来,陆小凤极其不客气的坐了上来,抱怨道,“你们走的可真快!”      叶真真:“……”      之前将金九龄送去南王府之后陆小凤便‘失踪’了,的的确确是一声不坑就走了,所以……现在来怪他们走得快?      花满楼也是笑得十分无奈。      “我以为你在去花府别院接了薛冰之后会先去神针山庄。”然而却不料……他竟然带着薛冰一路追了过来。      这的确有些不可思异。      身为陆小凤最好的朋友之一,花满楼自然对其极为了解,像去花府祝寿这类的事情,对方是绝对不会带女人去的,可如今……      薛冰正站在陆小凤的身边。      后者十分坦然的迎上花满楼的视线,已然开口解释道,“待为花伯父祝寿之后,我的确应当去一趟神针山庄。”      去送薛冰?      若只是如此的话,陆小凤不会如此这般特意的说出来,因此花满楼已然明白,“这是已经准备定下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      坐在旁边,薛冰的脸红红的看似十分害羞的样子,然而在场几人却全都清楚,要让这江湖上被称为四条母老虎之一的薛冰害羞是多么不可能的一件事情,她红脸只不过是因为她笑的时候总是会红脸。      两人看起来倒真有那么一些意思,只不过……      陆小凤竟然准备定下来了?叶真真的心里一度掀起了一阵巨浪,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就是陆小凤的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湖上只要是知道陆小凤的,便清楚他是个浪子,一个浪子哪是那么容易回头的,尤其是叶真真更是清楚,陆小凤的‘渣’年代还没结束,他还没有经过许多事情,到了那个比较累的年代,所以……      “我需要确定一下,我的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她说。      “事实上我也在怀疑。”薛冰赞同的说,“怎么看他都应该是怕我跟着他,想将我骗回神针山庄。”      陆小凤只能苦笑。      素行不良,现在不被相信似乎也是十分正常的,只不过……“这次我是认真的。”他说,“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叶真真忍不住问,“怎么想通的。”      浪子并未不可能回头,只不过需要时间或者一件对他影响极大的事情,而很显然,最近似乎并没有那种事情发生。      其实是有的。      陆小凤已经叹道,“上次金九龄制造出一副薛冰被抓的影像之时,我便已经开始有了这种想法。”      叶真真似乎有些理解了。      一切不过就只有三个字,生与死。就如同一个人在临死之前,所想的事情总是会同平时不同,一个人在得知亲人已亡之时,亦是会开始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早早陪他去想去的地方看看,没有好好待他。      陆小凤也是人,自然也会如此。      或许有那么一刻,他是当真以为薛冰真的已经被抓了,然后心中生出了无限的‘为什么没有’,所以在这之后,他决定不让自己以后有机会后悔。      所以……“这还得感谢金九龄?”    ☆、情之何起   花府占地极广,内里亭台楼阁齐全,然则最吸引人的还是内里的无数鲜花,到了花满楼的小院,花便更多了。      各式各样。      所有的花都栽种或摆放在最适宜生长的位置,只一进屋便可闻到满满的花香,极其好闻,陆小凤已经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薛冰笑了笑,红着脸坐到另一边。      花家的几个哥哥已经见过,其余的全部都去忙近来大寿的事情,只余二哥和五哥尚还有事要说所以并未离开。      叶真真将桌上的茶杯续满,一一推了过去。      “在南王父子伏法之前,你们还是别在江湖上乱跑了。”花家二哥忍不住道,“我总觉得,怕会有些不太安全。”      花家五哥也比较赞成。      花满楼笑着点了点头。      “这段日子,我本就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慢吞吞的说,“若不是外面发生天大的事情,我是决不会出去乱跑的。”      花家二哥与五哥互相对视一眼。      二人回府都比花满楼要早,知晓的事情自然要比花满楼多,此时自然怀疑其是不是知道了那个计划,所以才这般说。      只有陆小凤已经笑道,“看来我近段时间是不愁酒了。”      花家二哥与五哥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也算是明白自家幼弟所说的重要事情是什么,怕就是前段时间信中提到的……      成婚。      若说年纪,按照一般富家公子成家的年龄来说,花满楼已经算是晚的,前些年家里就已经开始物色人选,只不过除去为了钱财名利,又有哪家名门闺秀愿意嫁给一个瞎子,而他们又怎么可能让七童娶那样的女子。      如此,便一直拖了下来。      也是因为一直有陆小凤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便显得花满楼如此也并不那么奇特,毕竟花满楼并非寻常的富家公子,亦是半只脚踏入江湖的江湖人。      花家二哥忍不住叹道,“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他们六个的孩子之中,老大的都已经十几岁了,最小的老六儿子都已经五岁了,因此越发希望幼弟能早日成婚生子。      叶真真在这一瞬间似乎变成了薛冰。      她还是在笑着,只不过脸却变得红红的,跟一笑便红了脸的薛冰一模一样,倒是薛冰已经站了起来,“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花,这会儿总想着再出去看看,叶姑娘不防陪我一块儿去吧!”      花家二哥已经说道,“让花平带着你们。”      虽然只是在花府,但因为内里奇大,各式亭台林立,后园的路更是多不胜数,因此若是方向感并不好的人,首次来便极容易迷路,更兼之最近因为祝寿的事情,府内人比较多且杂,两个女子身边还是跟着个人放心些。      “……”薛冰忍不住说,“难道还怕我们被人欺负了去么?”      花家二哥正待解释,就听陆小凤已经叹道,“这倒的确不怕,但我们怕你把别人欺负了去,到时闹开了花伯父的寿辰要怎么办?”      薛冰立即瞪了他一眼。      叶真真已经笑着起身,走过去与薛冰站到了一块儿,看了眼花满楼之后才道,“那我们先出去逛逛。”      她不能拒了薛冰的好意。      如此明显,叶真真又怎么能不清楚对方只是瞧她似乎有些害羞,怕她不自在才特意提出要出去走走的。      而花满楼许久未归家,想必与哥哥们也有不少话要说。      果不其然,待她与薛冰两人出去之后,花家二哥与五哥立即便把矛头转向了陆小凤,“小凤凰,说说吧!”      陆小凤无奈的摊手。      “你那是什么意思?”花家二哥忍不住问,“这段时间你不是一直同他二人在一起,又如何不知?”      陆小凤只能说,“我确实不知。”      直到今日,他也没弄清楚叶真真与花满楼二人究竟是怎么勾搭上的,似乎自第一次见面花满楼的态度便已经与平时不同了,这本就是件十分奇怪的事情,花家二位哥哥现下要他说,他总不能编一个出来吧!      花满楼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还在这里。”      “我们知道。”花家二哥几乎是立即道,“你听着,这只小凤凰如果说的不是实情,指出来就好了。”      陆小凤:“……”      “既然他本人在这里,你们为什么非要问我?”他忍不住大叫道,“莫不是我比较有讲故事的天赋?”      却不想,花家二哥点了点头。      “若是让七童来讲,怕是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花家五哥已经接话道,“就像他小时候不喜与同城的其他孩子玩,偏偏爱跟着你到处闯祸,我们问他为什么,他就从来说不明白。”      “可是他说因为我人好。”陆小凤立即大声道。      “七童什么时候说过别人坏。”花家二哥不屑的瘪了他一眼,才继续道,“而且这算是什么理由。”      这倒也是。      人好向来是个万能的理由,却也是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基本说了跟没有说并无太大区别,试问谁会跟一个人不好的人交朋友?      好在,陆小凤并不好奇这个答案。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因。”花家二哥说,“大概是你从不把他当成是一个看不见的人,也从不特殊对待,反倒经常领着他做一些在当时他做起来并不十分容易的事情,所以他才特别喜欢与你一起玩。”      但是……“我们今日比较好奇的是,他与那位叶姑娘的事情。”      虽然陆小凤一向认为自己情商极高,把花满楼与叶真真之间的关系早早便看出来了,然而这两人究竟是怎么互相勾搭上的,他倒的确说不清楚了。      因为花满楼并不是那种会因为美貌便喜欢一个人的人,而且当时的他也并不可能看得见叶真真的面容。      也因为叶真真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因为钱而喜欢一个人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甚至连话都没说的时候都已经开始有情素流转,这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他神奇的发生了。      花家二哥到此时也只能说,“看来我们只有用时间来等答案了。”      就如同他们用了许久的时间来发现花满楼为什么与陆小凤特别交好的原因一般,他们亦可以用更久的时间去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叶真真,也正如他们当时便相信日日与花满楼一同闯祸的陆小凤一般,此时他们也一样相信叶真真。      或者说,他们相信的是花满楼的眼光。      虽说看不见,但花满楼对于人心却远比寻常人还要敏感,对于善恶意的感觉亦是极其精准,这是他们从不怀疑的事实。      陆小凤却并不死心,“还是人好?”他问。      花满楼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唇角含笑的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笑着道,“喜欢本就是件没有理由的事情。”      陆小凤:“……”      花家二哥与五哥一脸的果然如此,他们本就不期待从自家幼弟身上得到什么答案,然而却听花满楼接着道:      “两位哥哥当知晓,我那小楼里养了许多花。”他说。      花家二哥已经问道,“与花有关?”      但凡是见过叶真真的人,没有人不会不关注那盆花,事实上若不是她本身样貌极其漂亮,怕是会有人只记得花,不记得人。      那盆花太过奇特。      奇特的东西总是容易让人记住的,花家五哥已经道,“你喜欢花,所以爱花及‘花’,也喜欢养着花的人。”      花满楼摇了摇头。      “世上养花的人何其多。”他说,“我要说的并非是此,而是我时常会因为一些事情将那些花丢下。”      “你直接道是陆小凤的事情也就罢了。”花家二哥立马道。      虽说现在对于陆小凤老将危险带给花满楼,花府的两位长辈以及六个哥哥都没有以往那般反感,但亦是并不怎么赞同的,所以一有机会,便拿出来说上一说。      陆小凤也只有无奈苦笑。      “我也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总之这些花我在的时候会仔细呵护,离开的时候亦是不会太过担心,然而……”花满楼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十分奇怪,就连那一向无神的双眼亦似在闪着光,他笑着说:“当那日坐在疾行的马车之上,闻到那股花香之时便有一种停车的冲动。”      陆小凤说,“你并没有停。”      “是。”花满楼说,“因为在同时我还知道,那里蹲着一名少女,她的手正捏着那花的一片叶子。”      如此说来,“还是因为花?”      “初始我也这般认为。”花满楼说,“但当真的见到她之后,却发现似乎便不仅仅是花,我当时投入更多关注的似乎是人,就连之后认出她也并不是因为花,而是先认出人,才认出的花。”      听到这儿,陆小凤也只能说,“爱情果然是毫无道理的。”      也的确,因钱因权或者是因为相貌原因,那些但凡是能说出理由的,又有哪些可以称之为最纯粹的爱情。真正的感情虽并非全然是源于莫名其妙的吸引,但日日夜夜的相处却是必不可少的。      慢慢的,便成了一种习惯。      已经习惯身边有那么一个人,一个你十分了解却又十分了解你的人,这个人不论换了是其他的哪个人,都会让你十分不适。      花满楼说:      “那么多花与人,经过与停留似乎并非有什么不同,只有那么一朵花一个人,只是一注意到便已记住,从此再难忘怀。”    ☆、公平与否      在屋内几人就花满楼感情问题朝廷探讨的时候,叶真真与薛冰二人亦不可能只在专心游园一句话不说。      只不过……      说了几句之后,薛冰突然提及,“昨日夜间,我接到大姐传来的飞鸽传书。”她说,“里面提到的东西,是跟叶姑娘有关的。”      叶真真:“……?”      神针山庄这一代只有薛冰一个女孩,自然也不存在亲大姐一说,这里的大姐八成就是红鞋子里的公孙大娘。由于叶真真对其印象极其不好,所以基本并未有之有过多必要之外的交流,然而……      对方找她,是为何事?      薛冰已经接着道,“大姐很欣赏你的性格,想让你加入我们。”她似乎有些兴奋,“到时候我便不是最小的了。”      然而叶真真却摇了摇头。      “对于红鞋子,我实在是没有兴趣。”事实上非但没有,相反还有些厌恶,只因为其内里出过一个上官飞燕,领头之人亦不是一个‘正常’人。      薛冰闻言便有些失望。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后又继续道,“你应当是并不了解我们,实际上你的性格非常适合我们的。”      叶真真失笑。      “我没杀过人。”她说,“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并且,“怕是我永远不会有一天,会因为想杀人而去杀人的。”      这一点,公孙大娘却能做到。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本就是每个人都会认同的处世法则,所以她根本并不适合红鞋子,或者说不适合公孙大娘引导下的红鞋子。这个道理十分简单,就如同你并不认同教你的老师,那你上课之时必定会有负面情绪。亦如你对你的上司有十分的怨念,那么你便不可能从工作中取得乐趣。      所以,“我是不会加入你们的。”      虽然亦是刚加入并没有多久,但就如同一个人入职之前总会先了解公司的情况一般,薛冰亦是对红鞋子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公孙大娘这个大姐头更是多多同姐妹们打探了一些,对方熊姥姥的身份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大姐她……”顿了顿,她才咬牙吐露,“其实也是有苦处的。”      每一个神秘的人背后都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公孙大娘自然也有,但因为她神秘,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清楚,甚至于江湖之上知晓有这个人存在的人都并不多,然而薛冰却是少数知晓的人之一。      她说,“这本是只有姐妹们才能知道的事情。”      “那你还是不要说了。”叶真真说,“我并不是陆小凤,没有太强的好奇心,尤其是对一个我并不感兴趣的人。”      “那如果是你感兴趣的人呢?”突然听到有个声音问道。      那是一个女声,清脆悦耳间亦是十分熟悉,尚未回头叶真真便已经清楚这人是谁,“宫主。”她已经喊了出来。      对方忍不住道,“你似乎对我们十分了解。”      “你们对我同样的了解。”叶真真说。      就算之前并不了解,但她敢保证这段时间的事情,绝对事无巨细全部落入了宫九的眼中,尤其是关于金九龄的那一段。      只可惜,“你之前的事情,我们并未查到。”      说出这句话的是另一个人,那人自拐角处走出,一身雪白的衣衫之上甚至找不出一丝褶皱,他虽这样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显得有多可惜。      叶真真已经笑开了,“这点我亦十分清楚。”      在这个世上,如果没有神明,那么除去她亲口说出来,便不会再有人能查得出她之前的事情,谁都不行。      即使是宫九,也一样不行。      牛肉汤已经与宫九站到了一块儿,她此时的表情显得有些不甘与困惑,她侧头问道,“九哥,你说这样我们是不是有些吃亏。”      “吃什么亏?”这话是薛冰问出来的。      牛肉汤抬头看了她一眼,才接着道,“自然是她知道我们许多事情,但我们却连她的来历也不清楚,不是十分吃亏么?”      “那是你们没有能力。”薛冰立即道。      在没有查过叶真真之前,任何一个稍微有些势力的人都并不会认为查一个人的来历会如此困难,薛冰非但没有查过叶真真,更是不清楚宫九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所以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再正常不过。      她甚至在想,如果是她来查,只需三天便可将所有的资料全部弄来。      就如同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秘密,再隐秘的事情也是经不住彻查的一般,薛冰并不认为叶真真的来历会是查不出来的。      然而……      这回却是当真查不出来的,因为想要查一个之前并不存在的人,除却编造便不会有其他的结果了。      宫主已经嗤笑出声,“那你倒是查查。”      就如同薛冰自信的认为自己一定能查到一般,牛肉汤同样并不认为,就连他们都查不到的事情薛冰却能查到。      只除非,“你不能让她亲口告诉你。”      如此一来,倒将薛冰自认为对方只是在使激将法的想法抵消了一些,不过她依旧并不相信是查不出来的。      她已经寻问叶真真道,“可以么?”      几乎不会有人喜欢别人去查自己的旧事,哪怕这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所以薛冰要事先针求一下叶真真的意见,也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不想对方说,“随便你怎么查。”      牛肉汤已经破不及待想要看笑话了。      “我们要不要定一个期限。”她说,“一个月怎么样,不够的话,那三个月如何,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等你一年。”      拉了拉宫九的衣袖,她说,“我们很有耐心的,是吧九哥。”      从小便被宠着长大,之后混迹江湖亦是横行无迹的薛冰哪里受得这等看低,当下便道,“只是你们才需要那么久还查不出来,七日,七日之内我定能查得了来。”      她给自己多留了一些时间。      以她自己的想法,三日已经足够,多留几日的空间无非也是怕到时出了什么差错,以保万一之用。      叶真真并没有阻止她。      并非是因为这种适时的打击,对于薛冰这种心高气傲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性格是有些帮助的,而是因为对面是宫九,是牛肉汤。      丢点脸总比到时候被算计强。      虽然并没有完全表明宫九和牛肉汤二人小心眼儿,但看原着之中,他们亦都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所以在第一句‘没有能力’出口之后,薛冰应当已经让这两位记住了,若是不让他们气顺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出什么事情呢。      薛冰毕竟不比沙曼。      不论是武功还是心智,呆在宫九身边的沙曼无疑是要比薛冰强上许多的,然而即使是沙曼都是斗不过宫九的,更何况是此时的薛冰。甚至不需要宫九亲自动手,可能一个牛肉汤都能轻易的将她折腾一翻。      至于陆小凤?      君不见这位原着之中被折腾得有多惨,其能凭借智商与运气最后秀死宫九,然而她身边的沙曼若换成薛冰,到时还真不一定有命在。      所以,叶真真才并没有阻止。      毕竟现在还不是与宫九几人为敌的情况,让牛肉汤看下热闹总比让她费心思去算计薛冰来的好。      只不过,“其实你们也没有吃亏。”      “这话怎么说?”由于有热闹可看,现在的牛肉汤明显比刚才愉悦了不少,她立即问,“明明是你知道我们的不少事情,我们却连你的身份却还未查清。”      “你们很快就知道了。”叶真真说。      牛肉汤眨了眨眼,问,“难道你愿意跟我们说?”      “自然。”叶真真点点头,“这也没什么好瞒的,毕竟再过不久大婚,可能全江湖都会知道,就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宫九已经明白,“你是指花夫人的身份。”      “……”牛肉汤不满道,“我们要的是之前,难不成你之前便是被当做童养媳养在花家的?”      叶真真:“……”      “所以我们还是吃了亏。”牛肉汤一本正经的说。      薛冰往前一步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叶真真拉住了,她可不希望这位再给自己拉上什么仇恨值,导致到时候被整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至于吃不吃亏的问题……“你们当真没有吃亏。”      在牛肉汤一脸看你准备怎么解释的表情之下,叶真真随口道,“我虽知晓你们一些事情,但我这些日子连吃饭睡觉的点怕都被你们摸清了,然而你们的吃穿作息,我却是半点也不知晓的,所以……”      她说,“这其实挺公平的。”    ☆、值与不值   公不公平,有时候其实在于如何看待,世上绝对没有一定的公平,也极少有绝对程度上的不公平,所以叶真真如此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错误。      牛肉汤瘪了瘪嘴。      “就算这件事情让你逃不过去了,那之前的事情呢?”她说,“一百两银子买走我那么贵重的一柄匕首,公平么?”      叶真真:“……”      “虽然听起来似乎的确不太公平,但是……”顿了下,叶真真无奈的摊了摊手,“你似乎也并非没有占到偏宜。”      牛肉汤瞪大了眼睛,“我哪里占便宜了。”      任是谁来讲,一百两银子买下一柄价值数千两的匕首,都是赚得不能再赚了,然而叶真真却说对方占了便宜。      她如此说:      “事实上你当时很需要那一百两,钱这种东西,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是钱,不需要的时候便是纸,所以,”她说,“你似乎也并没有吃亏,起码得到了自己当时十分想要的东西,如果觉得当真不值,你也不会换不是么。”      牛肉汤简直无语。      因为被对方这么一说,她的确似乎也并没有吃多大的亏,但是那柄匕首,她是实在有些舍不得的,虽说当时换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亦是没有想到那随手拿出一百两的姑娘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阿猫阿狗……      原本是想着等到赌约结束,她便再去将匕首换回来,如果对方不换便用抢的,但结果却……      宫九不允许。      尤其是在得知这姑娘可能知晓他们之时,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贸然行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所以他们来了这里。      叶真真一脸坦然的瞧着宫主。      后者无奈的瞧向身边的宫九,九公子依旧板着一张脸,一副不拘言笑的严肃模样,声音亦是如此。      他说:“她舍不得那柄匕首。”      简洁明了,便把牛肉汤饶了半天没说出来的话讲了出来,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并不见半丝的不好意思。      说开了,牛肉汤也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了。      “那是九哥之前送我的礼物,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赌约……”她说,“我们这次特意来此,便是想换回那柄匕首。”      薛冰早已好奇得不得了,“什么匕首?”      叶真真从袖品里取出了匕首递给她瞧,自己却依旧看着宫九二人,说道,“那你们可准备好用来交换的东西了。”      牛肉汤开始从怀里往出掏银票。      薛冰已经讶声道,“这上面的宝石是真的呢。”即是真的,那么……“应当是值个几千两的银票的。”      牛肉汤掏银票的动作一顿。      薛冰显然也瞧见了她掏出的那几张,不论怎么数也在一千两以下,忍不住又要嘲笑,却被叶真真拦了下来。      拜托,不要找死好不好……      深怕薛冰再说出什么话惹恼了面前两个并不算十分‘大方’的人,叶真真便率先开口问,“你们准备拿银票来换?”      牛肉汤点了点头。      “如果你觉得这些有些少的话,倒是还可以再商量。”她说,“不过你从我这里买走的时候只花了一百两,所以……你也别要得太多。”      “……”叶真真忍不住问,“你们似乎并不缺钱。”      牛肉汤立即道,“不缺钱也不代表可以随意扔,能花一百两就办到的事情,谁也不希望自己多花几百两,不是么?”      薛冰叹了口气,“怪不得奶奶总说我败家。”      按照她的想法,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论花多少钱都是可以的,反正她并不缺钱,也不在意这点差价。      牛肉汤立即嗤笑道,“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      薛冰不服正要反驳,却又被叶真真拦下了,后者笑着道,“你帮我回去将我忘在桌上的帕子拿过来。”      薛冰又看了宫九二人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叶真真失笑,“他们两个又不会将我怎么样。”即使会,多留下一个人也于事无补。      薛冰点了点头,独自回去了。      临走时,她不放心的将为他们带路的花平留了下来,叶真真并不在意,因为她支走薛冰只是怕她真把眼前这两尊大佛给惹恼了。      现在倒没什么顾虑了。      “当时那一百两对你似乎隔外重要,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然而……”她说,“我现在却并不缺钱,不论是一百两,还是一千两二千两,都不缺。”      牛肉汤已经急道,“你不想卖?”      “也不是。”叶真真说,“只是我并不缺钱,也没有必要去卖一柄可有可无的匕首来换这些钱,不是么?”      这点牛肉汤必须承认。      就如同她手里有许多已经带腻了的珠宝,可能再有十年她亦不会多瞧一眼,然而如果有人想买,她也不一定会卖,只因为不缺……      如叶真真一般,她也并不缺钱。      不缺钱的情况之下,实在没有必要去卖那些东西,更何况那些东西就算再隔个几年,也依旧是十分值钱的。      所以……      “你似乎还当真没有卖掉它的理由。”牛肉汤叹息道。      叶真真点了点头。      牛肉汤已经又开口道,“可是那是九哥送我的礼物中我最喜欢的一件,不论如何我也是要拿回来的。”      所以,“你真的不卖?”      叶真真抬眸,瞧了她许久,才缓缓的扯开唇笑了,“这东西与我并没有那么贵重,但是你得给我我需要的东西,就如同当时我给你的那一百两,在那时你的确很需要她。”      “这很公平。”宫九说。      牛肉汤也已明白,“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叶真真说,“我现在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等到我想到的时候会告诉你们的。”      宫九将眸子放到她的手上,“那这柄匕首?”      叶真真随手一丢,匕首已经落到了牛肉汤的手里,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之下,她随意道,“就先给你们。”      “反正……”她说,“相信九公子亦是不会失言的。”      牛肉汤拿到匕首显得十分开心,但仍不忘道,“你所要求的,断不能是阻我们财路或者大事的。”      叶真真点了点头。      “如果当真是那样,怕就是我要求了,你们也不会照办的吧!”她失笑道,“我还没那么傻,平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牛肉汤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要与他们无关的,其他的什么事情她都不认为九哥是办不成的,相较于得到这柄匕首来看,替叶真真办一件事情似乎也是可有可无的。      她并不是特别在意。      至于宫九是如何想的,他一向只是那般的冷酷严肃,面上的表情似乎也并没有变化,叶真真是瞧不出来的,唯一清楚的是,他定然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这一点,从原着之中便可看得出来。      虽然可能是因为自信或是其他的什么,但每一次他答应了让陆小凤先跑多久,便不会提前半秒钟行动,更是因为说话算话,被陆小凤敲去了一锭又一锭的金子,虽然给的时候他想必是十分想撕了眼前的人。      所以叶真真也十分放心。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如此说如此提,只不过是想表达出一种这柄匕首对她可有可无的态度,但亦不能太轻易的便交回去,便随口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至于以后……      极可能她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提及,因为以花家的人力财力,她并不觉得将来会有什么事情,必须要求到宫九才可办到。      但却不想,宫九说:      “我并不习惯欠着别人什么。”所以,“我会尽快用一种你觉得值得的方式给你帮助的,到时我们便两清了。”      叶真真:“……也好。”      反正也不过是并不想手里拿着被这两位惦记的东西,想早些还回去找的一个理由而以,至于宫九究竟会如何来帮她,叶真真倒当真不是特别在意,东西等不等值,其实也并不是特别重要。      最重要的是还匕首。      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她还苦兮兮的人了,得了一柄匕首却不想来利太大,想要还回去却还得费这么大的工夫。      至于轻易还?      以九公子谨慎的性子,指不定又会想出什么阴谋论,总之她是不想太过轻易的被这两位惦记上,所以……      为了以示她的确并不想吃亏,叶真真又提醒道,“切记要值得。”      “到时候你便会知道,究竟值不值得。”宫九冷冷道。      他似乎已经想好了在什么时候,以什么事情来替这一柄匕首买单,叶真真似乎也有些隐隐的了解,他究竟准备怎么办。    ☆、寿宴开始   寿臣当日,宾客奇多,各类富商官宦不说,江湖中人也是不少,叶真真一一扫过,在宫九那处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他用的自然不是本名。      到了送礼的时候,叶真真隔外关注他送出的礼品,却发现与其他人的并无什么不同,虽然价值不菲,但比之那柄匕首还是有些不足,而且并不符合他们之前讲过的条件,所以……不是礼品。      陆小凤正在给四人倒酒。      薛冰第一个端起酒杯,还未入口便已赞叹道,“这酒可真香。”叶真真闻言一怔,立即端起一杯凑到鼻间。      陆小凤的动作比她还要快。      “这分明只有一股子的酒香。”闻过之后他便一口饮尽,之后赞道,“甘醇香美,果然是好酒。”      叶真真将手中的酒杯递于花满楼。      后者接过便忍不住皱了眉,“这酒是好酒,只是里面的确似乎加了某种刺鼻的西域香料的味道。”      “咦?”      薛冰惊奇道,“怎么会。”她说,“这味道极淡,若不是我在庄内经常与花打交道,是根本闻不出来的。”      叶真真了然的点头。      所以这满屋子的人,除去薛冰没人闻得出来,而她亦是要给自己套上状态之后,才能闻到那股刺鼻的香料味。      花满楼则是不用,他的鼻子向来要比常人好使上一些。      陆小凤又为自己填了一杯,不死心的凑到鼻下闻了又闻,这才瞧向花满楼,“花兄,你们可不能耍我。”      花满楼摇了摇头。      “我们并未耍你。”他说,“这酒里的确有股刺鼻的香味。”      恰巧这时花家三哥路过此桌,忍不住道,“七童刚回来不知道,这酒其实是瀚海国国王送来的,西域的贡酒有些香料也不足为奇。”      陆小凤闻言便松了一口气。      “倒是我们大惊小怪了。”说完他便又饮尽了杯中的酒,再为自己倒了一杯,同时还偳着他们快些喝。      紧接着又感慨道,“不成想花伯父与瀚海王还有交情。”      不光有,这交情还并不小,不只是派来送来贡酒,还差了埃米尔和一艳丽女子为寿宴献舞,叶真真更是知晓,就连瀚海国皇帝的信物瀚海玉佛,也是老王国交给花家任其保管,这不可谓是不信任。      所以,即使是这酒有些奇怪,花家三哥也并不会多想,只当是那边习俗。      但叶真真并不那般想。      她已经有了过一会儿给‘不知死活’的陆小凤套技能的觉悟,所以此刻也没再阻止他再喝这下了料的酒。      薛冰也喝了几杯。      叶真真只是随意端着,状似随意的瞄着大厅之中献舞的女子,不经意间,又扫到了宫九与牛肉汤,后者正与前者悄悄说着话,过了会儿便端起了两杯酒走了过来。      “叶姑娘。”她说,“我敬你。”      没有理由,叶真真也不在意,接过酒杯才放至鼻间便觉得不对,因为这杯里的酒不光没有那股刺鼻的香味,就连一点儿酒味都无,只有一股鲜香的牛肉味。      她疑惑的抬眼。      牛肉汤已经举杯一饮而尽,也不管她喝了没有,转身又回了宫九的身边,叶真真便又将目光落于手中的酒杯之上。      这里面是并不是酒,而是牛肉汤。      向来往送菜的小斯要了两个空酒杯,叶真真将其一分为二,给薛冰与陆小凤一人倒了一半推了过去,“不想死就喝吧!”      陆小凤:“……”      倒是薛冰十分干脆的一口喝尽,之后才觉出不对,“不是酒?”她惊奇道,“好似牛肉汤的味道,却又不太像。”      陆小凤起了好奇心。      端起来打量了一翻,又闻了闻,之后才小小的尝了一口,紧接着便一口饮尽,这才抬头看向花满楼。      “你们家换厨子了?”      花满楼并不清楚。      由于是家中最小,又有眼肓之症,所以府内的事物一向是不用他来帮忙的,而不管事的,一向也是最不清楚事的。      “并没有换。”叶真真已经开口。      陆小凤并不相信,“那就是你回来之前换的,去年我来府中之时也喝过牛肉汤,却并没有这般好喝。”      叶真真失笑。      “当然不会有你刚刚喝的好。”因为,“那根本不是花府的厨娘烧的,而是刚刚过来敬酒的姑娘亲手做的。”      薛冰立即怒道,“是女孩子做的便好喝,是吧!”      陆小凤怎一个冤字了得,“这之前我根本不清楚。”他一脸的苦笑,又忍不住申辩道,“刚刚那个一看就是大小姐,哪里是会下厨的。”      薛冰闻言也醒悟过来。      会做饭的女子很多,但大家小姐会做的便不多了,如她上次想讨好奶奶,结果却险些将小厨房给烧成了灰。      然而,“的确是她做的。”      叶真真说得十分确定,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陆小凤与薛冰这才有些相信,忍不住又将目光落到了牛肉汤身上。      后者正同宫九悄声的说着些什么。      待得叶真真看过去之时,牛肉汤也正好瞧了过来,眨了眨眼又笑了笑,最后指了指手中的酒杯。      叶真真失笑。      宫九着实不愧为陆小凤一书之中最大的boss,这情报系统可谓是可圈可点,不仅在第一时间便得知这酒有问题,还特意煮了解药送来。      这便是宫九之前说的帮助?      说实话,若不是有解百毒的花,这帮助对叶真真来说还真是十分需要的,宫九准备用它来换那柄匕首,其实也是十分正常的。      宴席过后,叶真真请陆小凤与薛冰一同小坐。      后者因为之前夸赞美女煮的汤好喝,酸得是直接将陆小凤拎到的小亭,看得叶真真不由失笑。      笑过之后,她便问,“花伯父找过你?”      之前因为寿宴并非是在毓秀山庄举行,所以之前她还尚不以为花如令真的准备了那个计划,然而如今看来却似乎并非如此。      陆小凤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叶真真。      不待后者说什么,薛冰就已经拎着他的耳朵将人拎了起来,“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真真说,“默认的意思。”      “陆小凤一向守信,答应了不说自然不会说,然而他又不可能对朋友说慌,所以只能这么……”顿了下,叶真真才找出一个比较合适的词,“一问三不知?”      陆小凤已经苦了脸。      他这般表情,无疑表示叶真真的猜测是正确的,只不过……“你明知花满楼的眼睛已有复明希望,为何还要……”      陆小凤叹了口气。      “我不知你们为什么不说,便也没敢先通知花伯父,更何况……”他说,“我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一个父亲为儿子做这些事情。”      花满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陆小凤又道,“更何论,若按照花伯父的说法,花兄当真一直觉得铁鞋大盗尚还活着,的确……”      “可铁鞋大盗的确还活着。”叶真真立即道。      陆小凤险些惊得跳了起来,“怎么可能?”他说,“明明在十五年前,铁鞋便已经被花伯父联合武林中人铲除。”      花满楼说,“可我总觉得他还活着,并且就在身边。”      “那只是错觉。”陆小凤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花兄,你这样的话,伯父他们会很担心的。”      薛冰乖乖的给三人倒茶。      说到这里,她似乎是最不知情的一个,所以这时候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便只能安静的站在一边,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      气氛并不怪异。      叶真真一直在笑,花满楼亦在微笑,哪怕陆小凤说他那是错觉,就差直说他有心魔,但他依旧并不在意。      “你果然是个很好的朋友。”他反倒说。      一个真正的朋友,便是能不顾你是否会生气而直言你不对的人,而不是哪怕你是错的,却依旧一味恭维。      陆小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只可惜,我似乎并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他说,“花伯父交给我的任务,便这么被我给搞砸了,只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花满楼说,“我并不清楚。”      “那又是……”陆小凤的目光遂渐转到叶真真身上,后者点点头,又道,“我说是直觉,你信么?”      陆小凤点了点头,“信。”      这一回,反倒轮到叶真真不可思异了,“这你都信?”      “朋友说的,我都信。”陆小凤笑开了,“哪怕听起来很不可思异,但谁能保证那不是真的。”      叶真真说,“可我刚刚说的,的确是假的。”      “我知道。”陆小凤又说,“就像一个人拿一百两银票非说是一千两一般,那便不是不可思异,而是明摆着说谎。”      叶真真奇了,“那你也信?”      “不得不信。”陆小凤说,“即会如此,那便并不是在告诉我答案,而是直言那并不能说,我又何必再问,又为何不信。”      叶真真已然明了。      薛冰却又不懂了,“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在骗你。”      “因为要骗人,首先理由是要适当的。”叶真真说,“而说一些明摆着便不可能的理由,便基本是在告诉你,他并不想说。”      所以身为一个好朋友,便应当要学会不在问。       ☆、铁鞋大盗   事情本已讲明,该是告知花如令花满楼已然知情,并向所有知情人说明计划已经停止,然而陆小凤却并没有提到终止计划四个字。      叶真真有些了然。      不过就如同陆小凤的不在问一般,叶真真也并没有问为什么,因为既然对方并没有说,便说明不需要帮忙,或者说暂时并不需要。      不好意思这四个字,在陆小凤看来基本是不存在的。      如此,计划依旧存在,当晚便已然开始实施,花满楼即已从陆小凤手里得到了具体计划,配合起来更是相当的默契。      然而……      还未等他们开始便发现叶真真失了踪影,正疑惑之间一位姓乌的大侠的屋里已经传出了动静,叶真真的声音亦从里面传来。      “动作太慢了……”      慢悠悠的,她的声音懒懒的,让本已有些急切的花满楼稍微有些安心,待得推开门才发现,她的确也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离屋内其余二人,都尚有些距离。      乌大侠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及不可思异,他一脸震惊的瞧着本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屋里的关泰,问,“为什么?”      他不解,“我记得我似乎从未得罪过你。”      江湖仇杀向来是有根原,而乌大侠向来公正守信,与人交往亦是极其和善,甚少得罪人,更是从未与关泰有过半句口角,因此甚为不明。      其他人也不太明白。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关泰本不该这么早就出现在乌大侠此处,更何况,看现场情形似乎又不止这么回事。      叶真真却知道原因。      她手一伸,便指向关泰的胸口,“原因便藏在他的胸口处。”她说,“那里面应当有一张信纸。”      信纸确实有。      做为险些被一刀刺死的乌大侠,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几乎是立刻便上前将关泰胸口处的纸张取了出来,打开之后上面并无字迹却有一个血脚印。      “……铁鞋?”      随后赶来的花如令已然惊呼出声,“这是铁鞋大盗的标志。”      诸如苦智大师之流皆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都历经过当年铁鞋大盗的事情,因此只需一眼便已然认出。      “没错。”苦智大师摇头苦笑。      他打了声佛号,这才道,“早先我便曾怀疑过,之前被花大侠除去的铁鞋大盗只是一个替身,现下看来却是……”      未尽之语,虽未说在场诸人亦是明白。      “也不一定。”陆小凤上前道,“只凭一张信纸并不能证明什么,或许这只是关泰自己做的手脚也不一定。”      他这话提醒了众人。      铁鞋的标志是从关泰身上搜出来的,所以这件事情问关泰再合适不过,鹰眼老七最是急性,此刻已经按耐不住道,“关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怀疑他便是铁鞋。      因为年龄尚且不对,十五年前的关泰还尚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铁鞋,如此倒让众人心下稍安。      “看来铁鞋大盗的确已经被消灭了。”陆小凤道。      叶真真并没有应这话,花满楼亦是没有,这二人一人深知铁鞋还尚存在于世上,另一个更是早有怀疑。      关泰已经跌坐到了椅子之上。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叶姑娘出手相救。”乌大掌门已然转身对叶真真道,“如若不然,恐怕我现在已经横尸于此了。”      众人皆知,这本就是事实。      如若单打独斗,关泰可能尚还打不过乌大侠,想要杀了对方更是难上加难,但此事胜在不知不觉,胜在对方不设防。      已有人反应过来问,“叶姑娘怎会在此。”      叶真真看了那人一眼,花满楼已然笑着解释,“此人便是我之前与你提到的宋问草宋神医。”      叶真真失笑。      怪不得在这种情况之下还尚能想到她的行踪问题,却原来是她坏了其本身的计划,不过料想她是要一直坏下去了。      至于这个问题?      叶真真收回目光,淡淡道,“因为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所以我今晚在你们计划所需要的众人所居的屋子外都转过一圈,以防不测。”      花如令惊声道,“你们知道……”      陆小凤点了点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有些对不住花伯父,此时我尚未能成功瞒得住花兄。”      “好事好事!!!”      鹰眼老七虽不是个和尚却是秃头,此时他摸着自己的光头,忍不住道,“若是陆小凤成功瞒得住花公子,此刻乌兄启不是要遭遇不测了。”      乌大侠此刻也已反应过来。      “如此说来,这件事情我倒是应该庆幸陆小凤不怎么会说谎?”他放声大笑,“不论如何,捡回一条小命总是令人十分开心的。”      陆小凤也笑了起来。      不论什么时候,活着总是一件让人十分愉悦的事情,然而却有人还有问题,却听宋问草接着问,“叶姑娘因何会觉得计划有问题?”      众人的目光便又落了回来。      在场诸人可谓全部有知晓或是参与这个计划,虽不说是万无一失,却也是瞧不出任何问题的,起码该出的问题绝对不应该在乌大侠这里。      叶真真点了点头。      “确实,这件事情不论怎么看,该出的问题都应当是你们不慎被花满楼看出了问题,然而……”顿了顿,她才接着道,“我实在不觉得,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之下,陆小凤身上的金丝软甲竟然会被掉包。”      陆小凤一惊。      这事情是连他都不清楚的,此刻忍不住扒开了自己身上套着的金丝软甲,却发现里面竟然全是棉花。      “……这?”这怎么可能?      所有参与计划的人全部是一脸的不可思异,只有叶真真一脸淡然,“众位现在应当明白,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      鹰眼老七已经忍不住点头。      “看来这人不光想要乌大侠的命,还想要陆小凤的命。”他突然转身看向关泰,“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关泰却是连一句话都不说。      他只是低着头,听着叶真真等人商讨,从头到尾就跟睡着了似的,就算众人问他,他亦是一句话都不说。      “看来你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说实话了。”叶真真道。      事实上不只实话,关泰似乎连谎话都不愿意说,急得鹰眼老七已经将人提了起来却又只能干气着放了下来。      反倒是乌大侠劝他,“你怎还是那般急性子。”      身为一个险些丢了性命的人,他看起来倒是要比鹰眼老七冷静多了,劝完了人反倒是瞧向叶真真,“姑娘有话不防直说。”      叶真真点了点头。      “你们之所以会有这个计划,是为了帮助花伯父消除花满楼的心病,然而不成想这件事情却为他人所用。”她说,“不论是乌大侠还是陆小凤,不过都只是餐前的开胃点心,真正的大餐还未来得及上。”      鹰眼老七已忍不住问,“关泰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不知道。”叶真真说,“可能他是被铁鞋大盗胁迫的,当然,也可能是他贪图富贵,而铁鞋又许了他许多好处也说不定。”      所以说,“他并非真正的幕后黑手。”      在说出这话之后,叶真真状似不经意的扫过众人,目光在宋问草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对方果然有些许的紧张。      他已忍不住问,“叶姑娘可知铁鞋现在何处。”      叶真真摇了摇头。      “我若是知晓,现在早如同抓住关泰一般将其制服。”她说道,“只可惜,事至今日我都未找到铁鞋大盗。”      或者说,找到他便是铁鞋大盗的证剧。      若是她现在直言宋问草宋神医便是铁鞋,一来打草惊蛇,二楼亦是不容易被人相信,因为其之前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可谓良好,而她只是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女人。      是的,女人。      在相同的情况之下,男人的话总是要比女人要有重量,虽然并不服气,但身在这种环境之下,叶真真倒也不能多说什么。      所以……      她还需要等,等对方再次行动,如同抓住金九龄一般抓住宋问草,到那时,对方便再无替自己辨解之力。      “不过,我总会找到他的。”她说。      这话一出口,宋问草眼里便闪过一丝不屑,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是另一副样子,甚至他还说道,“宋某不才,叶姑娘如有需要,到时只需直言便罢。”      叶真真点了点头。      “到时若有需要,我们定然是会请众位帮忙的。”她一一扫过众人,接着道,“只是事到如今,在铁鞋尚未抓到之时还请众位千万小心。”      众人皆点了点头。      “今日起,我们便两两一起行事,也防铁鞋大盗攻其不备。”    ☆、知已知彼   不论发生何事,该做的事情总还是要做,诸如吃饭睡觉,在闹腾了半晚之后,众人便重新安排了房间,回屋休息。      叶真真与薛冰住在一个屋里。      然而……      “你的眼睛怎么了?”陆小凤忍不住问。      叶真真这才发现,薛冰的眼圈很红,像是哭过的样子,而之前她一直留在屋内,也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急切的参与行动,这似乎十分反常。      她忍不住问,“怎么回事?”      薛冰吸了吸鼻子,看起来像是又要哭的样子,瞬间陆小凤便头疼了,上前两步将人抱在怀里,“究竟怎么了?”      叶真真已经注意到了桌上的纸条。      那是一张细长圈曲的小纸条,应当是圈起来绑在会鸽腿传过来的,而导致薛冰反常的,也应当是这张纸条。      陆小凤显然也发现了。      他已经伸出手将纸条拿在手里,展开之后便皱起了眉,“死了?”他似乎怔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死了?      叶真真并不记得神针山庄在这个时候是有死人的,不过也或许是因为薛冰本该死在绣花大盗,而之后的事情也与她并无关系,古龙尚未提及,而确实是有发生过的,例如现在死去的那个人。      她接过了纸条。      里面的内容并不多,却足以将事情讲清楚了,死的却并非是神针山庄之内的人,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公孙大娘。      “你们将金九龄交给南王府之后,他们并没有将人杀掉而只是关了起来,大姐说要进去瞧瞧,结果……”      薛冰干脆埋头进陆小凤怀里哭了起来。      似乎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人更容易变得脆弱,之前薛冰还尚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当陆小凤出现并开始安慰之时,似乎便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好在纸条内的内容大概能让他们知道真相。      叶真真几人一直都清楚,南王是不可能将金九龄如何的,关起来也不过只是做做样子,在旁人不知道的情况之下,身在牢里的金九龄或许要比许多在外的人住得都舒坦,吃得都精致。      然而公孙大娘却并不可能知道这些。      她潜入南王府地牢本是为了瞧瞧金九龄的惨状,如果可以尚还可以在其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然而……      她看到的却是……锦衣玉锻,精致美食。      除却并不能日日在人前晃,怕是就连装扮一翻出去办事都是不影响的,这让公孙大娘又如何受得了。      “大姐她……她……”      叶真真接过了她的话,“她准备要去杀了金九龄,或者将其从南王府带出来折磨一翻再杀死,是么?”      薛冰点了点头。      只可惜,金九龄并非是她之才只需一颗毒栗子便能毒死二十个的那种平常百姓,所以在混入南王府地牢之后,被折磨最终惨死的反倒是她。      叶真真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然是不做死便不会死,通常一心想要弄死他人的人,死的总是要比别人要快一些的,诸如公孙大娘。      “大姐……大姐她好惨……”      陆小凤这才发现,薛冰的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一张纸条,然而不论他怎么去取,对方就是不松手,“不,不要。”      “太惨了。”      薛冰只是一味的哭,抱住陆小凤在那里哭,后者也只能暂且歇下,将人搂在怀里不住的安慰,叶真真悄悄的拽了拽花满楼的衣脚,二人悄声无息的离开。      薛冰现在需要的,只有陆小凤的安慰与陪伴。      如此一来,叶真真倒真没有必要留下来与之做伴,还不如将究竟留给陆小凤二人,只是现在……      “不如我去找六哥说一声,让嫂子过来陪你。”      铁鞋一日未找到,府内的人便不能说是绝对的安全,虽然叶真真武功高强,花满楼亦不敢放其一个人独处。      叶真真也并不放心自己的小命。      只是,“还是让六哥陪着六嫂的好,若是到了这里,一来我怕照应不好,二来怕反倒为其惹了麻烦。”      花满楼轻轻的点了点头。      花家是属于半只脚踏进江湖,并只脚踏进朝堂,但实实在在还属于生意人的那种世家,前面六子所娶的妻子江湖官商各不相同,花满楼的六嫂便曾是一位江湖侠女,所以花满楼才想到由她来同叶真真互相照看。      只是……      江湖中的侠女虽不能说是绣花枕头,但要比之绣花大盗却是根本不及的,到时倒的确反倒需要叶真真反过来去照应。      而且……      “我觉得如果要先出事,反倒是我这边的仇恨值比较高。”叶真真缓缓道,“实在没必要让六嫂也跟着涉险。”      花满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之前叶真真坏了铁鞋大盗的好事,被其计恨上以至报复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而且多年之前也是他目睹了铁鞋的真面目,随后被毒瞎了双眼,如此种种,的确不论怎么看,要出事也该是他们二人这边先出事。      也正是因此,他才更加担心。      “倒不如……”顿了下,花满楼才下定决心建议,“你去我屋里去休息吧,我……一晚上不睡也不碍事。”      叶真真:“……”      相较于这年代的保守论调,叶真真的观念其实相对要开放不少,尤其坐火车的时候卧铺到时不还是要睡?那时谁还理下床的是老人还是小孩,大叔还是少年,若是个帅哥或许才会多看几眼。      只是……      一想到这个人会是花满楼,为什么她依旧无法让自己回到乘火车时的那种心态,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并不自然。      “我……”      她有些犹豫,脸在不自觉间又红了个透彻,在夜晚的冷风中越发显得烫烫的,我字之后亦是停顿了许久。      花满楼只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她的答案。      换做任何时候,在对方略有犹豫的时候,一向很会为他人早想的花七公子早会说算了,很多时候,他更是连提都不会提出这种会让对方为难的事情,然而现在他却只是静静的等着,并没有出言阻止。      叶真真终究还是答应了。      只不过……“近来事多,熬夜终究还是不太好,呆会儿还是……打个地铺吧!”她忍不住劝道。      但可惜的是,他们还未来得及回屋,那边就又了事了。      “七公子。”花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七公子,老爷突然晕倒了,大公子让你也赶紧过去呢。”      花满楼面色一紧。      “怎么回事?”      一边疾步往正屋走,他一边问身边的花平,叶真真则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电影里提到花如令之所以一直缓着,到这个时候才急着为花满楼解除心结的原因。      因为病重,即将不久于人世。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亦是一个尚未确认亦有可能错误的消息,叶真真落后了几步,在花满楼进了屋之后却停下来,忍不住悄声向身边的花平打探。      “花伯父的身体可是有什么问题?”      花平立即道,“老爷的身体一向很好,这回应当是受了刺激才会……”说着他又恨声道,“都怪那该死的铁鞋大盗。”      而那该死的铁鞋,此刻正站在花如令的床边为其诊脉。      叶真真进去之时,他已经松开了花如令的手腕开始开药方,并在同时与众人说道,“花大侠年纪已大,此翻只是刺激过度才导致晕倒于暗室,虽说并无大碍,但亦是需要好好调养,多多注意才是。”      花家众人点了点头。      叶真真却是发现花满楼皱起了眉头,难道他也怀疑花如令的身体出了问题?然而此时人多并不适合寻问,她便只能将心中的怀疑暂且压下,与勿勿赶来的众人一同探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丢了东西。      像花家这样的人家,丢个百八十万银两的东西根本并不值得在意,而能将花如令刺激得直接晕倒的东西又怎么会是寻常的东西。      鹰眼老七最是急性,此刻已经按奈不住的嚷嚷。      “究竟是丢了什么东西?”他大声道,“说出来我们或许见过,就算没有见过,也能为找到铁鞋提供一点线索。”      其他众人均点了点头。      花如令已经清醒,此刻坐在床上不住的叹气,然而对于丢的东西,却是从始至终都未露出只言片语,更是急煞了众人。      然而叶真真却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是瀚海玉佛,那尊被放在密室之中的假玉佛现下已然被盗,铁鞋可谓是完全的不将她放在眼里,在她刚刚破坏了他之前的计划并直言他还活着之后,还敢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再次犯案,而且连计划都尚未改动。      但……这是好事。      要真的说起来,叶真真反倒是怕对方对她有所忌惮,然后改了计划,这样她因电影里而提前所知的一切都反倒没了作用,现下看来,在她出手救下乌掌门并那般高调之后,也依旧并未如何惹得铁鞋的注意,其行事亦并未变得更加谨慎,如此一来,之后的事情便会简单上许多。      知已知彼,总是不论怎么战都不怕的。    ☆、花父情况   比起瀚海玉佛,叶真真更为在意的却是刚刚花满楼的态度,在从花如令的屋子离开之后,她便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花满楼道。      微亮的夜色之下能清晰的看到花满楼皱起的眉头,一如当时在屋里一般,他说,“家父的身体……”      花如令的身体一向很好。      习武之人,若是之前没有受过重伤或者有什么隐疾,那么就算到了花如令这个年纪,也不该是被一刺激便会晕倒的,而且……      “父亲为何如此心急着为我解除心结。”      叶真真无话可说。      她本人也在怀疑这件事情,而且做为看过原电影的她比花满楼更为忧心,因为如果电影里的剧情属实,那么花满楼的担心便是真的。      看来有必要去问一问陆小凤。      电影里曾经有提到,花如令表明自己知体问题便是在请陆小凤帮忙之时,那么现在的陆小凤极有可能也是清楚的。      对方正陪着薛冰。      薛冰心情不好一直呆在屋里,陆小凤便也没有出来,所以一直到第二日正午叶真真都没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午饭似乎也要请花平为其送过去了。      这些花家二哥早已安排好了,叶真真拦下了花平与花满楼一同将东西送了过去,彼时陆小凤正准备出门。      叶真真问,“薛冰呢?”      “在屋里。”陆小凤并未让他们直接进去,而是道,“刚刚才睡着,我们还是去你们那里说吧!”      花满楼点了点头。      三人并未回花满楼那边,反而就屋外的小亭里坐了下来,这样薛冰醒来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发现,更是不给铁鞋以可乘之机。      “怎么样了?”陆小凤问。      花满楼摇了摇头。      陆小凤似乎也很清楚一定会是这个答案,因此并没有多问,然而花满楼却有话要问,“不知家父找你帮忙之时是怎么说的。”      陆小凤顿了一下。      过了许久,他才堪堪笑着道,“还能如何说,无谓乎就是你我本是朋友,这种事情不论怎么说我都是要帮忙的。”      花满楼摇头轻叹。      “陆小凤。”他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适合说谎,也不会说谎。”      陆小凤只有苦笑。      “看来你们已经猜到了什么。”他说,“花伯父的身体的确不太好,而且……他自己也觉得最近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叶真真愣住了。      穿越之后,她曾无数次的庆幸过自己知道的剧情并没有变,然而在这件事情之上,她却一直期待着并不相同,哪怕因此后续的剧情全部改得面目全非,就算她在这里最大的仪仗之一没有了,也是无所谓的。      然而……      陆小凤轻而易举的一句话,便已然告诉她那是不可能的,花如令的身体当真已经出了问题,而且……      可能命不久矣。      忍不住的,叶真真看向花满楼,后者似乎有些无措,待得反应过来,眉头却皱得更紧了,陆小凤只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也别太担心。”他说,“花伯父……”      这种时候,不论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在自欺欺人,叶真真只能轻轻的长叹了一口气,从桌下握住了花满楼的手。      后者回头冲她无力的笑了笑。      不论是谁,听到这种消息总是很难再保持平静,哪怕是花满楼,这个时候心里面亦是很乱,但一向直觉精准的他还是很快的查觉出了不对。      “铁鞋他……”      说完这几个字,他停顿了许久才接着道,“怕真如我一直感觉到的那般,一直就隐藏在我们的身边。”      陆小凤吃了一惊。      “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铁鞋神秘莫测,但是花府也不是谁人都能进来的,尤其是铁鞋这种惯为嚣张的大盗,又怎么会忍着一直呆在这里。      但这却是事实。      花满楼说,“家父自幼习武,身体亦是向来不错,加上年轻时并未受过什么大伤,所以没有任何的隐疾。”      所以……      “正常情况之下,花伯父是不该病重的。”陆小凤已然明白。      之所以病重,定然是有什么人做了什么手脚,可是……“近些年宋神医一直呆在贵府,若是有人在动手脚,他又怎会发现不了。”      “呵!”      叶真真冷笑,“并不是发现不了,而是知而不报,因为……动手脚的人便是他。”      宋问草当真是算计了一切,怕是为花满楼解除心结的计划也是他提起的,就算不是也肯定是他在不知觉中诱导的。      陆小凤轻轻的点了点头。      “宋神医。”他喃喃道,“果然是他么?”      听这语意,似乎在这之前他便已经开始怀疑对方了,叶真真并不觉得奇怪,陆小凤能连惹这么多麻烦还能全身而退,朋友的帮忙是一大原因,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其自己武功高强,智商也够高。      当然,还有一部分是运气。      但是不可否认的,如果没有足够的智商,就算运气再好亦是不可能次次脱险,很多时候,运气是要靠实力来支撑的。      花满楼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们也仅是怀疑而已。”他说,“不过,若是能让我来摸一下他的脸,便能确定他究竟是不是铁鞋。”      陆小凤奇怪道,“摸他的脸?”      “是的。”花满楼道,“当年在被铁鞋劫持的时候,我曾经拉下过他脸上的面具看到过他的脸。”      “也正是因此……”眼睛才被毒瞎。      陆小凤已然明白。      若是其他人,他或许会怀疑对方当时年纪那般幼小,距离现在又时隔那么多年可会记错,然而他却不会怀疑花满楼。      说记得,那便一定是记得的。      只不过……“你的眼睛不是可以暂时的看到么。”他不解道,“只需要找个机会去看一眼,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花满楼摇了摇头。      “事实上铁鞋的脸颊之下有很深的一道伤疤,而在被我看到之后他要再进花府势必是不会顶着那样一张脸的,所以……”他说,“他一定易了容。”      陆小凤点了点头。      身为偷王之王司空摘星的朋友,他自是清楚易容术能神奇到什么地步,所以,“看来当真得找机会,摸一摸他的脸。”      就算是再精致的易容之术,也不是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所以一定会有破绽存在。      然而相比于抓到铁鞋大盗,花满楼却是更为在意花如令的身体,陆小凤也正想,“他究竟是如何不知不觉让花伯父的身体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      花满楼摇了摇头。      宋问草是神医,一个神医若是悬乎济世,那便是世间之幸,但若是他志在害人,那么便极少有人能查觉得到。      起码,一般的大夫是办不到的。      尤其是这种长年累月,不经意间种下的因,那么想必到时候他们想究其原因,都是难上加难,如此看来……      “只有到时候抓到了人,再寻问了。”陆小凤道。      也只有这样了。      这时,花平急冲冲的跑了过来,“七公子。”他说,“前面有许多客人和下人似乎中了毒,老爷让你们过去一下。”      花满楼立马便站了起来。      陆小凤已经道,“我去喊上薛冰,我们一同过去。”说着他便已经转身回了屋,叶真真忍不住道,“她不是刚睡下么?”      花满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总归是不放心的吧!”他说,“哪怕是让她睡不好,也好过我们离开之后或许有可能的再也醒不来。”      叶真真了然的点了点头。      在性命面前,少睡几个时辰少吃几顿饭似乎都是再小不过的小事,哪怕是醒来之后会继续会公孙大娘的死难过,似乎也成了再小不过的事情。      薛冰几乎是被陆小凤拖着出来的。      “走吧!”陆小凤长叹道,“我们去前面了解下情况,只能希望到时候不需要叶姑娘出手了。”      确实。      叶真真身上的秘密并不适合被许多人知晓,然而若是前院的人到时中毒太深毫无办法,那么她也是不能看着这么多人死在花府,所以……      “只希望只是普通的毒。”      陆小凤与花满楼二人均有些担忧,然而叶真真却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她深知这只是为了制造混乱,也因为此,宋问草为之所下的毒显然不会是无解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不过在他们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却亦是听到了一阵竹笛声,几乎是瞬间,叶真真便已经变了脸色。      “那方向应当是……”      不同于陆小凤的不确定,花满楼已经瞬间便分辨出来,“那是大堂的方向,家父同诸位武林前辈,现在似乎正在那里。”      “我们也要快些赶过去。”叶真真说。      不同于另外两人只是觉得笛声有些奇怪,叶真真却是清楚的明白,这笛声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到时若是他们几人赶去的慢了,铁鞋大盗的计划便可能真的成功,到那个时候……      就算他们在事后抓到了人,也已经为时已晚。    ☆、地底密室   笛声已经停歇,然而一群年纪不过七八岁的孩童却正手拿着强驽搭箭在往屋内飞射,远远的便可瞧见,那重驽之上架着的箭上竟然绑着油火。      叶真真抬头看向面前的屋子。      “有火药。”陆小凤突然道,“这里有火药的味道,而且……”里面已经开始有地方开始爆炸。      “好在并没有串连起来。”叶真真说。      爆炸的地方只是一处,若大的大堂之内还有许多地方可以用来安全的站立,但若是再这么下去……      四人看向还在搭箭的几个孩童。      在他们四人到来之时,这几个孩童已经停止了射击,站在其旁边的孔雀王妃正哈哈大笑着,“你们来晚了。”她说。      叶真真皱了皱眉。      “走。”      说完这个字,叶真真已经率先冲进了大堂,花满楼、陆小凤与薛冰紧随其后,然而进去之后却发现屋里并没有一个人。      “人呢?”陆小凤奇怪道。      屋内的人已经全部转移到了暗道之内,而现在,他们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其中性子最急的鹰眼老七已经快跳起来了。      “怎么办?”他问,“这河水马上就会涨起来,到时候……”      哪怕是再会水的人也不可能在水里呆一辈子,他们这些人也根本不可能能在涨满水的暗道里撑到退潮。      “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乌大掌门突然问。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到了花如令身上,后者苦着脸摇了摇头,“有是有,只可惜现在等同于没有。”      鹰眼老七立即道,“究竟是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打哑迷不成。”      “实则并不是我要打哑迷,而是连接这条暗道之后密室的钥匙并不在我手上。”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钥匙,那门是绝计打不开的。”      “那钥匙是在哪里?”鹰眼老七急着问道。      花如令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才道,“那钥匙是一个指环,早在许久之前便被我送给了七童,他一直带在手上。”      “这就难办了……”乌大侠长叹了一口气。      花满楼现今还在外面,而他们若是能够出去找人的话就根本不需要逃进密室,所以,这是一个无解的局。      鹰眼老七烦燥的摸了摸光着的头。      苦智大师打了一声佛号,道,“许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办法。”      花如令摇头叹息道,“不论是这条暗道还是那间密室全是由妙手老板亲手制作,想要打开谈何容易。”      这回就连鹰眼老七都说不出话来了。      妙手老板乃是江湖中人给朱停的称号,后者也确实有一双妙手,制作出来的机关暗器更是一绝。同时,在场的诸人也十分清楚,这世上能够破解朱停机关的人还尚未出生,他们之中更是不可能有。      然而这时却有一个声音传来。      “其实想要打开并不难。”那个人说,“但只要我们来了,这密室自然而然也就不用打开了,大家直接从上面离开便好了。”      众人已听出这个声音是谁的。      “陆小凤。”鹰眼老七笑着走上前拍了拍刚从暗处转进来的人,道“你还是这么急时,那么没事了,大家可以出去了。”      然而……      叶真真却摇了摇头,“我们或许出不去了。”      “为什么啊!”      最是急性的鹰眼老七已经问了出声,其他人也看了过来,陆小凤与花满楼却是已经明白叶真真为何要这么说。      后者有些不好意思道。      “刚刚进来的时候有些着急,因此并没有……”他说,“并没有将外面的那些小孩和那个女人抓起来。”      所以……      就算他们现在出去,也很有可能被屋内的火药直接炸飞,就算没有也还是同刚刚相似的状况,完全没有任何改变。      已有人抱怨道,“陆小凤你怎么这么糊涂。”      “总之事实已经如此,倒不如我们想想其他的办法。”苦智大师道,“想必花公子应该是带着那个指环的吧!”      花满楼自然是带着的。      花如令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便带着众人到了入口处,将指环扣上去之后再轻轻一转,便有一道暗门打开。      “大家快进去吧!”      这时候,海水已过膝盖,门一开便有些许涌进了另一条暗道,众人见状便迅速的闪身进去,门便再次关上。      “总算是逃出升天了。”鹰眼老七感慨道。      然而花如令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们只能算是暂时安全了,长时间呆在这里,早晚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这……”鹰眼老七有些不可思异,“没有出去的路?”      花如令摇了摇头。      众人都有些心灰意冷,虽然都是一代豪杰并不会太过气馁,然而现如今的情况却并不乐观,鹰眼老七急得满屋子乱转。      “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他不甘心道。      没有人说话。      朱停的机关暗器是出了名的,这世上不会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说可以轻易破解,就算有,也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乌大侠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早知如此,叶姑娘当日便不该救我。”他说,“若是不救我便不会打草惊蛇,或许……或许有可能你们现如今已经抓到了铁鞋。”      叶真真有些怔愣。      然而细一想,她似乎又能理解这种心情,自己一个人死与一群人死,总归还是多几个人活着比较好。      鹰眼老七已经怒骂道,“说什么傻话。”      “难道我们当真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杀死么?”苦智大师打了一声佛号,苦笑道,“就算早知有今日,当日还是会救人的。”      叶真真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而有些事情却是必须做的。”她说,“保证来参加寿宴的客人无一伤亡,理应是我应当做的。”      而现在……“虽说伤已在所难免,但今日绝对不会死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异常的冷静自信,身上似乎还散发着一种霸气,就连站在她身边的薛冰,都有些一时无法适应这种改变。      花满楼悄声无息的握住了她的手。      侧头瞧了一眼身旁的人,叶真真又扫视了一圈众人,其中在一处地方多停留了几秒,因为她这才发现,在场的人中有两个她根本想不到的人存在。      宫九、牛肉汤。      花如令见她瞧了过去,便向两人介绍,“这二人是分别是西面夏家的公子与他的胞妹夏姑娘,恰巧当时来找我,因此……”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倒是将你们二人给害了。”      宫九与牛肉汤两只大尾马狼装得十分像,明明是自己明知山中有虎偏要上来凑热闹,现现却伪实装成了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没关系,也是我兄妹二人命中有此一劫。”宫九苦笑着道。      牛肉汤彻底变成了一个温柔可人的大家小姐,此刻她在表现自己的气度的同时还不忘适时的让大家发现她的害怕。      她正紧张的抓着宫九的袖子。      叶真真皱了皱眉头。      她很确定刚刚一眼扫过去是没有发现这两人的,当然也可能是她太过依赖于自己在电影里面看到的,自认已经清楚这地底的人所以并未瞧得认真,但是……这二人那时一定是故意站在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的。      不然……哪可能看不到。      不过此时并不是在意他们二人来此的目的的时候,应当快些将宋问草的狐狸尾巴扯出来然后同众人一起上去,因为地底的空气本就稀薄,他们人又多,呆得久了对身体是半丝好处都没。      尤其,花如令现如今的身体还并不是太好。      果不其然,室内的烛火突然间熄了一些,紧接着便全部熄灭了,这已然是空气即将用尽的前兆。      看来得快一些了。      然而还未等到他开口,趁着室内突然变暗的空当已经有人跑到了她的身边,极小声的,便听对方说,“我们有办法出去。”      是牛肉汤。      因为花满楼的原因,叶真真曾也认识的分辨过各种人的各种脚步声,虽然并不能算学有所成,但亦已经有了一定的心德,因此在对方开口之前她便已经知道凑过来的是谁,所以才尚未动手。      她反问道,“这算是用来买那柄匕首的东西么?”      时至此时,叶真真才总算明白,为什么宫九和牛肉汤会来凑这么一场热闹,原来是为了还那一个并不想欠着的人情。      然而……      牛肉汤却摇了摇头,她说,“我们还以为你应当清楚,人情已经在那杯牛肉汤里了,不然你们现下已经中毒了。”      叶真真失笑。      看来对方虽然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但因为花满楼超强的直觉以及她的武功并不敢跟得太紧,所以很多事情还是并不清楚的。      例如……      她并不会被毒随随便便就毒到,而且……她身上是怀着能解百毒的东西。      这并不是个可以公开的秘密,宫九等人并不清楚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因此叶真真也没为了一个人情去反驳,反倒是默认了。      “那你们今日是?”她问。      牛肉汤道,“依旧是人情,不过这回是你欠我们,到时我们如果有需要,你得帮我们办到一件事情。”      “当然。”她说,“不会损害你及花家的利益就是了。”    ☆、铁鞋露馅   密室里的空气逐渐稀薄,引得先前便已经受了伤的一位大侠不住的咳嗽,众人都摸黑围了过去,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叶真真突然笑开了。      “我不答应。”她说。      有些人不管是你欠对方人情还是对方欠你人情,都并不是一件十分好的事情,因此她之前并未反驳那杯由牛肉汤送来的解药来为那柄匕首买单,也因为相同的理由,她又如何会再欠下宫九的人情?      牛肉汤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答应?”她问。      叶真真点了点头,“我不答应。”      “难道你愿意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去死?”牛肉汤奇怪道。      “不。”      叶真真说,“因为我刚刚说过,今日已有人受了伤,所以伤者再所难免,但是……绝对不会死人。”      “那你准备如何?”      “当然是从这里出去。”叶真真说,“除去你及宫九,这密室里还有一个人能够打开,到时我自然不需要欠你们这一个人情。”      牛肉汤立即问,“是谁?”      “铁鞋大盗。”说这话的时候,叶真真的声音已经高了起来,“只要找到铁鞋大盗,我们便可从这里出去。”      因为,“铁鞋知道出去的方法。”      原本围着伤者的众人立即回头瞧了过来,暗室里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瞧不清楚,因此他们什么都瞧不见,只能问:“叶姑娘是说,铁鞋就在我们之中?”      叶真真点了点头。      后知后觉的,她发觉众人应是看不到的,便又应了声“是。”并说,“而且,我们有一个很好的办法找到他。”      鹰眼老七已然问了出口,“什么办法?”      在这个时候,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所以众人隔外重视,只有宋问草一个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怎……怎么找到?”他故做镇定的问。      陆小凤已经道,“摸脸。”      “众位可能有所不知,当年花兄曾见过铁鞋的脸,所以只需要让他摸上一摸,便能得知铁鞋是谁了。”      是的。      虽说是借用了原着的计划,但这也是他们四人进来的时候故意无视孔雀王妃的原因,因为他们要在这间密室里扯出铁鞋的狐狸尾巴。      鹰眼老七是第一个赞成的。      “这办法好。”他摸了摸自己的秃头,高声道,“老子赞成,先摸我的。”      说完这话,他便直接往花满楼所站的位置移动,因为暗室黑暗还险些与人撞上,好在大家都是习武之人直觉灵敏,这才在堪堪撞上之前反应过来。      即有人当第一个,后面的大家自然就会跟上。      待得苦智大师等人均已上前之后,花满楼侧了侧身子与叶真真对立,温热的手缓缓的触向对方的脸。      叶真真微怔。      那双手在脸上遗留的时间似乎相对久了些,温度亦是越来越高,她知道这许是自己的脸又红了原因。      然而她始终却并未喊停。      光滑温热的触感让人恋恋不舍,花满楼似像是忘记自己只是在像征般的确认一般,直到陆小凤干咳几声之后才惊醒般的松了手。      “还有人没有过来摸过么?”他问。      没有人说话。      鹰眼老七已经忍不住急吼吼的问道,“看来已经全部摸完了,怎么样,花公子,可有摸到那张脸。”      花满楼摇了摇头。      “没有。”他说,“没有那张脸。”      众人均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苦智大师长长的打了一声佛号,这才道,“看来铁鞋并不在我们中间。”      “不。”陆小凤开口道,“铁鞋已经找到了。”      屋内静了一瞬,在之后才听有人笑道,“怎么可能?”他有些不自然的说,“不是没有摸到那张脸么?”      问话的人是宋问草。      因为早知此人有问题,因此叶真真等人对其的动向隔外在意,这个时候自然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只是笑。      直到鹰眼老七忍不住又问了出来之时,陆小凤才停了笑容从衣袖里取出火折子,轻而易举的,他便点亮了密室里的烛火。      紧接着……大家便都笑开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之时看不到的东西,到了这个时候便瞧得清楚,已有几个人围到了宋问草身边,笑着问,“宋神医,摸你了没?”      自然是没摸的。      一个人若是心虚,又怎么敢让人去摸他的脸,而宋问草更是极清楚花满楼那双手的神奇之处,此刻自然更是不敢冒险。      也因此……      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几道带着土灰色的手指印的同时,宋问草的脸上什么都没有,便已经证明了一切。      可他依旧不甘心道,“我还没来得及走过去。”      对于这个理由,大家自然不会相信,因为刚刚花满楼特意问了一句,他即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又怎么会一声不吭直到现在?      宋问草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好看。      他似有些不知所措的扫过众人的脸,自然也发现了那一条条显得十分滑稽的灰色指印,然而此刻他却半点儿也笑不出,直到……“他们两个也没有摸吧。”突然间,他指向一个方向说。      众人顺着瞧了过去。      那二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宫九与牛肉汤,前者已经皱起了眉,理了理衣角处被牛肉汤抓出来的折痕这才道,“我并不太喜欢让不熟的人碰触。”      众人:“……”      “倒的确有这种习性的人。”花如令笑着道,“我曾听夏老板提过,他家的公子的确是比较在意这些。”      乌大侠也说,“这么一说,看起来的确像这种性子的人。”      经历了刚刚的一系列事情,众位一向讲究仪容的大侠们虽不提是狼狈不堪,但形象当真好不到哪里去,再比之宫九,后者的衣服除去刚刚不得已浸到水的部分,其他的地方依旧洁白没有一丝污垢。      甚至……连一点儿折皱都瞧不见。      就如同有些事情不提便没有人注意,然而一说便会被所有人注意并了然一般,宫九的这一性子立马便被众人理解了。      鹰眼老七忍不住拍了拍宋神医的肩膀,问,“宋老头,你该不会说你也是这种性子的人吧!”      宋问草自然不能说。      他已在花府呆了多年,与在场许多人也是至交,因此在深知对方性格的同时也被对方深知,这种情况之下,谎话连出口的必要都没有了。      只不过,他依旧并不死心。      “还有那位姑娘呢?”他不甘心道。      “我么?”牛肉汤柔柔的指了指自己,仿佛一脸的无措,“难道给众位惹麻烦了么,我只是……只是因为花公子毕竟是个男人,我一介女子……”      未尽的话大家都已了然。      虽说江湖儿女的讲究并不如深闺小姐一般,但众人亦不是不知道像官商之家的那种观念,别说是未出阁的女子,就算是已经嫁人的妇人,也是并不可能随意让一个男人摸到自己的脸的。      而叶真真……      且不说对于男女大防江湖中人看得并非那般重,就单单说她与花满楼的关系,迟早都是要洞房的二人,为了抓铁鞋摸一摸脸便显得十分正常了。      众人笑得了脸暧昩。      “看来我们这才刚刚来花府参与完花大侠的寿宴,想必还尚未赶回去,就又会收到花七公子大喜的帖子了。”有人忍不住笑道。      花如令亦是笑开了。      “到时定然不会再像这次的寿宴一般,让大家险入这般危险之中了。”他说,“好在近几日恰逢花灯节,等过会儿解决了铁鞋大盗之后,大家可多留几日,好好的在花灯节之上玩上几天。”      说起喜事来,众人皆尽是开怀大笑。      一时间,仿佛这两日因为铁鞋弄出来的种种事件皆已经烟消云散了一般,只有宋问草一个人,在这种时候他根本笑不出来。      不甘心!!!      任谁在计划即将成功的时候突然被拆穿总是不会甘心的,他依旧想要祸水东引,“简直是笑话,难道就因为此,你们便不查女子了么?”他说,“那照这般来说,铁鞋若是女子的话,启不是……”      他的话还尚未说完,就听陆小凤已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忍不住道,“我们之所以从未在意过这二人,是因为以夏家公子与其胞妹的年纪,不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在十五年前犯下那么多桩大案。”      也的确。      十五年前的花满楼还是一个小孩,而现如今的宫九亦差不多与花满楼同龄,牛肉汤更是比二人都小,如此……他们又如何能是铁鞋?      一个尚不足十岁的小孩就是铁鞋?      哪怕是用脚指头去想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时至此时,宋问草已经无话可说,只不过他的脸色反倒没有刚刚那般难看了。      “还是被发现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连一点儿遗憾的语气都没有,相反似乎相当得意,果然,就听他接着道,“但就算如此,也来不及了。”      “你们都是要死在这里的。”他说。    ☆、双喜临门   密室并不算小,而且因为空气已经开始越加稀薄,兼之铁鞋有可能是他们其中之一,大家都有意识的站位比较分散。      而宋问草……      早在刚刚摸脸的时候他便往后又退了几步,如此一来他此刻便处于离墙壁最近的距离,说完这话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已经按下了一下机关打开了一道暗门,在自己进去之后暗门又以极快的速度合上。      片刻间,他便重新出现在了另一处。      隔着一道铁栏,众人能轻而易举的瞧见他却奈何不得,宋问草有恃无恐的站在对面,大笑着看着室内的众人。      “唉!!!”      鹰眼老七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颇为有些后悔道,“反应应该再快一些的。”他说,“明明我是离他最近的。”      苦智大师长长的打了一声佛号。      这种事情本就怪不得任何人,谁又能想到宋问草能在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依旧还能耍出花样来。      然而叶真真却并不急。      陆小凤本人也并不急,此时他们反倒开始关注起之前的众多疑点,关于孔雀王妃以及多年前死去的铁鞋。      到此时,宋问草也并不瞒着大家。      在快要死去的人面前,很少有人还会隐瞒这些事情,在铁鞋大盗看来,陆小凤等人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孔雀王妃原是宋问草的亲生女儿。      而至于多年前被花如令等人杀死的那个铁鞋却是宋问草的亲生哥哥,原来铁鞋一直以来都不止一个人,而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原来如此。”      苦智大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打了一声佛号,鹰眼老七已经道,“只可惜机关算尽,最终还是多行不义。”      宋问草却是立即大笑。      虽然他尚且什么都没说,但大家均已经猜到,能做出这样的反应,他势必已经早已为自己预留好了后路。      而陆小凤等人也刚刚才说过,能从这里找到路出去的,只有铁鞋一人。      即将要死并不可怕,可气的却是在死之前明明凶手就在面前却无能为力,与之相反的却是得意洋洋的宋神医。      陆小凤却是突然又提到了另一件事情。      “老板娘是被你抓走的吧。”他问,“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想必你应当并不介意将她的下落说出来。”      宋问草当然并不介意。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惦记着女人,看来江湖传言果真不错。”他笑得一脸暧昩的将目光移到了薛冰身上,道,“就是不知道你身边这位姑娘要如何想了。”      薛冰的脸色并不好看。      但凡是知道陆小凤的风流史的都会知道老板娘,因为老板娘是陆小凤接触的唯一一个有夫之妇,而且……      老板娘的丈夫朱停曾经是陆小凤的至交好友。      之所以说是曾经则是因为现在这两人的关系已经算是路人,不,甚至比路人还路人,因为但凡有陆小凤在的地方,朱停是绝对不会去的。      叶真真失笑。      身为看过书亦看过电影的她自然清楚,这两人的关系还是极好的,甚至并不输于陆小凤与花满楼,只不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两人似乎十分不喜欢见到对方,然而……任何一方只需要一句话,对方便会毫不犹豫的前来帮忙。      就如同现在的陆小凤。      只不过以前面对他人如此说的时候都是默认的,因为只有如此,有人想要动朱停的时候才会多加考虑一翻,而现在薛冰在旁早已酸翻了天,他也只能尽快将话题转开。      “想必关老板娘的地方,离此地并不远吧!”      宋问草并没有反驳。      “陆小凤果然不愧是陆小凤,只是可惜……”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并没有在这之前找到老板娘。”      这倒是确实。      他们二人在这里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其他人却全部都迷糊了,到底是鹰眼老七性子最急,第一个问了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问。      事情十分简单,在来参加祝寿之前陆小凤便得到了朱停传来的口信,在稍做查探之后便发现后者已经被关了起来,老板娘更是不知所踪,所以……“实在是惭愧啊花老板,我并不是专门来祝寿的,而是来帮朋友的。”      宋问草突然大笑。      “怕是朱停也绝对不会想到,他去求你帮忙反倒是将你害了,不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冷的,“想必他也并不介意你死了。”      陆小凤在意的依旧是,“那老板娘……”      “老板娘自然十分安全。”宋问草毫不在意道,“对于她我可没什么兴趣,等到事情结束自然会将人放了。”      陆小凤似乎松了一口气。      站在她身边的薛冰从刚刚开始脸色便十分不好看,此刻更是怒气横生,叶真真考虑到后者一惯被养成的性子,有些怕她忍不住当场发作忍不住往近凑了凑,小声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薛冰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陆小凤,才直冒酸气的道,“等事情结束之后,一定会让他好好说个清楚。”      现在则并不是时候。      至于解释的事情自然该是陆小凤亲力而为,所以叶真真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薛冰安抚得暂时不会闹出什么事情就好了。      或许有些男人还就喜欢女人闲来无事吃吃醋以表在乎呢。      当然,至于陆小凤是不是喜欢,那就并不关她的事情了,叶真真一直觉得她只需要关注花满楼的喜好就好了,别的男人……还是算了。      宋问草已经说出了老板娘的下落。      “杏花村。”他得意道,“就在离这里不到十里的可花村之内,没想到吧陆小凤,就离你那么近,你都没找到。”      叶真真突然开口,“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现如今你们还出得去么?”宋问草大笑道。      说这话的时候,宋问草已经从药囊之中取出一颗弹药,叶真真不认识,在场的众人却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已经有人惊呼出声,“火云霹雳弹……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炸了这里!”      宋问草一脸的理所当然,他说道,“只需要这么一颗小小的弹药……这看似铜墙铁臂般的暗室炸开一道口子,到了那时……”      “我们全部都要死。”花如令道,“就连你自己也是一样。”      他们之前只当宋问草是知道离开这里的暗道,却不成想对方却连后路都不曾给自己留下,竟要与他们同归与尽。      然而……宋问草却说,“错。”      “死的只不过是你们这群人而以,而我……”他缓慢的拉开身上带着的药囊,从里面取出了一双铁鞋。“等将通道炸开了,我便可以穿着铁鞋一步一步的走上河床,而那时候,你们想必已经喂了鱼虾了。”      叶真真失笑。      “你笑什么?”宋问草立即问。      陆小凤亦是笑开了,“他笑你太过得意,都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我们之中早已少了一个人。”      是花满楼。      从刚刚开始,花满楼便没有说过一句话,然而现在去找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根本不在他们几人之中。      宋问草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猛的转身,身后果然有人。      所以现在,哪怕他将弹药扔下炸开了暗室,孟河的水就算涌进来,花满楼亦可能在此之前将他杀掉。      “不……”他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这当然可能。      在场众人当中,花满楼的直觉与反应是最快的,而在此之间叶真真还特意提醒过,如此这般,又怎么可能跟不进来。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花满楼突然道。      此话一出,叶真真便已明白,那个问题必然是如电影里的一般,而事实也果然如此,就连宋问草的回答都并没有变。      “你将一生都生活在黑暗里!”      这一句话叶真真记得尤其深刻,因为当时在看电影的时候,她是十分气氛的,然而现在身在当场,叶真真却反而没有太大的感觉,只因为……      花满楼已经不同于当时的花满楼了。      “你错了。”后者说,“我并不会一生都生活在黑暗里,与之相反的是,一直都陷在黑暗里的人是你。”      “什……什么?”      盲眼的人总是要同正常人有些区别,哪怕是如同花满楼这样的人,也是无法让自己的双眼变得有神起来,然而此刻……“你的眼睛……”为什么看起来跟正常的人完全一样。      宋问草简直不敢置信。      身为一个神医,他自是清楚花满楼的眼睛绝无复明的希望,然而也是因为自己的医术,才能让他在瞬间便确定,对方当真是已经复明了。      “这不可能……”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叶真真说,“若不是因为总觉得铁鞋还尚在人世,早在回家之时我们便将这消息已经通知花伯父了。”      转身一看,花如令已经激动得流出了眼泪。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之前不久。”陆小凤接话道,“真是抱歉,之前花伯父请我帮忙的时候,我并没有早些将这个好消息说出来。”      花如令连连摇头。      “你们是对的。”他忍不住道,“若是提前说了,还指不定一直以宋神医身份呆在花家的铁鞋还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呢!”      这说的倒也是事实。      众人也在此时反应过来,“这么说之前花公子只是装做眼肓。”鹰眼老七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突然笑开了。      “恭喜了花老头,算上即将到来的婚礼,花家这回可谓是双喜临门了吧!”    ☆、花灯节中   事到此时,铁鞋大盗宋问草已再翻不出任何的风浪来了,然而就在这种时候他也不会站在那里束手就擒,而是选择了另一种做法。      同归于尽。      手里一直握着尚未扔出的火云霹雳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出,若是隔着铁栏的众人尚未反应过来……      到时就算他死,也要拉上这一群人当做垫背。      更何况,他还小小的抱着一丝若是花满楼担忧花如令与他那新带回来的夫人,反应许是会慢了些许,那么便给了他逃离的机会。      然而花满楼却并没有动。      看着扔出弹药已变得一脸警惕的宋问草,他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似乎忘记陆小凤的成名绝技了。”      是的,成名绝技。      任何一个在江湖上有名望的人都不免会有一两手的绝技,而陆小凤之所以这么有名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的管闲事功夫,所以便常常有人将另一项忘记,那便是他那两根长得并不好看的手指。      灵犀一指。      古话有云,心有灵犀一点通,而陆小凤的这两根手指以灵犀来命名却是丝毫不会委屈了这个词,只因为那两根手指从未有过夹空的时候。      此次自然也不会落空。      待得宋问草回头瞧时,他已经翻身落地,而那两根手指之间夹着的正是那枚火云霹雳弹,不仅如此,他还忍不住道:      “好东西,我收下了。”      宋问草的脸色早已变得灰白。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再无兴风做浪的能力,但他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纵然是死,有这么多江湖侠客陪葬,也算不妄此生了。”      气氛一时又沉寂了下来。      不论是谁,待到真正要死,尤其是死得这般郁闷的时候总是不会太过愉悦的,然而宋问草却依旧在说:“花满楼,就算你的眼睛复明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你面前。”      叶真真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你错了。”她说,“我一向十分惜命,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对我下毒手,所以你说的那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宋问草继续哈哈大笑。      他显然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还有机会出去,只当是叶真真在逞强,因此并没有太过在意,与之相反,他更关注的却是花满楼的态度。      后者一如往常一般平静。      “你难道就不想么?”宋问草忍不住诱惑道,“难道就不想活着走出这里。”      此话一出,叶真真便觉得份外耳熟,再回想自己经历过的金鹏王朝一案,便已经明白他准备怎么办了。      “只需要听从你的吩咐,便能出去,是么?”她问。      宋问草点了点头。      “叶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他大笑道,“就是不知道你在花七公子心里究竟有多大的份量,他是否……”      叶真真突然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宋问草问。      叶真真抬眸瞧了瞧他,才摇头失笑道,“还当你能想出什么特别的办法,现下看来却与霍休与上官飞燕用的全是一样的计策。”      陆小凤也笑开了。      到了这时,他们这些一起经历过那个案子的人,显然也已经瞧出来,这个时候宋问草显然动了同那时的霍休一样的心思。      宋问草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定在了冷笑之上。      “不论是多么老旧且俗套的计策,只要管用便是好的计策。”他大笑道,“难道一向连只鸟儿都不愿意杀死的花七公子,会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父亲与女人惨死而置之不理,他分明有希望救得他们……”      不等他说完,花满楼已经接话,“我自然不会。”      “所以你已然决定要照我的话去做了。”宋问草得意看了陆小凤一眼,又道,“现下你让他将刚刚那枚火云霹雳弹丢回来。”      陆小凤失笑。      一如霍休一般,宋问草亦是打着他们不丢所有人都得死,丢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的想法,然而他却也同霍休一般,绝对是不会成功的。      因为……      叶真真说,“我们自有办法出去,又何需听从你的吩咐。”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看向陆小凤,后者已经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酒壶,笑着道,“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我们几人又何必将掀开你真面目的地方定到这里。”      “难道……”      暗室里的众人均看向那个酒壶,鹰眼老七已经急急的问了出来,“难道出口的机关与这酒壶有关?”      出口的机关自然与酒壶无关,可酒壶之内却有着重大的线索。      这间暗室乃是妙手老板朱停所造,陆小凤所拿出的酒壶亦是朱停派人送给他的,虽然里面装的是醋,壶底却有玄机存在。      “出路在佛手中。”陆小凤道,“这便是朱停要传给我的话。”      整间暗室之内摆满了泥制的佛像,里面却有一尊真正的瀚海玉佛被涂泥混入其中,只要找到这尊玉佛,便等于已经找到了出路。      苦智大师打了一声佛号。      陆小凤亦是看向他,将手中的酒壶递了出去,轻声道,“大师乃是得道高人,与佛向来有缘,是以此事便要麻烦大师了。”      苦智大师点了点头。      宋问草听到这里已经是面色灰白,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竟然被耍了,而他一直妄想的国丈梦也因此破碎,不只如此,只怕还性命堪忧。      这间暗室是绝计再困不住这些人了。      任是密室之中的佛象再多,哪怕苦智大师不能及时找到真正的玉佛,他们也能一尊一尊的试,总能找到。      然而……      让他更加绝望的事情发生了,许是有缘人真的会得到佛的指引,苦智大师竟准确无误的找到了玉佛。      佛像之手,便是一把钥匙。      出路果然就在佛的手中,至此,宋问草的国丈梦算是碎了个一干二净,人也同尚未来得及逃走的孔雀王妃等人一起被关了起来。      至此,江湖上再无铁鞋的存在。      花灯节就在次日,花府的客人已在白日走了大半,只因诸如苦智大师此类的客人是不会对这种热闹的节日感兴趣的,还有些只是百忙之中前来祝寿,家中或者生意上还有要事等着处理,也都先行告辞了。      这其中,叶真真最关注的便是宫九与牛肉汤二人。      只一出了暗室,这二人便找了借口离了府,这一对麻烦一般的人物能提前离开还真是个不错的消息,然而游湖之时,陆小凤却又想起了这二人,并疑惑道:      “似乎上次听你提到之时,他们并不姓夏……”      九公子当然不姓夏,要当真论起来他姓的还应当是国姓,因为他是太平王世子,与当今天子是堂兄弟关系。      叶真真漫不经心的扫了陆小凤一眼。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他姓什么的。”而现在,“你便继续发挥你的,朋友不说便不问的优良传统吧!”      陆小凤只能无语。      河面上的花灯一盏盏飘过,围着小船,顺着水流而下,河面之上仿佛亮起了一道银光,霎时好看。      薛冰正看着河面发呆。      叶真真将小船之上备着的花灯拿到手上,点亮之后缓缓的放入河水之中,轻轻一推便与众多花灯混在了一起。      “上面写的是什么?”薛冰突然问。      叶真真转头瞧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无字。”      这河里的每一盏灯都是一个心愿,然而她的却是一片空白,放灯便只是简单的放灯,再无其他的意义而言。      薛冰不相信。      “是那盏。”她笑了笑,“现下离船还不远,还是可以捞回来的哦。”      叶真真立即道,“你完全可以捞回来瞧一瞧。”      薛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这才发现她似乎当真不在意,飞身飘过一把捞起河灯踩到对面的船只之上,然后再借力返了回来。      “真的没字?”      将那盏花灯上上下下的瞧了许久,她才不敢置信的问,“你即放了花灯,却为何上面不填半个字?”      “为什么要填字。”叶真真反问。      花灯填字,便是将自己的心愿填在上面再放入河中,然而这始终不过是一种心灵的藉慰而已,而有两种人则并不需要。      薛冰好奇道,“哪两种。”      “一种是内心绝对强大的人,这种人不信鬼神,不迷卦相,且在他们眼中没有愿望,只有目标。”叶真真道。      “另一种呢?”陆小凤亦忍不住问。      叶真真往后靠了靠,恰倚到了花满楼身上,眯了眯眼睛她懒懒的道,“另一种便是知足的人,他们从不认为自己现下的生活有任何不如人意的地方。”      尽是满意,自是没有愿望。      陆小凤怔了许久才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世间女子所求不过一段良缘,而叶姑娘有了花兄,自然不再需要这花灯填彩。”      花满楼柔柔的垂下眼,正与叶真真瞧过去的目光对上。      陆小凤已然站了起来,朝薛冰高声道,“咱们俩还是莫要在这里惹人嫌了,我瞧那边那船也不错……”       ☆、表表心意   可能那边的船的确不错,陆小凤在与薛冰跳上去之后便再也没有下来,反而顺着一路向南到了南王府的地介。      叶真真却早已与花满楼回了花府。      “果然是爱惹麻烦。”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南王府,若是旁的人知情肯定躲得远远的,唯独陆小凤……”      他反倒凑了上去。      水是晨间的露水,茶是新采的花茶,泡茶的人自然是初学茶艺的叶真真,花满楼便是那用来试茶的人。      “还是太性急了些,此间茶水应当缓缓注入……”      一点一滴,他品过之后便将不足一一指出,随后又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泡过一壶,递了一杯给叶真真。      到了这时,他才接起刚刚的话题。      “公孙大娘死在南王府,薛冰总是要去看上一看,而薛冰去了,陆小凤又怎么放心得下,是以只得跟去。”      叶真真抿了一口花满楼递过来的茶。      细细品味过后才将杯盏放下,又探手取过自己刚刚为花满楼倒的,一样一口的细细品味,却始终不能如花满楼一般喝出差别来。      果然这雅趣也非一朝一夕便可养成。      “南王府这会儿未必太平,我有些担心。”放下茶盏,叶真真轻声道,“若为了一个公孙大娘把他们搭进去,着实有些不值。”      事实上值与不值,又哪是这般容易说得清的。      在叶真真看来,公孙大娘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然而对于薛冰而言,公孙大娘却是一位好大姐,在陆小凤,后者则是一位合作过的美人,又是自已女人的大姐。      世间之事,本就没那般容易说得清楚。      不论是如何坏到人神共愤的人,身边也总有几个受其保护,或者一心被呵护着的人,薛冰与其交情言深,此刻难受忍不住要趟这趟浑水也是可以理解,若是不去反倒显得她冷心冷情了些。      花满楼却显然并不担心。      “有陆小凤在那里,不要紧的。”他说,“若说这世间有谁能在诸多危险中安然无恙,便只能是那只小凤凰了。”      叶真真也笑开了。      不论是武功,智慧,还是运气,陆小凤是样样不差,一个像他这样的人,世上又怎么可能有人害得了他?      只是,“我担心的是薛冰。”      哪怕陆小凤再强亦是不可能一直守着薛冰,而不旦让金九龄等人得到机会,她不认为就连公孙大娘都会遭了毒手,区区一个薛冰会有任何还手之力。      如此,花满楼倒也皱起了眉头。      这倒是他思想上的一个误区,只因陆小凤多年来一只独身一人,此刻便将他身边的薛冰给无视掉了。      但很快的,他们便不在担心了。      南王密谋造反一事被彻底查明已关压至大牢,金九龄身为同谋自然没能逃得过,如此一来,他们的担心便不存在了。      接下来便是订婚。      这些事情自然有人去忙,叶真真与花满楼只需保证到时人到场即可,但话虽如此,花家的各处亲戚却是要一一见了的。      “……累!!!”      几日下来,叶真真便只有这么一个字来形容,要当真说起来,她倒宁愿被陆小凤连累一起去招惹麻烦。      花家的亲戚可真多!!!      七大姑八大姨的一表三千里的那些就是不算,光是六个哥哥以及嫂嫂那边就饶得叶真真恨不得拿个小本子记下来。      “嫁人真累!!!”      这话才抱怨完,花满楼便已经伸过手揉了揉她的头,“更累的还是婚礼,若不是一生只此一次,不想你有遗憾便让他们从简了。”      一生只有一次!!!      说到底,还是这几个字支持着叶真真坚持下去,只有一次,这次认全了以后便不会这么天天认了,嗯!!!      “订婚宴过后,我们出去走走吧!”      说到底,叶真真还不是十分习惯这种深宅大院的感觉,而且花家的其余六个媳妇家里均不是官便是商,少数两个还是武林世家之女,个个端得是门当户对,叶真真一个毫无来历的女子身在其中,顿觉压力巨大。      “花伯父究竟为何会同意?”      古时的门当户对之分尤其严重,虽说单论人品相貌似武功才智她自问不输花家其余六位媳妇,但光家世就足以把她打到零分,是以叶真真不得不好奇,难道在家江南花家,没有家世门弟之分?      花满楼笑了笑。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叫伯父。”他这话倒让叶真真红了脸,吱吱唔唔的半晌又撒娇耍懒般的问,“你就告诉我嘛!”      “花家倒的确并不太重视这个。”      花满楼说,“话虽如此之说,但要是哥哥们在外领回来的,多少还是要打探一下来历,确认一下品行的。”      然而花满楼却并不需要。      “因为眼睛的事情,从小在家里便备受照顾,他们也从来不愿逆了我的意,如此陆小凤才常说我没长歪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叶真真失笑。      也的确,父母兄长的溺爱十分容易将一个人宠得过于娇纵,然而花满楼身上却丝毫看不出被宠出来的脾气。      “或许也正因为你如此,他们才敢一直纵容。”叶真真道。      因为懂事,便会被十分放心的纵容宠溺,若是当真变得娇纵任性,想必花家的长辈也是会稍加管教的吧!      花满楼笑了笑,“或许吧!”      总之多年以来,家里的人已经形成这么一个习惯,他们一向极其信任他的直觉,信任他的心,所以他带回来的人,哪怕不问便已极其信任,而且……“他们虽不知我的眼睛全是你的功劳,但你恰在这时候出现,也为自己加了不少分。”      更何况……      “一个像你这般的女人,相信没有人会不喜欢的。”花满楼的眼里的光芒亮得刺眼,“也幸好,你是我的。”      叶真真忍不住动容。      动容之余,她又有些庆幸,世间能有多少个人像花满楼这般得到父兄的信任,甚至不需要解释他们便会相信他做的并不会错。      花满楼能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看来并非巧合。      这样一个家庭,如陆小凤那般的朋友,以及他自己的豁达,这些都让他越活越快乐,似乎世间不在有能够让他皱眉的事情。      她很庆幸。      就如同一对父母在找回失落多年的孩童之时总是会庆幸他这些年过得很好一般,叶真真庆幸花满楼之前的生活十分幸福,只因现在的她是舍不得对方受一点儿苦楚,哪怕这些苦是在之前,是已经过去的。      同样的,她也看不得对方难过。      所以现如今花如令的身体状况便是她首要关注的,那日之后他们并未直接寻问花如令,反倒是去找了花家的大哥。      然而花家大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之前花父的身体都是宋问草来照料的,然而现如今在得知宋问草竟是铁鞋的情况之下,谁还敢再相信他之前的诊断?      于是寻找名医便成了要事。      好在花家有权有钱又有名,找个个把名医并不困难,只是来人各各所诉与宋问草相似,竟全部只有一个意思。      四个字,“命不久矣。”      早知自己身体状况的花如令倒是并未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反而是叶真真并不接受,现下她已经从对这个世界不了解到了相当了解,什么武林名人但凡跟医术有关的都能被她说出个一二三来。      最后还当真被她请到了一个医术比之宋草还要高的。      据说想要请到神医并不容易,然而此人却打破了常规请来的十分容易,不仅如此脾气也是十分的和善。      只不过……      “这并非病而是毒,以一种极其慢性的药一点一滴渗透,像花大侠这般的人原本并不怕这少量的毒药,进了身体也根本查觉不到,只是……”老大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是不论什么东西,积的多了便……”      花家老大立即问:“那现如今……”      “发现的太晚,毒已侵入心脉,纵然是神仙再世也并无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老大夫摇了摇头,“老夫也只能开几张药方,让花大侠能多撑些时日了。”      已忍不住有人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宋问草。”      宋问草的确该死,但是花如令却并不能死,听闻是毒叶真真便想到了自己的技能,在她看向花满楼的同时对方也看了过来,显然,这两人是想到一起去了。      “试试吧!”      只不过试归试,这花这人的神奇之处却是并不宜外传的,甚至就连花如令本人也是被瞒着的,不过好在有了老大夫的药方,纵是花如令现今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好,他们也只当是那药方的功劳。      值得庆幸的是……      “还好管用。”叶真真笑道,“也幸好宋问草用的是毒,若是其他的什么,说不定我这技能便没有什么作用了。”      她并不是神,也并不能起死回生。      只不过在对于毒这上面,她却是有了一个天然的解毒神器,只需要慢慢调养,想必以花如令的身体,还尚可多活上许多年。      这样,花满楼想必便放心了吧!    ☆、银钩赌坊   花如令的身体正在逐渐好转,待到订婚宴当日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毒素已去,剩下的便也只能靠老大夫的药方细心调养。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      就在订婚宴的隔日,薛冰便已经急急忙忙的在找人,原是陆小凤‘失踪’了,一问之下方知昨晚其便已经连夜离开。      叶真真:“……”      虽然很早便知道陆小凤一向如此,但着实没想到他现在都已经同薛冰在一起,已经准备定下来的人离开竟也不打声招呼。      薛冰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薛姑娘放心。”立马便有人安慰道,“陆小凤向来机警,这世上能让他出事的人还没出生呢。”      “之前可有什么迹象。”叶真真忍不住问。      薛冰摇了摇头,回忆半晌突然似想起什么似的道,“前几日他曾接到过一封飞鸽传书,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已有人问了出口,“不知是何人传了书信。”      这一问才得知,传信之人不是人人,正是陆小凤的好友‘银鹞子’方玉飞,到此时,叶真真也只能抚额长叹。      无奈!!!      果然这想要浪子回头还得天时地利人和,沙曼当年占齐了三样,现在的薛冰却是要缺上那么一成。      陆小凤还尚未收心。      不同于已经身心疲惫的凤舞九天,此时的陆小凤还是时时奔着麻烦去的,所以现如今独自离开便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他当真连一句话都尚未留下?”花满楼突然问。      正巧薛冰也并不死心,因此又回自己屋里翻了翻,倒还真让她在床头找到一张纸条,只不过上面写的内容……      男女双方结婚之前不能见面???      短短几句话,便已经说明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提前离开,并表示再过不久他便会上神针山庄找薛老夫人提亲,所以暂时他们还是遵照习俗分别几日。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日后更多的相聚……”      嘴角直抽的,叶真真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下去,要不是这年代没有那么多言情小说话本,她就要怀疑这是小凤凰在哪本书上抄来的了。      这实在是……哪只一个不忍直视啊。      不提早已看多了言情小说的叶真真,就是从小与武功秘籍相伴的薛冰都并不买帐,并扬言,“真真与花满楼就从来没分开过。”      众人的目光全落到叶真真与花满楼身上。      早在之前,叶真真便已经知晓这个规矩,但因为她及花满楼都尚算半个武林中人,花家也算半个武林世家,而武林中人对这些并没有官商之家重视在意,所以他二人并没有讲究什么结婚之前男女又方不能见面。      而此时……      有些话可以提,有些话不方便提,既然陆小凤这个纯江湖人都决定遵守了,大家就会想为什么他们两人不遵守。      很好!!!      叶真真阴笑着问,“想不想找到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陆小凤,她问的人自然是薛冰,后者几乎就在瞬间便点了头,接着扬言,“什么结婚之前不见面,找到之后我拿跟绳子栓着他。”      “那我们现在便去!”      她已经破不及待的想要看被栓着的小凤凰的模样了,如果可能,叶真真还想薛冰用的是她‘好心’提供的狗链子。      于是……      就是订婚之后的第二日,叶真真便与花满楼一同离开了花家,带着薛冰一行三人直奔京城而去。      银钩赌坊。      做为看过陆小凤传奇的叶真真,此刻跟据方玉飞三个字以及时间的推算,便能轻而易举的便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希望薛冰的醋坛子不要翻得太快。      丁香姨,陈静静,李霞,楚楚,方玉香……这似乎是一个遍是美女的故事,与小凤凰接触最多的也尽数全是美女。      一路之上,薛冰都憋着一股气。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像薛冰这样的女人,她又怎么会甘心被男人抛下,哪怕这个人是陆小凤,她依旧是不乐意的。      “就是这里。”      穿过一条又长又黑的小巷,银钩赌坊便已经出现在眼前,推开门,屋里的气氛与屋外却几乎是两个世界。豪华的大厅,温暖的欢乐之声,酒香中还掺着上等的脂粉味,银钱敲击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奢侈,享受,这便是银钩赌坊。      赌!!!      在这里,没有什么比赌更重要,每个人的眼睛都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赌桌,他们早已分不出心神去关注其他,然而当叶真真三人进来之时,却还是有许多人抬起头瞧了过来,就连鼎沸的人声也暂停了一瞬。      两个如花的少女与一个俊秀温雅的公子。      已有人在悄声猜测这三人是谁,但终究是有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认出了他们,或者说是认出了那盆标志性的花。      “这么说花七公子的眼睛真的好了?”      但凡今日在这里的人,哪怕之前都以为是谣传,但当今日之后,他们便会坚定不仪的相信花满楼的眼睛已经复明,比起传言,人总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已有人走了过来。      来人生得一副极好的面貌,穿着一身裁剪极其合身,手工亦同样精致的银缎子衣裳,怕此人便是,“方玉飞。”      薛冰已然问出,“陆小凤呢?”      “陆小凤倒的确是来过这里,还赌了几局,但现在,”顿了顿,方玉飞才笑道,“他已经离开了两日了。”      薛冰急忙问,“他去哪里了?”      “只要你赢了我,别说他去哪里了,就连他是同谁一起离开的我都告诉你。”一个女声突然道,“如何?”      叶真真瞧过去。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娇好的身材,细致光滑的肌肤,清澈明亮的眸子,配着一件轻飘飘的苹果绿丝袍,便更显得出尘脱俗。      “你是谁?”薛冰已然问道。      “方玉香。”叶真真说,“想来她便是那个号称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的方玉香,也是这位‘银鹞子’方玉飞的亲妹妹。”      方玉飞已经赞道,“叶姑娘好眼力。”      “方公子的眼力也并不差。”叶真真立即接话道,“我之前从未来过这银钩赌坊,也未在它处与公子见过,然而公子却一样认出了我。”      “那是因为姑娘手中的花。”      江湖上的女侠不少,漂亮的女侠则更多,不然又何来什么江湖四大美人之说,然而整日不提刀配剑,反而捧着一盆花的女侠却是独一份。      方玉飞已接着道:“再者花满楼花公子在下还是认得的,如此一来,要确定叶姑娘的身份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方玉飞这话简直再真不过了。      捧着花又与花满楼同行的,不是叶真真还会有谁,然而叶真真能认出花玉香,又何尝不是因为这些原因?      若这里并非银钩赌坊,面前的人并非花玉飞,她又怎会猜出这位姑娘便是花玉香。      客气话说得再多,该赌的依旧还是要赌,然则一个薛冰又怎么比得上常年经营赌道的花玉香,熟不知连玉天宝都将罗刹牌那等宝物输给了后者么?      还未赌结局便已定了。      除去方玉香自己想输,薛冰想要赢几乎难比登天,叶真真忍不住瞧花满楼瞧去,这人耳朵向来比常人要灵一些,不知道在赌这上面……      “可以一试。”      有了花满楼这句话,薛冰也安心多了,“只可惜陆小凤不在,要不然我们又怎么会怕赌。”谁都知道陆小凤从小便开始赌,在这方面自然要比很多人强上一些,他自己也一向十分自信,并以此为荣。      叶真真笑了,“若是陆小凤在,我们又何需跟她赌?”      “说的也是。”薛冰咬唇道,“都是那只死凤凰惹的麻烦。”      惹麻烦的陆小凤不知在哪间的温柔乡,薛冰却要在这里为打听他的下落而与人对赌,在此之前,方玉飞竟然还言道:“花公子向来高雅,想必是不会喜这里的氛围,我们不若进内室里去喝茶下棋如何?”      叶真真立即问,“赢了便道出陆小凤的下落?”      “……”方玉飞怔愣了一秒,才干笑着道,“此事小妹还要用来同薛姑娘一较高下,我还是……暂且不提前告知了。”      “那我们还是呆在这里等结果的好。”叶真真道。      花满楼也立即跟着道,“相较于茶与棋,我此刻也更为关心陆小凤的情况,所以我们决定在这里等着。”      方玉飞只能苦笑。      穿着苹果绿衣裳的方玉香却并不在意,她已经一手执起了色子,摇了摇之后才道,“便就赌最简单的。”      最简单的,不过是比大小。      相对于其他复杂一些的,这一项看似最简单却又最是考验一个人的功力,也让叶真真与花满楼二人根本无从帮忙。      薛冰果然输了。      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三局之后,她身上所带出来的银票已经花得一分不剩,只得与叶真真借上几千两。      赌!!!      在这一个字上,纵是有万贯家财也是不够败的,西方魔教的少教主玉天宝竟能将教主信物输掉,那么薛冰再输上几个上千两都不足为奇,更何况她现在也只是将他们三人身上的钱全部都输光。      至此,方玉香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花家二嫂      江湖中人讲究一个信字,纵是薛冰向来娇纵,但在这种事情之上却也只能认了,而方玉香不说,他们便只能自己找。      “荟仙居。”      薛冰说,“陆小凤常常提及,只要来了京城他便会去那里吃火烧炒肝,我们去问问那里是否有人见过他。”      答案是没有。      事实上不光是荟仙居,就连润明楼陆小凤都没有去过,此翻到京城之后他第一个去的便是银钩赌坊,所以也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不。”叶真真说,“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地头蛇是不论哪个地方都有的,而这蛇也分大小,他们要去找的就是这京城之中最大的两条蛇之一。      李燕北。      魁伟强壮,精力充沛,没有了紫禁城的那一场决战,这个本该死在十三姨手里的男人也活了下来,此刻他正坐在润明楼二楼的窗口处喝茶,叶真真与花满楼尚未走过去便被两个人拦住了。      “我们找李燕北李大侠。”薛冰忍不住提高声音道。      身为陆小凤的好友之一,李燕北自然是知道花满楼的,而他自然也是认得后者的,因此只一回头便立马叫那两人后撤,并将他们三人请上前并填了茶。      “刚不知是花公子,有所得罪,还望见谅。”      客气话总是要说的,但当说完之后便是正题了,薛冰早已忍不住开口问,“不知阁下是否知晓陆小凤的下落。”      李燕北点了点头。      “陆小凤是三日前入的京,当晚便进了银钩赌坊,于两日前离京,往北而去,其余的我便也不清楚了。”      薛冰皱了皱眉。      “往北?”她疑惑的看了看叶真真,惊奇道,“近些日子北边是越来越冷了,他这个时候过去干什么?”      “管闲事!”叶真真道。      薛冰立马赞同道,“而且这闲事恐怕还与银钩赌坊的那位方姑娘有关,只是他们为何不让我们三人知晓。”      “或许他们并不是不想我们知道。”叶真真说:“陆小凤的下落纵是能瞒得住别人,但密切的掌控着京中动向的李燕北肯定是会发现的,而我们找来后者也一定会说,只要他们不傻便该知道是瞒不住的。”      “可他们……”      薛冰才一停顿,叶真真便已经接口道,“不管是不愿意说,还是赢走了我们身上所有的钱财,都只是为了一件事情!”      薛冰也已大抵想明白了。      古语有云,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方玉香如此做不过就只有一个目的,能拖多久拖多久,让他们暂时追不上陆小凤。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会不会……”薛冰猛的站了起来,“他们是想对小凤凰不利,怕我们去了坏了他们的好事!”      叶真真失笑。      都说关心则乱,但凡只要仔细想想便知晓这是不可能的,薛冰也只是一时激动,说完之后便已经反应过来了。      “是我太心急了。”      “本该如此。”叶真真说,“若是花满楼也这样突然失了踪迹,怕我也得如你这般忧心不已,反之才显得有些不正常。”      薛冰笑了,她笑的时候总是会脸红。      放在桌上的手突然一热,一双大手附了上来,叶真真抬眸瞧去,正好对上花满楼看过来的眼神,“我是不会突然消失的。”他说。      会突然消失的只有陆小凤。      薛冰已经怒了,“凭什么惹了麻烦还得我去找他?”啪的一拍桌子,她已决定,“这回我还偏不去找了。”      叶真真:“……”      她是当真尚未想到,薛冰竟然说到做到,第二日便已经准备起身回神针山庄,叶真真不太放心,便与花满楼一同送了她一程。      行至半路……      “江湖上能拿我如何的人还真不多,所以……”低着头,薛冰的脸红红的,她说,“你们倒不必送这么远。”      叶真真笑了。      说是不在乎,薛冰又如何能不担心麻烦缠身的陆小凤,纵是心里清楚这世上能让陆小凤出事的人大概还尚未出身,但依旧是希望他们两人跟去照应一翻。      所以她说,“那你自己小心些!”      此地离神针山庄已然不远,范围上来说已经进了神针山庄的地介,在自己的地盘之上,想必薛冰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那他们倒也可以回京城等着……等着到时候看热闹。      他们不打算追上去。      一来一回,此时等他们回到京城之后,陆小凤已经出发五日之久,就算是现在动身怕是也根本追不上了,倒不如等在京城守株待兔,反正叶真真有‘先知’的外卦,在这件事情之上还是能十分放心的。      花满楼的二哥便是京官。      南王伏诛之后,虽然明着未就此事封赏,但之后找了一个机会,年轻的皇帝便将花家二哥的官位又提了提,兼之花家一向富有,所以其在京中的府邸倒是十分的气派。      叶真真与花满楼便住在此处。      花家的二嫂是一个典型的官家女子,通琴棋书画不说,将府里的大小事物亦是管得井井有条,叶真真瞧着倒真是有些佩服。      人总是比较佩服一些能做到自己办不到事情的人。      叶真真比较敬佩花家二嫂,熟不知后者也曾羡慕过她,还是一次谈话之中花家二嫂才提及,“有时我也曾想过,若我并非生在官家而是武林世家,那么是不是也能像许多江湖侠女一般提剑走遍天下。”      似乎总是这样,我们总是觉得别人的日子潇洒自在,熟不知自己在他人眼中也是如此。      “所以我一度挺羡慕你的。”花家二嫂最后道。      叶真真不解道,“据我所知,三嫂和六嫂也同样出自武林世家,六嫂更是一套雪落飞霜剑法使得堪比名家。”      即有先人,又为何会羡慕她?      谁知,花家二嫂却道,“他们不一样。”      要说不一样,只能说叶真真无门无派,亦无家世,但如此一来,在这个门弟观念极重的社会之上,她才应当是羡慕他人的那一个,所以,她当真有些不了解花家二嫂说的话了。      后者笑了笑。      笑过之后,花家二嫂才解释道,“在七童之前,他六个哥哥与夫人都是经婆子说亲认知的,像我在成婚之前,甚至连他二哥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所以……真正羡慕的是这个。      “我观二嫂与哥哥之间的感情甚好,丝毫不逊我与花满楼。”叶真真笑着道,“其实过程如何并不重要,起码结局是美好的。”      花家二嫂立即便笑了,“倒确实是这么个理。”      “不过女人一旦闲着了总是容易多想,我曾不只一次的想过,若是当时糊里糊涂嫁的人并非你二哥,日子肯定不会如现在舒心不说,还指不定会不会有什么糟心事儿呢。”她笑着道,“至今日十几年了,他竟从未纳过一门妾。”      在这个年代,这倒当真是十分难得。      说起来,花家的其余几位公子也均未曾纳妾,不光如此,其与夫人之间的关系瞧着也是十分和睦,以前叶真真倒是没有细想过,直到今日花家二嫂提及才发觉这倒的确是件怪事,而后者,也很快便给了解释。      原是因为花如令以及其夫人。      世人均讲究一个儿女双全,女儿多了想儿子,有多少家庭为了求一个儿子而不惜纳上几门小妾,而家家夫人一连生了七日,所缺的便是一个软萌软萌的小女孩儿,当时亦不是没有人提过这个法子。      既然夫人生不出女儿,不如纳上一个……      花如令并没有女儿,除了这七个儿子亦再没有其他的孩子出身,只因为他的夫人就为他生了七胎,而他亦并没有听从别人的建议纳上一门小妾,不光如此,在其夫人因病去世之后,至今依旧没有续弦。      感情!!!      富贵之家一向极少有的感情,花如令与其夫人却有,几个儿子生在这种环境之下,自然也与一般的富家公子并不相同。      所以……      “你二哥他曾说过,他们兄弟七人都是认定了一个人的。”花家二嫂道,“你与七童本就是先相识再定亲,自然更是如此。”      叶真真点了点头。      “我亦如此,即已认定了他,便终其一生都不会改。”她说,“旁的人总是距离产生美,真正相处多了却越渐归于平淡,然而花满楼却不同,他身上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日日都能看到他。”      她说的是实话,亦是在让花家的人放心。      虽说现在花满楼眼睛已然复明,但他依旧是花家最小的孩子,对于他的事情大家总是十分关心的,而成婚对像这种关乎后半辈子的大事,他们又怎么会真的一言不发,直接便放任不管?      今日的事情便算是一桩。      花家二嫂这一翻话看似在说自己,提起花家的旧事只是顺带,然而细想便能明了事实并非如此,其一开始要说的便是花家男子并不会纳妾的事情,以此来向她证明花满楼以及花家的好,让她莫伤了花满楼。      其实纵是他们不提,她又怎舍得伤了他。       ☆、小凤归来   银钩赌坊依旧是那般的豪华,只不过上次叶真真是瞧着薛冰赌,这一翻却是她自己在赌,且已赢了不少。      “姑娘好手气!”      已经是第三个人朝她说这般话了,而她还在继续并且一直在赢,很快的,身前桌上的银票便已有了厚厚的一叠。      此时她才收手。      “一万三千二百两。”方玉香姿态优雅的又重新将色子收到手里,这才笑着道,“如果尚未记错的话,这恰是那日我从薛姑娘手中赢得的数目。”      叶真真点了点头。      赌并不是一个好的消瀢之物,叶真真也一向并不喜欢,更不会盼着像方玉香一般以此为生,是以在将那日的钱财赢回来之后便果断收手,因为再赌下去,她已不能保证自己再像此翻这般一直赢下去。      原因就在于方玉香的那句话。      这句话也是叶真真之所以无脑摇也能一直赢下去的原因,若是一个赌术高手想要输钱给她,那她肯定是会赢的。      方玉香便在故意的输。      而她今日之所以会来,很大程度上便是想要确定一件事情,而方玉香生生的将那日赢的又全吐出来,无疑便给了她某种答案。      之后,叶真真又做了一次的试验。      果真,如同那日被赢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薛冰一般,这一局理所当然的又输了,也恰恰的因此,证实了她一直以来的猜想。      “是陆小凤让你拦住我们的?”叶真真突然问。      不同于那一日方玉香的拒不回答,此翻她却是立即便回道,“叶姑娘果然聪慧,只不过猜的却也并不全对,陆小凤只让我拦住薛冰。”      ……果然如此。      一个人若是要去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势必是不会想让自己的亲友也参与进来,想必陆小凤正是这个想法,而薛冰本人也应当是清楚的,若非如此,她又为何会突然之间不找了,乖乖的回了神针山庄。      叶真真今日来此,尚就是为了证实这件事情,至于手中‘赢’回来的那一叠的银票,则全当是填头。      毕竟钱这东西,是没有人会嫌多的。      已近寒冬,夜里的长巷里满是潮湿的冷雾,巷子的尽头有一盏已经变成了死灰色的白色灯笼,在灯笼之下却挂着一双擦得发亮的银钩。      陆小凤便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回来的。      上次来他是来见朋友的,此翻却是来归还寻来的罗刹牌,至于这翻心境的变化,却是来缘于他多日来经过了这么许多事情,凭填出的诸多疑惑以及……他已经隐隐猜到的答案。      有多少时候,人总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掀开了赌坊的门帘,他的脸上却又有了笑容,因为如若不看这繁华热闹的背后,光这里的这份奢侈和享受便是他十分喜欢的。      “这里的人看起来是越来越多了!”      去那寒冷的北国之时,这里尚还并没有这么多客人,然而他此翻回来,银钩赌坊里的人足足又多了三成。      方玉飞已经迎了上来,笑着道,“冬日里正是闲暇宽裕的时候,人自然多些。”      除去那些倾家荡产只为一赌的赌徒,这里尚还是有许多拿闲钱来娱乐的,这些人不论输得多少都不会变穷,来年的这个时候便又积了一些可以挥霍的银子,到时便又是他们这里的客人了。      冬日里,外面天寒地冻,显然这里的温暖及奢侈是这些人所喜欢的。      银钱敲击的发出的悦耳声不断的响起,听得陆小凤的手不由变得极痒,他的心里却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样好的一处场所,不知明年的今日是否还在?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跟随方玉飞进了内室,蓝胡子和方玉香早已候在那里,岁寒三友自然也是不会缺席的。      “你们二人果然也在。”陆小凤笑着道。      他指的自然是叶真真与花满楼,此时他们二人正一人捧着一个金杯,一口一口慢慢的饮着杯中上好的美酒。      他们两人自然是在的。      不论谁自那寒冷的地方回来,数日来经历了数场命案之后,突然之间见到朋友都会十分开心的,陆小凤自然也不例外,他一开心便将罗刹牌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惹得岁寒三友寒了脸色。      孤松已经伸出了手:“拿来。”      枯竹与寒梅二人也瞧了过来,就连本身将手放在桌上欣赏的蓝胡子也看向陆小凤,方玉香与方玉飞二人显然也对罗刹牌极有兴趣。      只可惜……      “他身上若是有,早就拿出来了。”叶真真说,“你现在就如同在向一个乞丐借银子,纵使他有心,也只能给你半个冷馒头。”      枯竹的脸已经沉了下去,“她说的可是真的?”      “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清楚的,但无疑……”陆小凤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寒梅再次确认,“这么说罗刹牌不在你身上。”      “虽然我很想将它找回来,但可惜的是最后两块都被人抢走了,所以我身上现在别说是罗刹牌,就是连半块玉片都没有的。”陆小凤随意道,紧接着他又说,“不过你们若是想要,我现在便能变出来一块。”      孤松忍不住冷笑。      陆小凤即不是神也不是仙,谁会相信他能凭白的变出罗刹牌,而且他刚刚说的话中有明显的不对,“两块?”      枯竹冷冷道,“你莫不是当罗刹牌是烂大街的白菜。”      “真正的罗刹牌乃是上等的好玉,比之当年的和氏璧想必也差不了多少,自然不能算是烂大街的白菜,只可惜……”顿了顿,叶真真才接着道,“只可惜你们让陆小凤去追的那两块,怕真的快成了烂大街的白菜了。”      虽然还是比白菜要贵一些,但比起那真玉牌的价值,却已同白菜差不了多少了。      这道理在场的人都明白,众人对视几眼之后,方玉飞已经忍不住问,“难道还有许多面假的罗刹牌不成?”      自然是有的。      除去已经露面的这两面之外,谁知道玉罗刹还准备了多少面戏耍众人,难为这些人为之还平白丢了性命。      贪多必失。      人是应当争取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当那些东西本不是你该想的时候,妄想通常非常手段得偿心原的人,成功的几率往往极少,多的是得不偿失者。      这其中,还包括在场的这些人。      然则这些除去事先已知道真相的叶真真,就连陆小凤也是不清楚的,是以他只将自己知晓的说了出来。      “所以说,那两面都是假的。”      而且,“如果你们不信非要看的话,只要让这灯灭了,不出半刻钟,我便能让那面罗刹牌再飞回到这张桌子之上。”      枯竹冷冷的笑开了。      罗刹牌即不是鸟儿也没有腿,自然是不会飞也不会走的,他率先将灯吹灭,等着看陆小凤究竟打算搞什么鬼。      念咒。      灯一灭,陆小凤便开始念咒,说的竟是一些没有关联的词,细听却能发现,他反复念叨的都是同一句话,“老河口,同德堂,冯家老铺,冯二瞎子……”,刻意压低制造出的神秘而诡异的气氛,反而让屋里的人并不多注意他念的是什么,但有一个人不同。      这个人便是夺走了玉牌的那个人。      果真如陆小凤所料一般,待得灯亮之后,果然就见那人已将玉牌放回桌上,岁寒三友之中的枯竹已经伸手探了过去。      只可惜……      “果然是假的。”他又重新将玉牌放了下来,“当真是可怜了为这玉牌死的数十个人,他们若是知道这玉牌是假的……”      知道了便自然不会去抢夺,也定然不会死了。      说到底,一个人的小贪心可能会让自己得不偿失,若是像这些人般贪心大了便可能有性命之忧。      这道理人人都懂,只可惜并没有多少人能做到。      “玉牌既然是假的,那真的在哪里?”寒梅已问了出口,“你答应的是帮我们找到玉牌,可并不是找一个假的来糊弄人。”      陆小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本该是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了,“这块玉牌便是李霞从这里偷出去的,她偷了一块假的,那么真的……”      真的自然还在这银钩赌坊。      蓝胡子的脸色已经变了,然而纵是他再多狡辩又有谁会信,方玉飞的神来一笔更是等于替他承认了自己‘飞天玉虎’的身份。      他已然觉出不对。      因为一个如方玉飞一般的人,又如何会犯如此低等的语言错误,可惜他根本来不及说出来便已经被毒死了。      毒死他的人是方玉香。      在这一间陕小的暗室里,在陆小凤等高手面前,任何的手段都如同于明晃晃的在实施一般,很快的便被众人一一指出。      叶真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所谓的热闹每次都要死人的话,那她宁愿自己一辈子都瞧不到热闹,只可惜,作死的人永远都有,惹麻烦的那个一辈子都会是她与花满楼的至交好友,所以若是不出意外,这种场面以后依旧会出现。      而真正的凶险,还尚未开始。      警察去逮捕犯人的时候尚且有可能会被拼死反扑的罪犯刺伤,而方玉飞等人又启是一般的罪犯,虽然……      他们也并非普通的警察。      局面已经变得肃杀起来,不同于之前的金九龄主动要求单挑一般,此翻却是陆小凤主动提出的这个要求。      然而方玉飞却并没有同意。      “我不必同意,也并不想要你的性命,因为我还指着你帮我从这三人手中逃离。”方玉飞笑着道,“比起相信他们的承诺,我更愿意相信你的能力。”      枯竹立即冷笑道,“你以为他会帮你?”      “就算他并不想,此刻也是一定会帮的,因为……”顿了顿,方玉飞才笑着道,“他一向是一个十分够朋友的人,不是么。”      岁寒三友当即大笑。      即使两人在之前还是好友,但在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之后,方玉飞之于陆小凤便早已等于同之前的霍休,金九龄一般,若说会在这时候出面帮助方玉飞,就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一定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      “他指的朋友并不是他自己。”方玉香一指叶真真与花满楼,说道,“莫忘了这二位朋友的存在。”      岁寒三友皱了皱眉。      “你是说……”枯竹有些不确定的声音才响起,方玉飞便已然接了过去,他得意道,“你想的没错。”      “他们现在已经中了毒。”    ☆、玉虎爆露   地上躺着的是蓝胡子的尸体,他是喝酒而亡,下毒的人便是方玉香,而叶真真与花满楼喝的酒,自然也是方玉香倒的,所用的酒杯,自然也是对方递过来的,如此说来,他们喝的酒里当真可能的确被下了毒。      叶真真依旧十分悠闲。      一如刚刚一般,她捧着那漂亮精致的金杯一口一口的抿着杯中的酒,好似她刚刚并没有听到方玉香的话,也并不知晓自己喝进嘴的是那穿肠的毒药。      花满楼亦然。      方玉香冷笑道,“你们莫非不信?”      “信。”叶真真说,“只是喝一口即已中毒,那么多喝几口又有何防,毕竟这可是难得的上好美酒。”      陆小凤立即笑道,“你什么时候变成酒鬼了。”      “错!”伸出两根手指,叶真真摇了摇道,“酒鬼是见到酒都走不动道,不论什么酒,而我则是只对好酒感兴趣。”      她说,“这叫享受。”      叶真真说的平静,陆小凤听得也甚为淡定,反倒是岁寒三友坐不住了,寒梅已经冷着脸问道,“陆小凤,你打算如何?”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们三人均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若是陆小凤当真如传言中一般中乎朋友,要是其选了先救叶真真二人,那他们三人是要一齐出手先对付陆小凤,还是分出一人牵制,其他两人去杀方玉飞。      然而陆小凤却看向了叶真真。      “陆某人一向比较听朋友的,而叶姑娘即是我的朋友又是我朋友花满楼未过门的妻子,这件事情便不防听听她怎么说。”      岁寒三友立即便瞧了过来。      叶真真依旧在品着美酒,即使此刻被人注视却依旧仿若不觉,直至众人都快要耐不住了性子了,这才缓缓道……      “这毒你是从哪里寻来的?”她问。      这话明显不是在接陆小凤刚刚的话,而是在问方玉香,后者显然也没怎么准备瞒着,只因为:“哪怕你知晓了来历也是寻不到解药的。”方玉香得意道,“这毒可是我特意差人去西域寻来的,无色无味,纵是武林高手也查觉不出。”      最重要的是,“解药并不是随便就能配制而出的。”      就如同世间的人分许多种一般,毒药也是亦然,像是常见的如软筋散之类的药或毒自然好解,最不好解的便是那些来历出奇,成分不明且毒素过于霸道的毒,因为纵是你医术高强辨不出成份也是惘然。      也不是百分百解不了。      这世间永远都不会存在解不了的毒,不论什么毒都总会有一组药方是可以解的,而要配出这副药方需要的却是时间,没有天大的运气又有谁能在毒发之前便配出解药,这本就是万万分之一的希望。      所以方玉香极其自信。      叶真真却依旧是不慌不忙,也不因自己身中剧毒而担忧,反而又是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似细细品味过之后,才道,“虽然很不想告诉你这个不幸的消息,但我还是要说,这酒里的药应当并非是无味的。”      方玉香愣了愣,随即冷笑。      她明显并不相信,即不防花满楼突然开口道,“舌尖尝不出味道,鼻子却闻得了来,此味非彼味,所以……”      “真真说的是实话!”      方玉飞的脸色立马便变了。      对于花满楼的耳朵鼻子,江湖中几乎没有人不深感佩服,他总是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闻到别人闻不到的味道,因此若是那药当真有什么味道被闻到,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这时,却听叶真真又道:      “都是去西域寻来的毒药,我更加觉得这一份与当日上官飞燕下给我的那一份相似。”转过头,她看向花满楼问,“你怎么看!”      花满楼答,“本就是一种毒。”      “这毒味道虽淡,我却是闻得见的。”他说,“当日上官飞燕使的毒,同今日酒里下的,分明是同一种味道。”      方玉香的脸色已变得极不好看。      到了这个时候,人总是会直觉的看向自己的同伴来寻求安慰,却不想她瞧过去的时候别说安慰,方玉飞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后者一直在瞧着叶真真与花满楼,眸子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      显然他并不十分相信叶真真的话。      就如同没有人会看到坑还往下跳一般,若是明知这酒里有毒,他们二人又怎么会若无其事的喝到现在。      可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一定是在蓝胡子倒下之后才察觉的,或者是在你们说之后方才发现,而现在一定是在故做镇定,其实心里比你现在还要慌?”叶真真一语便道出了他的心声,偏还不够似的又加了一句,“或者……你是太过相信方玉香对你所说的话,她应当是说这毒根本便没有解药。”      方玉香的确是这般说的。      叶真真本就不可能猜错,因为这根本就是事实,当时的上官飞燕便是这般说的,这毒根本没有解药。      所以……      方玉飞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再走出这间赌坊,包括陆小凤,想必其也是打着待其在阻拦岁寒三友之后再伺机杀掉。      到此时,方玉飞才真正的变了脸色。      可就算如此,他的语气却依旧十分冷静,“若是你们想就这般试探出解药的话,未免也太瞧不起我方玉飞了。”      叶真真失笑。      在这上世界上,似乎有一种人天生便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若是将这股劲用在正途之上,则必定会成就一翻事业,而若是看不清楚情势,像方玉飞现在这般的话,便只能是途增笑话而以。      “不是试探。”她说,“我也可以告诉你,这毒是有解的。”      陆小凤跑到架子之上随手取了一只金杯,一个同叶真真等人一模一样的金杯,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杯同样是同叶真真他们喝的那个壶里倒出来的,不同于叶真真与花满楼的是,他是一口饮尽的。      “好酒!”未了,他赞道。      方玉飞的脸色直到此时才彻底变了,因为若是陆小凤等人不是手中的确有解药,又怎么会明知酒里有毒却还喝呢?      叶真真与花满楼可以当是不清楚,然而陆小凤现在……      他已忍不住看向方玉香,“怎么回事?”方玉飞质问道,“你当时是如何同我说的,现在却……”      方玉香也惨白了脸色。      她是绝对没有想到的,这毒分明便是无解的,可为何偏偏叶真真他们又这么一副模样,不可能……“他们一定是故做镇定,想让我们……”      “想让我们如何?”方玉飞冷冷的问。      若是之前,他们还可以认为叶真真的确聪明过人,猜到了他们的计划之后便想以此等方法来让他们承认这毒的确无解,如此一来,岁寒三友加上一个陆小凤,不论如何今日他都是逃不掉的。      所谓临死,尚还要拉个垫背的而以。      可现在陆小凤也喝了毒酒,这个理由便显得越加可笑,试问有谁会明知酒里有毒还会去喝的,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的手里的确有解药,所以……这毒酒之于这样一个酒鬼,倒的确称得上是世间美味。      方玉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说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反倒该是方玉飞求着陆小凤来执行刚刚的那一场约战,所谓单挑的豪言,在他看来便只是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之下用以保命的一种策略,什么江湖道义那全是再可笑不过的笑话。      他本以为经此一事,陆小凤已不会答应,却不想对方还是答应了。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亲手杀死我。”方玉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是很可惜,你杀不了我,自己却反而要被我杀。”      他很自信。      世人常说知已知彼百战百胜,他对陆小凤的了解的确透彻,而陆小凤却对他的武功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加之……他的武器完克陆小凤的那两根神奇的手指,所以这一场,他绝不可能败。      只可惜……      叶真真轻轻的摇了摇头,“一个人若是过份的高估自己,低估对手,那么他一定会有一个深刻难忘的教训。”      方玉飞不以为意。      一个聪明的人是不会让自己在与人决战之前失了信心的,他自认自己已经看透了叶真真的阴谋,无非便是想让他失了信心,不战而败。待他转过身再转回身之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副银光闪闪的手套。      手套之上有尖针般的倒刺,虎爪般的钩子,瞧起来倒的确不如剑好夹。      然而这还不足以击败陆小凤,最致命的是,“这些尖针倒刺上都已涂好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你沾上一点儿倒会立即倒下。”      他算准了陆小凤一定会被毒到。      习惯本就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不是么?陆小凤早已习惯了与人对敌之时使用他的那两根手指,那么就算他本身知道这件兵器是绝对不可以用手指夹的,然而到了危急关头却依旧还是会忍不住的。      “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对。”枯竹忍不住道。      不仅是他,岁寒三友中的其他二人显然也是这般认为的,他们的面色之中已经带了一丝焦急,但他们急的肯定不是陆小凤的性命,而是陆小凤能不能杀死方玉飞,哪怕两人同归于尽了也与他们无关。      生,死,同归于尽!!!      细算起来似乎他们战了三分之二的几率,然而他们却依旧有些坐不住,坐得很稳的相反是叶真真与花满楼,可他们二人只会希望陆小凤生,死与同归于尽都是不想的,那么只占三分之一机会的他们为何会如此镇定?      因为了解。      花满楼了解陆小凤,其不光武功过人,智慧与临场应变也均强过常人,就是对阵武功高于他的人也是可以凭借智慧取得胜利,区区一个方玉飞,纵是选了那般一样无耻的武器,也依旧并不是十分值得在意。      叶真真则就更不必说了,她本就是知晓真相的人。      事实果然如她之前所提到的那般,方玉飞受到了十分深刻的教训,只可惜太过深刻,他已经没有改正的机会了。      杀他的人并非陆小凤,而是寒梅!      寒梅的那一柄剑其实刺的并不是他,然而因为陆小凤躲开了,所以他便恰巧刺进了方玉飞的心口之处。      此时的寒梅,已经整个人都愣住了。      每一个人都会有算错的时候,就如同游戏中估计伤害,预判技能一般,不同的是游戏里判断错误输掉的只不过是一场比赛,甚至有时候不过只是一场比赛之中的一次人头,然而这在现实之中,在现在却是一条人命,还有……他的魔教教主之梦。      陆小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每当有朋友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总是不会特别开心,然而为什么他的朋友总是要去干这些本不该是他们去做的事情呢?      他想不明白。      霍休,霍天青,金九龄,现在又是方玉飞,真不知下一个又会是谁,他的朋友为什么总会是有那么大的野心?      叶真真也叹了一口气。      以前她尚且还经常同闺蜜开玩笑说,陆小凤是个同柯南有相同定律的人,后者是走哪哪死人,前者则是朋友全是坏人。然而现在,当你真正站到陆小凤面前之时,便再也不会像以往那般轻松的笑出来了。      因为这并不是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情。      一个像陆小凤这般在乎朋友的人,每每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总是会十分难过的,而已经同陆小凤相处如此之久之后,已经成了朋友的叶真真又怎么能再如局外人一般去幸灾乐祸?      这时,花满楼却突然开口,“你的朋友之中还有我。”      是啊,像是花满楼就永远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西门吹雪肯定也绝对不会有一日这么做,就连那只死猴精和老板朱停也是一般,这么想着,他的心情立马便又好了起来。      不论在什么时候,有朋友陪着总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不是么?    ☆、罗刹教主   小小的暗室之中,在这一会儿的工夫便已经多了两具尸体,方玉香已忍不住奔到了方玉飞跟前。      “怎么会这样……”      她是的的确确真的在伤心,对于方玉飞她的感情确是真的,至于那兄妹的身份却是伪的了,陆小凤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所以真的不必这么难过!      果然哪怕美女前一刻还拿刀对着他,只要后一刻变成一副柔弱的样子,像陆小凤这般的男人总是会起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只可惜美人却通常并不会买帐,一如此刻的方玉香,立刻便抬头瞪了他一眼。      陆小凤以为她不信,只能解释道,“我说的是实话。”      “你怕是不清楚,陈静静并没有死而是被方玉飞救了出去。”他说,“之前我念叨的便是她被送去医治的地方以及治病的大夫,我一提他便已经将玉牌放了出来,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么。”      他一心只想让对方少伤心一点儿,却不想……      “呵呵……”方玉香突然笑得极其凄惨,“我早知他只是在利用我,只是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对那个j□j是真心的。”      此时的方玉香,看起来比刚刚还要疯狂。      她的眼里早已有了泪水,此刻却是在笑,捏着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里的泪水,然后便又开始擦嘴……      花满楼已然叹了一口气。      方玉香下给酒里的慢性毒,只是为了要协陆小凤,而下给蓝胡子的却是速发的,而手段却是在那条帕子之上,而现下她却用那条帕子擦眼擦嘴,虽还尚未毒发,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七窍流血,她会同蓝胡子死得一样快!      “呵呵!!!”方玉香疯狂的大笑道,“我马上就要去陪他了,到时哪怕他再不想看到我也得看着,而那个j□j……他们永远也别想再见面。”      生死之隔。      方玉飞喜欢陈静静,后者却并非有方玉香那般喜欢他,喜欢到愿意为了他去死,自然也更不可能为了见他而去死。      感情的事情,本就谁也说不明白。      喜欢对方什么?明明身边有一个更爱你的人,只可惜……任是身边的人再好,有时候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陆小凤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纠葛到此便结束了,然而却还有另一项与罗刹牌有关的事情却并未结束,枯竹与孤松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寒梅,直至方玉香已经死透了,他们才缓缓的开口问。      “为什么?”枯竹有些不可置信,“我们明明……”      明明不是早已经商量好了,杀了教主之子并设计这么一场戏,等到再过几个月便拿着罗刹牌登上教主之位,到时整个西方魔教便是他们三兄弟的,可为什么偏偏……      “你究竟为什么要与方玉飞合谋!”孤松立即问道。      “因为权力!”      叶真真说,“怕是方玉飞许了他比你们更多的东西,例如西方魔教教主之位,一个人坐可是比三个人坐要好许多。”      “哈哈哈哈!!!!!”      从那一剑刺出开始,寒梅便已经知道自己已经输了,此刻也并不辨解,只是大声笑,笑完之后才道:“叶姑娘说的没错,到时方玉香主关内,我主关外,到那时西方魔教主会比现在更强,更好!”      而且,“我早就已经受够你们两个人了!”      爱一个人往往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而受不了一个人却往往会有许多的理由,各式各样花样繁多让你听得耳朵都会起疖子。      再好的朋友,也难保不会有这么一天。      纵是如岁寒三友这般连江湖名头都连在一起的人也不例外,此时的寒梅一如冬日的梅枝一般傲然独立,高手风范尽现,“动手吧!”他说,“我们三人时常在一起练习武功,配合默契,却不知今日我以一敌二,会是何等的情况!”      自然是死的情况!!!      一如寒梅了解枯竹二人一般,此二人也对他了解的十分透彻,这种情况之下,他又哪里寻得到一丝的生机!      陆小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仿佛已经看到这里又多出一具尸体,叶真真却是暗自警惕想来,事情果然生变,只见枯竹本已一剑刺向寒梅,对方本无处可躲,然而此时……就在那一瞬之间剑尖已转了方向,寒梅与孤松二人也同时变幻了攻势。      原本对打的三人一瞬间变成了同一战线。      这三人果然不愧是相交多年配合默契,只那一招便已经封死了陆小凤的所有退路,也恰恰阻挡了叶真真二人出手相救的最佳位置。      叶真真也并没有出手相救。      能在江湖上混到现在,惹了诸多麻烦却依旧活蹦乱跳,尚未缺手缺脚的陆小凤又启是能这般容易被杀死的?      因此……      她与花满楼同时出手却并不是要救人,而是径自攻向了岁寒三友本身,这一招竟反倒让三人大感头疼!      “怎么可能……”      花满楼怎么可能是这种视朋友性命与不顾的人,他们就这样直接攻过来,纵是能打伤他们三人,陆小凤也早就已经变成死人了。      陆小凤并没有死!      曾经有无数次,看起来似乎他已经再无路可逃,然而他依旧活着走了出来,一如今日这般,岁寒三友也并没有杀死他。      “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在想,他们为什么明知道我与花满楼在此,就算成功杀了你也肯定逃不掉,却依旧还要如此做?”叶真真问。      陆小凤立即道,“难道你知道?”      “知道与否并不重要。”花满楼微微一笑,“现下这三人正在这里,且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我们何不问上一问。”      不论什么时候,猜测总是不如当事者亲口说的准确。      岁寒三友不由冷笑。      “这次是我们兄弟三人失算了。”枯竹忍不住道,“本以为先出手击杀了陆小凤,剩下一个花满楼便不足为虐,却不想在那种情况之下,你竟然还能够想到法子脱困。”      陆小凤有些得意!      他似乎总是有这些本事,在别人看起来已经即将丧命之时将自己这条小命再捡回来,只不过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一个花满楼便不足为虐,你们难道没有瞧到他身边那个杀伤力丝毫不逊于他的叶姑娘么?”      枯竹冷笑,“一个女人而已。”      似乎不论什么时候,女人总是被小瞧的那一个,这让叶真真想起了某处她在一个交流群与人探讨游戏出装与人物属性,到后来正巧有一个相熟的朋友出现,一语爆出了她的性别之后对面的反应……      怎么可能是妹子?      妹子怎么可能了解的这么透彻,妹子怎么可能……妹子不是应该……似乎在这上面女人天生就要比男生弱?      她就笑了!      比起大神她或许真的不算什么,但那点儿渣技术也足够压死许多整天叫嚣着这游戏就不是妹子玩的男人。      对于这种人,她只剩呵呵两个字了。      不过游戏之上,纵是你小看了别人也不会产生太过严重的后果,而在这里,岁寒三友便要为他们的‘自大’付出代价。      叶真真又怎么能只用一个女人而已来形容?      她的武功比起陆小凤花满楼都是不弱的,再加上那盆花的加成,该不屑的藐视对手的分明该是她而不是岁寒三友。      所以……      这三人现在只能像狗一样被打趴在地上,不仅未能使自己的计划成功不说,反倒极有可能为此送了性命。      没有人是想死的。      岁寒三友对视了一眼,因着多年相交的了解,他们便已经明白对方所想,最后还是由枯竹开始问,“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们的。”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陆小凤说。      这件事情之上值得怀疑的人有很多,岁寒三友却是最没有嫌疑的三人,纵是他们懒上他的法子太不高明,然而也可以用他们只不过是想让他来帮忙取回罗刹牌来解释,毕竟每年来找他帮忙的人并不少。      岁寒三友并不是他的朋友。      既然不是他的朋友,怕他不答应而耍些小手段便显得十分正常了,因此在这之前,陆小凤倒当真并没有怀疑过他们三人。      所以说……“只是你们自己太沉不住气而以。”      “我不信!”寒梅立即道,“若是之前并不知晓,你刚刚又怎么可能逃过我那一剑,之后又怎么可能避开我们三人连手刺出的剑阵。”      陆小凤也只能苦笑。      若是一个人说实话都不被人相信的时候,是否只剩下苦笑?也幸好这几人并不是他的朋友,更不是薛冰,不然他可就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叶真真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陆小凤立即问,“你叹什么气?”      “我叹某些人在拖时间寻机会,偏偏某只小凤凰还跟个傻子似的上当。”叶真真笑道,“你信不信……”      咔嚓……      这是石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在这个瞬间,岁寒三友已经迅速的闪身而出,叶真真的后续之语才缓慢的道出,“他们马上就要跑了!”      陆小凤道,“他们已经跑了。”      “我这话是接刚刚说的,所以也该用刚刚的情况来表示。”叶真真反驳道,“刚刚他们还尚且未跑,所以说是马上要跑了。”      陆小凤只得妥协。      一直以来他都十分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试图跟一个女人去争论一些事情,除非你争论的是她很漂亮很温柔而她自己却反驳说其实只是一般,因为纵是她嘴上在与你争之时心里还是十分甜蜜的,而像现在这种情况……      陆小凤很识实务的选择了妥协。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似乎是,“他们已经跑了,你似乎并不着急?”他奇怪道。      “他们即不是我的杀父仇人,又没有抢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着急?”叶真真顺势反问道,“反倒是你一向爱管闲事,遇到这种情况自当是不该让这三人跑了的,为什么反倒现在还没有去追?”      坏人已经逃了,他们却还在这里慢吞吞的斗嘴,这是为哪般?      叶真真不急,陆小凤也并不急,而至于花满楼便更不会着急了,三人边笑着斗嘴边缓慢的打开暗门,一步一步的踏上了银钩赌坊,上面不断响起的依旧是银钱敲击的声音,地底暗室的争斗完全没有影响到这里。      “花满楼,你真的不管你家女人么?”陆小凤忍不住道。      一向号称对女人极其了解,又被称之为灵牙利齿的陆小凤这回终于不得不投降了,当然还有一些原因是因为这个女人是朋友的妻子,他的很多手段话语都不适合用在与其斗嘴之上,所以败北便再正常不过了。      花满楼笑得份外开心。      “难得能看到真真说得这么畅快,我又怎舍得打断。”不等陆小凤哀号出声,他已经又接着道,“更何况,难得看倒你说不过别人,倒实在有趣得紧!”      这般说的时候,三人已经步出了赌坊。      夜更深了,雾似乎也比来时更浓了一些,岁寒三友并没有走远,因为他们被一个人拦了下来,叶真真三人也同样因那个人而停了下来。      “西门,你总是到的那般恰到好处!”陆小凤愉快的道。      他们之前之所以不着急,便是因为陆小凤知道西门吹雪就在附近,而且也明白对方一定会帮他这一个忙。      而现在的岁寒三友则早已经魂归西天。      所以此时便只剩下他们朋友四人,陆小凤提议道,“我们不防找个地方去喝酒,刚刚那酒的确够好,只可惜太少了。”      西门吹雪并未同意。      他一向不喝酒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我还要继续去找人,你若见着了叶孤城,便也记得提醒他一声!”      叶真真一愣。      待得西门吹雪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花满楼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他莫不是还念着与叶孤城约战的事情?”      陆小凤苦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西门吹雪这样一个剑客来说,与叶孤城这等相同高手的决战对他来说便是再重要不过的事情,而后者却在南王世子的事情败露之后便失踪了,任是江湖朝廷的人翻遍了整个江湖也未能将人找到。      西门吹雪也在找人。      这些人找人的理由并不相同,然而西门吹雪的理由却绝对是独一份的,同样的,他的理由怕也是叶孤城唯一可以接受的。      叶真真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当真是不知道希望这两大剑客相遇好得偿夙愿,还是该盼着这二人永远见不着面好不用有一人因决战而死。      世间的事情,本就难以两全。      叶真真看了看花满楼,又瞧了瞧这越渐发浓的浓雾,银钩赌坊之内赌声震天,这外面却静得仿佛掉跟针都能听到。      这时……      浓雾之中渐渐显出一个身影,那人现身之后他们竟没有马上发现,直到对方说了第一句话,他们才惊觉现场还有第四个活人存在。      “小姑娘家的叹什么气!”      玉罗刹的声音并非如原着之中所提到的十分飘渺,有种似有非有似无非无,十分显示其高深内功的感觉,而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不光如此,似乎还有一些耳熟,似乎在哪里曾经听过。      叶真真正怀疑着,便听对方说,“看起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在这之前,叶真真的确已经快要忘记自己问个路都被人忽悠的事情了,然而现在……她已经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了。      黑心的路人甲!      “青云客栈是在南边,从此地往北走再过三个路口左转,那处有间云来客栈。”叶真真一字一字的将那日的话语重复,后又忍不住道,“实在是没有想到看起来那般面善的大叔会同我玩那种文字游戏。”      玉罗刹突然大笑,“你是第一个说我面善的人。”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叶真真说,“纵是一只蚂蚁如果爬上了高位,想必也是没有人敢说他十分矮小,你身为西方魔教的教主,纵是那些属下有胆大些的敢抬头瞧你,却总不会觉得有那般手段的人会面善。”      “你这小丫头果然有些意思!”玉罗刹笑道。      被称为有些意思的叶真真却并没有笑,她只是道,“只盼着你别认为我太有意思了,我可不想因为有意思而被忽悠。”      玉罗刹问,“你生气了?”      “你觉得呢?”叶真真反问。      “没有。”玉罗刹道,“去年我也曾同样对一个人说过大概相同的话,他却为了些转回来要我的命,只可惜……”      他刻意停顿,似乎是在等叶真真发问,然而叶真真却并没有问。      因为本就是不必要去问的问题,若是你去找花满楼的麻烦,那百分百的可以安稳的走出百花楼,而你若是去找魔教教主玉罗刹的麻烦,若你不是他的儿子或父亲,那便只有死这一种可能了。      叶真真既然没问,玉罗刹便也没有再说下去,他已经转头看向了陆小凤。      此翻他之所以现身有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陆小凤,所以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叶真真而忽视了陆小凤?      陆小凤这才明白,自己这一路都在别人的局中。      这一场局太大了,算计了太多的人,之前死的,还有暗室之中死的,包括现在就在他们面前躺着的三具尸体,如此说来,“我似乎是这场局里结局最好的一个。”他苦笑着道,“最起码,他们都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      玉罗刹道,“那是因为你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古往今来,贪之一字不知害死了多少人,然而又有多少人明知前路忐忑却依旧经不住诱惑?又有哪个人能真正保证自己没有半点儿贪心?      陆小凤或许也有?      至少,他此刻说的是,“或许我并不是不贪心,只是我贪的并非是这罗刹牌。”      一如有些人喜欢萝卜,有些人喜欢青菜,一块罗刹牌足以让方玉飞等人丢了幸命,然而对于陆小凤而言,或许它还不如一壶美酒来得贵重。      玉罗刹已经走了。      要说的话说完,他自然是不会停留在这寒冷的冬夜,而陆小凤三人又怎么会傻傻的干站着?所以……      “花满楼,我记得你二哥的宅子似乎就在附近是吧!”      花满楼突然笑开了,“早在数日之前,二嫂便已经差人将你的屋子准备好了,现在你只需要将自己带过去便可以了!”      “那我又怎能辜负她的心意,定是要早早将自己带过去的。”陆小凤立即道。      至于叶真真,早已率先走在了前面,这寒冷浓雾的冬夜,在地上的三具尸体旁边,她是片刻都不愿意多呆的。      说起来又有谁喜欢站在尸体旁边呢?    ☆、成婚之日   自从京城一别,再与陆小凤相见便已经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了,后者带回来一个消息,说不上好坏,也与他们无关,不过图个一乐。      是关于西方魔教的。      方玉飞留下的势力瓦解之后,玉罗刹趁火打劫,似乎弄了一少宝贝回去,打的理由还十分‘正当’。      难不成就允许你们打我罗刹牌的主意,不许我来你飞虎帮讨些东西?      不得不说,玉罗刹倒真可谓是一个将计策玩得风生水起的人,区区一次炸死便已利用陆小凤除了帮内的异心者不说,还平白又得了那么许多宝贝,估计要不是怕动作太大惹得中原武林忌惮不满,就连那飞虎帮他都能一起收了。      “薛冰呢?”叶真真问。      陆小凤的脸上瞬间便只剩下了苦笑,“我去神针山庄并没有接到人,她说她要同奶奶一起来,还说……结婚之前不可见面,这是习俗。”      叶真真:“……”      “你这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已倒好茶的花满楼笑着道,“谁让你自己当初非要留那么一封信!”      陆小凤也只有苦笑。      “我有想过她会生气,可怎么也没料到会气这么久。”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盼着能在你们婚礼这两天哄回来。”      叶真真失笑。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像陆小凤这样的男人天生似乎就有点儿贱,旧时薛冰追着他跑的时候非得躲着人家,现在人家生气了不搭理他,他反倒愁着要如何凑上去。      三日后,便是叶真真大婚的日子。      古时的婚礼要比现代的还要繁琐的多,尤其是像花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的讲究更是十足,叶真真从天还没亮便已经起来,一直到日头升起还没彻底收拾完,到这个时候还有请人梳头这一说。      为她梳头的是一位看起来极为富态,满脸笑容的大婶。      若是要按规矩来,这事儿本该是由叶真真自己家里的长辈,且是那种生活幸福美满的长辈来梳,只可惜……她的家人全在二十一世纪,可能终其一生她也回不去,也再也见不到父母了。      穿越,穿越!!!      想当年似乎看新闻还有人跳楼只求穿越,她这个阴差阳错穿来的人却万分希望并没有这一场穿越。      父母家人,有时候是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东西。      “结婚是件喜庆的事情,姑娘你怎么瞧着快要哭了。”才刚刚与身边的小丫头说完话的大婶瞧见了立马惊声道,“可是太高兴了?”      叶真真闭了闭眼睛。      事已至此,多想已无任何益处,不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人在适应生活,而不是生活在适应人,天即让她来到此处,她便要在此处活得很好,这样一来,远在二十一世纪的父母想必也是会放心一些的吧!      “七……七公子,你怎么进来了?”      虽说之前并未讲究过成婚之前男女不可见面的习俗,但也的确自昨晚之后他们便没有见过,几位嫂嫂早上也来过,说是今早拜堂之前便不要见面了,所以花满楼此刻过来,着实让过来梳头的大婶吃了一惊。      叶真真转头瞧去。      与她身上一样的大红色喜服,穿在花满楼身上却依旧并不过显张扬,他正笑得一脸温柔的瞧着她,走过来之时顺手接过了大婶手里的梳子,瞧着像是要为她梳头一般,后者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这万万使不得啊七公子,这几梳一定是要……”      这几梳一定要是生活幸福美满的长辈来梳,寓意新婚夫妇以后的日子也能和和美美,幸福美满,而花满楼却只是笑了笑。      他说道,“她的幸福由我来给,所以头也应当是我来梳!”      叶真真瞬间便红了眼眶。      不是没有听过甜言蜜语,以她的相貌从小到大都不泛人追,只是那些听起来只觉俗气,花满楼的这一句却将她整个人都感动了。      是了,虽然远离父母,但她还有这么好的一个男人陪着。      来梳头的大婶与小丫头均已悄悄的走了出去,屋子里瞬间便只剩下了叶真真与花满楼二人,不得不说花满楼是个很温柔的人,连梳头也同样的温柔,缓慢而细,一点都不会拉到头发。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今日之后,我们便是夫妻了。”花满楼一字一句的缓缓道,“花家七个儿子均是不纳妾的,我也不会再喜欢其他人。”      叶真真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事她之前已经知道,却不想今日花满楼还会如此郑重的再与她说一遍,不过对于此刻的她而言,这些话倒的确能让她更安心一些。      似乎在即将结婚之时,每个人的感觉都会与平时不同。      过了今日,便不再是一个人了,将会有另一个人同你一起生活,一起白头到老,一起看尽这人间的繁华冷暖。      与此时相比,拜堂之时便显得平凡多了。      这期间,陆小凤似乎笑得十分开心,这之余,叶真真还隐约听到他问薛冰,“我们什么时候也有这么一天。”      后者却并没有搭理他,只专注在哄着自己的奶奶。      这一幕周边的人都瞧见了,立时便有不少人笑话陆小凤,鹰眼老七首当其冲道,“一向女人缘极好的陆小凤原来也有今日。”      “求婚被拒啊这是!”又一位江湖大侠跟着笑道。      那边一瞬间便热闹了起来,叶真真不由乐了,真想不到这陆小凤分担‘压力’的能力如此之强,即有人去笑话他,那戏弄他们这对新人的人便少了许多。      到底还是古时,有些保守。      不同于现代那花样繁多的戏弄人手段,叶真真几乎没什么压力的便被送回了洞房,花满楼还得在外面向客人再敬一轮的酒。      她随身不离的那盆花正摆在床头。      透过红盖头之下的那点空间,叶真真瞧着那盆伴了她许久的花,手缓缓的摸上叶片,当时她似乎便是抓着这片叶子穿来的这里。      为什么会过来呢?      这一点似乎永远都不会有解答,也并不重要了,她只要知道自己今后会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有一个男人会一生呵护着她就够了。      敲门声轻轻的响起。      “是我。”门外传来薛冰的声音,说话间她已推门进来,“叶姑娘……哦,不,现在应当喊花七夫人了。”      叶真真笑了。      薛冰又道,“刚刚花满楼恰好敬到我们那桌,你猜他说了什么?”故意拖上了音调之后,她才道,“她说让我来陪陪你!”      屋外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七夫人,七公子让我们送了些点心来。”门外的巧儿脆声道,说完话她才缓慢的推开门,将点心放下之后又退了出去。      薛冰捡起一块儿塞进了嘴里,“你家花满楼真体贴。”      “陆小凤也不差吧!”叶真真笑道。      薛冰立即便反驳道,“他要有花满楼一半的好的我就要笑疯了。”      细说起来,若论体贴陆小凤也是不弱,甚至可以说他要比花满楼了解女人,而了解便能更容易的讨好,只不过有一点他却是拍马也比不上花满楼的,至少在他将那爱惹麻烦,花心的毛病改了之前是比不上的。      两个女人呆在一起,便似乎会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婚前恐惧怔,但即使没有,在这一日彻底结束之前总归是会有些紧张的,一紧张有的人便容易说个不停,尤其当你的身边有一个十分好的听众与聊天对像之时,那便更停不下来了。      花满楼进来之时,叶真真还在与薛冰讨论怎么j□j陆小凤。      若论经验她是没有,但熟不知二十一世纪电脑之上多少素材,不管有用没用叶真真便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与薛冰说一个遍,这一个时辰下来说的简直可以写成一本书了,名字可以叫做《论j□j渣男的八十一种方法》。      直到花满楼回来,她还意犹未尽。      薛冰已经笑着离开,走之时还轻轻的将门带上,花满楼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隔着大红的盖头,叶真真瞧着他的脚尖。      实在是……看不到旁的地方。      并没有急着去取托盘之上置放的用来挑盖头的秤秆,花满楼只是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停到了叶真真身前。      “你……”      “我……”      忍不住出声,叶真真打算让他快些将盖头挑了,虽说不沉,但戴得久了还是不怎么舒服的,却不想花满楼却在同时开口。      她停了下来,等待对方先说。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就听花满楼这般说道,再之后,叶真真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东西,亦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这……      这似乎与她穿过来之时是同样的一种感觉。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知道是该幸庆还是难过,终究是可以回到父母身边了,可她却是要离开花满楼。      这个时候,等待便也成了十分难熬的。      脚下一有踏入实地的感觉,叶真真便马上睁开眼,眼前是一片大红色,依旧是喜服的红盖头,似乎并没有变,然而却的确是变了,因为她已经听到了……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这首歌便是她穿越之前电脑里正在放的,现在重新听到,便等于说她的确已经回来了,可是……      “花满楼,我也好想,和你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记得家里后山有一块巨石台,我小时候眼睛还能看到的时候时常跑去那里看星星,等过几日我带你去看。”      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叶真真几乎以为是在做梦。      她分明已经回来了,可为什么还能听到花满楼的声音,忍不住的她便要掀开头上的盖头,却不料有一双大手阻挡了她的手,也因此,她才真真切切的确定,“花满楼,真的是你,你真的在。”      可是……      现在正在不断播放的歌曲分明是从她的电脑里发出的,而她现在坐的明显也已不是古时的床铺,而是她那把十分舒适的坐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已经掀开了她头上的盖头,在同时他也缓缓的道,“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回来了,我便跟来了。”      叶真真微怔。      “真好!”这个时候,她也只能找出这样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情景,“你还在我身边,我实在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碰碰碰!!!”      敲门声响起,在之后便是老妈那熟悉的的声音响起,“都快十二点了,差不多关电脑睡了。”      “好!”叶真真赶忙应声。      下一秒,便连操控鼠标都觉得麻烦,直接一脚便将电脑踢得关了机,只不过却并不是为了睡觉,而是……      花满楼在这儿,她还会对游戏感兴趣?      后者也正瞧着她,许久之后才感慨道,“怪不得你从来不说自己从哪里来,薛冰想方设法也查不到,这种地方……怕是没有人能够想到。”      想像无极限!      虽然人的想像是无穷的,但一旦你要想的事情跟现实沾上了边,那便永远也不会想到叶真真的来历,只因为,就算是说出来都不会有人信的地方,你又能指望谁能想得到?      叶真真笑开了。      “我本是准备寻个机会再同你说的,现在看来却是不用说了,你直接看吧!”说到这里,她又有些疑惑,“可是我依旧没弄明白,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在那一刻穿回来。      直到她感觉手中似乎依旧还握着什么东西才惊觉,原来她那时在不自觉抚花之后便再也没有松开过,手指之间夹着的,依旧是那片她穿过去之时便夹着的花瓣,如此说来,怕是应当与此有些关系。      一整个晚上,叶真真都没有睡。      整个洞房花牢之夜她都在研究怎么利用这盆花来穿来穿去,直到第二日一早门被推开,“我说真真啊,你看见我的……”      老妈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你怎么穿成这副样子了?”围着她转了一圈才接着道,“突然间对古装感兴趣了,不过这衣服料子和上面的绣工倒是不错。”      当然不错,上等布料与苏绣。      叶真真的眼睛不自然的瞄向窗帘之处,刚刚幸好花满楼反应够快躲了进去,不然就不光是迷上古代婚服的问题了,想必该问,这个野男人是哪里来的了。      “对了,你看见我的充电器了么?”老妈这时又想起自己要问的问题。      叶真真一听立即道,“没有。”      “……”似乎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了,她干笑了两声又接着道,“充电器不在自己屋里便该是包里,您再仔细找找。”      既然叶真真也不知道,她老妈自然也只能再找找看,只不过都即将出门了却又回头瞧了一眼,“我女儿就是漂亮,穿上喜服更漂亮,不过突然之间对这种衣服感兴趣,是不是想结婚了。”      叶真真:“……”      “昨天隔壁你王婶还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呢,那男的是……”叶真真立马头疼的抚额,“妈,你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用得着相亲么?”      老妈立即得意道,“那是。”      刚刚也不过是顺口一提,现在说完这话便立即转身关门离开,花满楼这时才从窗帘后出来,再回想起刚刚的话,叶真真不由嘴角直抽。      想结婚了,相亲?      妈,我女儿其实已经结过婚了,男人现在就在屋里躲着呢,只可惜这时候不能说,这对花满楼的形象不利,也不好解释他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现在要紧的,还是这盆花。      研究了一夜却无半点进展,她再度摸上去之时,花满楼也已走了过来,全程听到刚刚对话的他忍不住道:      “那个男人永远不会有机会了。”      叶真真心想,她即已结了婚,另一半还是自己喜欢,又十分喜欢自己的人,如此旁的男人又哪里会有机会。      只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再睁开眼之时,她与花满楼便已经又回到了花家,但如此一来,她似乎已经明白了这盆花的秘密已经开启的方式。      又能孝敬父母,又能继续与花满楼在一起。      此刻她的心中便只有这两个想法,这也的确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似乎一切麻烦均已经过去,之后的日子便只剩下幸福二字。    ☆、结局之章   因着新婚之夜突然得到的穿越能力,叶真真与花满楼在一段时间之内可谓是非常忙碌,忙到陆小凤甚至都找不到人。      薛冰似乎更不好哄了。      偏偏男人都犯贱,尤其是像陆小凤这样的男人,在从被薛冰喜欢到现在的不屑一故的差距太大了,他便有些接受不了了。      “花满楼究竟去哪了?”      到了这种时候,据说薛冰在此之前还同叶真真长谈过,他便想到了来寻花满楼出出主意,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从叶真真嘴里得到点儿什么消息,然而他都懒在花家主宅三天了,说是近日就会回来的花满楼还不知所踪。      花满楼人现在还在现代。      每一对夫妻都是希望得到双方家长的祝福的,而现在他们已经得到了花家众的祝福,却偏偏还缺少叶真真父母的。      这个得慢慢来。      首要任务便是将花满楼从黑户的身份中脱离出来,所幸现在有钱好办事,而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然后是工作问题。      叶真真并不觉得她随便领回家一个男人家里人都会赞同,起码人品长相工作家庭均得过关才是,这些均得慢慢筹划。      陆小凤急疯了。      然而就在他死等花满楼的时候,后者正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与丈母娘会面,帅气的长相,温和的笑容无一不让叶母甚为满意,一切似乎都在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方面上发展。      叶真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像花满楼这种男人很少有人会看不上,她家母上大人现在显然已经有八成的同意了,只不过……      “看你谈吐修养都不错,是做……”      花满楼笑了笑,“开了一间古琴店,就在附近,伯母若是有时间的话吃完饭可以去坐上一小会儿。”      “他琴弹得可好听了。”叶真真立即道。      装饰古典的古琴店出现在门口之中叶母便是一脸了然,待得进了店之后看得里面的装饰便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倒也是有心,知道真真喜欢这些比较古的风格。”她欣慰的说。      装修门牌都是新换的,叶母不可能瞧不出来,只不过她却以为是花满楼为了讨叶真真的欢心,无形之中又为花七公子加了几分。      琴音更甚。      纵是在那古琴为主乐的古时,花满楼的琴声也可谓是其中绞绞者,现在到了这电子琴钢琴横行的年代,若是懂行的听到哪可能不震撼?      叶真真说,“他每周五还会去XX大学去授课。”      这些便是叶真真与花满楼二人商量许久的结果,不论是授课还是开店,前者只有区区几个小时,后者更是随自己开关门,因此也不影响他们回花家。      紧接着……      “听真真说,你们二人已经准备就在近期订婚,过年之后便结婚。”叶母缓缓道,“这样的话,是不是该约你父母出来见一面。”      花满楼立即道,“自然是要见的。”      “他们久居国外,我已经打过电话,就在近期便能回来。”花满楼话音才刚落,便已经有人前来看琴。      花满楼便去接待客人。      若说之前,身为花家七公子的花满楼定然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叶真真不由有些担心,会不会被她家母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事实却惊呆了她。      花满楼对古琴的理解已经完全弥补了他不会接待客人这一点,来买琴的两个中年妇女很快便被说服,也买了自己想要的琴回去,付完钱离开的时候路过叶真真二人,不由停下来笑道,“你家儿子可真不错!”      叶真真:“……”      她母上已经说,“他现在还不是我儿子,等他与我女儿结婚之后,才能真的算是我的儿子。”      那两个妇人其中之一似乎有些遗憾。      快要出门的时候,叶真真似乎听见其说,“果然这年头好男人都有主了么,我家那个宝贝姑娘怎么就不着急呢?”      她侧头瞧了一眼自家母上。      怎么想刚才的话都应当再为花满楼加分,刚才花满楼的表现以及顺利卖出琴也可以说明店里的收入不错,如此一来,是不是等他们请好了‘演员’,装扮花满楼父母成功之后,便一切OK了?      反正其父母可以常年居住在国外……      当时不是没有想过让其父母出事早亡,只不过花伯父的确还在世上,早早的便这么咒自己的父亲当真不好,古时的人家又注意这些,所以他们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两个‘演员’非常敬业。      为了安全,叶真真与花满楼特意去别的市差人请来的,所以也不会出现日后突然在街上碰到的情况。      事情十分顺利。      等到他们想起陆小凤之时,后者已经凭借自己的超厚脸皮求得了薛冰的原谅,并且将婚期顺利定下了。      日后的日子便平静了不少。      结婚之后陆小凤也极少出去招惹麻烦,如此花满楼西门吹雪等他的朋友也的确跟着少了不少事情,只不过……      现在的事情是关于孩子的。      剑神西门吹雪看上了叶真真的儿子,准确的说是看上了其的习剑天赋,而花满楼又是从来都不怎么喜欢西门吹雪的剑。      杀人的剑,一向爱好和平的花七公子又如何会喜欢。      叶真真对此只能表示无语。      她还深刻的记得原着之中,西门吹雪连自己的儿子和老婆同时离开都无动于踪,现在他竟对别人的儿子产生了兴趣。      果然这个人的心里只有剑。      只不过没有了那场紫禁之颠的决战,没有了孙秀青,尚未看破情关的西门剑神,整个人还是同最后的剑神有些差别的。      比起原着之中,他的确是多了几分人气。      远在北地的万梅山庄迁到了温暖如春的江南之地,就在离花家堡不远之处,为方便他来教叶真真的儿子习剑。      只不过这个过程并不顺利。      “那般杀人的剑,我的儿子并不想学。”花满楼坚决反对。      西门吹雪依旧平静,“他很有天份。”      不论怎么说,西门剑神永远都只有这五个字,这之余叶真真与花满楼便只能整日教育自己的儿子。      终有一日……      花家小公子说:“剑乃君子,习剑者当修心,父亲不必担心我会同西门师傅一般,我们习的是同样的剑,道却是不同。”      至此,花满楼也只能放弃。      这个时候叶真真已经再次怀有身孕,他的大多数精力便也不能放在这个大儿子身上了,何况现在看起来,这个儿子虽然并不十分像他,却也与西门吹雪并不相似,似乎均横在了他们二人之间。      数月之后,花家又多了一个小女孩。      花如令生了七个儿子,七个儿子又生了无数个儿子,这其中从来尚未有过一个姑娘,外人都笑称花家是生不出女儿的,此翻叶真真的女儿一出生便乐坏了一群人,在此之后更是……      那是我女儿……      继大儿子被西门吹雪抢走之后,大女儿也不停的往返于花家六子之间,真正呆在花满楼身边之时反倒少得可怜。      而就算是回了花家堡……      花如令一生都没有得到一个女儿,此翻看到孙女儿也是喜欢的,于是乎,叶真真与花满楼的女儿还不是他们两个人的。      看来,生的孩子太受欢迎便只能如他们一般,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 http://www.bookben.cn/